第1章 你从天而降的你 九月的南方,闷热潮湿,空气里热浪翻滚。太阳烤得石板路面冒着热气,似乎胶皮鞋底一踩上去就会即刻软化。 城西路上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跑的呼哧拉喘双腿打颤,汗水从他光亮的脑门流下不断往宽大的衣领里淌,他一手叉腰一手直直指向前方,“抓住他!他往东街跑了!!” 江北淇扭头看一眼,吓得赶紧转回来继续玩命的飞奔,他人字拖跑掉了一只,光脚踩在又烫又砺的地面直擦得脚底生疼,但他不敢慢下步子,后面豺狼虎豹的,他一停就相当于落入虎口。他一个白净大学生,身不强壮体不健硕,心理素质还不到位,要真是被这帮人逮住准保会被折磨疯。 因此江北淇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眉一皱心一横“啪”的一下把另一脚的人字拖也给甩了。 前面就是岔道口,进了小胡同就是他的地盘! 江北淇心里正盘算着,可就在这时,一辆黑色悍马忽然气势汹汹迎面而来,江北淇下意识要躲,可身体却因惯性铅球似的朝着悍马就砸了过去。 悍马车轮抠着地面擦出一层热浪,“嘎吱”一声长响,尖锐的刹车声磨得人耳膜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江北淇驮着背坐在床上,脑子里似乎有针在扎,口中发苦,胸口闷到心慌,腹部更是有难以忍受的刀绞一样的疼痛,翻江倒海的差点吐出来。伸出手猛地按住太阳穴,但是完全不管用,脑子里陌生又模糊的画面还是如海啸一样狂轰滥炸而来,翻腾着几乎要窜出大脑。 入眼是一片白色,江北淇手撑着床对着屋内环视一圈。屋子简陋的可以,家具摆设也都破败陈旧,但很显然,这里绝对不是他的房间。 江北淇脸部慢慢扭曲起来,眼睛瞪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的印象是他准备往胡同里逃,然后迎面驶来一辆悍马,撞得他直接飞了起来!!江北淇心想,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活着的时候没法好好活,临了死了还不得好死。伸手抱住头,记忆如同幻灯片一样一帧帧播过,直搅得脑仁生生作痛。 江北淇说到底就是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学的是当下大热的机械设计与制造。按他自己的话来说,这专业就是个修理工。 然而江北淇在机械方面的确是把好手,小到电子手表大到摩托车、汽车,他全都修理过;简单到收音机、闹钟,复杂到无人机,他都找材料制作过……所以江北淇,绝对是修理界的吴彦祖,机械界的古天乐。 但事实上,江北淇却是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活了前十来年,虽然这之中八成原因都要归咎到他爹身上。 江北淇的爹是个老赌徒,但他不玩马不赌球,却独独爱好赌石。赌石就是一刀穷一刀富,谁也不知道那千沟万壑的风化表皮下会藏着什么玩意儿。江爸尤其迷恋开石的瞬间,惊心动魄的惊喜或绝望让人难以忘怀。 当年的江爸赌了有十几块的石头,前几把小心翼翼不赔不赚,然而赌性一开难以收手,心一狠赌了场大的,花十二万买了块半米来长的毛料,结果一刀下去倾家荡产。 有这么个爹江北淇的人生从来都是惊心动魄的,东躲西藏四处奔走基本是家常便饭,后来他妈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生活,抛夫弃子的跑了再无音信,家里就剩下爷俩两人相依为命,结果他爹秉性不改,南墙撞到头破血流却还执迷不悟,一心想从石头上发家致富。 俩人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江北淇七岁。 那天江爸带回来几块毛料,因为个头不大风化皮质地不好也就没在意。江北淇无意拿去玩儿,当他拿起其中一块,手触碰到的一瞬间,一股流动之感自掌心四散开来,江北淇眼睛一眯,表情是超于七岁的成熟淡定,他笃定地指着其中一块,神叨叨的一口咬定,“这里头有东西!” 江爸半信半疑的将毛料切割开来,然后又拿出剩余的石头给江北淇摸,切开后竟无一例外全被江北淇说中。 一瞬间,江爸涕泗横流,只觉得老天开了天眼给了他人生新未来,他终于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之后两人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江北淇的天生“神力”也一直被父子二人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直到这个夏天江北淇放假回家,因为太过频繁出入赌石场,终于是被人觉出了端倪,才有了玩命逮人再被撞飞这事儿。 撞飞,撞飞……!腿! 江北淇猛的打了个寒战,喉头一紧赶紧低头去看自己的腿是不是还在,当他看到那两条完整的细腿时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但转而心又提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他一个一米八七的汉子腿不可能这么细! 江北淇慌张的下床站起来,脚刚一沾地板,忽的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低头去看,只见一只透明的小玻璃瓶躺在地板上,伸长手将小玻璃瓶拿到眼前,玻璃瓶身上有个很小的标签,写着k2。江北淇皱起眉凑近头去看,发现瓶壁上竟还挂着蓝色的余液,接着一股怪异的味道直窜进鼻孔。 这味道,简直难以形容,江北淇“啪”的一下将瓶子扔在地板上,差点吐出来。 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嘴,吐是没吐出来,却猛然间发现这手也小的可以。 眼睛瞪得溜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北淇呼吸急促没头苍蝇一样的在屋子里乱窜。终于,他在房间角落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镜子,镜子虽然小但足够他看清自己的长相。 ——镜子里的人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头黑色长发过肩,因为身体虚弱面色苍白如纸,黑色的眼睛大而圆,尖下巴肉嘟嘟的嘴唇,一脸天真无邪。 江北淇拿着镜子的手不住的颤抖,虽然急促的呼吸慢慢停了下来,眼睛却还瞪得溜圆。他伸手缓缓摸上自己的脸…… “卧槽?!” 用力掐一掐,“卧槽!” 事到如今,就是江北淇再傻也清楚自己这是重生了,而且还重生到了一个如此貌美如花的……江北淇赶紧伸手摸了摸胸,在发现平坦如大地后又伸手摸了摸下面,在摸到一根丁丁两颗蛋后才大舒了一口长气。 江北淇走回床边以病若西子的姿势“啪”的倒下,一脸生无可恋,“简直可怕……” 这时,他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类如装饰的白色圆盘,圆盘忽然转了一圈慢慢变作一个球体,然后球体的脑顶伸出来两只类似天线的触角,“您好,江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江北淇喉头一哽差点失声喊出来,过了半晌见那东西还是那副老样子,江北淇终于朝着它颤抖着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什么东西?” 圆头圆脑的东西发出机械的声音,“我是y,您的私人管家,负责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江北淇愣了片刻,一把抓过y放到身前,他眉头紧皱,“这是哪里?” y脑顶的触角动了动,“这里是赛尔城,二级文明星塔克卡尔的d级城市,这里盛产各类能量石,拥有大量勤劳勇敢的人……” “好了好了,闭嘴!”江北淇喊住了还要继续介绍风土人情的y,紧张的问道:“现在,是多少年?” y触角动一动,“现在是星球历4715年。” 4715年……江北淇一脸惊愕的缓缓站起来,踏着虚浮的步子胸腔发闷的朝向门口挪动,4715年……他这是穿越了吗…… 就在江北淇魂不守舍之时,房内忽然传来“砰砰”两声巨响,江北淇下意识去看,只见视线中景象颠倒,一片模糊,而那本来还完好无损的木制房顶漏了个足有半米宽的大口子,木屑味瞬间钻入鼻孔,日光透进昏暗的房间,照得屋内尘土飞扬。 江北淇有瞬间的失聪,他用力的甩了一下头,可大脑中仍旧嗡鸣声不断。 这时,还在床上的y忽然传出“卡啦啦啦啊啦啦”的怪响,江北淇低头去看,只见y已经被砸的粉碎,它脑顶一片火光刺啦,黑烟缭绕,那类似天线的触角早已歪七扭八,而在y之上正压着一个黑咕隆咚足有两个人头大小的……像石头又像蛋的东西。 江北淇强忍着脑袋的剧痛走过去,伸手一把掀开床垫,床垫已经被砸坏,棉絮都露了出来。倒是因为床是铁的,怪东西正正好好的卡在了两条铁棱中间,这才避免了它继续砸漏地板。 江北淇心有余悸,心道真是祸不单行,要不是他躲得及时,这东西非得硬生生的砸在他身上,到那时候他绝对要稀巴烂的。伸出细长白嫩的手指,照着怪东西狠狠地戳了上去。 就在江北淇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间,怪东西忽然动了一下…… 第2章 天上掉下的殿下 江北淇一顿,屏住呼吸朝着怪东西细细看去。 “刚刚是动了吧?难道是我眼花?”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伸手张开五指,慢慢将掌心贴了上去。一贴上去江北淇就荡漾了,这东西实在太光滑了,触感就像是婴儿细腻的脸蛋。闭着眼睛好好摸了摸,可随着时间的推进他的眉头却逐渐皱了起来——黑东西死物似的一动也不动。 江北淇握拳砸上去,没好气的“啪啪”就是两下,“你倒是动啊!自己动啊!” 黑东西呆若木鸡:“……” 其实以江北淇多年的赌石经验来说,就算不用手摸单纯用肉眼看风化表皮就能知道石头的出产场口,里面有翡翠的几率可以占到几成。 江北淇眯着眼睛好好的打量起怪东西来,这光滑的表面椭圆的形状,是越看越不像石头而是像颗蛋,但是以江北淇的认知范围,最大的蛋也不过鸵鸟蛋级别,而这个也太大了吧……一头雾水的江北淇决定先不理会这个黑咕隆咚的怪蛋,还是先出门要紧。他缓步蹭到木门边,伸手握住门把手猛地去拉。 门纹丝未动,“锁的?” 江北淇皱起眉毛又用力的拧了拧,却发现真是怎么都打不开,江北淇心想他一个学机械的竟然开不了一把锁,真是丢人。 蹲下/身好好观察起来,眼睛冲着锁孔细致看去,手下左拧右拧,然而费了半天劲门仍旧未开,江北淇心下一怒,转回身走到怪蛋跟前,费力的将它抱了起来。这东西实在太沉,江北淇收紧手臂肌肉,纤细的胳膊上筋条毕现,他牙一咬心一横快步走回来朝着木门“哐”的就砸了过去。 一声巨响,木门毫不意外的被砸出了个半米来宽的大口子,江北淇抬起腿从窟窿里钻出去,抬起头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客厅里坐了四个人,八双眼睛齐齐的朝着江北淇瞅了过来,空气骤然紧缩,房间安静的吓人。而江北淇震惊的则是这些人一个个红头发金头发……瞳孔颜色也邪气的骇人。 “你干嘛?”沙发上的男人一头红发,因为身材过于高大坐着的时候腿弯曲的厉害,他伸出手指向地板上的巨蛋,眼睛瞪得溜圆,“你想死?” 江北淇完全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喉头一哽,“啊……” 沙发上其余几个男人看着他一脸蠢样笑得轻蔑,金头发瞥一眼还呆愣着的江北淇转过脸冲向正暴怒的男人道:“卢克,弱鸡真应该去死,活着太招人恶心了。” 叫卢克的红发男人像是看垃圾一样的看着江北淇,“简直蠢货。”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大掌拍打裤子。江北淇怔住,眼神发直,这男人……少说有两米五吧。 卢克走到江北淇跟前,伸出巨大的手掌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手背青筋乍起将人一把提了起来,眼神凶狠恶毒,语气低沉可怖,“小子,你砸坏了门。还有,刚刚你在房间到底在干什么?吵死人了!” 江北淇双脚离地,身材的悬殊让他根本无计可施,咬着牙恨恨的瞪向卢克,“门我会修好的。” 卢克看着江北淇的脸,片刻的惊异后又恢复了可怖的表情,“修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到我。”火红的眼睛里透出暴戾的光,手臂肌肉绷紧用力一挥,“砰”的一声大响江北淇直接被甩上了墙。 卢克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隔壁房间,“咣”的一声甩上门,整个阁楼的门板都跟着颤了三颤。 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天戏的金头发终于站了起来,他朝着江北淇走过来,低下头不屑却玩味的看着瘫在地上的人,有点不敢置信,“你竟然敢直视卢克的眼睛,还回了他的话。” 江北淇被摔的七昏八素实在爬不起来,他脑仁发疼的想,这人又不是怪物干什么不敢直视不敢回话。 金头发看着江北淇一副起不来的样子,干脆坐了下来,他戏谑的摇摇头,“虽然你今天的勇气很令我惊讶,但是你的身体一如既往的脆弱。” 江北淇伸手用力撑着地板爬起来,脑中忽的有什么一闪而过,他不自主的开了口,“你是……扎克曼?” 扎克曼看着江北淇的脸,夸张的张大嘴,“哦天呐,就算你的身体不堪一击,但还不至于脑子也坏掉了连房东的名字都记不住吧,你怀疑的语气简直令我惊愕。”说着他伸手指指自己,“扎克曼”,又指向沙发上的另两个男人,“亚伯,巴里特。” 江北淇指指自己,“江北淇?” 扎克曼脸部略微扭曲,“你是疯了吗?这么古怪的名字除了你还能有谁。”伸手捏捏江北淇细嫩的脸蛋,直掐得他脸上一片红。扎克曼站起身,收起虚伪的笑容,抬脚踢踢江北淇的腿,“弱鸡,别忘了修门。” 江北淇仰着脖子费劲地看他,眯起眼睛心道这男人的身高绝对也过了两米。 扎克曼走到亚伯和巴里特面前,漫不经心的指指楼梯口,“一起下去喝酒。” 沙发上的金发男人玩味的看一眼江北淇,轻蔑的“嗤”了一声,站起身来。 江北淇的眼睛又一次瞪圆——这些人都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都这么高! 三个高壮男人走到楼梯口,白头发的亚伯忽然顿住了脚步。 扎克曼皱起眉,“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叫上那只弱鸡?他可是要修损坏的门的。” 亚伯摇头,“我去把哈默带下来,他一天没吃饭了。” 扎克曼“恩”一声,和巴里特先下去了。 亚伯走了回来却没有进自己的房间。 江北淇看着这个高壮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近,脸色难看起来。 亚伯瞅了一眼楼梯口,见那两个人确实下去了这才蹲下/身,他嗓音低沉着道:“你还好吧?” 江北淇一顿,受惯了冷漠竟不想还有人能关心他,不自然的“哦”了一声算是回答。 亚伯摇摇头,看着瘫在地上完全起不来的人,伸手摸向他的额头,见并没有发热才收回手,“自己能坐起来?” 江北淇“恩”一声,费力的从地板上爬起来。亚伯点点头,这才站起身去了房间。 亚伯一到房间立刻锁死了门,将颈项上不断震动的项链拿了下来。而在亚伯床上的巨兽见他进来毫不惧怕,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亚伯冲向项链低声开口,“百灵,开启声阻模式。” 百灵加剧震颤,忽的乍出一片白光。片刻后,震颤停止白光消失,房间安静到只能听见床上那头巨兽的呼噜声。紧接着,白灵发出一声好听却略显机械的男音,“来自雷克的呼叫。”通话被接通,那边的声音有些急躁,“亚伯,我是雷克。” 亚伯应一句,赶忙问道:“雷克,刚刚……是不是苍穹!” “你听到声音了?苍穹进入赛尔城上空后被侦察出来了,我们只能估算大概位置让殿下提前出舱。” 亚伯皱起眉头,“是要我抢回来吗?” “不不,我们查出殿下掉落进一个乔细人种的家中,也就是你的隔壁。将军让你配合抚养,直到殿下能够化形成人为止。注意要时刻关注殿下是否进入化形期,切不可让其它人知道殿下的身份。” 亚伯听后脸色严肃起来,过了半晌才郑重回道:“是!” 过了没一会儿,亚伯从门内走了出来,这回他手里还牵了头类犬的巨兽,也就是刚刚还躺在他床上的那头。 这兽少说有一头幼熊大小,身上白色的长毛直拖到地上,每走一步都威风凛凛。但明显的这兽并不想被亚伯牵着,他呲牙咧嘴“呜呜”地低吼,看的江北淇心脏不住的狂跳。 ——这里的人都知道哈默是亚伯从极北之地带回来的,而猎捕一头蒙迪拉兽是极其不容易的。蒙迪拉兽虽然是犬属,但除了外形蒙迪拉几乎丝毫不具备犬类的性情,或者说在被训化之前,蒙迪拉都凶狠异常且通常逢人就咬。 亚伯说,而那时候要不是冬季,食草类小型兽都躲起来冬眠,肉食性动物缺少食物长期食不裹腹,他是绝不可能捕捉到这么一头牙尖爪利的蒙迪拉的。 而且把哈默从极北之地带回来也尤为困难。如此一头巨型长毛兽,即便是嘴上带了枷锁,托运公司一样找了各种理由将他拒之门外。 因此亚伯只好牵着蒙迪拉兽一路走到赛尔城,住进这间全是男人的阁楼也不过是半个多月前的事儿。而哈默野性十足,吊睛大眼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开始亚伯为了将他驯化甚至饿了他将近一周,但是即便如此哈默也不肯低下头颅趴伏在他脚边。 亚伯瞪向吐着猩红舌头不住低吠的哈默,抬腿就是一脚,“你给我安静点!” 哈默仰起巨大的兽头,咧开大嘴朝着亚伯愤怒的“哈哈”喷气,亚伯手筋暴起狠狠拉了把铁链子,牵着他走到江北淇跟前。 江北淇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下,亚伯看着他吓到苍白的脸,用身体挡住不断流着口水喷着粗气的哈默,弯下腰将手里一个白色圆盘扔给江北淇。 江北淇还坐在地上没起来,措手不及的一把抱住砸进怀里的白色圆盘,“这什么?”和已经丧命的y长得有点像。 亚伯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江北淇,见他确实一脸懵逼才放弃地弯了腰,巨大的手掌摸上圆盘的底座,用力一拨。 白色圆盘忽然伸出两个类似于天线的触角,跟着圆盘缓慢的拉伸成了一个球体并在球身上亮起两盏淡绿的灯,“您好,我是您的私人医生k,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这时圆球下伸出来两只金属脚,江北淇将它放到地板上。 亚伯看着江北淇,“我先下去了。”说完伸出宽大的手就要摸江北淇的脑袋,江北淇下意识的向后一躲,亚伯尴尬的收回手,他站起身,眼睛朝着大黑蛋不动声色悄然一瞟,猛的收紧手里的大铁链子,拽着巨大的哈默下了楼梯。 江北淇将视线放回k身上,在地板上的k伸着两只触角像是探测仪一样“哒哒哒”的发出声响,“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江北淇下意识的伸出手,k的两只触角自动的贴上江北淇的手腕,跟着“滴——”的一声长响,k的两只触角“嗖”的一下窜直,保持了不到五秒钟,瞬时瘫软了一样歪七扭八的抽搐着缩了起来,“哔”的一声,死机了。 江北淇皱起眉,伸手“啪啪”拍了两下k的大脑壳,k没发出半点声音,江北淇皱起眉,“什么状况。” 伸出两手戳戳k的触角,过了有半晌,k的两颗绿眼睛重新亮了起来,江北淇把手又伸了过去,k的两只触角自动的贴上江北淇的手腕。 然后……“卡啦啦”几声大响,k的脑顶冒烟了。 江北淇:“……” 伸手拍拍k的脑袋,“喂!” k:“卡啦啦啦……” 江北淇:“什么状况啊!” 第3章 从楼梯上走下来 江北淇叹气,把还在兀自冒烟的家用机器人放到了一边,离开了江北淇的触碰,k脑顶的小触角忽的从蜷曲状态“嗖”的一下抻直,绿眼睛也再度亮了起来,还发出了让他既熟悉却又恼火的机械声音,“您好,我是您的私私……咔啦啦……人医生k,请问有……咔啦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江北淇一脸崩溃,“你给我闭嘴!” 客厅里只剩下江北淇和这个十分不好用的家用机器人,昏黄的顶灯照得人脸色愈发难看,江北淇简单活动了下身体打算站起来,可这一动眉毛却蓦地皱紧了……他不敢相信的用力摆动了两下手臂,却发现刚刚还疼痛难忍的肩膀竟一点也不疼了! “这怎么可能!”江北淇惊呼出声,他刚刚可是清楚的感受到骨头错位的剧痛的,那会儿疼得他冷汗都下来了,现在竟然说好就好?! 尝试着又活动了几下身体关节,骨骼舒展发出几声清脆的咔嘣声,却都灵活不已。江北淇心中瞬间腾生出莫大的惊喜来——他这身体,似乎是可以自愈的!江北淇简直惊喜交错,两手捧住脸欢呼雀跃了。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这具身体可以自主修复的极限是多少,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而他也可以活蹦乱跳的去修门了。 一骨碌从地板上爬起来,江北淇用力的抻了个懒腰,脚边的k仰着硕大的脑袋,忽闪忽闪着绿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他。江北淇弯下腰拎起地上的蠢东西,就在他皮肤触及到的一瞬间,本来还好好的k又疯狂的蜷曲伸缩触角“卡啦啦”了起来。 江北淇一拳砸在它大脸上,“闭嘴!” k:“卡啦啦啦……” 江北淇简直无语,一个只能发出噪音的机器人竟然还好意思称自己是“私人医生”,真是不嫌丢人!江北淇翻了个白眼打算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忽的就瞥见了那个还躺在地板上显的异常孤独的大黑蛋,停住步子默默看了它良久,终于还是折返了回去。江北淇先将k放到一边再费力的抱起了黑蛋,手臂向上用力一抬把黑蛋从被砸出窟窿的门洞重新塞了回去。 就听见“砰”的一声大响,黑蛋砸落在地贴着地板滚远了。 江北淇站直身满意的拍了拍手,隔着衣服袖子将还一副脑残脸的k拎到亚伯房门口,这才功成身退的顺着楼梯下了楼。 …… 小阁楼修建的年代怕是也够久了,木头扶手上漆都掉了一片,斑斑驳驳的甚是难看。江北淇踩着楼梯板,听着不绝于耳的“嘎吱”声一步步往下走,手指抠紧扶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个好歹。 这座楼是个小二层,楼上小隔间用来出租,住户自然是那几个高壮男人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江北淇。而楼下是个私人小型交易场,现在还不到开场时间,所以门庭冷落显得颇为冷清,场地里只有那三个男人坐在一桌正在喝酒,有酒无菜,纯粹干喝。 江北淇的脚刚落到地面上,就对上了三双眼睛。扎克曼坐在高脚木凳子上,一只脚踩着横梁一只脚长长的伸在地面上,扭着脖子看向江北淇这一边,他晃了晃瓶子里的酒,语气戏谑道:“这么快就能爬起来了?嘁,弱鸡。” 最后那句称呼简直刺耳,江北淇没说话,身体却站得笔直,手紧紧握成拳头,一双眼目如鹰睃。扎克曼喉头一紧,抓着酒杯的手背青筋微现。他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但是眼前这弱鸡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放在以往,弱鸡别说正视他,就连说话都磕磕巴巴,卢克只要声一大他都能吓得屁滚尿流站都站不住。 江北淇竖着目一步步走过去,扎克曼金色的眼睛轻蔑一瞟,喉间发出一声“哼”来。他将杯子凑到唇边,利浓酒味苦,入喉涩且干,一般与毛纳果配喝。但是这会儿扎克曼显然已经忘了要将杯壁上插的毛纳果扔进酒里,他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眼角,用余光朝着江北淇瞄着。 江北淇走到三人跟前,他实在太矮了,即便是踮起脚尖也只是刚好与扎克曼平视。他一双黑色眼珠琉璃石一样透亮,一瞬不瞬的瞪着扎克曼,“我有名字,我叫江北淇。” 扎克曼一顿,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可在我这里,你只配叫弱鸡,很弱很弱的弱鸡。” 江北淇瞪着他,目光锐利,“光四肢发达有什么用。” 扎克曼“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粗壮的手臂一把掐住江北淇的脖子,青筋瞬间暴出。江北淇死死抓着扎克曼的手腕,眼睛瞪得浑圆。 空气一时紧张异常,亚伯跟着站起来,一把抓住扎克曼的手臂,“扎克曼!” 扎克曼摆手,“好好,我不对他动粗。”慢慢将手指松开,江北淇刚得以喘息忽然就感觉天旋地转,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大响,扎克曼一把将江北淇甩进了亚伯怀里。 扎克曼将头凑近,金色的眼球里映出江北淇愤怒的脸,“弱鸡竟然如此伶牙俐齿,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江北淇气喘的紧紧按住颈项,上面已经是五根发红的手指印。 扎克曼慢悠悠坐回高脚凳上,伸手拿起桌上那杯黑色利浓酒,这回他倒是没忘把毛纳果拨了下来,“咚”的一声果子砸进杯中,溅起一片水花。 江北淇半天才缓过气来,他从亚伯怀里起身,“谢谢。” 亚伯尴尬的将箍在江北淇肩膀处的手收回,无措的挠了挠头,“没,没什么……” 江北淇仰头笑笑,眼睛弯成玄月,“你人真好。” 亚伯看的喉头一哽,心花瞬时怒放,背在腰后的手紧紧抓握成拳头,这才忍住没做出什么逾越的事儿来。 江北淇看着亚伯的表情脚下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以他这二十几年摸爬滚打的经验来谈,亚伯对他绝对不对劲。 江北淇简直细思极恐,背后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但他也明白,以他现在这种漂泊无依手无缚鸡的状态而言,唯有懂装不懂忍耐到底才是上上之举,因此他为自己的节操流出了两行清澈的宽面条泪。 江北淇看向对他一脸关心的亚伯,“我没事,完全没问题。只是……” 亚伯紧着问道:“怎么?” 江北淇摸摸肚子,有点尴尬,“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吃的吗?” 亚伯:“……你等等。” 江北淇立刻放弃了修门,坐在一边安静的等着食物。 扎克曼就坐在江北淇隔壁,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了半晌觉得没什么意思才将头转回来,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巴里特,伸着手臂百无聊赖的和他碰了个杯。 巴里特抬起头一张脸苦大仇深,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我那个……确定能修好么?” 扎克曼的眼神从利浓酒转到巴里特脸上,“这个不好说,但是雷诺已经是这里最好的机甲修理师了。” 巴里特垂下头,手指在桌面上无规律的划着,“如果修不好,今年就要错过了。” 扎克曼皱起眉,“你就这么想去劳特城?” 巴里特眼睛瞬时清明起来,“难道你不想?赛尔只是个d级城,与现代文明丝毫挂不上钩。” 扎克曼“嗤”的一声笑了,将杯子举起来,“那我祝你顺利。” 没过太久,亚伯就端着盘子回来了,江北淇抻着脖子不住的咽口水,望眼欲穿的样子让扎克曼嫌弃不已。 亚伯将盘子放下,还细心的将叉子递了过去。 江北淇看着洁净无瑕的盘子里躺着的两颗安静如鸡的大土豆和一小块面包,伸手指戳了戳,“你平时……都吃这个?”如此寡淡无味连点酱料都没有…… 亚伯有些不明所以,“不是都吃这个么。” 江北淇叹气的点点头为这里的伙食点了两根蜡,伸手将面包塞进嘴里土豆塞进口袋。他显然是不打算在这里吃的,“谢了。” 说完就踢踢踏踏地跑上了楼梯,等走到一半却突然又停了下来,江北淇一手抓着扶手脖子抻出,“那个……亚伯,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而他白皙的脖颈上,五指手印已经完全消褪…… 第4章 请问眼前的东西 门锁还没有打开,江北淇只能求助于他人。 亚伯“恩”一声,“我帮你。”跟着一起上了楼。 一层就剩下了两个隔桌而坐静默无语的大男人和一头吃饱了饭已经收起獠牙正兀自假寐的蒙迪拉兽,蒙迪拉的爪掌宽而大,毛乎乎的盖在眼睛上还真有点蠢萌。 扎克曼觉得气氛有点太尴尬了,找了个话题道:“亚伯对弱鸡是不是有点太殷勤了。” 巴里特还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难以自拔,手指在桌面上不停的划着圈,“应该能修好吧……” 扎克曼:“……” 对于巴里特的一腔热血扎克曼实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无奈,巴里特已经持续这种忧心忡忡的状态将近半个月了,而这半个月来他时常大脑脱线、走神、胡言乱语等等等等。 扎克曼摇摇头,“我是十分希望雷诺能将‘战鹰’修好的,毕竟战鹰好了,你也就好了。” 巴里特依旧没有说话,被冷落的扎克曼伸手将他杯壁上的毛纳果拿下来扔进嘴里,气愤的“咔嘣”两下,像是在嚼巴里特的眼球。 过了有一会儿,巴里特忽然从神游中抬起了头,一双金色瞳仁星辰一样明亮,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扎克曼,两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你刚刚……说战鹰什么?” 扎克曼:“……” 亚伯跟着江北淇上了二楼,江北淇笑的有些局促,他歪着脖子看了看门上巨大的窟窿,“门我会尽快修好的。” 亚伯站在他身边,“其实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砸门。” 江北淇尴尬的挠挠头,其实他也不想砸的,“我,失手……恩,当时手里抱着那块石头……” 亚伯走过去,伸手握住门把手,用力的拧动,过了有一会儿他将目光转向江北淇,“我想你是在里面上了锁吧。” 江北淇皱紧眉毛,两指掐住下巴,“里面我也打不开。” 亚伯又用力的拉了两下门,“也有可能是门锁坏掉了,毕竟这个锁年代久远。” 江北淇“唔”一声,“那还是算了吧,我从这个窟窿……” 话音还未落,亚伯已经抬了脚朝着门锁就踹了上去,只听见“哐”的一声大响,门颤颤悠悠的……开了。 江北淇目瞪口呆,亚伯伸手捋了捋额前白中泛银的头发,“好了。” 江北淇被亚伯如此的战斗力惊讶到嘴都合不拢,他结结巴巴的道了谢谢,细瘦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摸上了心口……果然上天是公平的,见他瘦弱至此才给了他可以自愈的本领,可是如果他被这么个力度踹上一脚,那他,还能活着吗…… 亚伯看向江北淇,“你怎么了?” 江北淇摇摇头,大脑一片空白,“没,我很好……谢谢。”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借给我的k,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坏了。” “没事儿的,k有自主修复功能,非常耐用。” 江北淇看着亚伯惨淡一笑,“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亚伯看着江北淇进了门,刚想再说点什么,江北淇却忽然转过身,身体卡在门口手紧紧拉住门边,“那个,今天谢谢你。” 亚伯看似笨拙的摇了摇头,“这没什么,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江北淇跟他挥了挥手,目送亚伯高大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梯口。 江北淇这才缓缓呼出口气来,想他风里来雨里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是面对如此一位高大粗壮的男性仰慕者还是觉得万般棘手。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是以前的江北淇,那种平凡到乏善可陈的长相,大概也不会有同性向他抛橄榄枝,伸手搓了搓脸,刚想把门关上一道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 卢克就站在门外,两臂环胸高大的身体给人造成强烈的压迫感,他一头红发火焰似的交错混乱且毫无章法,猩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江北淇巴掌大的小脸。 江北淇下意识就要关门,卢克忽然开了口,还是一贯的轻蔑口气,“你不是挺有本事的么。” 江北淇没说话,脑子却百转千回,想他命途多舛,就算重生了还重生到了一个如此不招人待见的家伙身上…… 卢克说:“奉劝你一句,离亚伯远一点。” 江北淇手指紧紧抓着门框,“什么?” 卢克没再说话,意味不明的深看了江北淇一眼,转身回房“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江北淇将门关上,但是木门被亚伯刚才那一脚踹歪了,现在根本合不严。江北淇只好将身体压在门板上,这个地方有太多他不明白的,现在他脑子里根本就是一团浆糊!伸手抓住散乱的头发,无声无言的叹了口气。 就在江北淇还伤春悲秋之际,一道声音忽然传了过来,紧接着膝盖就是一疼,江北淇下意识低头,跟着“嗷”一嗓子就跳了起来。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江北淇还没来得及细看,门外忽的响起开门声,紧接着一个重物“哐”的一下砸在自己门上,还跟着卢克的一声暴吼:“你他妈鬼叫什么!” 江北淇倒吸一口冷气,“太粗鲁了!”慢慢将视线移了回来,即便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再看一遍还是受到了惊吓。 眼前的东西简直超脱了江北淇的认知范围,至少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二十年之久,他都没见过这么一种生物,有点像科普杂志里的食肉恐龙,但又长了两只类似蝙蝠的肉翼,黝黑坚硬的皮肤上布满了黑中泛金的鳞片,前肢短粗爪子带勾,站立的后腿粗壮有力,突嘴尖牙,一双竖瞳金光闪闪,脑袋上还顶着半片蛋壳,金色的蛋液顺着他的大脑门biu的一下淌了下来。丑东西眨眨眼,“哇呜!” 江北淇暗吼一声“尼玛!”惊慌失措险些夺门而逃,他的手已经抓住了门把手,眼前的黑东西却忽然向前一倾“啪”的一下坐在了江北淇的脚背上,身体两侧的小翅膀张开,扑拉一下抱住了他的小腿。丑东西宽大的嘴巴贴上江北淇的腰,亲昵的蹭了一蹭,发出一声糯糯软软口齿不太清晰的低叫,“妈啊!嗷唔妈!” 江北淇有一瞬间的懵逼,他身体紧紧贴着门板根本无法动作,这个世界实在太可怕了,眼前的东西实在是……太丑了,恕他心再宽也无法接受啊! 江北淇漂亮的脸蛋有瞬间的扭曲,要不是这丑东西贴他太紧他真是恨不能从门板的窟窿里钻出去。可就在这时,丑东西为表亲昵忽然张开了嘴,只长了小乳牙的嘴照着江北淇的下面就是一口,江北淇:“——啊!!!” 丑东西听着江北淇的尖叫松了口,金色的眼瞳不明所以的转了两圈,“妈?” 江北淇捂住鸟顿时愣住,妈……? 丑东西扑棱着两只小翅膀在江北淇脚边不住的叫唤,“妈啊妈~” 江北淇面红耳赤,伸出拳头照着丑东西就是一个暴栗,“我不是你妈!” 丑东西被打的疼了,歪起小脑袋,泛着水光的金色眼睛可怜巴巴,声音小小的,“mia!妈!” 江北淇无语望苍天,“啊……” 江北淇自认为自己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已经够无赖的了,可是看着脚背上的这坨东西,他觉得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十分彻底。 丑东西歪着大脑袋,一双眼睛萌闪闪,扑棱着小翅膀不住的往江北淇身上蹭。江北淇伸出手一把按在他的大嘴巴上,“你!一边去!” 丑东西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妈?” “妈什么妈!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个字!”伸手点丑东西的鼻子,“告诉你,我不是你妈,我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 江北淇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伸出纤细手指将黑东西脑袋顶上的半片蛋壳拿了起来,细细端详,“原来……那真是蛋啊……但是,都不用孵直接就能生出来?” 黑东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伸着大脑袋,费力的将自己凑过去,颤抖着小嗓音,“妈啊妈~” 江北淇伸着手指给他戳开,“我不是你妈!” 丑东西“唔?”一声,将胸前的小爪爪抻长,“妈啊!” 江北淇一咬牙,手紧紧的抓住门把手,猛地一拉门抬脚朝着丑东西就踹了上去。丑东西屁股一歪,脚下一动“啪”的一下倒在地板上。江北淇心下一狠“砰”的关上门,心脏猛烈剧颤,却还是没有再把门打开。 门外小东西的眼睛里发出幽幽水光,两只小前爪紧紧缩在一起,“妈妈!唔……” 江北淇紧紧贴在门上,听着外面低低的哭泣和挠门声,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他将后脑靠在门板上,心脏却像是被揉碎了似的。虽然这个丑东西和他相处不过一时半刻,但他那可怜巴巴殷切的小眼神,还是让江北淇有些不好受。 垂下头呼出一口气,就在这时一只大黑脑袋忽的从门上的窟窿钻了进来,纵身往里一跳,转身甩过长长的尾巴,金色的眼睛朝着江北淇一瞬不瞬的看去,惊喜的低呼,“妈啊妈!” 第5章 我是十分的介意 有句话说的好,好女怕缠郎。如今的江北淇就是这么个被缠的状态,虽然他誓死要做一个立着贞节牌坊死护节操的好“女人”,但是眼前这个丑东西显然不给他任何机会。 如今的状况清晰明了简单粗暴,丑东西是把江北淇当妈了,迈着小短腿江北淇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摇摇晃晃寸步不离,犹如小鸡跟着老母鸡,能蹭就蹭,百般依赖。 而饿了许久的江北淇这时候还惦念着他兜里的两颗土豆,一小块面包根本不够果腹,看着腿边瞪着大眼睛对他黏糊糊的丑东西,江北淇三两步跳上了床。床没收拾还是当初的样子,床板倒是没坏,就是那床单、垫被全被砸的露了棉絮,随便整理一二,盘腿往上面一坐,把土豆拿出来就准备开吃。 丑东西站在地上,看江北淇上了床,两只短小的前爪死死扒住床板,单薄的肉翼扑拉扑拉,脖子伸长眼神殷切又可怜,“妈啊!” 江北淇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长手一伸给丑东西一下戳了一个跟头,“谁是你妈找谁去!滚蛋!” 倒在地上的丑东西可怜巴巴的抽噎着,小翅膀扑噜了两下灰,不屈不挠的又站了起来,金色的眼睛水汪汪一片,“妈啊!” 江北淇听的背后起了一层的火,“啪”的一把将土豆砸在地上,“滚开!” 丑东西吓了一跳,金色的眼瞳小心翼翼的偷瞄江北淇,前爪巴拉着床垫却仍不肯离开。 江北淇看他一时半刻也走不了,干脆不闻不问,将剩下的那颗土豆拿在手里擦了擦,掰开,咬了一口。土豆单是水煮过的,一股淀粉的甜味顺着味蕾直窜进腹腔,让本就饥肠辘辘的江北淇眼睛都绿了。 丑东西看着床上狼吞虎咽的家伙,强有力的后腿乱蹬几下,却是半天上不了床,小爪子不停拍打床板一脸急迫难耐。江北淇看见他就没有好脸色,干脆背过身眼不见心不烦。 这下丑东西不跳了,嘴里低低的呜叫也停了下来。他才破壳而出,只知道粘着腻着第一眼见到的活物,但是生性敏感,江北淇的种种行为他都能感觉出来,眼前的这个大家伙似乎并不喜欢他,甚至……是满怀嫌弃的。 江北淇被土豆噎得嗓子痛,想下床找点水喝,这才想起来某只丑东西似乎有好半天不吵不闹了。江北淇回过头,床边却空空荡荡,丑东西黑乎乎的大脑壳已然不见。 江北淇扔下手里的半块土豆,扒住床板伸了脖子去找,就在他朝着床下看时,猛地对上了丑东西金光闪闪的瞳孔,那眼神中满是惊喜和慌张,丑东西把缩的小小的身体慢慢展开,肉翼扑拉两下,又慢慢站了起来。 江北淇瞪他一眼,丑东西鼻子可怜巴巴的缩一缩,从喉间小心翼翼的发出了一声,“妈!” 江北淇看着丑东西,脑子里全是怎么将他送走。 这时,丑东西慢慢的靠了过来,突出的嘴不敢触碰江北淇的脸,只好伸出一只粗糙皮肤的爪子,慢慢的贴到了江北淇的手背上,“妈……” 江北淇触电一样的一把打开,丑东西的爪子扬在半空中,背后的肉翼从展开状态紧紧缩起,金色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丑东西吸吸鼻子,扬起粗硬鳞片的脖子,从喉间发出一声尖锐难听的低唔,声音如泣如诉哀怨异常。 一时间电光交错,窗帘绞起,室内器物东倒西歪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江北淇耳膜一麻,就感觉心口骤紧,血脉暴张,他死死咬住牙齿,眼睛充血发红,“闭嘴!” 丑东西被吓得一下停住,“咕”的打了个泪嗝,他两颗金色的眼珠小心翼翼的看向江北淇,“妈……” 江北淇狠狠揪住胸前的衣服,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即将喷发而出的血脉慢慢归为平常,他盯着眼前的丑东西,眼神犹如冷冽冰风,下了决心一定要将他送走。 这种想法自脑中崩出来的一刹那,江北淇就再也收不住了,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这个与他非亲非故却执意要叫他“妈啊妈”的怪东西,心有些发虚。 江北淇不清楚当年他妈抛夫弃子时候心里面想的是什么,是不是有一时半刻的不忍心或者舍不得,但是他这会儿,除了心虚还是心虚。 江北淇从床上下来,床脚的丑东西见他动了地方,欢欣雀跃的跳了两跳,宽大的嘴巴张开,露出小而嫩的乳牙。既然要给他送走,总要对他好点让自己心安。江北淇蹲下/身,与丑东西四目相对,江北淇看着他金色清澈的眼睛心中多少有些不忍,他伸出手摸上丑东西的脑袋,将那已经凝结的半片蛋壳轻轻取了下来。 丑东西小心翼翼的看他,四肢动也不敢动,但是巨大的尾巴出卖了他激动的心,不住的甩来甩去砸的床柱“啪啪”作响。 江北淇干脆坐下来,伸手摸了摸丑东西的下巴颏。丑东西受宠若惊的眨眨透亮的双眸,“妈啊?” 江北淇摸着他粗糙不已的皮肤,叹气的说道:“我不是你妈,你只是……不小心掉进了我的屋子,当然,这里其实也不是我的。” 丑东西不懂他在说什么,伸着小前爪朝着江北淇慢慢靠了过去,江北淇下意识往后一躲,丑东西“唔”出一声,金色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泛了水光。 江北淇看得出来这个丑东西是依赖他的,但他内心矛盾不已。一来是他从来没养活过什么东西,二来是他现在也自身难保,怎么带着个拖油瓶? 他看着丑东西的脸,轻轻问了一句,“你饿吗?” 丑东西歪着头,一副思考的样子。 江北淇“噗嗤”一声乐了,揉揉丑东西的脑瓜,半晌后却垂下了头,“我也饿,但是除了这半块土豆……我……”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江北淇一顿,赶紧将丑东西抱起来,一把拽开被子塞了进去,他伸手点点丑东西的鼻子,“不许出来不许出声,听见没有!” 丑东西前爪爪扒住床板,缩着身子在被子里不住的甩尾巴。 江北淇走到门边,拉开晃晃悠悠残破不堪的门,亚伯就站在门口,江北淇一愣,“你,有什么事吗?” 亚伯手里端着一只大海碗,乳白色的汁液在白瓷碗中静默成微波,“恩……我看你刚刚很饿的样子,所以就拿了点东西给你。” 江北淇吸吸鼻子,手指指向乳白色的液体,“奶?” 亚伯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转头往边上瞧去,“啊……是的,你知道哈默还是只不太大的小兽,所以为了他的身体能茁壮成长,我给他……恩……” 江北淇听着亚伯支支吾吾的话,蓦地笑了起来,“所以,这是哈默的?” 亚伯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偶尔我也会喝的,我一直把哈默当成‘乔细’在照顾,毕竟他还没有完全成年,所以他的食物完全可以食用。” ——“乔细”是江北淇现处的这个二等文明星塔克卡尔人种的一种,而另外一种则是高索亚人种。 塔克卡尔是宇宙文明星中闪耀的一颗,它疆土辽阔矿藏丰富,科技文明领先,虽然江北淇现在所生活的赛尔城完全拖了塔克卡尔的后腿,但是这里盛产的不可多得的高等能量石一样让塔克卡尔大放异彩。 而塔克卡尔大陆主要分布两类人种,类如扎克曼、巴里特那样身材高大魁梧的是高索亚人种,而江北淇这类矮小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则是受人歧视且生存困难的“乔细”人种。 这里种族/歧视非常明显,其他不说,单从江北淇所处的这个小阁楼就能知晓一二。不过好在,亚伯似乎并没有歧视他。 现在的江北淇还不清楚亚伯口中的“乔细”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亚伯手中的碗带着甜美的奶香,他没出息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我其实并不介意这个是不是哈默的食物。”伸手一把抱住白瓷碗,“谢谢,非常感谢,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再给我一点的话,我会万分感谢的。” 亚伯看着脸色发红的江北淇,“当然可以,我想哈默是不会介意的。” 亚伯转过身,“我去给你再拿一些过来。” 江北淇感动的几乎要泪流满面,他另只手紧紧抓住亚伯的手腕,“你真是个好人,简直就是活菩萨!” 亚伯拧眉,“活菩萨……是什么?” “……就是表达我万分谢意的意思。” 亚伯看着他局促的表情,抿唇笑起来,“等我一会儿。” 江北淇虚掩上门捧着白瓷碗进了房间,这会儿丑东西还窝在他的被子里,床上鼓鼓的一块像是一坨小山包。 江北淇将碗放到桌面上,走过去伸手掀开被子,被子一动丑东西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看见江北淇的脸,他瞬间亮起双眸,奶声奶气的惊呼,“妈妈!” 第6章 隔壁的蛋破壳了 这一声情绪激动饱含深情的“妈妈”喊得江北淇直接懵逼,半句话都吐不出来。过了有半晌他才恢复正常,却脸色发青掐住腰不住的点头,“行行,看在你小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但就你这认人的水平,以后是找不着老婆,上不了姑娘的。” 丑东西“唔”一声,黑脑袋歪来歪去,金色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江北淇的脸,满是不理解。他伸着小爪子摸摸江北淇的手,一脸讨好。 这根本就是对牛弹琴,江北淇已经放弃挣扎了,伸手挠挠丑东西的小下巴,“你再躲一会儿,一会儿你就有吃的了。” 丑东西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总之是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江北淇说什么,他都眨着闪亮亮的大眼睛跟着点头。 江北淇叹一口气,把丑东西塞回被子里。 丑东西以为江北淇是在和他捉迷藏,大脑袋一会儿钻出来一会儿缩回去,每次钻出来还伴有一句奶声奶气的“妈啊~” 江北淇“嘁”一声,扭过头懒得看他,却没有再暴躁的纠正。 亚伯回了房间,巨大的蒙迪拉正躺在他床上打盹,见亚伯进门理也没理,毛茸茸的白色耳朵抖一抖,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亚伯将门锁紧,伸手取下颈项上的圆形项链,银白色水晶链坠晶莹剔透,水晶中间飞鸟形状的图纹精致漂亮。亚伯轻声唤道:“百灵。” 精致的项链在亚伯宽大的手上震动了一下算作回答,亚伯将薄唇贴近,“启动音波阻隔模式,谢了。” 百灵又震颤起来,在亚伯的手中猛地绽出白光,白光明亮却不刺眼,片刻后白光逐渐减弱震颤停止。百灵因为等级原因,音波阻隔只能维持约半个小时,而范围在十立方左右。 而后,空间安静了,只有亚伯的脚步声和床上躺着的那只长毛蒙迪拉的呼吸声。 亚伯走过来,伸出大手拍在蒙迪拉的肚皮上,“你能不能不要上我的床!” 哈默绿色的吊睛大眼微微睁开,朝着亚伯翻了一翻,巨大的爪子照着被单“啪啪”拍了两下,“我不上床我睡地上嘛?!” 亚伯一顿,“那你就变回来再上床啊!”走到哈默身边,伸手抓住他巨大的爪子,一脸嫌弃,“你瞅瞅你的爪子,洗过没啊!” 哈默“哼唧”一声,把爪子抽回去,大脑袋一偏,“我不洗!我就上床!” 亚伯简直要抓狂,咬牙切齿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我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哈默漂亮的绿眼睛转一转,将爪子“啪”的贴到亚伯的屁股上,拍一拍揉一揉,“生气啦?” 亚伯反手打开,“别烦我!我还要给江北淇再送些奶。” 哈默“哦”一声,将爪子收回来,塞进旁边揉成一团的被子里,眼睛追着亚伯痴汉似的一瞬也不瞬。 亚伯开柜子翻翻找找了半天,终于翻出来一口大罐子,到浴室洗了半天才捧出来。 哈默瞟见亚伯一身的水终于抬起了巨大的头,“江北淇能喝的了?” 亚伯拿着布巾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擦拭罐子壁,头也不抬的道:“哪是给他喝的。” 哈默一下瞪大双眼,宽大的嘴上扯,“破壳了?!” 亚伯“恩”一声,“我看到地板上粘的蛋液了,啊……小小的一个,肯定很可爱。” 哈默绿眼睛幽幽的泛亮,试探着道:“你也生一个不就好了?” 亚伯摇摇头,“我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有缺陷,那对他太不公平了。” 哈默毛茸茸的耳朵抖一抖,大脑袋趴在被子上小声的咕哝,“不会的,我们都是蒙卡克尔,宝宝怎么会有缺陷……不过如果是你生的,就算有缺陷我也喜欢。” 亚伯没听见哈默的话,他低着头把罐子里里外外都擦拭干净,终于将藏起的奶缸抱了出来。 哈默翻个身,“你应该直接把这缸子奶给他,还倒来倒去的干什么。” 亚伯瞪他一眼,大手拍在奶缸上,“你看不见这里写了‘婴幼儿专用’吗?我直接拿过去怎么解释!” 哈默把大脑袋抬起来,“那你怎么和他说的?说这是你的晚安奶?” 亚伯举着奶缸汩汩的往罐子里面倒,“当然不是,我说这是你喝的。” 哈默“唔?”一声,“我喝的?” 亚伯点头,将倒完的大半罐子奶用塞子封好,看也不看哈默暴躁羞愤的眼睛,“我说你还是一只年幼的蒙迪拉,每天只能……” 哈默“嗷”一嗓子吼起来,朝着亚伯就扑了过去。 就听见“咣当”一声大响,亚伯被哈默牢牢按在地板上。亚伯手里还举着空了的奶缸,“你要干什么!” 哈默挑起吊睛大眼,低哑着开口,“你说呢!” 亚伯恼怒的一把扔了奶缸,奶缸顺着地板咕噜噜的滚去了一边。他一咬牙,两手十指交扣一把勒住哈默的后颈,四目相对,亚伯白色的瞳孔中怒火中烧。 “我说?你想让我说什么?” 哈默巨大的兽头不住的往后靠,想他还是一只刚成年的处男兽,被心爱的人这么近距离的凝视,他也是会害羞脸红的,心砰砰狂跳,战斗力呈直线下降趋势,一打起来必定要被亚伯爆头。 哈默毛茸茸的耳朵柔顺的趴了下来,厚重的白毛盖住他羞红的脸颊,幽绿的瞳孔也有颜色加深的趋势。他眯起眼睛,伸出宽厚的舌头谄媚的舔上亚伯的脖颈,伸着毛脑袋蹭上一蹭,装的听话又乖巧。 亚伯堪堪放开手,从喉中发出冷冷的“哼”声,他将身上的巨兽一把推开,手一撑地猛地一跳站立起来,动作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帅的哈默又羞答答的红了脸,大脑袋在毛爪子里拱来拱去。 亚伯将滚去一旁的奶缸捡起来,“咣”的一声砸进哈默怀里,“我去送奶,在我回来之前……”伸手指指满是奶液的地板,又指指乱七八糟的床铺,“给我收拾干净!” 哈默“唔”一声,不甘不愿的看着亚伯出了门。 亚伯将门反锁,抱着奶罐子去敲江北淇的房门。 江北淇已经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的等人了,听到敲门声他忙跑过去,亚伯就站在门口,见他出来赶紧伸出手将怀里的奶罐子递过去,“给你。” 江北淇看着这一罐子的奶,整个人都愣住了。虽然他很想无赖的就这么收下,毕竟他现在一文不名穷的比蛋还要光溜,但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如此不要脸,因而江北淇支支吾吾的开了口,“那个……这些要多少钱啊?” 亚伯弯起眉毛,面目和善,“这些是送给你的,不要钱。你知道哈默要喝这个所以我屯了很多,但其实他根本喝不了。” 在这种时候,哈默永远都是亚伯出卖的对象。亚伯在心里默念了两声,希望小心眼的哈默不要为此而生气。 江北淇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两个人并不相熟,拿人家东西灵魂经不住拷问。但是家里有个丑东西还是要喝奶的,他再在这推拒就显得太矫情了。 因此江北淇毫不客气的接过了亚伯递来的奶罐子,“谢谢,亚伯你真是个好人!” 亚伯垂着头抿唇微笑,“这没什么的,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江北淇“恩恩”点头,将身体卡在门边,“再见。” 亚伯走回去开了锁,反手将门锁严。被子里的那一坨已经不在了,亚伯听着“哗啦啦”的水流声,往浴室走去。 浴室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全身赤果,结实紧致的小腹肌肉八块,他抖抖手里的布巾,“回来了?” 亚伯瞟一眼男人胯/下分量十足的大鸟,神经一跳,猛地转回身出去找衣服。哈默伸手将湿哒哒的布巾拧干,鼓起的手臂肌肉力量十足。 亚伯走回浴室,朝着哈默劈头盖脸的将衣服“啪”的砸了上去,“你就不能穿件衣服吗!” 哈默将布巾放到盥洗台上,又用水冲洗了两遍手擦干,这才拿起头上的衣服。 亚伯一时心急,也没来得及看,衣服是亚伯自己的贴身内衣,还带着好闻的味道。 哈默眯着眼睛弯起唇,将头套进衣服里。 他虽然年纪比亚伯小,但是却比亚伯高出半个头,相对的身材也比他大出一号。因此适合亚伯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显的紧绷绷的。 而且就算他穿了衣服,鸟还是露在外面的,哈默扯着衣摆往下拽一拽,抬头笑盈盈的看向亚伯,指指自己的下面,“你看,太大了遮不住。” 亚伯捞起洗衣篮里还没洗的裤子砸过去,“穿上!” 哈默抱住裤子,“哎……这是脏的啊!” 亚伯恼怒的走出浴室,“砰”的一声将门甩上,懊丧的坐上床。 他一手撑住脑袋,无比的心烦,向后一倒躺到了床上。 床也已经收拾过了,被单铺的平平整整,两只枕头并排摆着十分规矩。 亚伯伸手一把抓起哈默的枕头,眼睛狠狠瞪着浴室门,恨不能将那门瞪出两个窟窿来。 第7章 身边哈默太愚蠢 亚伯将枕头一扔躺到床上,伸出手臂覆住眼睛,脑仁突突的发疼。这事儿说到底还是要怪他,要不是他当初为了省钱决定暂住在这里,王子殿下也不会阴差阳错就掉到隔壁去,他也不会倒霉到为掩人耳目天天和兽形的哈默共处一室……亚伯颓唐的闭上眼睛,十分的闹心。 哈默早都已经穿好裤子出来了,他开门的声音其实不小,只是亚伯关注点不在他这里也就没有听到。哈默知道亚伯在想什么,毕竟打他能够变成人可以与亚伯比肩开始,他对亚伯的关注就不曾减少。 他的感情明显,只是亚伯榆木脑袋,只把他当孩子而已。 哈默看着躺在床上的亚伯,眼中波纹微漾,叹出一口气来。 百灵的音波阻隔模式还开启着,因此房间安静到极致,哈默细细的听,都能听见亚伯的微微呼吸声。 外面已经是太阳西沉,暖黄的日光打在窗户上,打在闭了眼睛的亚伯脸上,照得他银色的头发泛起金光。哈默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亚伯的脸,亚伯似乎已经睡着了,微微的鼾声轻轻传来,听得哈默心口发痒。 他伸手捏了捏亚伯的脸颊,亚伯没有醒,紧闭的双眸下睫毛泛起金光。哈默伸手将本就拉起的窗帘又拽了拽,把叠好的被子抻出盖在亚伯身上。高大健壮的男人站在一旁看了亚伯好久,久到百灵已经发出震颤提示音阻模式即将关闭。 哈默隔着被子摸向亚伯的胸口,百灵发出的白光透过被子穿过了哈默张开的五指手缝,过了有一会儿震颤停止白光消失。 哈默伸手摸摸亚伯汗湿的额头,心道这人是有多疲劳能昏睡成这个样子,百灵震颤如此都叫不醒他。又摸了摸亚伯肉嘟嘟的耳垂,哈默心口一片柔软。 亚伯被哈默摸的难受,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一双眼睛锐利如冰风,看的哈默赶紧向后退了两步。 亚伯说:“你闹够了没有,你掐我脸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忍耐了。” 哈默被揭穿有点发窘,他强笑的看着亚伯,嘿嘿两声,“你没睡着啊?” 亚伯瞪他一眼,“你觉得我的警惕性有这么差?” 哈默“没没”摆手,试探着靠近两步,见亚伯没有阻止又往前上了点。哈默说:“怎么样了?看见塞斯了吗?” 亚伯坐起来,后背靠着床板,闭着眼睛不说话。 哈默有些无趣,伸脚碰一碰亚伯,“他不是已经出壳了吗?看见没有啊?” 亚伯被闹的烦了,睁开眼看向一脸求知的哈默,“没有。” 哈默皱起眉,“难道江北淇那小子要奶不是给塞斯喝的?” 亚伯胸口起伏,忽的曲起腿一脚踹在哈默的小腿肚上,“百灵声阻已经停止了,塞斯塞斯,你不知道这个名字不能说?!” 哈默一下闭紧嘴,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亚伯,“我忘了百灵……” 亚伯瞪他,“忘了?我真不知道你跟过来是干什么的,留在将军身边不好吗!” 哈默听着亚伯的训斥垂下了头,他宽厚的肩膀塌下来,银色的长发软趴趴垂在耳际,样子看着既好笑又可怜。 他跟来塔克卡尔的目的其实再明白不过了,只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一旦让亚伯知道自己对他存着那种感情,估计要被他打包退回弗赛特的。 亚伯摆了摆手,“我有点困了,睡一下,你要是饿了……”亚伯将桌上白色圆盘状的k扔过去,“自己点。” k虽然是私人医生,但做点简单的食物并不成问题。 哈默把k抱在怀里,看了看又放回了桌上,“我不饿,我也有点困了。” 哈默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两手抓住衣服下摆一把脱了下来,他弯下腰,两手着地,粗壮的手臂肌肉瞬间鼓起,只消片刻,一头高大的长毛兽已经出现在眼前。 哈默一双绿色眼睛朝着亚伯看去,也不等亚伯说话有力的后腿用力一跳,一下上了床,弹簧床瞬时凹陷下去一片,哈默伸出猩红的舌头朝着亚伯讨好的舔一舔,巨大的兽头蹭上一蹭。 亚伯一把抓住哈默胸口的长毛,“下去!” 哈默恍若未闻,伸出毛乎乎的大爪子放到了亚伯腰上,巨大的脑袋也贴上了亚伯的胸口,听着亚伯强而有力的心跳悄悄闭上了眼睛。 亚伯气闷的给他一把推开,哈默的大脑袋被推开些距离,可没过半刻,他就又靠了上来,贴着亚伯的耳朵小声的咕噜,一副已然睡着的样子。 亚伯深深叹一口气,紧紧闭上了眼睛。 * 而在隔壁的房间里一切仍旧不太平,江北淇一心牵挂着那还没修的门和漏了大窟窿的房顶,满目怨念的瞪着被子里鼓起的那一坨。 他先将讨来的大半罐子奶放到了桌面上,这才转头去找还窝在被子里和他玩捉迷藏的小家伙。 丑东西耳听八方的早都知道江北淇朝着他靠过来了,先是将小爪子探了出来,然后是嘴巴和金色的大眼睛。他隔着被子“啪啪”的甩尾巴,开心的不得了。 江北淇坐到他身边,隔着被子拍他圆乎乎的屁股,“一会儿我去买门,当然我现在没有钱……我看看能不能赊个帐。” 丑东西不知道江北淇在长吁短叹些什么,他只知道江北淇在他身边他就好开心,大尾巴就甩的无比有节奏,敲得床板“咚咚”声阵阵。 江北淇站起来,对着房间环视一圈。丑东西看着江北淇的样子,也装模作样的转着小脑袋跟着环视一圈。江北淇歪头好笑的看他,“你看什么呢?” 丑东西“唔?”一声,眨着金色的大眼睛也歪起了脑袋。 这间房间简陋的可以,江北淇看了许久还是将目光放回了靠近门边的柜子上。现在只能先这么凑合着办了,一切都得等到他收整完毕了再做打算。 江北淇走到柜子前,偏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小胳膊,十分心虚的咬紧牙关攥起拳头,朝着柜子伸出了手。 柜子其实不重,对于高索亚人来说简单到单只手就能推动,但对于江北淇而言,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江北淇气喘吁吁的靠在柜子上,脑袋贴住柜门深深的叹了口气。世间真他妈没一点公平可言,不论是命运还是身材。江北淇心道他已经忍受了这么多年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结果一朝挂掉重生了竟然还是如此坎坷,天理何在啊! 江北淇气的差点流出宽面条泪,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柜子似乎动了一下,江北淇一顿,回身用力一推,只见柜子在他眼前“刷拉”挪出半米的距离。江北淇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双手,就在他兴奋之余,柜子竟然“刷拉”一下又挪动了半米,江北淇一脸惊愕的看向柜子。 只见柜子边丑东西正撅着个圆屁股,甩着大尾巴朝他看来,金色眼睛眨一眨一副邀功的表情,“妈啊~” 江北淇走到丑东西跟前,“是你?” 丑东西伸出小爪子“啪啪”拍上柜子,奶声奶气道:“呀!” 江北淇两眼发直“啪”的一下跪倒在地,他竟然还没有一只刚破壳的丑东西力气大,why?! 第8章 家里有个丑东西 丑东西颠着小脚吧吧的蹭到江北淇跟前,短小的前爪摸摸江北淇的脑袋,“呀?” 江北淇双手撑着地板,抬起头怨念不已,“呀屁呀!” 这下好了,家里有个不花钱还任劳任怨的劳动力。江北淇坐在椅子里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继续,对,往前推。” 丑东西伸着小短爪按在柜子上,猛力一推,柜子“刷拉”一下挪动半米,丑东西扭头看向江北淇,“呀!” 江北淇满意的点点头,“可以了,这个位置就可以了。” 丑东西转过身,踩着小脚跑到江北淇身边,宽大的嘴巴蹭一蹭江北淇的膝盖,“妈~” 江北淇赶紧将腿抽走,失了依靠丑东西大脑袋往下一砸,差点扑在地上,两颗金色眼珠滚动差点溢出泪来。 江北淇尴尬的站起身,低头看向正一副凄哀表情的丑东西,“过来吃奶了。” 丑东西歪起大脑袋,“唔……” 江北淇朝着丑东西勾了勾手指头,丑东西“呀!”的一声叫出来,颠着脚甩着大尾巴跟着江北淇走了过去。 江北淇指指床边,“这边坐好。” 丑东西顺着江北淇的手指乖乖到一旁坐着,大尾巴卷到胸口用爪爪好好的抱住。 江北淇找了个碗,洗了擦干后才拿出来。 丑东西一直抱着大尾巴坐在一边等着,抻着脖子呆呆的看江北淇忙前忙后。 江北淇弯下腰,凑到那大半罐子奶跟前,拧开塞子倒了半碗出来,奶香清清淡淡,却一下窜进鼻中。江北淇吸吸鼻子,伸出手指蘸了一点尝了尝,“也没有什么区别么。”扭头看向还坐在一边正一瞬不瞬看着他的丑东西,招了招手,“过来,喝奶。” 丑东西扑拉起小翅膀,“呀!”他兴高采烈的跑到碗前,突起的嘴朝着奶碗就扎了下去。 就听见“啪”的一声响,丑东西一下坐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大尾巴,看着打翻在地的奶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丑东西哭声一响房间内瞬间噼啪声大作,电光交错,江北淇就感觉血流直往脑袋顶上冲,他一手狠狠按住太阳穴,“不许哭!” 丑东西吓得“咕”的打了个泪嗝,可怜巴巴的金色眼瞳里全是水汽。 江北淇蹲下来,“哭什么哭,洒了就洒了,不是还有这么多吗!” 丑东西眨着金色的大眼睛停了哭泣,他将缩起的小肉翼慢慢展开,伸出短小的前爪朝着江北淇就靠了过去。江北淇下意识往后一挪,丑东西宽大的嘴一扁,“唔……”江北淇倒吸一口气,“别哭!”一把抱住丑东西,嫌弃的在他坚硬的皮肤上拍一拍,“不许哭。” 丑东西抖抖小爪子,一头扎进了江北淇怀里。 江北淇仰头无语的看向天花板,深深的叹了口气。怀里的丑家伙还在甩着大尾巴哼哼唧唧,江北淇伸手戳了戳他肉乎乎的小翅膀,丑东西难受的动了翅膀抖起胸,江北淇捏住他突起的大嘴巴,“还敢不让我摸了啊?” 丑东西“呜呜”两声,乖乖的伸着小翅膀过去给江北淇摸。 江北淇眉毛一挑,伸手捏住丑东西的小肉翼。虽然丑东西皮肤粗糙,但是这对小翅膀手感还是很好的。丑东西被揉一下嘤一声,却还是伸着小肉翼任凭江北淇欺负。 江北淇像逗弄小笨狗一样的逗弄丑东西,等捏够了他一把抓住丑东西的后颈拎起来放到了一边,“趴着不许乱动,我再给你倒一碗。” 丑东西“唔”一声,撅着圆屁股听话的趴在地板上,江北淇回头看他一眼,好笑的倒了半碗鲜奶给他。 把奶碗放到地板上,丑东西却还撅着屁股不动地方,江北淇伸脚戳戳他,“不喝了?” 丑东西从趴着的姿势“啪”的坐在地上,扑棱起小翅膀,“妈~” “妈什么妈啊!还让我喂你不成?” 丑东西歪起小脑袋,金色的眼瞳瞬间亮了起来,小前爪抖一抖,“呀!” 江北淇看着眼前的丑家伙,伸手摸了摸他的胖脑袋,“也相处不了太久时间……那就喂喂你吧。” 江北淇伸手端起地板上的奶碗,凑到丑东西跟前,丑东西宽大的嘴巴张开,“咔嗤”一口咬住白瓷碗边。 江北淇:“……”伸手拍他头上,“舌头伸出来。” 丑东西不明所以,牙齿又磨了磨碗边,“呜呜?” 江北淇把碗抽走,伸出手就着他张大的嘴巴捏住他粉嫩的小舌头。 丑东西吐着舌头,呆呆的歪脑袋,口齿不清的咕哝一声,“妈~” 江北淇“恩”一声,“舔你会吗?舔一口。” 丑东西“唔?”一声,他不会。伸出爪子抓住瓷碗边,用爪子蘸了点奶液塞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呀!” 江北淇学着他的蠢样子跟着一起“呀”一声,“行了,别呀了,喝奶吧。” 丑东西弯起大眼睛,挥动着小爪子,大嘴一张,“咔嗤”一口又咬在了碗边上。 有些事情得靠天赋,就比如眼前这喝奶,这么简单的事情丑东西就是不会,江北淇简直怀疑他智商是不是有问题,伸手戳上他的大脑袋,“笨死你啊!” 江北淇的手指一碰,丑东西瞬间开心的一跳,“呀!” 江北淇一点办法没有的去找了个瓶子出来,灌了小半杯递给丑东西,丑东西短短的前肢抱了小瓶子却够不到嘴,小短爪缩在胸口焦急的拍尾巴。 江北淇无奈的伸手,把他怀里的瓶子拿过来,“张嘴,喂你。” 丑东西乖乖的张开大嘴巴,任由江北淇将奶液喂进嘴里。凉凉甜甜的奶液顺着喉咙一路向下,丑东西张着大嘴巴扑拉起小翅膀,“miamiamia~” 丑东西的样子就好像一只扑拉着翅膀的胖鸟,江北淇伸手摸摸他脑袋,“蠢死了。” 丑东西被江北淇伸手一碰,一下忘了吞咽,奶液顺着他的大嘴巴流下来,江北淇马上收住手,“笨死了啊!”伸手将床上破碎的y的碎片拍到地上,一把抓起早已乱七八糟的床单,朝着丑东西宽大的嘴巴就擦了上去。 第9章 和北北一起洗澡 江北淇给丑东西擦嘴的动作一点算不上温柔,直擦得丑东西“呜呜”叫,泪眼汪汪。 江北淇这边简直一片兵荒马乱,他一个连狗都没养过的老处男竟然要开启奶爸模式,对着一只长得丑身材差皮肤不光滑总之一无是处的笨家伙大眼瞪小眼。 丑东西倒是不记仇,吃完奶后整只兽都呈现出懒洋洋的状态,他两只小爪爪缩在胸口,大尾巴团在脚边,宽大的嘴巴还在不停的吧嗒吧嗒着似乎是回味无穷。 丑东西是在那边休息了,江北淇却得苦命的收拾床铺。先不说这小铁床被从天而降的蠢蛋一下砸漏房顶掉了一床的木屑,就刚刚这丑东西在被子里面各种潇洒的甩尾巴,床铺也是脏的不能用了。 江北淇把被子拽下来,打算连同被单一起扔进浴室。这时,丑东西忽然从地上嗖的一下站了起来,那精神的样子根本不像刚刚是在休息。他金色的眼睛瞪得圆滚滚,撅着小屁股啪啪跑到江北淇跟前,小爪爪指指被子,这是他刚刚睡过的地方,麻麻怎么可以全都扔到地上呐!丑东西凑到江北淇脚边,伸着脖子挡在他面前,小翅膀扑拉扑拉。 江北淇低头看着莫名其妙又坐上他脚背的丑东西,“你干什么?” 丑东西伸长脖子一口咬住被子一角,“嘤嘤”的呜咽。 江北淇伸手用力拽住被子,“你要干什么?松开!”丑东西死咬牙关不肯松口,扑棱着小翅膀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江北淇蹲下来,把丑东西从脚上抱开放到地上和他四目相对。丑东西一瞬不瞬的回看江北淇,清澈的金色眼瞳中映着江北淇的倒影。 江北淇还就不明白了,他不就换个被子么,这丑东西至于这么不愿意? 伸手又拽了拽,丑东西还是不肯松口,这回变本加厉的连爪爪都抱了上来,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江北淇伸手一把抓住丑东西的大尾巴,用力往上一提将丑东西倒挂起来,丑东西荡秋千似的晃起来,晃没两下他爪爪张开一把抱住了江北淇的大腿。 江北淇以前没养过娃,根本不能理解他的无理取闹,伸手“啪”的一下拍在他胖屁股上,“松开!” 丑东西被打了屁股,委屈的哽噎起来,小眼泪扑拉拉的往下落,大有一副被欺负了好心碎的模样。 江北淇叹口气,松了抓住丑东西的手,就以腿上挂着他的姿势将被子一把抻出来扔进了浴室。丑东西被扯的小奶牙差点崩落,他看着那可爱的小被子一下落了地,眼睛朝着江北淇瞟一瞟,又朝着他的小被子瞟一瞟,呜咽一声死死抱住了江北淇的大腿。 瘦弱的男人拖着又胖又沉的丑东西生无可恋的去柜子里翻翻找找,终于给他找出来一套被单。又生无可恋的拖着丑东西换了被套、床单,终于到了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 丑东西刚从蛋壳里爬出来,身上还一股淡淡的蛋清味,虽然味道不算难闻但总归是不好。江北淇一把抓住丑东西的胖爪子,一脸凶神恶煞,“我们去洗澡,放爪子!” 丑东西被吓得一惊,大尾巴赶紧圈住江北淇的大腿,伸了脑袋讨好的蹭上去,“妈妈~” 江北淇一巴掌砸在他屁股上,这一屁股的厚皮直打得江北淇手心生疼,倒吸一口冷气强装镇静的低吼:“放开!” 丑东西呜呜两声,他是宁可挨打也要蹭着江北淇大腿的,小被子都没有了,麻麻不能再没有了。 江北淇伸手对着丑东西又拽又拉,结果刚扒开了爪子又缠上了尾巴,刚扯掉尾巴又粘上了爪爪,江北淇叹口气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十分悲伤,他两只手再快也没丑东西四爪带一尾巴的快。仰头无语的看向天花板,认命的拖着丑东西一步步往浴室走。 赛尔城的设施落后帝国将近半个世纪之多,但是这里却也最贴近江北淇之前的生活环境。因此他进入浴室很快速的就找到了开关,盛了半浴缸的水。 丑东西看着江北淇的动作,歪着大脑袋想了想也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大尾巴还圈着人家大腿,时不时的还往人家鸟上扫那么一两下,但是这会儿丑东西已经不害怕了。 江北淇抓起丑东西的胖爪子,“洗澡,松爪子!” 丑东西金色的眼睛眨巴眨巴,悄悄把爪子松开一只,宽大的嘴巴张开,学着江北淇的声音,饶有兴趣的含糊着喊:“松爪子松爪子。” 江北淇“啪”的拍在他胖爪子上,“那你倒是松开啊!” 丑东西甩甩大尾巴,小孩子似的蹭他,“松开松开!” 丑东西气起人来真是要命,江北淇手下一用力,把丑东西的胖爪子给巴拉开,揪住他的后颈子一把扔进了浴缸里。丑东西噗通一下掉进去,一屁股砸在缸底,“松开……咕噜噜松开!妈呜呜哇……”直接气哭了。 江北淇听着丑东西的哭声,没来由的心情大好,把袖子撸起来准备给他大洗特洗。江北淇刚把手伸进水里,一下瞟见了下手臂上戴着的一个类似金属表的东西。因为袖子的关系他一直没有发现,这会儿才看见这东西的存在。 江北淇凑近了看去,就见金属“表盘”上显现着一行小字——基因检测完毕,乔细人种。 江北淇伸手上去拍一拍,“乔什么细,我他妈应该是高索亚!对,高索亚!”他对扎克曼、亚伯那类健硕身材的人无比的羡慕,那鼓起的肌肉,完美的肌肉线条,简直要荡漾了。江北淇呆立着幻想将扎克曼的脸换成是自己的,他全身赤果,高壮的身材、肌肉虬结的手臂,有力的大腿…… “妈!”丑东西脑袋在水面浮浮沉沉了半天,这会儿终于掌握了平衡正伸着脖子闪着金色大眼睛看着江北淇,他短小的手臂拍着水花,大尾巴一甩,水花“啪啦”一声全甩在了江北淇脑袋上。 江北淇的幻想瞬间幻灭,他咬牙切齿的伸手一把抓住丑东西的小爪子,“你给我过来!!” 丑东西“嗯唔”一声,甩甩大尾巴抽掉自己的小爪爪,一会儿仰泳一会儿潜下去一会儿再浮起,游刃有余的同江北淇周旋。他在水里比在陆地上还来得灵活自如,江北淇被他气的没办法,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发,水流顺着他的脸颊一路流进衣领里。 就在这时,丑东西忽的一脑袋扎进了水里,再起来时就听见“噗”的一声,他从口中喷出一股水流,直接砸上了江北淇的胸口。 丑东西在水里愉快的打了个转,小肉翼扑拉了两下水花,“呀~松手松手!妈嘛~” 江北淇站起来,朝着丑东西勾起了唇,“行,敢喷水了是吧。” 丑东西小肉翼半展开着铺在水上,像是船的两只小帆,他短小的手臂左右划一划,歪起脑袋卖萌,“呀~” 江北淇慢慢解开扣子,“呀屁呀!”衣服下是他苍白单薄的胸膛,虽然他嫌弃不已,但这里一直是丑东西的最爱,不论现在还是将来。江北淇一把甩了衬衫脱了裤子,朝着浴缸迈开了腿。 浴缸里的丑东西一瞬不瞬的看着江北淇赤果的身体,爪爪抱住自己的大尾巴,游到一边给江北淇腾出了地方。 江北淇看着如此“上道”的丑东西,心情好了不少,他慢慢坐进水里,水渐渐漫过身体,身心瞬间舒畅了起来。 江北淇往下躺一点,头枕住缸壁,这里的浴缸专门为头部设置了卡槽,躺上去刚刚好,水流漫过他的锁骨滑到耳垂之下,江北淇感受着周身的暖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丑东西贴着浴缸壁悄悄蹭了过来,他的小肉翼已经缩了起来,把自己团成了一只小小的球,朝着江北淇的肚子就靠了过去。 江北淇的身材纤瘦单薄,腹部没有丝毫的赘肉,当然也没有丝毫的肌肉。丑东西顺着水流慢慢游了上去,在江北淇的腹部停住。江北淇的皮肤细嫩柔软,虽然丑东西皮糙肉厚的感觉不出它的光滑,但他贪恋江北淇的怀抱。那里能听见江北淇有力的心跳,让人心安。 丑东西抱紧自己的大尾巴,闭着眼睛躺上了江北淇的胸口。 他伸着宽大的嘴巴亲昵的蹭了蹭江北淇的唇角,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这才满足的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奶音,“妈嘛~” 第10章 和北北一起睡觉 江北淇在浴缸里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浴缸的设计非常人性化,缸底有一块凹槽,不会让熟睡中的人往下滑落,所以江北淇睡得完全忘了时间,等他醒来的时候脑子都是蒙的。浴缸里的水还保持着原始的温度,暖洋洋的让人浑身舒软,就是他两条手臂长时间挂在浴缸壁边麻得都僵了,胸口也闷闷的发疼。 江北淇眯着眼睛难受的呼出口气,伸手摸上了自己沉重的胸口…… “啊!” 一下摸到了丑东西粗糙的屁股上,江北淇被这该死的触感吓了一跳,身体动作之大让他胸口的丑东西也醒了过来,丑东西委屈的缓缓睁开眼,水波中映出他漂亮的金色瞳孔。他伸出小爪子想擦擦眼睛,无奈够不到只好摸了摸嘴。 江北淇低下头,“你怎么跑到我身上来了!”伸手戳他胖屁股上,“起来!”丑东西被他戳的烦了,气乎乎的呼出口气,鼻孔里冒出一小串水泡泡,水泡泡上升到水面又一个个“噗噗”的破掉。 丑东西大眼睛睁开瞟江北淇一眼,扭了下尾巴又去睡了。 江北淇还就不明白了,丑东西完全缩在水里还能呼吸?伸手捏捏他的大尾巴,“不出来会憋死的!”丑东西还闭着眼睛,不耐烦的伸出爪爪把在江北淇手里的尾巴抢回来,团吧团吧塞在肚子下面,头一偏又睡着了,丑东西是一点事儿没有,倒是江北淇,他这一动就觉得全身发酸,伸手捏了捏脖子,心道这是躺了有多久啊。 丑东西见江北淇一直在动,张开眼睛伸着大脑袋往他心口蹭了蹭,爪爪朝他胸口拍了拍,气鼓鼓的咕哝:“妈妈!”他还想睡觉呢,麻麻不动。 江北淇无语的挺挺胸口慢动作的将手臂收了回去,丑东西见江北淇终于安静了,嘴巴动一动,贴着他胸口又睡着了。 这根本就是个宝宝嘛!江北淇不住的吐槽,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上丑东西的胖屁股,这一身厚而坚硬的皮肤啊,摸起来手感可真差,江北淇一脸嫌弃的将丑东西肚皮下的尾巴拽出来,慢慢拉出了水面。 水有浮力,丑东西被拽了尾巴半个身子都提了起来。丑东西一离开江北淇的胸口小爪子赶忙慌乱抓挠起来,这一下一把抓住了江北淇肩头的头发丝,他两只胖爪子立刻合抱,紧紧抓着又闭上了眼睛。 江北淇看着丑东西昏睡不醒的样子松开他的大尾巴改作两手掐在他的腋下,来回的晃一晃,“喂!醒醒!你猪啊!” 丑东西被吵得实在睡不着,他慢慢抬起湿乎乎的脸蛋,一脸蠢萌的看向江北淇。 丑东西还是个宝宝,本来就要多睡觉的,但是江北淇这个不称职的奶爸总是要违反自然规律。 丑东西和江北淇挨得极近,两人几乎没什么距离。丑东西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北淇,扁着嘴巴困得一脸泫然欲泣。 江北淇黑色的瞳孔里映出丑东西的金色大眼,丑东西觉得好玩一下忘了要哭歪着头认认真真在江北淇眼睛里找自己的脸,他小爪子兴奋的抖一抖,“妈妈!呀呀!”完全不理会江北淇没根没由的气恼。 这下江北淇真是一点气生不起来了,看着丑东西的蠢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呀个屁啊!” 丑东西“唔?”一声将手里的头发慢慢松开,伸着短小的手臂“啪”的一下抱住了江北淇的脖子,伸着脑袋蹭一蹭,“妈~” 尼玛这痴汉的动作,让连女生小白手都没摸过的江北淇瞬间就懵逼了,他一下松了抱着丑东西的手,这就更方便了丑东西舔舔啃啃,然后江北淇就感觉自己细嫩的勃颈处一阵火辣辣的疼,“哎哎,松嘴!” 丑东西却闭着眼睛一脸享受,还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上了江北淇的耳垂,奶奶的叫:“妈~” 江北淇就感觉耳垂麻麻的,一股热流冲着自己身体某处直奔而去,他倒吸一口冷气,“……你!” 丑东西完全领会不到江北淇的欲/火焚身,还继续“吧唧吧唧~”的舔舔咬咬。 江北淇有些难耐,声音都变了调,“松嘴!” 丑东西来回的蹭一蹭,贴着江北淇不断变粉发红的脸颊,“嘛啾~” 江北淇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吸引小兽尤其是长得丑的兽的特质,他笨拙的伸出手,掐住丑东西的后颈,一把给他提了起来。丑东西一下腾空还没反应过来,短小的前爪上下来回挣扎着要抱,就听见“哗啦”一声,江北淇一下站了起来,水流顺着他单薄的身体噼啪往下落,衬得他出水的皮肤更加细嫩光滑。他又动了动脖子,发现果然是自愈体质,真是一点事都没有了。酸麻感消失殆尽,他现在灵活的能甩胳膊跳段广场舞。 江北淇弯下腰一把给丑东西按进水里,上下来回的揉搓两下捞出来,一点不温柔的拽了一条大浴巾,裹吧裹吧给丑东西团成个球扔在了一边的盥洗池上。 丑东西红着眼睛乖巧的坐着一动也不动,就露出一个大尾巴尖,捅捅这捅捅那。 江北淇弯下腰对着浴缸上的按钮胡乱按了一通,就见浴缸中的水一会儿上下翻腾,一会儿加温一会儿降温,最后缸壁终于打开了塞口,水流汩汩的流了出去。 江北淇拿起挂着的花洒,往自己头上身上冲去。 丑东西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江北淇洗白白,看着江北淇偶尔仰起头呈现出的优美颈项线条,看着他一会儿弯下腰露出股丘间不可描述的某处,一会儿挺起胸展现粉嫩的某两处。 只不过这时候的丑东西还年幼无知,他只知道江北淇在洗白白,而且他的皮肤真的是好白白。然而在多年以后,在丑东西已经不丑,甚至还帅的人神共愤的时候,他看着江北淇洗白白的样子多少会回忆起一些模糊的画面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江北淇把自己冲洗干净,随手拿了条毛巾裹住,他一低下头就看见了自己白皙的大腿,伸手痴汉似的摸了摸,兀自感叹“真滑!”再摸摸自己柔嫩的下巴,冷汗瞬间炸出一层来。 从浴缸里出来,顺手把还乖乖坐在水池上的丑东西抱了起来。 丑东西的小肉翼紧紧缩在背后,江北淇隔着浴巾都能摸出来。丑东西不喜欢别人碰他小翅膀,但被江北淇摸着摸着抵触心情也没了,还眯起大眼睛歪起了脑袋,靠着江北淇的手臂就睡着了。 江北淇看着倒在自己手臂上的丑东西,“喂,喂喂!” 丑东西砸吧两下嘴,缩着小爪爪大脑袋蹭着江北淇的手臂睡得舌头都吐了出来。 江北淇抱着丑东西走出浴室,途中还手贱的把丑东西的舌头又拽出一点来,丑东西难受的“唔”一声,吧唧两下嘴把舌头缩回去,江北淇笑的不行,拿着浴巾一边给他擦脑袋一边撸他大尾巴。 丑东西缩着短小的爪爪,梦呓似的咕哝,“妈妈~妈~” 把丑东西抱到床上,丑东西自动倒下了,吧唧着宽大的嘴巴睡得江北淇根本叫不醒他。 江北淇给他擦干塞进被子里,伸手捏捏他的小爪子,丑东西扭扭屁股将尾巴团吧团吧一把抱进怀里,翻了个身不要理江北淇。 江北淇伸脚给丑东西踹到一边去,自己躺到了床中央。 床顶的天花板还是漏的,一抬头就能看见外面渐黑的天色,江北淇无力的嚎啕一声,“房顶还是漏的啊!” 在被子里的腿用力一踹,“啪”的一脚踹在丑东西的屁股上,“都怪你!” 丑东西被一下弄醒,抱着大尾巴爬了起来,两只金色的大眼睛溢出水花,小短手摸不到屁股不能揉一揉,只好抱住自己的大尾巴默默的看着江北淇,一脸的委屈。 江北淇一翻身留了个漂亮的果背给丑东西,丑东西挪一挪挪到江北淇的背后,伸出小短手拍拍他的后背,“呀~” 江北淇没理他,丑东西坚持不懈的又拍了两下,每拍一下都还附带一声奶味十足的“呀”。江北淇终于不胜其烦,反手一把抓住丑东西的小胖腿,捞过来直接塞进了怀里,伸手拍拍他的大脑壳,“不许闹,乖乖睡觉。” 这下丑东西安静了,伸脑袋贴向江北淇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11章 这里的几块石头 江北淇一直都没有睡着,因为他怀里这个呼噜声吧嗒嘴声一直不断还胡乱蹬腿的家伙,打扰的他毫无睡意。而且他紧绷的神经一直没有舒缓下来,即便是闭着眼睛,脑子里也还是乱七八糟。即便是江北淇这种经过大风大浪的,如今经历这种事儿也还是难以招架,但是不招架又能怎样,回去了不一样得被人绑起来,毕竟他摸石头的本事并不算小。所以赛尔城这地方除了粘人的丑东西和那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高索亚男人,还是很不错的。 江北淇躺了一会儿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外面已经是天黑一片。丑东西还裹在被子里睡觉,他张着大嘴巴吐着小舌头样子简直蠢到哭。江北淇围着浴巾果着上半身,仰着头看向漏了窟窿的房顶,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叹口气纠结的走回床上又躺下了。 他这一躺下来,旁边的丑东西倒是醒了,睁着迷蒙的大眼睛凑过来,伸出短小的手臂抱住江北淇的胳膊好好的蹭了蹭。 江北淇“哎哎”痛呼两声,把满脸皮肤粗糙的丑东西巴拉开。 …… 夜幕降临,白日里平静的赛尔城才真正苏醒。 扎克曼坐在一楼的小吧台,店门大敞,看着客人们取货交易。 赛尔城以资源闻名,这里盛产能量剑、机甲所需要的能量石,但是这里的居民如老亚当、扎克曼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将挖掘开采的能量石运输到劳特城或是其他科技文明更加发达的城市以制作出机架或是高端设备。 所以这也是赛尔城长期以来一直处于科技文明落后的主因。 店里人来人往,交换能量石的讨论锻造的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扎克曼手里拿着利浓酒,毛纳果在里面轻轻的晃动。这时巴里特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扎克曼一脸的激动。 扎克曼赶紧向后退了两步,手里的利浓酒差点飞溅出去。 巴里特宽大的手掌紧紧搂在扎克曼脖颈上,让扎克曼浑身汗毛倒起了一片,这家伙已经很久没有对他表现过如此的亲昵了,毕竟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一起,如果再亲昵一点就会十分吓人。 扎克曼用尽全身力气把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东西扯开,“你是怎么了?这么激动太不正常了。” 巴里特狗一样的蹭着扎克曼的胸部,“我刚从雷诺那里回来,就把我的战鹰带了回来!雷诺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机甲修理师,他将战鹰足足提升了一个等级。你知道战鹰是二级机架,但现在测试的效果已经趋近三级了!” 巴里特兴奋的将胸口的项链从衣领中拿出来,在扎克曼眼前炫耀的晃了晃。项链是一枚黑色水晶,中间有翱翔之鹰的图纹,“雷诺说,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机甲了,我一定没有问题!” 扎克曼实在不想打击他,但他还是反手一把抓住了巴里特的后颈,直言不讳道:“雷诺根本就没有出过赛尔城,他见过的最好机甲能代表什么?亲爱的巴里特,你是我的表弟,我真心不希望你去劳特城参加那该死的比赛。” 巴里特站直身体,金色的眼瞳中有怒火在烧,他双手紧握成拳,“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扎克曼叹口气,看着意气用事的巴里特连连摇头。 赛尔城难道不好吗,在这里从事一些手工业或者开采挖掘之类的,总比驾驶机甲被人打得连妈都认不出来要好吧,巴里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扎克曼将手里的利浓酒放到桌面上,丢下斗志昂扬的巴里特走去一旁看热闹了。 扎克曼的小店里一向是杂却不乱的,想要什么基本都能找到,当然除了一些高端的零配件或是能量石。他这里毕竟是小店,那种高端的东西还得去正规场所进行交易。 因为近期劳特城的预选赛,中级机甲零配件交易开始频繁起来,三五人对着个三级配件争论不休也是常有的事。 扎克曼环视一圈,竟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走过去,“嘿,老亚当!” 老亚当其实一点也不老,只是他长期在外作业采集挖掘能量石,风吹日晒加之常与野兽搏斗,弄的他面色较本来年纪大很多。 老亚当是个不折不扣的开采工,平生最爱在能量石区挖掘东西,不过近些年来赛尔城被过分开采,能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了。况且老亚当只凭个人之力,根本无法同其他团体性的组织相比较。所以扎克曼看见他来,还有些意外。 扎克曼走到老亚当身边,和旁边的热闹比起来,老亚当这里简直可以用冷清来形容。 老亚当正在往桌面上拿东西,看见扎克曼过来,他将布口袋打得更大一些。 扎克曼问:“你这是又淘到了什么宝贝了?”扎克曼说话不过是客气客气,任谁都知道以老亚当的身手也只能在比较普通的能量石地挖掘东西,而那里的能量石连做最基本的能量剑都不行。 老亚当皮肤皲裂的手慢慢将布口袋里的石头逐一拿出来,“两枚二级能量石和一枚三级的,真是要了老命了。” 扎克曼手臂环胸,“怎么了?遇到什么状况了?” 老亚当伸出手,他粗糙的手臂上有一大片红斑,“遇到了吸血毛兽,好在我跑的快,但还是被它的翅膀刮了一下。” 吸血毛兽,又称能量石区魔鬼,它身长最长能达一米,两翼展开足三米以上。长驻黑暗之地,以牲畜血、人血为生,类于现代社会的蝙蝠。因能量石原因多有变种,吸干一个高壮的高索亚人血都是常有的事。但它生性畏光,强光照射下便会逃窜而去。 这次老亚当能顺利返回,也多是靠了强光照射才将吸血毛兽逼退。 扎克曼皱起眉头,“吸血毛兽?那鬼东西不是都在四级能量石区吗?” 老亚当摇摇手,“上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二三级区也都是困难重重。”把布口袋又打得更开些,“那我手里的这几块石头……你打算要么?” 扎克曼还没回话,江北淇忽然从另一边钻出了脑袋,他已经换了件衣服,虽然这件衣服依然不符合他的审美,但好在不用赤果着出来吓人。 扎克曼伸长手臂把江北淇一把提了起来,“你干什么来的?” 江北淇两腿悬空,伸手一把抓住扎克曼的手腕,“下来看看而已,不可以吗?” 扎克曼手一松一把给人甩到地上,要知道,以前的江北淇可是能躲就躲,活的深入简出的,现在怎么哪里人多到哪里。 扎克曼还没来得及出言嘲讽,江北淇已经被老亚当带来的石头吸引了。他伸手摸上其中两颗,那是一枚二级能量石和一枚三级的。江北淇闭上眼睛,就感觉一股巨大且奇异的能量自石头上不停往掌心里流动。 他赶紧将石头松开,看向一旁的老亚当,“大叔,这是什么?” “噗!” 旁边喝着利浓酒的巴里特直接喷了一口出来,酒液溅得一桌子全都是,“老亚当也就比你大个五六岁,至于叫他大叔吗?” 老亚当一脸窘迫,“是我长得比较老,并不怪他。” 江北淇尴尬的“嘿嘿”两声,拿起桌面上的石头,举到老亚当的眼前,“这是什么?” 老亚当指向其中翠绿的那颗,“这是二级能量石。”指向另一颗红色的,“三级。” 江北淇认真的看着桌面上的石头,“这样两块能卖多少钱?” 扎克曼说了个数字,江北淇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那在哪里可以挖到能量石?” 几个人瞬间安静下来,大眼瞪小眼的互看半晌,巴里特终于一个没绷住仰天爆笑出来,他宽大的手掌“啪啪”拍着桌面,“天啊弱鸡,你是真的疯了吧!” 江北淇没理会几个人的嘲笑,伸手又摸上老亚当布口袋里头的几颗没拿出来的石头。将其中一颗拿出来,那石头表皮粗糙呈褐色,就像一块凝结起来的土块,“这个……” 老亚当看一眼那石头,“啊,这个是锻造能量剑的原料,加上这个器械可以工作的更久一些。” 江北淇闭上眼睛,将那块土块握紧在手中,一股熟悉的感觉一瞬间直达胸口,他赌石这么多年,这种熟悉的感觉简直让他热泪盈眶,而更可气的是,这东西竟然只是原料? 江北淇将土块放到桌面上,“这个,要多少钱?” 老亚当一愣,“能量石区几乎满地的这种土块。”他将布袋子打开,噼里啪啦又倒出来十几二十块,江北淇将手慢慢覆上去逐一抚摸,他发现不是每一块都有这种能量的流动之感,他一瞬不瞬的看向老亚当,“那您……能不能送我几块?” 第12章 卢克走下楼梯来 老亚当看着一脸谄媚笑的江北淇,后背汗毛竖起来一层,“好,好啊,反正这个也不值钱。” 江北淇看向老亚当和善的脸,腆着脸道:“那我从你口袋里挑几个了?我发誓只有几个。” 老亚当点点头,慷慨的将口袋里的石头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江北淇看着满桌子的石头,简直如获至宝,他伸出手慢慢覆盖上去,一个一个去试丝毫不想错过。石头褶皱粗糙的风化表皮之下是一股流动的力量,蓬勃着自掌心流尽血脉,江北淇闭起眼睛,他从这里面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犹如瞬间就回到了那几年在各大场口的如鱼得水。 江北淇很快就摸出了哪些石头下面有东西,哪些东西品质上乘,但是这些事情是不能够表现出来的,要不然最后的结果必然和他之前一样惹来杀身之祸。 江北淇装作随意的选了其中三块出来,假装看上了石头的外皮,甚至还举到老亚当眼前,“你看,这石头的花纹可真漂亮!”其余的又胡乱塞回布袋子中。 一旁的扎克曼嗤笑一声,双臂环胸,一脸鄙视,“真是一点好东西都没见过,一块破石头就激动成这样。” 江北淇没理会他,看向老亚当,脸色有些微的发红,“谢谢你的石头,那个……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比起同阁楼的几个态度恶劣的高壮男人,江北淇直觉老亚当更靠得住。 老亚当听闻十分惊讶,毕竟在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热爱开采或者说冶炼了。能够直接得到能量石才是最好不过的,而且眼前这个“乔细”实在是太过瘦弱,来源自古地球人的血统即便是经过变种也一样让人觉得他绝对不能够担任起冶炼或者开采这种劳累的重任。 不过老亚当看着一脸热忱的江北淇还是点了头,他将布口袋收紧,“当然可以,如果我手里这三块能量石能够卖一个好价钱的话,我想我会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空闲的。” 江北淇不住的点头,朝着老亚当伸出了手。 老亚当一顿,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江北淇上前一把握住老亚当的手来回用力晃了晃,身旁的扎克曼像是看奇葩一样的看着江北淇,“你到底在做什么?” 江北淇笑眯眯的松开手,“表示感谢。” 扎克曼“哈”的嗤声一笑,“真是活见鬼了,蠢货!” 江北淇没有管扎克曼的嫌弃,他看向老亚当,“那我们就说定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想要问问……” 老亚当看着他,“你说。” 江北淇挠挠头,脸色不太正常,“我的门坏了,我想知道,哪里能够换一个。” 老亚当看向他,“你可以去赛尔城的连锁商店,那里是最接近塔克卡尔星球平均文明的地方,东西应有尽有。” 江北淇面露难色,“你知道我身上并没有太多的……” 老亚当“哦”一声,了然的点点头,“其实自己做一个也是可以的,毕竟这里的原始木材很多。” 自己做一个?!这就相当于不用花钱啊!江北淇简直两眼放光,看老亚当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他两手上前一把握住老亚当的手,“真的吗?那你能告诉我要去哪里找木材吗?” 老亚当有些微的脸红,不动声色的将手从江北淇手里拽回来,“我,我晚上正好要去一趟,可以叫上你……” 江北淇激动的一把抱住老亚当,“谢谢!一定得叫上我啊!” 老亚当吓得赶紧两手抱胸,根本不敢回应江北淇。 扎克曼在一边看的简直要惊愕掉下巴,他“哈?”一声,“弱鸡真是疯了!” 这时实在忍受不了的巴里特伸出了手,将还在兀自兴奋的江北淇一把拉开,“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了,这么就往人家身上抱?真不要脸。” 江北淇偏头瞪他,“都是大男人怕什么啊。” 不就是抱一下么,他以前在宿舍哥几个互相扯鸟的事儿都干过,抱一下能怎么样,又不会怀孕。 巴里特瞪圆眼睛,“怕什么?你看看哪一家的‘乔细’是你这么不自尊不自爱的!人家就算是结了婚也不会像你这么放/荡!” 江北淇悻悻的挠挠头,然后将自己的手收回了背后,“这么保守啊。” 老亚当尴尬笑笑,“那说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去。” 江北淇点头,“好!我的门也必须尽早修了。” 老亚当还要卖能量石,江北淇为了不打扰他揣上那几块石头上了楼梯,回头还和老亚当挥了挥手,“一会儿这里结束,我再下来。” 老亚当的全部心思还都在他那几颗能量石上,和江北淇点点头便回过头摆弄自己的石头了。 扎克曼凑到老亚当身边,故意眨弄了两下眼睛,“我记得你是有未婚妻的人。” 老亚当点点头,他的未婚妻也是个变种古地球人乔细,样子并不算美貌,但是性格很好,喜欢做羹汤,虽然味道奇差无比但是老亚当很喜欢他为自己努力做饭的样子。 虽然眼前这个叫江北淇的乔细长得很好看,甚至还有一双白皙漂亮的手,但是这样的人他是不会做考虑的。 老亚当想着他的未婚妻就不自觉低下了头,唇边勾出一抹浅笑。 扎克曼挤挤眼睛,“其实我还是觉得同类人种更好相处一些,毕竟从身体到心理,彼此都更容易深刻了解。” 老亚当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像他这种没有权势没有金钱更不如扎克曼这样拥有一套房子的人,能有个温柔的老婆就已经很知足,他局促的点点头,手不住的摸着能量石,“我觉得朗姆是个很好的人。” 扎克曼不置可否,同情的拍了拍老亚当的肩膀,“我这边还有事情,先走。” 老亚当点点头,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这几块能量石,“好。” …… 扎克曼的这间交易店来往的人大多是平民,需要的能量石也不过是做一些简单的用具,因为制作的能量剑大多不是用作参加比赛,所以一二等级的能量石就可以了,因此老亚当手里那两块二级能量石很快就被买走了,就剩下一块三级能量石无人问津。 巴里特这时候已经上了阁楼,而亚伯还没有回来,当然他的那头高大威猛的蒙迪拉兽也没有回来。 江北淇刚走到门口,忽然看见几乎很少出门的卢克走了出来,他看见江北淇轻蔑的“哼”出一声。江北淇权当没听见,可是卢克却挡在了楼梯口让他进退不得。 江北淇仰头看向高壮的男人,卢克开了口,他声音低低沉沉,犹若洪钟,给人造成极大的压迫感,“你的门,是不打算修了么?” 江北淇侧着身子,尽量让卢克走过去。卢克却不动地方,他一条粗壮的手臂搭在楼梯扶手上,看着江北淇的红色眼睛让江北淇连大气都不敢喘。 江北淇绝对不是认怂,只是在如此身高体重的对比下,被打一下绝对要命,就算他有再厉害的自愈能力,身体也还是会疼的。 所以他偏着头,忍耐着道:“我会去修的。” 卢克“哼”出一声,抬腿下了楼梯。 这时,扎克曼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卢克,你怎么下来了?” 卢克“恩”一声,“我看看有没有谁卖高等能量石。” 扎克曼一顿,“你要能量石做什么?” 卢克的声音四平八稳,“参加比赛。” 扎克曼狐疑的皱眉,“参加比赛?” “对。” “劳特城的比赛么?你也不想活了?”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过了有半晌卢克才又开了口,他道:“只要进入半决赛就有两块四级能量石和一枚劳特金币的奖励,奖品很诱人。” “可是你有机甲吗?” 卢克没有说话,他偏头看向正热闹贩卖的人群。扎克曼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难不成你不是参加机甲作战而是参加武器制造?” 扎克曼很难想象,身材过两米的卢克会坐在机械用具旁,伸着宽大的手对着能量石摆弄来摆弄去,那太可怕了。扎克曼打了个冷战,却还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难道真的是武器制造。” 卢克瞪他一眼,“不是。” …… 后面的话江北淇都没有听见,他呆站在楼梯口,细瘦的手臂搭在扶手上,脑子里全都是两块四级能量石和一枚劳特金币……金币啊!钱啊!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啊! 江北淇的脚完全不能挪动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呐喊,不停的咆哮,他要参加比赛,他要进入半决赛!他要钱! 江北淇自信心满满的想,他以前好歹也是个高级修理人才,修过表改装过收音机制作过无人机,现在不过是制造武器,应该大同小异。 这一刻,江北淇的一腔热血在疯狂燃烧,他一颗为了钱不要命的心在剧烈跳动。 第13章 溜溜达达的出门 江北淇踱着步子走到自己房门前,门上的那个大窟窿还是如此的碍眼。江北淇伸手拍了两下门又敲了一下,如此反复三遍,忽然听见里面“刷拉”一声大响,顶着门的柜子被挪开了。 江北淇推门而入,就看见丑东西正缩着两只短小的手臂睁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这一副等他等得可怜巴巴的样子还着实挺招人疼。江北淇把门关上,对着丑东西指一指柜子,丑东西就颠着小脚将柜子挪了上去。 江北淇坐回床上,丑东西扑拉两下小肉翼蹭到他脚边,十分自觉的把大脑袋“吧”的一下放在江北淇的大腿上,蹭一蹭,“妈~” 江北淇抖抖腿,“你还挺随意啊?” 丑东西歪着脑袋看他,宽大的嘴巴张开吐出可爱的粉色小舌头。 江北淇捏捏他的大嘴巴,“一会儿我要出趟门,去修门和房顶。” 修门这件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江北淇实在不想再看见扎克曼或是卢克一脸的鄙视,所以他必须将门修的像新的一样,思前想后他打算直接拆掉换新的,至于房顶么……江北淇抬头看了一眼,随便搞一搞就好了,他可不想为了这么一个窟窿将整个房顶都扒了重建,这会累垮他瘦弱单薄的身躯的。 丑东西乖乖听着江北淇的话,蹭着他的大腿,一双金色大眼睛萌闪闪的。 江北淇指指床,拍一拍,“你乖乖在这睡觉,知道吗?” 丑东西“唔”一声,一点不乖的伸着短小的手臂抱住江北淇的小腿。他巨大的尾巴也悄悄贴上了江北淇的大腿根,尾巴尖在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轻轻晃动。 江北淇一把掐住丑东西的后颈,直接给他提了起来,“听话!别逼我对你动粗!” 丑东西还不能完全明白江北淇话中的意思,但是光听江北淇的语气他也知道这人现在是生气了。但是为了能够和他继续呆在一起,丑东西眨了眨眼睛,赶紧将他的大尾巴缠上江北淇的腿弯。 江北淇叹口气,扔下丑东西痛苦的两手按住头,“别粘着我,要不我会给你卖掉的,卖个好价钱。” 丑东西“唔唔”一声,将脸贴住江北淇的大腿,来回的磨蹭起来。 丑东西极其的喜欢江北淇。打他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这个人会抱着他睡觉会给他摸后背,手软软的身体软软的嗓音也软软的……虽然他有时候会欺负他会凶他,但是他还是喜欢他,最喜欢他。 丑东西眨眨大眼睛,用自己还算柔软的胖肚子蹭蹭江北淇的小腿,小心翼翼的发出一声可怜的小奶音,“妈妈~” …… 卢克在店里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高等能量石,唯一一块还算不错的就是老亚当手里的那块三级的,但是这块能量石实在太小了,如果做能量剑的话,是支撑不了太久时间的。 但是卢克还是花了十五枚赛尔银币将这块能量石买了下来,当然相应的老亚当要向扎克曼支付一部分的场地费用,虽然卢克是扎克曼的“同居人”,扎克曼给了部分让利,但到老亚当手里的这些银币也只能够维持他两个月左右的日常生活。 老亚当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他收拾好了布袋,对扎克曼道:“我要先回去一趟,如果江北淇出来找我的话,麻烦您告诉他一声直接去铺子里找。” 扎克曼点点头,“希望你今晚就能带着弱鸡将门修好。” 老亚当笑笑,拎着布袋子先回了家。 等江北淇下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他多少是有点害怕的,虽然他认为老亚当不是个坏人,但是这一样无法让他产生安全感。 江北淇站在楼梯口,忽然看见亚伯牵着哈默回来了。 哈默还是那副凶神恶煞的老样子,尤其在看见江北淇的时候眼珠子瞪得溜圆,吓得江北淇险些一脚踩空。亚伯倒是一脸温和的看向江北淇,“你要出门?” 江北淇一手搂抱住腹部,一手指指残缺不全的门,“约了老亚当,去修门。” 亚伯点点头,“原始森林?” 江北淇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木材,他胡乱的点点头,“应该是的。” 亚伯站在楼梯口,皱眉对着江北淇的木门看了许久,“我以为你会直接去商店里买一个新的回来。” 江北淇有点尴尬,“我没有那么多钱。” 亚伯点点头,“需要我陪你一起去么?” 江北淇是十分的想说“好”,但是在看见亚伯脚边的哈默时,他生生忍住了这句话。江北淇喉头哽咽两下,小碎花步的挪动两下远离哈默,“不,不用了,谢谢。” 亚伯拽着铁链子将哈默往楼上带,“那好吧,你注意安全。” 江北淇点点头,驼着背赶紧下了楼。 哈默见江北淇下去,冲着他的背影焦急的“嗷呜!”就是一声大吼,吓得江北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亚伯见状赶紧开门将哈默扯进去,哈默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扒住门框死不进来。亚伯终于恼火,一脚上去直接踹在哈默的屁股上。就听见“嗷”一嗓子哈默一下窜进房间,亚伯跟着进去,而后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亚伯将哈默颈项上的链子拿下来,“你刚刚在干什么?”哈默不说话,甩着厚长的毛跑开了,等亚伯转头再看,只见一个全身赤果的男人已经上了他的床,四肢大敞的摊在床上,毫不遮掩的露着某处雄壮伟岸的部分。 亚伯抬腿“啪”的一脚踩在哈默的胯/下,“你是不是应该去浴室消消火。” 哈默翻过身,任由某处直挺挺的竖着。他委屈的想自己好歹也是头成年雄兽,有反应是很正常的,再说他成天和心爱的人窝在一起,总是闻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似无的香气,他不起反应才叫奇怪。 哈默一把抱住亚伯的腿,伸着脑袋大狗一样的对着他的腿蹭了又蹭,“你为什么放江北淇离开?” 亚伯用力将自己的腿抽出来,顺便又一脚踩在哈默白发飘逸的脑袋上,“不放他离开难道还要困住他吗?” 哈默不喜欢亚伯对别人太过殷勤,就算是江北淇在养育他们的王子殿下,这也是不行的。但是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对亚伯生气,所以就只能兀自生闷气。 哈默伸出粗壮如小树干的手臂,身体向上一挺,朝着亚伯的腰一把抱了上去。 亚伯一个没稳住被他抱得“砰”的一下摔在床上,“你干什么?!” 哈默将头塞进亚伯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可是江北淇带着赫尔一起走了。” 亚伯一顿,大手一把揪住哈默的头发,“你说什么!!!” 哈默皱眉看他,“难道你不知道?”虽然江北淇的衣服宽大异常,但他怀抱赫尔的动作实在太明显了,而一向谨小慎微的亚伯竟然没有发觉。 哈默愤怒的看向亚伯,质问道:“难道你只顾着看那小子的脸了吗?啊?!” ……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是赛尔城依旧喧闹。大街上高壮的男人来往不断,江北淇缩着肩膀小心翼翼的走在一边,他的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 江北淇这时候已经出了店门,他这是打重生过来头一次走出那间狭小的阁楼,多少有点紧张。 胸口衣服下丑东西正贴着他的皮肤,小肉翼的触感让江北淇心中多少有些安全感。 因为高索亚人种的关系,这里的一切都修建的异常宽阔高大,街道、房屋……几乎完全不考虑“乔细”的矮小与瘦弱。 就在江北淇还心虚的时候,街道口忽然走过来两个男人,江北淇的眼睛一下瞪直,不敢置信的伸手捂住了嘴。 那两个男人都是高索亚,身材高大很有压迫感,其中一个忽然狠狠按住了另一个,将他一把压在墙上不断的亲吻啃咬。 江北淇简直要吓尿,他第一个想法是这办事儿就不能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吗你妈!第二个想法是扎克曼不是说这里的人都很保守吗这保守个屁啊你妈!第三个想法……他僵硬着脖子环视了一下周围,一颗心几乎不会跳动,这里……为什么没有女人?! 第14章 去老亚当家里面 江北淇心脏砰砰剧烈狂跳,差点要崩出胸腔。他看着街面、店里身材高大或是矮小的男人,无措的环顾四周,却发现真的没有一个女人。江北淇安慰自己,这里应该和古代一样女人都不出门吧,把身体贴上墙壁,脑袋顶住墙面却无比的心虚。 即便如此,另一边的那两个高大的高索亚男人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其中被压制在墙的那位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江北淇,冲着身上的男人耳语几句,那男人扭头看一眼江北淇转而低头笑了起来。 江北淇像是壁虎似的把自己贴在墙上,任凭那两人的眼光如何灼热难熬。他扒住墙太近,胸前的丑东西被压得难受“唔嘤嘤”的叫了几声,声音不大但在暗夜里还是异常明显,江北淇赶紧伸手拍他一下,偷偷摸摸的瞟一眼另一边的两个高索亚男人,顺着墙根就溜了。 墙边的两个高大男人还在旁若无人的热吻,处在上位的男人眼神灼热的看向自己的男友,“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长的有点像江北淇。” “应该不是吧,江北淇看见你应该会吓得直接哭出来。” 高壮男人戏谑的笑起来,低头亲吻了下对方,“我有那么可怕么。” “你当然没有,在我看来你很温柔。” 天色已深,树影繁密又可怕,路上的高索亚男人不断对江北淇投来不善的目光,江北淇的步子一直不敢慢下来,手臂紧紧抱住胸口的丑东西。虽然丑东西还太小不能护他周全,但是丑东西能让他感到安心,那有力的心跳声,粗硬皮肤传来的温暖体温,让江北淇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孤独前行。 江北淇的步子很快,怀里的丑东西被他步伐颠的一颤又一颤,丑东西觉得好玩,嘴里跟着就“哟哟”的小声叫了起来。江北淇虽然还觉得他幼稚可笑,但却将他搂的又紧了紧,低声道:“你别怕,我在呢。” 丑东西听见他说话,跟着就学了起来,小声音奶奶的道:“别怕,我在!我在!”江北淇跟着就笑了起来,拍拍他的小后背,“我知道,你在。” 现在的江北淇还不知道,丑东西无意的话在多年后会一语成箴,他说他在,就真的在。 又走了几百米,江北淇终于看见了扎克曼说的那个店铺。如今的他早已经知道这里不属于地球,但看了这里的文字又十分感叹和地球上的简直一脉相承,即便有些他难以辨认,但是大部分还是可以猜出来的。 就比如老亚当门口的这个,牌匾上几个大字端正方圆,一笔一划异常规矩,江北淇仔细认了认,“亚当铺子……”牌匾的质地不像地球上那种木制刷漆或者霓虹灯的,而是一种他不认识的材料。江北淇几步走上去,对着已然关闭的大门敲了敲。 这时大门上忽然显示出来一块手掌大小的四方晶体,江北淇还没反应过来,晶体忽然发出了好听的男音,“您好,这里是亚当铺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江北淇吸吸鼻子,“我来找老亚当,我们约好的,恩……我叫江北淇。” 四方晶体之上出现了几道声波线条,过了有一会儿,江北淇忽然听见有声音传了出来,“是江北淇吗?” 江北淇一顿,身体立刻站直,“哦,我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咔”的一声响,大门开了,江北淇小心翼翼的伸了脑袋探进去,将手臂收紧,怀里的丑东西伸爪爪扒着他衣服,大头贴住他胸口正默默地听他的心跳声。 进门就是大厅,宽敞明亮却陈设简单,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穷酸。江北淇探身进门,老亚当并不在房内,倒是一位身材和江北淇差不多矮小的男人正坐在厅里摆弄东西。江北淇塌下肩膀,小心翼翼的看他,“请问,这里是老亚当家吗?” 江北淇说话朗姆也没有回头,还在自顾自的摆弄自己手里的东西,江北淇被吸引过去,在离朗姆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江北淇一动他怀里的丑东西就“唔”的叫了一声,声音小小弱弱的,身体不停的扭来扭去。江北淇隔着衣服伸手拍了拍丑东西的胖屁股,丑东西又动了动小肉翼这才安静下来。 朗姆感觉到有人靠近,这才扭头看过去。 朗姆长得不算漂亮,但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一头绿色长发麻花一样的扎着。他眼睛细长,瞳孔呈浅绿色,一笑起来唇角勾起温温和和。 江北淇伸手指指他手里的大盒子,“这些是什么?” 朗姆皱眉看向江北淇冲着他摇了摇头,又伸手指指自己的耳朵,“我这只耳朵不太好用,你可以大点声说话或者……坐在我的右边。” 江北淇顿了下,大声道:“盒子里的这些,是什么啊?” 朗姆点点头,“这些都是亚当用能量石做的。”他拿起其中一只圆形手环,“这个,一级能量石做的,因为能量石产区位置不好,所以出产的石头杂质很多,不过杂质很有规律,形成的花纹也很好看。所以亚当就把里面杂质多的部分去掉了,做成了一个手环,你看漂亮吗?” 老亚当长年在外作业,工作辛苦钱赚的却不多,采集到能量石偶尔直接卖给个人或公司,但在大部分没有大收获的情况下,他都会将低级能量石带回来,做成精美的小饰品。所以老亚当家的库房里,有一整套的制作工具,虽然工具便宜简陋,但好在齐全。 老亚当用低劣能量石制作出来的东西卖价也不昂贵,而且石头特有的颜色、花纹和能量光会吸引一部分乔细,就比如老亚当家里的那位,这些都是老亚当窘迫生活的资金来源。 朗姆单手举起手镯,递到江北淇眼前。 江北淇接过来握在手心里,一股淡淡的能量流动之感从掌心向四肢百骸流动而去。要是放在以前,这种质地的手镯江北淇是连看都不会看的,杂质太多,虽然杂质形成的花纹确实很有特色也很漂亮,但是江北淇还是更喜欢纯粹的玉石,晶莹剔透的那种。 不过面对如此问的朗姆,江北淇还是很违心的点了点头,“很漂亮。” 朗姆笑着拉住江北淇的手,将那个冰蓝色的夹杂了大量白色杂质的手环套在了他手腕上,“希望你不要嫌弃。” 江北淇马上摇头,“怎么会。”他伸手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镯子,大声问道:“这个要是卖,能卖多少钱?” 朗姆看向他,想了想,“大概五枚赛尔铜币。” 这江北淇就不太懂了,他皱眉问道:“这赛尔城不是塔克卡尔的d级城吗,为什么钱币没有统一?” 朗姆略带惊讶的看向江北淇,一副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的表情,“本城的居民用的都是相应城市的钱币,如果换取的话是按照每高一个等级多一倍来换取的。恩……就比如d级城的赛尔银币换c级城的劳特银币,两枚赛尔币才能换一枚劳特银币。” 江北淇咽了口唾沫,“那一枚劳特金币,等同于多少赛尔银币?”卢克不是说比赛晋级了能有一枚劳特金币的奖励么。 朗姆想了想,“一枚金币相当于一百枚银币,那么……” 江北淇双眼放光,一把抓住朗姆的手臂,“多少?” 他动作一大怀里的丑东西终于忍受不了了,伸着小爪子扒拉扒拉他衣服,将宽大的嘴巴从衣服下摆探了出来。 朗姆刚要开口,忽然看见牙尖齿利的丑东西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江北淇见状赶紧将怀里的丑东西塞回衣服里,一巴掌砸在他屁股上,“你要干什么!” 丑东西“唔”的一声叫,委屈的缩住小翅膀不敢动了。 江北淇尴尬的看向朗姆,“那个……他不咬人的,他是我养的宠物,宠物。” 朗姆却震惊的看着江北淇,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这时老亚当终于姗姗来迟,他将一个巨大的布袋子“砰”的一下放到地上,布袋子口没有系紧,里面工具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朗姆看见老亚当犹如看见了救星,急忙跑到他身边,身体颤抖脸色发白。 老亚当一手握着能量剑偏头看他,“你怎么了?” 朗姆声音都发了颤,伸手直直指向江北淇,“他他怀里那个……!” 老亚当看向江北淇,就在这时,丑东西从江北淇的衣服下摆又钻了出来,他凸起的嘴因紧张而咧开,表情狰狞露着尖利的牙齿。 江北淇身体绷紧,手指抠住衣摆紧张的看向老亚当和朗姆。 这时,就听见“砰”的一声大响,老亚当手里的能量剑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第15章 该怎么和你解释 江北淇双手紧紧箍住丑东西的身体,不许他乱动乱叫,一遍又一遍的向老亚当解释,“相信我,他是个很好很乖的孩子,不会咬人的,我保证他绝对安全。” 朗姆的脸已经吓白,他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一种生物,牙尖齿利,两颗竖瞳金亮的骇人,尤其是那一身坚厚粗砺还带甲片的黑皮肤,看着就可怕。 倒是身边的老亚当,他几乎是愣住的,整个人犹如一樽石像,任凭朗姆如何叫他他都一动不动。 江北淇猜老亚当这是吓傻了,赶忙将怀里的丑东西又紧了紧。丑东西还在不停的挣动,有力的小胖腿来回的扑腾,呲牙咧嘴,小肉翼想要展开拍上两下却碍于江北淇的手臂不敢太大动作。江北淇知道他也害怕也紧张,开始无比自责为什么要带他出门,就算他用多委屈多可怜的表情看自己都不应该抱他出门!江北淇伸手捂住丑东西宽大的嘴巴不许他乱吼乱叫,丑东西一旦吼叫起来必然又会电光霹雷,到时候更没法解释。 丑东西被捂了嘴,江北淇的气味一下漾进鼻腔,让他瞬间安静了下来。他还太小,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这会儿竟是不吵也不闹了,只是两只小爪子还在不停的张开收回,还偷偷张开了嘴,觉得好玩的伸出柔软的小舌头舔了舔江北淇的掌心。 江北淇就感觉手心一痒,转手拍上丑东西的大脑袋,“你乖,不要乱动,听话。” 丑东西“唔”一声,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扭着脖子想要看江北淇。江北淇无奈的伸手掐在丑东西的腋下将他一把抱了起来,丑东西身体腾空一下又紧张起来,嘴里“妈啊妈”的胡乱咕哝,这时江北淇忽而低下了头,一口亲在了丑东西的后脑勺上。 丑东西立刻不动了,大尾巴也不甩了,垂在屁股后面,安静乖巧的犹如一只布娃娃,江北淇将丑东西转过身,正面抱着,反手一下一下的拍他后背,他看向老亚当,一脸认真,“真的,你看,他很听话的。”伸手拍上丑东西的屁股,“不吵也不闹。” 老亚当一脸严肃,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丑东西,似乎在观察着什么。朗姆的脸色已经发白,他伸手紧紧抓着老亚当的手臂,无以掩饰的害怕。 气氛前所未有的尴尬紧张,只有江北淇解释的声音还在不停继续。 这时,本来还呆立着的老亚当终于有了动作,但他根本忘记要捡起地上的能量剑,而是朝着江北淇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朗姆想要伸手去拉老亚当,但是老亚当却没察觉到,还是朝着江北淇一步步的靠了过去。 江北淇吓得赶紧将丑东西藏到背后,丑东西委屈的“唔”了一声,将大尾巴缠上江北淇的手腕。 江北淇紧张的看着老亚当,“你要干什么?” 丑东西听见江北淇带了怒气的声音,也跟着生气起来,口中“哧哧”的低喘,小肉翼一下展开。他要保护江北淇,不许别人欺负他! 丑东西磨牙的声音听在江北淇耳朵里弄得耳膜生疼。他不知道丑东西真要爆发了会出现什么后果,但光凭他哭一嗓子就能天摇地动的就知道他的潜力绝对是无限大。 老亚当看着江北淇的样子停住了步子,手伸在前面出口解释,“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江北淇反手搂着丑东西,纤长的手摸在丑东西的后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江北淇虽然表面上一副嫌弃丑东西要死的样子,但实际上他根本不能允许丑东西出事儿。这时丑东西伸了短小的胖爪子也抱住了江北淇的手腕,将尾巴缠得紧了又紧。丑东西贴住他的后腰,一片暖热。 老亚当一瞬不瞬的看着丑东西,咽了口唾沫,“你身后的那个……是龙吗?” 哈……龙?江北淇一愣,赶忙摇头,“怎么可能,你见过哪条龙长成他这个样子的。” 江北淇下意识就忽略了西方龙,直接想到了东方龙,百鳞之长,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绕祥云呈富贵,他的丑东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哪里像龙了?! 老亚当看着江北淇信誓旦旦的脸,“真的不是?可他的样子和全息影像里的简直一模一样。” 江北淇心里一动,一模一样?龙?长得丑了巴唧黑不溜秋的……西方龙!!! 江北淇喉咙哽起,一下想到了网游里的巨型恶龙。丑东西还太小,身体也没发育完全,所以他一直没将他和那种恐怖的东西联系起来,现在一想,手心顿时一片凉汗。 龙,恶龙……不行,他绝对不能承认,要不丑东西会死的!对了,老亚当说全息影像……那也就是没真的见过。江北淇赶紧摇头,“不是,绝对不是!如果他真的是龙就不可能在我这了。” 老亚当皱起眉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果真的是龙那得价值连城了,绝对不会在江北淇手里。他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那他,是什么?” 江北淇心脏顿时砰砰跳如擂鼓,“他就是一只变了异的蜥蜴,能量石区长大的,所以个头比一般的蜥蜴大了不少。” 老亚当看他,“那你……是怎么得到他的?” 江北淇一下顿住,他能说是捡的吗?这东西根本就是一下从天上掉下来的啊!可是他这么说了老亚当能相信吗? 这时朗姆蹭着步子走到了老亚当旁边,他躲在老亚当身后,探出一颗脑袋,伸手指一指,“他,长得好可怕啊。” 江北淇一听这话一下就怒了,他护犊子得很,自己怎么嫌弃丑东西都行,但不许别人说上一句!他反手一把将丑东西抱到身前,放大腿上,伸着脖子犹如斗鸡,“他哪里可怕了?!”手抓住丑东西的胖爪子,吼道:“他乖的很,一点都不可怕!” 朗姆看着一脸怒气的江北淇,一时语结,“我……” 江北淇板着脸,伸手把衣服扣子一一解开。朗姆看的一个怔愣,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个当着外人面就宽衣解带的乔细,奔放的可以啊! 江北淇气狠狠的把领口扯大,抱起丑东西塞进衣服里。丑东西奶奶的“唔”出一声,乖乖的缩着身体把自己的大脑袋露在外面,两只小爪子扒住江北淇的衣服,样子乖巧懂事。 老亚当伸手握住朗姆的手,看向江北淇,又问了一遍,“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江北淇早先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别人问起来他要怎么回答,毕竟丑东西不可能在房里关一辈子,得有办法解释。他看向老亚当,“f能量石产区。” 老亚当惊讶,“f能量石产区?你也太胆大了。” f能量石区是唯一可以带走变种动物的产区,如果在这里发现变种动物并想饲养,经过检测和手序办理,一切合格后就可以带走。但是这里变种动物并不多,而且就算发现了也多不会像丑东西这么温和。 江北淇尴尬的笑两声,“不是我找到的,我是后买回来的……”他把丑东西抱紧,手臂横在丑东西胸前,丑东西两只小爪子就自动搭上江北淇的手臂,尾巴在他衣服里不安份的一甩又一甩,扫着他的皮肤。 江北淇心虚的回答:“买回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一颗蛋,想煮汤的……结果他自己就破壳了。你也知道,f能量石区偶尔会生长出一些可爱的小东西。”摸了摸手里的这只,“呵呵呵,可爱的小东西……” 朗姆:“……可爱吗?” 老亚当扭头看他,显然也是不觉得可爱的。 这时丑东西将自己的大胖尾巴从江北淇衣服下摆探了出来,来回晃了晃,两只小短手也欢快的摆起来,“呀~” 朗姆抿抿唇,“是有些可爱呢……” 江北淇听得一顿,尴尬的笑起来,“哈哈哈是啊……” 丑东西眨起金色大眼睛,“呀!” 第16章 我的名字你的姓 方才还生气的丑东西现在已经开心起来,无忧无虑的贴着江北淇的皮肤左摇右摆。江北淇心道还真是小孩子一个,幼稚天真的可以,伸手摸摸他的圆脑瓜,低头亲了亲。 朗姆看向江北淇,小心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江北淇“额……”一声,名字?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丑……咳!”伸手揉揉怀里还在咿咿呀呀拍爪子的丑东西,心想总不能说叫“丑东西”吧,拨弄了下丑东西的胖爪子,有点心虚,“叫,叫江蛋……” 自此,一直被叫作“丑东西”的丑东西终于有了名字,虽然长大后他一回想起往事就百般羞愤,但现在他和江北淇终于在名字上有了联系。 朗姆抿抿唇,“江蛋,是因为从蛋里生的吗?” 江北淇点头,“我儿子。”将手指戳向丑东西的屁股,低头唤他一声,“江蛋?” 丑东西根本不知道这是在叫他,还在自顾自的玩爪子,一会儿拍拍这一会儿挠挠那,江北淇拍他大脑袋,“叫你呢。” 丑东西这才反应过来,“呀?”的一声回过头,一双金亮的瞳孔里映着江北淇尴尬的脸。江北淇戳戳他屁股,心虚道:“江蛋!” 丑东西歪头,跟着叫,“江蛋!江蛋!呀呀!蛋!” 江北淇“呵呵”两声,看向朗姆,“他太小,听不懂……” 朗姆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丑东西,他从老亚当身后走出来,微微驼着背,“我能过去看看他吗?” 江北淇看着朗姆带着精光的眼神,赶紧抓起丑东西的小短手塞回衣服里,“不行,他会生气的。” 朗姆“唔”一声,脚步停住。 江北淇眼神躲闪的低头去看丑东西,以他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丑东西圆咕隆咚的大脑瓜,虽然黑了吧唧的皮肤也不好,但是怎么就这么好玩,江北淇手掌包上丑东西的脑瓜,看向朗姆,“他脾气不太好。” 朗姆表示理解,毕竟这种小兽性格奇怪是很平常的。他扭头看向老亚当,指指散在地上的工具,“你们不是还有事情要做?” 老亚当点点头,终于想起来要去原始森林的事儿。 江北淇一听,单手托住丑东西的屁股一下站了起来,“我还要修门!” 丑东西跟着拍爪子,奶声奶气的叫:“门!门!” …… 天色已经很黑了,老亚当和江北淇并排走在路上。赛尔城的夜晚总是很凉的,潮湿从地底而起向空气四周蔓延,江北淇紧了紧衣服,他单薄的身体有点畏寒,丑东西倒是皮糙肉厚的一点没感觉到寒冷,还伸着小爪子来回的抓来抓去。 老亚当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瞟着丑东西,这会儿终于开了口,“他长得是有点像蜥蜴。” 江北淇心里一紧,心想怎么又提起这个话题了,赶紧找话岔开,“还有多远到原始森林?” 老亚当目视前方,“不远了。” 原始森林位于赛尔城之边,离他们的住处很近,徒步可达。那里草木茂盛丰密,植被高大,可以说是赛尔城绿林最为繁茂的地方。然而名字虽叫作原始森林,但实则树木大部分是后期种植,因此这里的植被并没有多么悠远的历史,也并不稀奇,可供砍伐。但是在森林的中央位置,生长着一株参天青木,挺拔魁梧,高耸入云。据赛尔城的老人说,这树的年龄早已不是百八十年那么简单,也许千年也许万年。或许从赛尔城建城开始它就长在那了,也或许从塔克卡尔建帝国开始就有了,谁知道呢。所以老树所在的那片中心区域才真正印证了“原始”二字。 江北淇听着老亚当的话,神情肃穆且向往,“你见过那树吗?” 老亚当将身后的工具包往上背了背,“见过它的枝叶而已。” 江北淇皱眉,“那不就是见过了。” 老亚当摇了摇头,看着深的发黑的夜空,“那棵老树长在原始森林的正中央,可以说是这一片的守护者了,以它为中心的百米内都是不能接近的。所以说见过,不过是从远处看看它的树枝叶子罢了。” 江北淇“哦”一声,“保护起来了。” 老亚当说:“不是,以老树为中心的百米之内,不,也许范围更大,有无足兽。” 江北淇听得喉头一哽,“什么无足兽?” 老亚当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粗,能长达二十几米,全身苍翠和森林融为一体,剧毒。” 江北淇倒吸一口凉气,水桶那么粗还那么长,不就是成了精的巨蟒么!他瞪起眼睛,“那还去什么去!我们回去吧!” 老亚当看着江北淇激动的样子笑起来,“无足兽只在白天出来。”所以这也是他叫江北淇晚上来这的原因。 江北淇觉得老亚当简直可怕,“那么一大片林子除了那什么没脚没腿的鬼东西肯定还有别的,我们不能去送死!” 老亚当停住步子,“其实没这么严重,还是很安全的。” 江北淇抿抿唇,百般为难,想要回去但又觉得丢人,他一想到卢克和扎克曼的老脸想返回的脚就又停住了。赶紧抱紧怀里的丑东西,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走吧!” 两人很快就到了原始森林,这里其实和江北淇见过的普通森林没有多大区别,林区外围有高大成片的透明玻璃墙将之围住。透过玻璃入眼就是一片深到发黑的绿,枝繁叶茂层层密密。尤其是在夜里,森林里面的情景不能完全看清,让江北淇一颗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潮湿的气息从森林深处不断向四周蔓延,带着泥土的湿气和黑暗的森冷,江北淇不可抑制的打了个抖。 老亚当带着江北淇来到森林入口,入口的门上有一块手掌大小的晶体,和老亚当门上的那块十分相似,却比他的看着高级很多。 老亚当将袖子撸上去,伸手将小臂上类似手表的东西露出贴到晶体上。 这时晶体屏幕立刻显示出了一排字——亚当·弗里曼;人种:高索亚;身高:八英尺……剩余砍伐量:一棵,允许进入。然后下面是一排文字,意思是原始森林有危险,一切后果自行负责,是否确认? 这里虽是原始森林,但是每一个赛尔城居民每年都有一棵砍伐权,砍到什么自然凭本事。而他们所能涉足的范围政府早已经划定好,可保证基本的人身安全。 老亚当伸手按在“确认”上,转头看向江北淇,“好了,该你了。” 江北淇点点头,手却指向老亚当的小臂,“那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亚当看看自己小臂上类似金属表的东西,“通讯仪啊,能证明自己的身份……难道你不知道?” 江北淇局促的笑起来,“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以为你不知道。” 老亚当一顿哈哈大笑起来,“你真像林风说的一样,是个有趣的人。” 江北淇看他,“林风?” 老亚当点头,“你不会忘记他了吧?” 江北淇眼睛胡乱瞟一瞟,心虚道:“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老亚当脸色当即一僵,没有接话,他伸手指指晶体屏幕,“检测吧。” 江北淇点点头,伸手将通讯仪贴上晶体屏幕,他一脸期待的看过去,晶体却毫无反应。过了有半晌,晶体突然出现乱码,整个屏幕上数字、字母杂乱无章,而后就是“嘣”的一声大响,晶体暴起警告,显示出一排红色大字,“请出示合法身份,不允许进入。” 江北淇看向老亚当,“怎么会这样?” 老亚当拍拍晶体显示屏,“你再试试?” 江北淇将手腕上的通讯仪贴上去,刚恢复如常的晶体屏幕瞬时又出现了乱码。 江北淇看向老亚当,“我绝对没做过非法的事儿!” 老亚当皱眉,自他认识江北淇以来,这个人就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怎么可能做出什么违法的事儿。“是不是你抱着的这个小怪物的原因,进入原始森林是不能带其他生命体的。” 江北淇仰头看他,“那怎么办?”他是不可能丢下丑东西不管的。 老亚当看他为难的样子,“这样吧,我本来也是要砍伐一棵柏木的。如果回去你能帮我拉木头的话,那么我直接送你一些也是可以的。” 如果能这样那简直太好了,江北淇满眼的感谢,“真的吗!那太谢谢了!” 老亚当看着江北淇闪耀如星子的眼睛略微羞赧的摇了摇头,他将身上装工具的袋子解开,拿出一些不需要的放在地上,“这些是给你准备的工具,现在不需要了,帮我保管。” 江北淇连连点头,他怀里的丑东西见状也“呀呀呀保管!保管!”的跟着奶声奶气的叫起来。 老亚当看着丑东西,“你怀里的这个,比起我见过的那些兽类要聪明太多,尤其是他似乎能够说话,简直不可思议。” 江北淇拍了下丑东西的屁股,“可能是能量石区长大的原因吧……” 老亚当没再说什么,将腰间能量剑握在手上,袋子重新上肩,“我走了。” 江北淇站在原地,看着老亚当高大的背影渐渐融进深绿之中,夜风悄无声息的大起来,吹得一林子树叶刷拉作响。 江北淇走回门口那块晶体前,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臂。他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和他怀里的丑东西有关?他直觉不是。 伸手将丑东西从衣服里抱出来,丑东西被掐了腋下腾空而起,又开始胡乱蹬腿,小爪子在空中抓挠,“呀呀呀”的一脸开心。 江北淇将他放到地上,刚要将通讯仪重新对上晶体,丑东西就自动伸了大尾巴圈了过来,一副依赖的表情看在江北淇眼里真是无比的没办法。 他抬腿勾脚将丑东西巴拉到一边,伸手朝他指去,“不许靠我身上!” 丑东西站在地上,大尾巴垂向地面,两只短小的前爪缩起,小肉翼也缩在后背,一脸的委屈,“妈妈!” 又来这一套!就会来这一套! 江北淇看也不看卖可怜的丑东西,伸手将通讯仪对了上去…… 第17章 这个地方没女人 丑东西仰着头看向江北淇,见那人实在不想搭理自己终于无聊的将尾巴从屁股后面甩到了手边,伸着短胖的手臂将大尾巴抱进怀里,张开嘴“啊呜”一口咬住尾巴尖。 江北淇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小臂上的通讯仪贴着晶体屏幕,一动也不动,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丑东西歪着脑袋颠小脚蹭到江北淇脚边,伸着爪爪拍拍他的脚背,“妈!”江北淇低下头,就看见他正伸着两只短小的手臂要抱,脖子伸的老长,大眼睛一眨又一眨。 江北淇往后挪了挪,丑东西就跟着往前再贴上去。江北淇再往后挪,丑东西气呼呼的开始呜咽,江北淇一下慌了手脚,“你别哭,我抱我抱。”弯腰赶紧将地上的丑东西抱进怀里,丑东西当即破涕为笑,将大脑袋贴住江北淇的胸口蹭了蹭。 老亚当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相应的拖了一棵少说有十五米如腰粗细的树。树的枝叶已经被砍尽,光秃秃的徒留树干。 江北淇知道高索亚人种四肢发达力大无穷,但是他没想到竟然能力气大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老亚当没丝毫费力的拖树走到检测门处,将臂上的通讯仪朝着晶体屏幕贴了上去。屏幕扫描很快就检测到了他砍伐了一棵柏木树,今年的砍伐次数已经用完。 老亚当先从门里出来再转头去拖树,江北淇抱着丑东西凑了上去。 老亚当见状让他往后退了退,汗水从他额头滚落下去流进衣领,果露的锁骨附近一片汗湿。老亚当熟练的将柏木树拖出来,江北淇这才注意到那树干上每隔五米的节点处都固定有一个手掌大小的滑轮,老亚当说安装上这些滑轮只要一半力的推动就可以使树前行。 江北淇感到万分的惊奇,他以前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如今看到这种可以节省体力的简易装置,简直激动万分。 江北淇没用老亚当吩咐,自觉的去拉树,老亚当看着他那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江北淇是心有余但力不足,以他的体力而言,就算是再装上十个这样的简易装置他一样是无法将这棵十五米有余的粗壮柏木树拖回去。 当然老亚当并没有指望他能帮上多大的忙,看着江北淇吃力的样子环臂而立的老亚当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你如此自觉的来帮我拉木头我就很高兴了,你需要的木料等我砍好后我会分给你的。” 江北淇站在原地,伸手指向树干的节点处,“那个,是你做的吗?” 老亚当的目光顺着江北淇的手指看向那个简易装置,“恩,怎么了?” 江北淇一瞬不瞬的看向老亚当,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教我吧!收我做徒弟!” 老亚当吓得一把给人甩开,向后跳了两步把手挡在胸前,“不行!” 江北淇看他,“为什么不行?!” 老亚当手还死死护着胸,“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你以为这事儿这么简单吗?” 江北淇眼神坚定,“你怎么就知道我受不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老亚当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丑东西懵懵懂懂的听着两人的对话,拍小爪跟着学起来,“不行不行!呀~行!” 老亚当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个,没说话,弯腰将木头拉起来就走。江北淇看着他的背影,“不是说让我拉回去的吗?” 老亚当“哼”一声,“你以为这很轻松吗?就算加上这个装置最多也就能节省五成的力,你认为你……” “我行!” 江北淇握拳,“如果我能将它拉回去,你收我为徒。” 老亚当不解的看他,“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学呢?直接去买个差不多的装置也不是很贵,四个赛尔铜币就够了,当然如果你实在想要的话,我可以白送给你。” 江北淇走过去,眼神直勾勾,“可是我现在别说四个赛尔铜币,我连一毛钱都没有。” 老亚当叹气,“我说了,我可以白送给你,但我不收你这个徒弟。” “为什么?”江北淇的眼睛黑得透亮,似乎能看到老亚当的眼底。 老亚当又往后退了一步,“今晚上和你出来已经很不好了,虽然朗姆并不介意,但我并不想和你有再多的接触。” “你也人种歧视?” “不是的……我……”老亚当的脸在夜色里有点发烫,他尴尬的转过头不再说话。 江北淇看着老亚当的样子思忖片刻,终于“哦”出一声来,“我明白了。”他一直忘了自己和老亚当的不同,现在终于想了起来。而且……这地方似乎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相爱的,就比如来时路上看见的两个相拥而吻的高索亚人,就比如老亚当和朗姆。 此时江北淇忽然想起来什么,他看着老亚当问道:“哎对了,在这我怎么没看见有女人,难道女人都不出门吗?” 老亚当一脸不解,“女人?是什么?” 江北淇皱眉,“女人……不知道?那你们这谁生孩子?” 老亚当的脸色又红了些,局促的将双手交握,然后又转去挠了挠头,半晌后才答非所问道:“我和朗姆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江北淇看着老亚当略带羞赧的样子,心跳一下飙到了极限——生孩子?!亚当和朗姆的孩子!依眼下的情况来说,总不会是老亚当生孩子吧,那么就只能是朗姆了,而他和朗姆似乎是一个种族的……江北淇吞咽了口口水,难以遏制的快速深呼吸了两口。 老亚当看着江北淇近乎脱水的样子,自顾自走到柏木树跟前,将粗壮的大树拉起拖走了。 滑轮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江北淇还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看着老亚当的背影,看着他宽厚的肩背修长有力的大腿,想起那瘦小的朗姆…… 丑东西不知道江北淇怎么就不走了,还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他伸出小爪子摸摸江北淇的锁骨,还伸着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一口,“妈妈~” 江北淇还是没动地方,两条腿灌铅一样。 这时,已经走了很远的老亚当忽然回过头,冲着还呆愣着的江北淇喊了一句,“跟上!”喊完他扭回头,继续看路前行。 老亚当撇撇嘴,心道真不知道这小子跟过来到底是干嘛了,拖不动木头也就罢了还站在原地发呆。老亚当暗自腹诽,心道还是自己的朗姆好,温柔贤淑聪明善良。 江北淇终于缓过神来,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设定。他嘴角难看的扯了扯,冲着夜风低喃了一句,“知道了……” 丑东西感觉出江北淇的情绪不对,伸着脖子去看他,一双金色竖瞳亮若星子。丑东西伸着嘴亲在江北淇的下巴上,“木马~”一口,声音很大,听得人心跳加剧。但是江北淇还是那副受了刺激的死样子,脚步在走心在跳但是脑神经已经跟不上了。 而偷吻得逞的丑东西现在正兴奋无比,两只小肉翼动了动,尾巴在衣服下扭了扭,伸着凸起的嘴又吻了上去。 江北淇终于感觉到下巴上有湿湿滑滑的触感,伸手难受的抹了一把。他一低头正好对上丑东西的金色眼睛,一人一兽四目相对,却是两种情绪。 江北淇亲了亲丑东西的大脑壳,呼出口气,似乎是对着深到发黑的夜色也似乎是对着丑东西艰涩的道:“我是不会给人生娃的,那太可怕了。” 丑东西将大头贴上江北淇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奶奶的喊道:“蛋!蛋!” 江北淇“恩”一声,木讷的开口,“蛋……” …… 老亚当觉得江北淇的拜师绝对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要不然这么多天过去江北淇为什么不见人影了。 那天回去,老亚当就将伐好的木头给砍了,但是新砍的柏木树不能这么快就用于材料使用,毕竟里面还太过潮湿。老亚当问了江北淇门的长宽,并答应他做好就给他送过去。 江北淇怔愣的点头,看他的时候脸色无比的奇怪。老亚当不太明白他怎么变化如此之大,但也无意去问,干脆不管了。 倒是他收整好柏木树出来,正巧看见江北淇正握着朗姆的手,还一脸的痛惜。 老亚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虽然江北淇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他就是莫名的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对朗姆的同情。 同情……他为什么同情?老亚当觉得乔细的脑细胞他实在无法理解,还是收拾柏木树料理能量石来的更简单一些。 之后老亚当将柏木树处理好,将木门做好之后直接送到了扎克曼的小店里,还特意找了个不会和江北淇直接碰面的时间,怕的就是他会再和自己提收徒弟的事儿。但是意外的是听扎克曼说江北淇已经两天没出门了。老亚当听后喜悦不已,当即就扔下木门跑了,速度比兔子还快。 第18章 可可里果的味道 江北淇这两天完全没有过好,虽然木门在亚伯的帮助下已经安装完毕,房顶的漏洞也修补妥善,但是江北淇的心情却没有多少好转。他就像是得了癔症一样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忧心忡忡不思饮食。 现在的江北淇正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着,身边的丑东西倒是丝毫不受影响的活蹦乱跳,拖着长长的胖尾巴从床头走至床尾,再从床尾折返回来。床垫随着丑东西的动作起起伏伏,江北淇闹心的翻了个身,只留了个后背给他。丑东西蹭过去,伸着爪爪拍在江北淇的肩膀上,“呀呀!” 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江北淇反手将丑东西伸来的胖爪子摘开,拍了拍肩。丑东西抱着爪歪头想了想,抬起腿跨越高山似的就要从江北淇身上跨过去,但是丑东西的腿实在太短,这么一迈根本过不去,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啪”的一下倒在了江北淇身上。 江北淇暴躁的坐起来,一把抓住丑东西的后颈子提至眼前,“你干嘛!” 丑东西被吼住,有些委屈有些伤心,扁着大嘴小声的唤他,声音软糯,语调温柔。 江北淇最受不了丑东西这副样子,可怜巴巴的好像他不理他他就会哭就要死一样。江北淇把丑东西扔回床上,掀了被子又躺了下来。 外面是一片晴天,枝头鸟儿缱绻,歌声轻柔。 江北淇一副颓然濒死的样子,除去洗漱,头发衣服凌乱不堪,毫无生气。丑东西不知道要如何安抚他,只好将大脑袋从被子一边拱进去,用凸起的嘴戳了戳他的后腰。 江北淇被弄得发痒,叹口气转了身。丑东西还维持着原来的动作,这么一动一下戳到了江北淇的双腿间。 江北淇“哎哟”一声,却不似嫌弃,伸臂将丑东西抱进了怀里。 丑东西枕上他单薄的肩膀,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心满意足的眯起了眼睛。 江北淇伸手摸摸他粗硬的皮肤,喃喃自语,“就算你是龙,恶龙,也没什么好怕的。” 丑东西听见那一声低叹,瞳孔金色骤然加深,他用力眨了眨,终是恢复如常,歪了头跟着奶声奶气的学了起来,“龙!龙!” 江北淇埋头在丑东西颈间低笑,呼出的气一片温热。 …… 起初,江北淇被男人能生孩子这事儿弄了个措手不及,甚至在亚伯帮他装门的时候还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二,但是亚伯完全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好像这事儿理应如此。 江北淇彻底死心。 之后是丑东西的身份问题,江北淇努力去找了资料,可能是资源有限他并没有找到老亚当所说的全息影像。江北淇倒是觉得这样最好,越少人知道就越容易隐瞒真相。 江北淇也无法理解现如今自己的做法——不是将丑东西扔了或者送人,而是想保他周全。江北淇摇摇头,心道大概是自己在这实在太过寂寞,有个丑东西陪着也好过孤苦难眠。 江北淇仰头叹了口气,“寂寞啊寂寞。” 丑东西就跟着拍爪子,小声调学得有模有样,“寂寞~寂寞~” 江北淇低头看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哎哟,你怎么这么好玩。” 丑东西伸着短小的手臂抱住江北淇的脖子,大嘴啃了啃他的锁骨,“呀~” * 江北淇的颓废来的快速且凶猛,而他恢复的速度一样惊人。 在床上抱着丑东西躺了两天,半步楼没下,饿了就抢丑东西的奶喝,江北淇觉得自己实在浪费生命。 虽然抢丑东西奶喝的行为并没有让他强硬的心脏感到多么羞耻,但是在上一次喂丑东西奶时,他将奶瓶塞进丑东西怀里,丑东西竟然伸着小胖爪将奶瓶又推了回来,样子严肃又认真。江北淇以为丑东西是想让自己喂他喝,便将瓶子拿起来凑近他嘴边。 丑东西摇了摇头,跳着小脚讨好的叫:“妈妈!” 江北淇坚硬的心脏瞬时土崩瓦解,看着还没长大就想要投喂自己的丑东西,终于下了决心。 他如果仅是自己活着,那没什么,但是现在他还带了个丑东西,他得赚钱,得养娃。虽然亚伯并不介意继续接济他,但江北淇心里过意不去,他既不缺胳膊又不缺腿,虽然身不强体不健,但总归是个正常男人。 所以在老亚当又一次见到江北淇时,吓得差点要封门闭店。 然而朗姆是很高兴见到他的,毕竟一个长得漂亮性格也不错还带了只可爱小东西的少年,没有人会觉得讨厌,当然老亚当除外。 江北淇为了能方便带着丑东西,把家里仅有的换洗被单给扯了,在衣服下围成个肚兜挂在胸口。丑东西团着大尾巴坐在里面,一脸乖巧懂事,看见老亚当时还友好的摆了摆爪。 朗姆从门内走出来,手里端了个盘子,“你来了啊,我正好做了些可可里饼,一起吃点吧。” 可可里饼?江北淇的嗅觉、味觉顿时高度灵敏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伸手挠了挠头,“可以吗?” 朗姆点头,“当然可以!” 江北淇无视了门神一样站在旁边的老亚当,被朗姆抓着手腕进去了。期间丑东西还扭过大脑袋和老亚当打了声招呼,奶声奶气的叫了句,“呀~” 老亚当皱着脸,生无可恋,“……” 朗姆确实是个很会持家的人,他甚至已经将全年的生活费用都预留了出来。江北淇听着他的见解简直目瞪口呆,心道如果朗姆是女人自己都想给他娶回家。 期间江北淇一直有心无心的瞄着朗姆的肚子,但却没发现有何异常。老亚当不是说快生了么,但怎么一点都不见大啊…… 老亚当看着两人坐在一起聊天干脆就去了工作间,江北淇其实很想跟过去,但是凡事不能急于一时,擒贼还要先擒王,搞定了朗姆老亚当自然不在话下。 朗姆将烤好的可可里饼推到江北淇桌前,虽然东西叫可可里饼和他熟识的可可饼只差一字,但却相去甚远。江北淇伸手将淡绿色手掌大小的饼拿起来,凑近去瞧,闻到的不是巧克力的苦香而是一股清甜。 朗姆说:“这是用可可里树的叶子做的,可可里的果实嘛……”朗姆脸蛋羞红低头含笑,半晌后复又抬起,“亚当将果实卖掉就留了叶子,我之前一直尝试着去做,但是都去不掉里面的酸涩,这回你正好在,帮我尝尝。”他转身又拿来一个盘子,里面果子拳头大小,绿得剔透,未擦净的水珠莹莹于上,着实可爱,“我留了一些下来,你也可以尝尝。” 江北淇腹中早已干瘪,迫不及待的张嘴咬了一大口,味道确实如朗姆所说,有些发酸,但是这酸度却恰到好处,他又咬了一口,“很好吃,你太厉害了。” 朗姆站起身低头笑起来,“我去给你拿些喝的东西。” 丑东西两只小爪子扒在桌沿,下巴搁在桌面上,“呀呀~”的叫唤。江北淇伸手掰了一点喂进他口中,丑东西“miamia”的吃起来,吃完还想要,伸着脖子“呜呜”的叫。 江北淇又掰了一大块给他,甚至还咬了些可可里果喂进他口中。丑东西欢快的挥舞小爪子,仰头就要给他亲亲。 朗姆走了回来,手里端了杯水,“给……”他一下将杯子撂在桌面,“你怎么能给江蛋吃这个?!” 江北淇不解的看他,半天才想起来江蛋是谁,“他不能吃吗?” 朗姆马上将水递上去,“不能,他才多大啊!” 不过为时已晚,丑东西早已吞吃完毕,现在还挥舞着爪子想要江北淇手里那块。 江北淇很快就发现了丑东西的不对劲,他粉嫩的舌头吐在嘴边,一脸醉醺醺。一把抓住朗姆的手,举着果子,“这里有什么?!” 朗姆咬唇,“可可里果是酒的原料,我以为你知道的!”这是再平常不过的酒了,新人婚典、做/爱助兴大多也用这个。 江北淇简直要爆炸,“丑东西!” 丑东西团着尾巴窝在他怀里,脑袋昏昏沉沉。 江北淇拿过水喂进他口中,但大半都被吐了出去,江北淇没顾得上湿漉漉的衣服,看向朗姆,“怎么办?!” 朗姆看着江北淇急匆匆的样子,尽力安抚,“只要喝上足够的水再睡上一觉就好了,但他太小,可能睡得时间会有些长。” 江北淇点头,“那我先带他回家。” 朗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让丑东西在这边睡一下就好,江北淇已经跑了。 江北淇是一路疾奔回家的,丑东西就在他怀里半睡半醒,难受嘤咛。江北淇汗如雨下,抱着丑东西小小的身体心脏狂跳,手臂发抖。他刚到门口,忽然听见似乎有谁在叫他,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 江北淇停下步子,狐疑的看向怀里的丑东西。 这一瞬间,日光倾泻脸孔,一片暖融。江北淇觉得怀里的东西似乎没那么丑了……迷醉的金色眼睛里倒影着自己的脸,宽大的嘴巴贴向自己的胸口。 这时,丑东西忽然开了口,声音轻软,似毛草戳人脏脾,“北北,我好难受……” 第19章 一言不合就生气 江北淇站定,脚下似有千金重,他将怀里的丑东西抱起来,盯着他的大眼睛,“你叫我什么?” 丑东西还昏昏沉沉着,歪了大脑袋伸着短小的手臂摸摸江北淇的脸颊,眼神迷离带醉,“北北……我好难受。” 江北淇看他这样,忽然“嗤”的一声呼出口气,一脸的咬牙切齿。 江北淇只觉得有股怒火自肝胆两侧一路升腾而上,丑东西无师自通会说话这不假,但他一直以为他只会那么两句,他从来没有刻意去教,更没有逼他叫自己什么,虽然他对“妈呀妈”的早就不胜其烦。 江北淇一直以为这是个傻家伙,要不然他如何教他不要叫自己“妈妈”他就是学不会,只知道抱着大尾巴卖委屈。当时江北淇还想,这才生出多少天啊,就是再聪慧能聪慧到哪里去,不过是个还没断奶的小兽。 可事到如今,吃了可可里果子的丑东西原形毕露,他叫自己“北北”,甚至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真是小看他了啊。 江北淇将丑东西团吧团吧塞回衣服里,气狠狠的上了楼。 虽然丑东西根本没有江北淇想的那么无知幼稚,但吃了可可里果后他还是表现出小孩子的样子,难受的在床里来回翻滚。 江北淇知道他不舒服,抱着他一下下的摸,从黑不溜秋的圆脑袋到粗糙的后脊背,再到长长的胖尾巴。 丑东西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自己身上轻柔抚摸,让他安稳令他安心。丑东西下意识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间看见江北淇的脸,伸着短小的手臂就想抱他,“北北……” 江北淇“哼!”一声,将他小手臂扒拉开拿被子给他团吧起来扔到一边。丑东西被裹住,只留了尾巴尖在外,难受的一会儿卷起一会儿伸直。 丑东西喝过水,又被擦了遍澡,现在正仰躺在床上昏昏大睡,四肢大喇喇的展开,露出柔软的肚子,江北淇见他没什么大事了坐到一边去看书。 天色尚早,窗外风和日丽,阁楼之下行人穿行。 江北淇早先就将这房间的东西搜刮了干净,能找出的有用东西实在有限,但他却从箱底之下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旧书。 书很厚,足有半指,翻起来一股陈年味道,刺鼻且呛人。江北淇一开始并没有在意,毕竟这身体的主人过的如此落魄,压箱底的东西再好能好到哪里去,多也是不值钱的。但他如今翻来,却感觉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书保存的很好,连折角的情况都不曾出现,江北淇小心的翻来,就看见扉页上一排手写小字,竟然不是赛尔城的文字。 字是蝇头小楷,一笔一划十分漂亮,落笔起勾都分外讲究,带着悠远的历史痕迹和一丝不苟的精巧秀美。江北淇伸手摸上书页,看着那于现今时代而言古老但于他而言却十分熟悉的文字,指尖颤抖。 就在这时,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江北淇一惊,赶紧将书遮盖起来。 门外是亚伯,看江北淇打开门扯着嘴角笑了笑。他常年的军旅生涯不苟言笑早已是家常便饭,当然除去和哈默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都很严肃。现在看见江北淇,表情还不太能控制的了。 江北淇仰头看他,“你有什么事儿吗?” 阁楼空间太小,一间房连着一间房,虽然五脏俱全但彼此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江北淇也没打算瞒,因为以他一己之力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以后丑东西长大了,叫声不奶声奶气了,他更没法瞒。 所以江北淇干脆开诚布公。阁楼里的几个人还算淡定,至少没谁像朗姆一样跳脚。扎克曼甚至还出言嘲讽了两句,“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个他?” 巴里特也朝着在他们面前无比郑重其事介绍的江北淇翻了个白眼,“一只变种蜥蜴而已,你看人家亚伯,蒙迪拉兽都没像你这么炫耀。” 那时候丑东西就窝在江北淇怀里,小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样子怯生生的。 江北淇当时认为凭丑东西的智商,应该是听不懂这些话的,这么紧张多半只是害怕,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丑东西小小年纪,城府如此之深,佯装得如此逼真。 亚伯站在门口,将奶罐交到江北淇手中。江北淇怔愣,“这个……?” 亚伯不动声色的向房内看了看,没见到丑东西的身影还有些遗憾。 江北淇说:“他在睡觉。”举举怀里的罐子,“给我的?” 亚伯点头,“哈默最近拒绝喝奶了,可能是因为长大了。” 江北淇很不好意思,但他还是收下了,“以后,这些钱我都会还给你。” “其实不用这么客气。” 江北淇一瞬不瞬的看他,仿佛不还钱就没了尊严,“一分也不会少。” 亚伯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说。过了一会儿,亚伯才说道:“对了,你养的那只小蜥蜴,做过检查了吗?” 江北淇皱眉,“什么检查?” 亚伯回去了,江北淇将门关严,仰头靠在门上,检查、喝奶……这些全都是钱,他没有,他缺的就是钱。 把奶罐放到桌面上,江北淇打算回去继续看那本书。在他路过大床时,他忽的看见丑东西似乎睁开了眼睛。 江北淇走过去,狐疑的俯下/身仔细去瞧,却见丑东西双目紧闭,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江北淇抿住唇,伸手一把抓住丑东西的胖尾巴,“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丑东西站在床上,与江北淇默默对峙。江北淇环臂而立,眼神冷肃。 丑东西就算站在床上也比江北淇矮很多,这会儿他正仰着头,吐着粉嫩的小舌头看他。 江北淇说:“说话。” 丑东西歪着头,小翅膀扑棱一下,“呀呀~” 这一派天真无邪,要不是他吃醉了呓语还真就把人蒙在鼓里了。江北淇伸出一指头戳在丑东西的鼻子上,声音冷漠,“说话!” 丑东西还打算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歪着脑袋不住的卖萌,小短手在身体两侧来回的扑腾。江北淇“呵”的一声笑起来,“我都听见了,你叫我‘北北’。” 丑东西一下愣住,脸上是被拆穿的无措。小手缩在一起,尾巴甩在脚边,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江北淇一脚踩上床,一脸蔑视的表情活像在欺负人。 江北淇说:“你会说话?” 丑东西嘴巴紧闭,一言不发,金色的双眼看着被面在作最后的挣扎。 江北淇说:“行,挺好,全是骗我呢哈。” 丑东西低着头,小声的呜咽起来。 江北淇一把抓住他后颈子,“正好我还没给你做什么该死的检查,你知道我没钱,现在扔了你正好。” 丑东西一下紧张起来,眼中慌乱无措,“妈妈……” 江北淇大吼:“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谁知道你是哪儿来的鬼东西!” 丑东西被吼得生生顿住,眼中布满绝望。 一时间再无说话声,场面焦灼。 这时,丑东西的身体忽然开始发抖,粗硬的皮肤变得滚烫起来,口中低喘阵阵,瞳孔金的吓人,狠戾又乖张。 江北淇就感觉手心一烫,灼热到无法忍受。吃痛的一把将手里的丑东西扔下,快速甩动手腕。丑东西一下落了地,两脚平稳站住,身体发红胸口难以抑制的起起伏伏,似乎随时随刻就要爆裂。 江北淇向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 丑东西金色的瞳孔里已经泛起红光,可怖骇人。他粗大的尾巴用力砸向地面,“砰”的一声烟尘四起,地面生生砸出一道裂痕。 江北淇又向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丑东西仰头看着他惊恐的脸,口中呼出浓重气团,朝着他迈出了步子。 江北淇往后一退却一把贴住了墙壁,已是退无可退,他抖了唇,“你要干什么。” 丑东西原本黑色发金的甲片如今布出红光,似要燃起火苗。他张开嘴朝着地面猛然呼出团气,只见一团红色烈焰凭空而出一下烧上地板。 江北淇看着不正常的丑东西,脑筋暴出,怒吼道:“停下!” 丑东西痛苦的看他一眼,张开肉翼似有风动,他似乎正竭力的想要停止但却难以控制,红色的眼中泛出泪光。 江北淇看着丑东西的样子只觉得心中发苦,惧意已消,他慢慢从墙壁一旁往他身后绕去,丑东西见他动了也不由自主就跟着动作。 江北淇冲着他大喝一声,“别动!” 丑东西难受的呜咽,尾巴在地面上甩的“砰砰”作响。 这时房门忽然响了起来,外面是扎克曼恼怒的暴吼,“你在里面做什么?要死吗!” 江北淇无意去管,他的所有心神都在丑东西身上,他看得出他的难受他的痛苦…… 江北淇终于绕到丑东西身后,喉头哽咽两下,眼睛紧紧闭住。江北淇承认自己害怕,他似乎都能轻而易举的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声。手紧握成拳,暴出青筋,牙齿不住的打颤……江北淇猛地深呼吸了两口,然后迈出步子朝着丑东西就扑了上去。 第20章 北北逼问丑东西 窗外是一片晴朗,风吹动树叶刷拉拉作响,鸟儿吟唱。 江北淇心想,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如此头脑发热不管不顾的就扑上去,至少……要先把自己裹得厚点,这他妈的真是太烫了。 江北淇的胸口紧紧贴住丑东西的后背,两臂扣紧。他已经感觉不到丑东西皮肤的粗糙,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恐惧。皮肤灼烧的味道自两人的相接处混着缭烟漫漫弥散,江北淇狠狠地抱住丑东西,死咬紧牙齿低喘,“你他妈给我停下。” 丑东西不能控制的发抖,瞳孔中金色红色狂烈交错。突然间,他猛地高仰起颈子发出一声诡异的长叫,声音一起,“砰”的一声将桌板瞬间震裂,木屑四溅桌上物品滚落一地。江北淇还死死抱着他,胸口焦红的皮肤已经绽开,可以看见其中森白的骨头。他嗤嗤的低吼:“停下来。” 丑东西却像是发癫了一样的疯狂扭动,想要把身上的江北淇甩开,他尖利的爪子抓挠地板,尾巴急速甩动。 江北淇被晃得脑仁都要炸开,两臂却还铁钳一样狠狠地抱住他身体,“我不会丢掉你的,丢掉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丑东西听着背后的声音猛地瞪圆了眼睛,虽然口中还是难控的低鸣,身体也还在不住的发热扭动,但却已经不再失心疯般的癫狂咆哮。他就像个急需被安抚的孩子,簌簌发抖,脆弱又可怜。 江北淇忍着疼痛,“我知道你能停下来,江蛋……” 这是江北淇第一次如此叫他,不是向人介绍不是语意搪塞,是真真实实的唤他,江蛋。 丑东西一瞬间愣住,江蛋,江蛋……他的名字…… 扭动的身体逐渐停了下来,口中难耐的唤着,“北北,北北……”爪子不住的抓挠地板,喉间的低喘与难听到几乎声嘶力竭的吼叫相互交错。他在忍耐,逼着自己控制自己,可是身体的发红发烫却很难消退。 江北淇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我在,我在。”手轻拍在他身上,毫不嫌弃的不断安抚。 过了有许久,丑东西粗喘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他金色的眼瞳也逐渐恢复原色。江北淇的手臂还搂着他,但凡是接触过的皮肤都已经红肿、起泡、焦黑…… 外面依旧是晴朗一片,枝头的鸟儿温柔缱绻互相喂食,亲昵依偎。 丑东西抖抖僵硬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扭头去看还紧抱着自己身体的男人。但江北淇根本不理他,他似乎是睡着了,一动也不动,似乎是死了,皮肤都焦了……丑东西委屈又害怕的哭起来,眼泪顺着眼睑往外流,抽噎的声音断断续续,扰人清净。 这也许是丑东西觉得最可怕的一天,他垂着头淌泪,眼眶通红。小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江北淇觉得丑东西聪明是聪明但有时候也是蠢的可以,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丑东西竟然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仿佛一座小石像。 搂抱着丑东西身体的四肢正夸张的扭曲着,十分难看,江北淇难受的呻/吟一声,将在丑东西身上的手臂抬了起来。 手臂长时间一个动作已是酸到发麻,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太疼了,刺痛,就好像有千万的密针在反复的扎。而被烫伤的皮肤也红肿起泡发焦,江北淇长吟一声,心道还活着真是上天待他不薄。 丑东西一感觉身上人动了,惊喜得眼中放了亮。但他还是不敢有大动作,小身体颤抖着,肉翼缩得紧紧的。 江北淇翻了个身,“啪”的一下仰躺到地板上,四肢敞开成大字,“哎呀……”呼出口气。 他咳了两声,“江蛋,过来。” 丑东西还呆傻着一动也不动,过了有半晌,江北淇又叫了一遍他才终于扭转了身体,却是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退到墙边再无可退。 江北淇低头瞄一眼手臂,衣服早都被烫坏,一股焦糊味窜进鼻孔,倒是他的皮肤如预想一样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水泡噼噼啪啪自动破开淌出水液,成痂,脱落……他这自我修复的能力是不假,但疼痛在所难免,江北淇死咬着牙,额上一片凉汗。他将头偏向一边去找丑东西,结果这一看“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 丑东西正缩着短手站在墙边,塌着肩膀一脸受伤。 江北淇翻了个身,骨头打在地板上硬生生的疼,他朝向丑东西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丑东西摇摇头扁着嘴一脸委屈,又往后缩了缩,胖身体紧贴上墙将尾巴都压扁了。 江北淇坐起来,身体骨骼还在隐隐作痛。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触手一片血污。 墙边的丑东西还缩着身体,瞟见他手上的血,呜咽一声眼中顿时涌出大片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滚落。江北淇扭了扭脖子,手撑地艰难地站起来,冲了丑东西咬牙道:“别以为站那么老远什么事儿就没有了,江蛋,你欠我的解释多了去了!” 江北淇朝着丑东西踱步而去,直把丑东西又逼退半步,这回他的脚跟都已经贴上了墙边,当真退无可退。 江北淇看着他,任由皮肤之上血水肆流,眼神严肃又冰冷,“你会说话。” 这不是问句,十足的肯定,放在他如今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上,让丑东西不敢面对。 江北淇又问了一遍,叉腰低头看着头越来越垂的丑东西。 气压极低,似乎丑东西说错一句话就会万劫不复。他不敢动作,小肩膀簌簌发抖。 江北淇又说了一遍,“说话。” 忽然就听见“啪嗒”一声,好像有什么掉在了地板上。 江北淇知道丑东西这是又哭了,其实他早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是知道他在骗人还是气不过。 丑东西干什么要骗人,他明明会说话,却又为什么不肯同他开口。江北淇就这么站着,非要撬开丑东西的嘴。 丑东西等了很久,也没见江北淇有放过他的意思。知道这回自己不说话是绝对不行了,这才声如蚊呐的“恩”了一下。 江北淇就知道如此,丑东西聪明的可以啊,连教都不用教。 “那为什么一直不说话?还没完没了的叫‘妈啊妈’的,好玩?”江北淇最后一声已经接近于吼叫,直吓得丑东西一把抱住了胖尾巴。 江北淇瞪眼,“放下!” 丑东西吓得肩膀发颤,手一松大尾巴“啪”的一声砸落在地。 江北淇低头看他,“抬起头来。” 丑东西听话的把大脑袋抬起来,金色的眼瞳中一片雾气森森。 “问你话,为什么不肯说话,还装的一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 丑东西扁着嘴,依旧闭口不言。 江北淇“呵”一声,“好好,你不说话,也不听我话是吧……那你找能听他话的人去吧!” 丑东西一下紧张起来,伸了小爪子就要抱他。 江北淇往后退一步,丑东西恰巧又看见他胸口烧烂的衣服、还没愈合的皮肤,急慌的向后退去“啪”的一下贴上墙面。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江北淇的声音清清冷冷,不可抗拒。 丑东西垂着头,小爪子交握在一起,可怜巴巴道:“妈妈……” 江北淇吼起来,“不许叫我妈妈!” 丑东西小小的“唔……”出一声,大脑袋几乎要贴上胸口,哽咽着,“我什么都会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第21章 绝对绝对不卖你 江北淇双手叉腰,仰头呼出一口长气,眼中略有水汽氤氲。丑东西果然心细如尘,他的这些个小心思他竟然全都知道。 江北淇蹲下/身,将丑东西的大脑袋抬起来,“哭了?” 丑东西缩着小爪往后退一步,他怕自己身上的灼热会将江北淇再度烫伤。 江北淇看他这样子低头笑起来,伸着自己的手臂过去,“你看。” 丑东西不敢抬头,他害怕见到江北淇被灼烫到惨不忍睹的手臂,他害怕……江北淇“哎哟”一声,伸手抓起丑东西凸起的大嘴巴,“过来看看。” 丑东西忙向后扑棱起小手臂,划船似的抡起圆圈,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江北淇拉进了怀里。 江北淇又道:“看看。” 丑东西这才睁开眼去看,眨一眨,却忽然“呀?”了一声。 江北淇摸摸他的后脑勺,“没有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他翻转着自己白皙光洁的手臂,“你看,你没让我受伤。” 丑东西不敢置信的瞪圆金色眼睛,伸出小爪摸上一摸,已干的血水下是平滑如初的皮肤,丑东西惊喜,“好的?”凑头过来仔细的看了又看,见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 江北淇将手臂收回,伸手擦了下丑东西的眼睛,“这哭的,真难看。” 丑东西呆呆的站在一边,忍不住将自己的大胖尾巴又抱进了怀中,奶声奶气的低唔,“那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江北淇低头亲在他的脑门上,“江蛋。” 他其实一直很抗拒叫丑东西名字,虽然难听是难听,但他更在乎的却另有原因。一个名字是一生的咒,叫得久了就忘不了了,他怕自己哪天抛弃他时会内心愧疚下不了狠手。但是现在想来,他一样是抛不下他的,看着他难受自己也会难受,看着他委屈的哭自己心里也刀绞一样的痛。 他的丑东西离不开他,而他又何尝不是。 丑东西听着江北淇叫自己,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嗯,蛋!” 江北淇伸手摸摸他的大脑袋,“不用担心我不要你,虽然我没什么钱,但是有我在总饿不着你。” 丑东西紧张的看他,小爪子用力的抓着他已经破碎的衣角。 江北淇说:“家人,我是不会抛弃的。”伸手将丑东西揽进怀里,“你,是家人啊。” 丑东西听得似懂非懂,歪头看着江北淇温柔的目光,金色的眼睛眨了眨,忽然一头扎进他怀里,触及到熟悉的体温,听到熟悉的心跳,丑东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江北淇也没安慰他,就任由他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哭,偶尔给他拍拍背摸摸头,温柔的亲吻,一切安静如常。 这时江北淇忽然发现,就算丑东西在哭,声音嘶哑难听,但却没有令他血脉喷张,他又抬头看了眼四周,一切都没有变化。江北淇笑起来,这不是能控制得了么,拍拍他大脑壳,“别哭了,都多大了还哭。” 丑东西抬起头,泪眼朦胧的,他将小爪子伸到眼前,还真就认真算起岁数来。 江北淇被逗乐,一把提起丑东西将他扛上肩头。丑东西“唔”的一声,大尾巴乖乖垂下,小爪子攀住江北淇的肩膀,“妈妈……” 江北淇扭头,伸手点他鼻子,“别叫我妈妈。” 丑东西歪头想了想,“北北……?” 他见江北淇没反对,讨好着蹭蹭他的脸颊,“你还要我吗?” 江北淇点头,“要啊,养胖了能卖好多钱呢。” 丑东西又紧张起来,小爪子紧紧抓着他衣服,泪眼婆娑,“不要卖了我。” 江北淇笑着拍他屁股,“逗你玩呢,不卖不卖……” “真的吗?” “真的。” “真的?” “恩,对。” “真的呀?” “别废话了,真的真的真的!”给他往上扛了扛,“你沉死了。” 丑东西听了他还要自己,宽大的嘴啃啃他白皙的脖子,“那我以后少喝一点奶。” “干嘛?” “这样就能变得轻一点啦。” 江北淇失笑,“长大了你得背我,还总让我背你啊?” 丑东西认真的点点头,就将这句话记下了。他得长大,长大了好背北北。 * 老亚当这几天过的还算不错,至少在他看来确实如此。 朗姆对于江北淇的事情十分不好意思,想去看看情况却又无法抽身,虽然老亚当一直在家,但他并不相信笨手笨脚的老亚当能够照看好他们的孩子。 但令两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二日清晨天刚亮,江北淇就已经站在了店门口,当然怀里还抱着他的江蛋。 丑东西昨日身心俱损,江北淇本想将他留在家里但他死活不愿意,这会儿正窝在他怀里睡觉,闭着眼睛发出轻微的鼾声。他在江北淇怀里总是能睡得十分安稳,小爪子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大脑袋紧紧贴住他的胸口。 老亚当刚开了店,见到江北淇下意识的就要关门。 江北淇几步上去一下卡在门口,堆起一脸的笑,“我人都来了,你还不打算让我进吗?” 老亚当瞪他一眼,转身就走。江北淇见状抱着丑东西赶紧跟了上去。 这时候的朗姆已经起了,正在缝制小衣服。 江北淇简直要击掌赞叹,这时代竟然还有人会这等手艺,他真是自愧不如。 朗姆抬头冲江北淇笑笑,又指指他怀里鼓起的那包,“没事了?” 老亚当对江北淇一脸嫌弃,却还是把人带到了工作间。江北淇扒住门框,伸着脑袋看向朗姆,点点头,“好着呢。” 老亚当站在他背后,“你到底还学不学了!”如果不是朗姆的话,他是绝对不可能给江北淇这个机会的。 江北淇立刻将头缩回门内,扭头去看老亚当,“真的吗?!” 工作间内老亚当负手而立,严肃且认真的看着江北淇,“我教你,可以。但是话说在前面,如果你达不到我的要求,你只能走人。” 江北淇一脸惊喜的看向老亚当,“好。” 丑东西还在睡觉,江北淇将他抱到了工作间的小沙发里,给他身下铺了小毯子。丑东西将自己团成个球,双目紧闭,两只小爪抱住胖尾巴,姿势犹若在蛋中。 将丑东西安顿好,江北淇马上投入到了向老亚当的求教之中,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死死抓住这根稻草,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丑东西,他都没理由也不能有理由做不好。 老亚当教的东西都是最为基础的,除去对能量石的加工冶炼,他更倾向于做一些简单的零配件。 老亚当将零配件在桌面上摆成一排,看向江北淇,“你看这些有什么区别。”老亚当这是存心在刁难,这些零件有他花高价买回来的,也有他仿制的,原料不同但外形几乎一模一样,且高价买回来的制作工序也不尽相同,但是于肉眼而言却无法直接辨别。 江北淇伸手拿起其中两个放于眼前细细的看,零件全都是一种颜色一种形状,几乎毫无差别。这时,他眼睛一动,看见其中的一个上面似乎有一处小小的标记…… 老亚当一脸严肃的手臂抱胸,“不要告诉我这几个是一模一样的。” 江北淇将两个零件一手一枚的握紧,眼睛闭起细细感觉,他发现只有那枚带有标记的有股波动之感。又反复的试了几次,几乎每一个都在手中紧握了一遍,江北淇发现,只有那一枚有这种感觉。他勾唇笑起来,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江北淇睁开眼,看向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老亚当,他将其中一枚举起,“这枚,是用能量石做的。” 老亚当一下瞪圆眼,将江北淇手中的零件抢回来,仔细辨别,过了有一会儿他将目光朝向江北淇看去,“你怎么知道的?” 江北淇眯眼笑起来,“这枚零件上,有个d标志,这是杜曼家族的吧。” 老亚当“嗤”的一声,“你说的没错,这枚确实是杜曼家族的能量石零配件。” 杜曼家族,塔克卡尔星球首屈一指的机甲零配件制造商,凡是出于“杜曼”的零配件在利用率上都能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而他更是大胆的制造了“能量石零配件”,这种零配件在用于机甲使用时要比普通的更易协调机甲各部分,当然卖价也是水涨船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负担的起的。 而至于老亚当,他无力负担如此的高价,是用一枚二级能量石和一枚三级能量石换取的。 他努力尝试了多种方法,希望在自己手里能再造杜曼家族能量石零配件的神话,但是完全不行,除了外形上的一致,不论他用多好的能量石进行配制,结果都是一样——零件根本不能吸收能量石的能量。 果然,他再努力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被人一眼就能看穿的仿品。老亚当看向一脸神采的江北淇,“那也只能证明你的观察力很好,并不能证明你就适合这份工作。” 江北淇并不在意老亚当的挑刺,眼睛毫不躲避的回看着他,唇角勾起,“以后,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适合。” 第22章 可爱的绿发宝宝 老亚当“哼”一声,“你以为这是光靠嘴说就行的事儿么。”转身到身后架子上拿出一大摞书,“砰”的一声撂在桌子上,“这周之内,全部看完。” 老亚当转去做别的事儿,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江北淇。 江北淇看着桌面上的书,数了数,足足有十四本,每本都有千页之多,伸手翻了下,一股灰尘味直窜鼻腔,“咳咳咳……这是多久没人看过了啊……” 江北淇怨愤是怨愤,但这些书还是得看。 而老亚当说不管他真就没再管他,去隔壁间处理那些低等级的能量石了。 桌子是临着窗户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正好打在书页上,江北淇叉腰看着一摞书呼吸沉重。但是既然决定要做,那就必须得做好!江北淇暗自握拳,前所未有的激情澎湃精神抖擞,打了鸡血似的向老亚当要了块帕子,将书本一一擦净。在这期间他收获了来自老亚当的多个白眼,江北淇全都无视,心道凡是要成大事的人,就绝不能在乎别人的轻视。 老亚当站在小隔间门口,手直直指向江北淇,一脸严肃,“不要再来烦我。” 江北淇在小桌前正襟危坐,摸着干净清洁的书封,朝着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就听见“砰”的一声响,老亚当将门一把关上,江北淇撇撇嘴,低头看书。 还在睡觉的丑东西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立刻醒了过来,他一双金色眼睛犹带水汽,环顾四周看见江北淇正坐在不远处的桌前看书,歪头想了想,而后撑着小爪从沙发上跳了下去,叼上小毯子颠了脚的蹭到江北淇腿边。 江北淇一低头就看见一团黑东西在自己腿边闹腾,“你啊,干嘛来的?” 丑东西答应过江北淇,在外边不开口说话,这会儿他也就闪着金亮的大眼睛蹭他,一下又一下。 江北淇叹口气,弯下腰帮他把小毯子在脚边铺好。丑东西开心的“呀!”一声,缩了小肉翼自觉的躺下,伸出短手臂抱住尾巴蜷了起来。 江北淇失笑,认真地看起了书。 书页内容枯燥且乏味,当初老亚当看这本书时也是边看边唾骂撰写者。但因为资金有限,老亚当支付不起全息电脑的费用,只能买旧书来看。而在这个时代,工具书也是米珠薪桂,当年身无长物的老亚当是下了狠心咬了牙关才买下来的,结果却发现这工具书里内容编写的十分不合理,有时竟然前言不搭后语。老亚当看的一头雾水,到后来还是一边看书一边操作才掌握了之中的技能。 而语言有障碍的江北淇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本书的编写实在不合理。不仅没有书目,就连内容都前后倒置。比如第一章先讲了能量石的净化和冶炼,而第二章才开始讲述如何区分能量石,问题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江北淇简直抓狂,这比他高中k书还要令他难以招架。坐在椅子里思忖了半天,想到不能再去打扰老亚当,江北淇俯身冲着躺他脚边的丑东西道:“我去要下纸和笔,一会儿就回来。” 丑东西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伸出小爪对着他的腿抱一抱,然后又躺了回去。江北淇低头笑起来,出门去找朗姆了。 江北淇一直以为朗姆会坐在客厅里认真的做小衣服,然而并没有。他将客厅都寻觅了个遍也没有见到那个身影。 江北淇终于转了场地,走到紧闭的房门处,“朗姆,你在里面吗?” 并没有人回应他,江北淇伸手挠了挠头,这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江北淇看着朗姆,“原来你在啊。” 朗姆点点头,“有事?” “唔……想要点纸和笔,那个工具书看起来实在太乱了。” “亚当呢?” 江北淇艰涩一笑,“他在忙,不让我打扰他。” 朗姆了然的点头,“他就是这种性格,从来没有人向他讨教过什么东西,现在你来他其实很高兴的,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朗姆走出来反手关上门,去客厅给他找了一些纸笔。 江北淇接过,“谢谢……哎,对了,你的小衣服做完了?” 朗姆摇摇头,“哪有那么快,又要做衣服又要照顾他,不太能抽出那么多时间。” 江北淇顿住,照顾……他?老亚当不是说宝宝还没出生么。江北淇心里想着,嘴上也就问了出来。 朗姆点点头,“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很快了。” “那你刚刚说,照顾他?” 朗姆笑起来,脸上满是幸福,“你要过来看看他吗?” “哈?好啊……” 朗姆将门轻缓推开,江北淇的视野顺着门缝慢慢拓展开来。 房内空间不大,窗帘全部拉起,黑压压的遮住阳光。 房内一角一缕淡色的白光向地面伞状的投射开来,柔和又不刺眼。江北淇注意到房间中心位置放了个很大的长形玻璃箱,而玻璃中似乎有着什么正蜷缩着。 朗姆将人领进来,而后悄悄关上了门。 室内安静的掉针可察,似乎轻微的脚步声都嫌太吵。一股窥探秘密的心情在江北淇胸中震颤,让他喉头发紧,手心冒汗。 朗姆将他带到长形玻璃培养皿前,江北淇这才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里面。 朗姆伸出手指点点玻璃,“是不是很可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哦。” 江北淇眼睛瞪得溜圆,一瞬不瞬的看向玻璃箱,“这就是你们的宝宝吗?” 长形的玻璃培养皿中还有一个直径约半米的透明圆球,球中液体滚动,而在液体中央是一个有着墨绿色头发的婴儿。 婴儿四肢蜷缩,白嫩的两臂紧紧抱住双腿。 江北淇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孩子可真好看,比丑东西白多了嫩多了。 朗姆看向江北淇,“你这么喜欢孩子,以后也可以生一个哦。” 江北淇一想到自己大了肚子的模样,吓得赶紧打了个冷战……哎对了,大了肚子?! “这个宝宝,不用从肚子里生出来?” 朗姆歪头看着小婴儿,“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已经不需要那种疼痛的生产方式了。” 江北淇“哦”的长叹一声,“我还以为要从你肚子里生出来呢。” 朗姆低头苦笑,眼中略有失望,“其实我也很想从自己肚子里将他生出来,但是我们‘乔细’的身体和古地球人的毕竟不同,很难做到成功受孕。” 江北淇听得冷汗直淌,“古地球人?” 朗姆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这时,沉睡中的小婴儿忽然动了动睫毛,而后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双碧绿若深潭的眼睛,在微漾的水液中显得无比明亮剔透。 江北淇惊喜的看向朗姆,小声道:“他睁开眼睛了!” 朗姆笑起来,冲向小婴儿,“乔伊纳,和哥哥打个招呼。” 乔伊纳将目光瞥向江北淇,白皙粉嫩的小脸皱了皱,然后翻了个身将屁股对了上去。 江北淇:“……” 朗姆略带恼怒的唤他:“乔伊纳!” 乔伊纳还缩成个团,撅着屁股理也不理两人。 朗姆抱歉道:“他大概是想睡觉了,这个坏脾气的小家伙。” 江北淇笑笑,“很可爱。” “大概也只有你这么认为了……他出生以后一定是个小魔鬼,性格大约也是像了亚当了。”不同人种的结合产子,孩子的种族多遗传为强势的那一方,这可以说是择优选择的直接结果。那么现在这个玻璃培养皿中的小婴儿将来也会是一个强壮的高索亚,一个像了老亚当的高索亚。 江北淇想起老亚当那张驴长的老脸,不由的冷汗一片。 朗姆将人带出来关上门,江北淇看着他,“刚刚你说,古地球人……?” “嗯,不过这个已经很少有了,就算有也不肯轻易暴露吧……乔细可以说是古地球人的变种,经过时代的变迁更适应塔克卡尔的生存环境,但是相应的也遗失了一些古地球人种的珍贵东西。你刚刚看到的那个玻璃皿,其实是一个家用的模拟子宫。因为帝国近些年婴儿出生率的成比下降,再加上‘乔细’的身体并不适合生育,才催化了这种模拟子宫的出现。” “那你刚刚说,如果是古地球人就能够直接生娃了?” 朗姆点点头,“整个帝国都在寻找古地球人啊,你竟然都不知道。”伸手将袖子挽起,露出手臂上的通讯仪,“你看。”通讯仪上显示着朗姆的种族,乔细。“你的也给我看看。” 江北淇伸手将袖子撸起来,露出金属表一样的通讯仪。 朗姆低头看看,“很遗憾,你也是乔细,所以我们都不能享受亲自生下孩子的过程了。” 江北淇听得一脸僵硬,“哈哈哈,是嘛……” 本来还想再和江北淇聊些什么,但江北淇却喉头哽咽着道:“我们有时间再聊,十四本书……我今天一定要看完其中两本。” 说完江北淇就着急忙慌的跑了,朗姆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心想他十分有必要和亚当说一说,不应该对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如此苛刻。 第23章 北北你要看多久 江北淇跑回去,一进门就看见丑东西正抱着尾巴等他,见他进来还扁嘴皱了皱脸,好像在责怪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江北淇坐回桌前,内心却不能平静,这根本是刚进入了天堂又坠回了地狱,什么叫做古地球人可以直接生娃,为什么!他颤抖着将手臂放上桌面,撸起袖子低头去看,通讯仪上好好的显示着“乔细”二字,江北淇一手抓紧胸口衣服,深深的呼出口气。 丑东西敏感的察觉出江北淇的不正常,伸手臂抱住他的小腿,小声的喃喃,“北北怎么了?” 有些话江北淇是没有办法对丑东西倾诉的,他太小了,完全不懂。但是不和他说他又没有其他人了。 江北淇弯下腰将丑东西抱起来放到大腿上,他的下巴搁在丑东西的脑袋顶上,伸出手指指自己小臂上的通讯仪,“你认识上面的字吗?” 丑东西认真的看了看,眼瞳闪一闪摇了头。这回他是真的不认识,不骗人。小爪子扒着桌沿,冲着江北淇小声道:“真的。” 江北淇用下巴蹭蹭他的脑顶,“知道是真的,那我告诉你,这上面是‘乔细’,证明了我的种族。据说这个种族是古地球人的变种,身材样貌类似古地球人,但却不能繁育后代。” 丑东西听得似懂非懂,但凡是江北淇说的话,他都听得十分认真。 江北淇又道:“我可能是这个种族的,但又可能……不是。” 丑东西这下更不明白了,他歪着大脑袋看他,伸小爪摸摸江北淇的脸颊,“唔?” 江北淇没再回话,目光却深远悠长,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事情不过是几天之前,那时候的丑东西还没表现出会说话,当然,那时候的门也还没换好。而地点,是原始森林。 老亚当先他一步进去砍树,而江北淇抱着丑东西留在外面等候。 当时的江北淇就猜测,导致他不能进入原始森林的原因应该不是如老亚当所说的那么简单,所以他将丑东西放到一边又去试验,结果不出所料。 晶体显示屏上显示出了一排大字,江北淇;人种:古地球人;身高:五英尺八英寸……剩余砍伐量:十棵,允许进入。 江北淇先是被那“十棵”二字震慑的呆若木鸡,而后才注意到自己的人种已经从“乔细”变成了“古地球人”,古地球人……这是什么? 江北淇坐在阳光里,抱着丑东西看自己手臂上的通讯仪,“从来没有显示过‘古地球人’,我想,应该是原始森林的晶体屏出了故障。” 丑东西伸着大脑袋想要看江北淇搭在桌面手臂上的通讯仪,江北淇也不将手臂凑近过来,就看着丑东西颠着小脚往上够。 江北淇低头亲亲他的脑袋,一脸的喜欢却非得表现出嫌弃道:“怎么这么蠢呢?” 丑东西歪着头看他,小爪爪摸摸他的手臂,“那你还喜欢我吗?” 江北淇抿唇笑起来,干脆把他抱上了桌面。 江北淇临着阳光看书,任由暖阳将身体镀上金色,丑东西就趴在他的手边,黑中泛金的甲片更显光泽,他短小的爪子小心翼翼的抓着江北淇的手指头,一脸的放松。 江北淇看着丑东西,伸两指摸摸他的小爪,“我看会儿书,你乖乖的。” 丑东西点点头,两爪爪伸上来抱住他的指头,蹭一蹭,“我乖。” 江北淇有时候真是很想用力揉他两把,这小模样真是……把自己的手指抽回来,无视丑东西一脸失望的表情,认真看书去了。 人生三千烦恼丝,这才哪到哪,所以走一步算一步吧。江北淇伸手抓抓脑袋,心道看书要紧看书要紧,伸手将书一本本码好,打算按顺序撸完。 这些书看着是多,但是因为编撰者的关系,里面很多内容多有重合,所以虽说是十四大本,但是缩减下来完全不重合的内容也就十一本左右。江北淇十分想做笔记,但是又不敢将老亚当的书弄乱,只好撕了纸条一张张的夹在看过的书页里,当做便写纸做好标记。 江北淇和他爸早年为躲债四处奔波,东学一下西学一处,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学。而今这些经历倒成了手上的王牌,不需要别人教他一样如鱼得水,十分自在。 江北淇先是将书大致浏览了一遍,心中有底后开始做笔记。 从能量石的辨别开始一直到如何提取甚至到老亚当都没有实践过的能量石与机甲应用,江北淇全都看了一遍,他这回才知道原来能量石等级的化分还有这般奥妙,光是一级能量石的种类就有54种,二级的有39种,而老亚当所能采集到的二级能量石也是最常见价值最低的。而因为产区的不同,能量石种类丰富,而其中越高级的越纯净,例如已发现的天然王石珏彩,有白、蓝、黄三种颜色,其中几乎毫无杂质,晶莹剔透,实为难得。 而最易找到的低等能量石“赫者”,多为大红或血红色,其中还夹杂了大量杂质,如果用于机甲制造上,几乎很难提取能量。众所周知,能量石一但进行净化,那么能量即会损耗一半以上,但纯净度不达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能量石又相当于废石,所以净化与否一直是很难抉择的事。 因此老亚当在采集到低等能量石后多会将之净化,制作成廉价的饰品贩卖。 有可能是天生对翡翠的敏感和熟悉,同理到能量石上,本来枯燥乏味的文字在江北淇脑中瞬间清晰简单了起来。杂乱无章的叙述到他心中也如有了规律,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手拿针线的老伯,毫不费力的就将这些知识穿了起来。心中有数,胸有成竹。 江北淇看着自己手中写满文字的纸页,打了个呵欠。伸手按按后颈,将书一合往旁边一扔,“一本,完成!” 丑东西听见他说话,知道他书看得差不多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可以说话了吗?” 以前是让他说话他都不肯说,现在是有事没事的就想找江北淇说话。 江北淇点点头,“什么事?” 丑东西坐起来,大尾巴卷在小短腿上,伸出两条短胳膊,奶声奶气的道:“抱抱。” 江北淇偏头笑起来,伸手将他抱进怀里。丑东西贴着他的耳朵,“你还要看多久呢?” 江北淇随意的翻了翻,“这一周吧。” “唔,那么久啊……那我们都不吃饭了吗?” 哦……原来这家伙是饿了啊,江北淇将他一把扛上肩,“带你喝奶去。”丑东西开心的拍起小爪,伸着大头来回的蹭他,“北北也喝~” “我才不喝奶。” “不喜欢嘛?我以为你喜欢呢……” 江北淇:“……” “上回明明就喝的很开心啊?” 江北淇一张老脸几乎要皱成抹布,心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抢点东西还被记住了,可真是…… 江北淇思前想后,冒着被骂的风险去敲了老亚当所在的隔壁的门。老亚当正在里面净化能量石,他对美丽闪亮的东西总是抱有少女一样的情怀。他有一套还算专业的仪器,专门用于净化能量石,虽然质地、精密度都处于中等偏下,但是足够他使用。这会儿他正将宽大的手按在仪器上,听见敲门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门被“咣”的一声拉开,老亚当脸黑的犹如铁锅底,“有事?” 江北淇站在门口,“想来告诉你一声,我得先回去一趟。” 老亚当眉头皱的死紧,“回去?你才看了几个小时就回去?你要是没有做这行的决心趁早放弃吧!” 虽然老亚当面目可憎,但事实上他是不希望江北淇就此离开的,毕竟做他这一行的人实在太少,大多数的高索亚还是倾向于驾驶机甲,而手不能提的乔细更喜欢呆在家里相夫教子。 江北淇仰头看他,他简直受够了老亚当无缘无故的暴躁,“回去吃个饭而已,这么激动干什么?” 原来江北淇不是因为书本知识太过繁杂而要临阵脱逃,老亚当皱起的老脸终于和缓下来,眼睛瞥着墙壁装的无所谓,“回去吃饭?你会做些什么……!留下来吃吧。” 第24章 你快给我吐出来 江北淇肩膀上的丑东西本来还凶着脸,正等着找准时机咬老亚当一口,结果画风急转让他一脸懵逼。 江北淇:“哎?” 老亚当看也不看他,兀自走回仪器边坐下,“你先过去吧,朗姆应该已经做好饭了。” 江北淇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他肩膀上的丑东西歪歪大脑袋,为了表示感谢冲着老亚当特别丑的一笑,挥舞起小爪子,“呀!” 现在的丑东西是极尽所能的黏着他的北北,一刻也不想分开。胖乎乎的大尾巴有规律的甩来甩去,江北淇捏捏他的小爪,“乖乖的。” 丑东西“唔”一声,对对小爪子,将尾巴卷到了江北淇脖子上。 江北淇并没有听话的去吃饭,他不自觉的将步子挪到了老亚当身旁。 这会儿老亚当正在净化一块三级能量石,因为产地的关系这块能量石杂质确实不少,但因为等级为三,老亚当实在不想放弃。 江北淇站到他旁边,老亚当偏头看他一眼,却没有出声阻止。 仪器底部幽蓝色的焰火在嘶嘶的灼烧,江北淇看着老亚当拿起桌面上的一块灰色石块朝着火焰扔了进去,一瞬间火苗“嗖”的蹿高并灼出深绿色的光焰。江北淇眼睛一跳,心道这灰土块他认识的! 早先江北淇从老亚当那里要来的几块灰土块就是这个,而他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切割,一个是因为事情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还有就是他缺少仪器。但刚刚老亚当扔土块和扔垃圾一样随意,他简直心痛到了极点。虽然土块外表丑但内心有可能是美的啊!就算内心没那么美,只要能赚钱他也是不嫌弃的啊!江北淇现在不仅心疼,肉也疼。根据他从朗姆那里得知而来的能量石饰品的卖价来推算,如果那灰土块里真有东西,少说得值五枚赛尔铜币。 五枚啊!这对于一个身无分文的人而言是多么巨大的诱惑!江北淇抓心又挠肝。 不过令江北淇更为惊讶的是,这灰土块进入火焰后竟然没有被烧落外层的风化表皮,而是瞬间烟灭了。 今早他才看过书,书中介绍,仪器产生的高温火焰可以瞬间烧毁石块,甚至是某些硬度不高的能量石。如今看来果然不假,那也就怪不得老亚当至今没发现这些“灰土块”里可能有东西了。 过了有一会儿,江北淇看见老亚当拧了阀门,幽蓝色的火焰渐渐灭掉,净化到了关键步骤。 这时就要看技师的本领了,他必须对能量石有充分的了解,在知道能量石中杂质含量具体数值的情况下加入适度的原液、掌握适当的反应时间来对能量石进行净化,以达到对其能量最大程度的保留。 老亚当熟练的将玻璃杯中的两种液体调制在一个器皿中,金色液体混合淡蓝色液体瞬间起了一层泡沫,液体在杯中猛地涨高,片刻后才缓慢回落。江北淇知道这两种液体是黄金原液和帝王孔雀石原液,二者混合会产生高强的净化作用。而书中也介绍,这两种液体配置多少需要根据能量石的大小、密度、等级、杂质含量等等来综合判定,过程极其繁琐和复杂,除了老道的经验还要有足够的知识储备,但若是配置的恰到好处分毫不差,最终结果甚至有可能是百分之百的保留能量。 书中还长篇累牍的介绍了杜曼家族的创始人哈亚斯·杜曼,他曾经精准的拿捏了两种混合液体的量并对一块杂质含量高达百分之八十二的三级能量石进行净化,意想不到的是净化后的能量石竟然保留了百分之七十左右的能量。 这对能量石净化来说简直是一个奇迹,而杜曼也因此推断,百分之百的保留能量这种事并不是不可能的。可之后不论他再如何配置原液进行净化,能量都没有办法再达到这个高度,但这件事却充分的说明了能量石的净化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江北淇将视线拉回来——黄金原液和帝王孔雀石原液混合后,颜色并没有变成绿色,而是变成了深蓝色。老亚当将仪器的一端打开,仪器是全密封的,这一开口并不与内部直接连通。 深蓝色的液体汩汩灌入,老亚当将阀门扭转,将刚刚带进去的空气高压排出,然后才打开了连接待净化能量石的密封箱的卡口。 液体流入,老亚当和江北淇全都屏息以待,只有肩膀上的丑东西又无聊的玩起了尾巴。 他把尾巴围脖似的缠在江北淇脖子上,尾巴尖戳戳这点点那,一刻不停歇。江北淇反手抓住丑东西的后颈子,一把给他抱到怀里。 丑东西一贴上江北淇的胸口立刻安静了下来,仰了头用大嘴巴亲上他的下巴。 这时,老亚当将手按在了仪器上,但江北淇总觉得时候不到,他刚刚观察过溶液,黄金原液因为价钱关系老亚当并没有放太多,而帝王孔雀石原液若多于黄金原液就需要加长反应时间,这些都是书中明确标明的,难道老亚当忘记了? 且就江北淇所知,凡是需要净化的能量石,杂质肯定是多于百分之六十的,那么杂质这么多,这么点反应时间肯定不够。 可是老亚当已经将手放了上去,这时江北淇开了口,“时间不够。” 老亚当皱眉看他,心道才看了点书就来指手划脚么?“你又不知道能量石杂质有多少,怎么就知道不够?” 江北淇一脸严肃,却是伸手按在了仪器上,仪器之上有冷凝的水液,他又摸了摸仪器外壁,冷度依然存在。 江北淇将手掌贴上去,这时,一股流动之感传至掌心并向身体四肢百骸不断涌去,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能量的强度。这种感觉让他仿佛置身暖洋之中,神经都跟着舒畅开来,但同样他也敢肯定,能量度不够,绝对达不到三级的标准。 而后江北淇慢慢睁开眼,道:“如果反应完成不应该是这种温度。” 他必须隐藏自己能够感知能量的天赋,要不然这会同他之前的经历一样,生活不复平静。 老亚当狐疑的看他,却还是将手收了回去,静静的又等待了一会儿。 过了大致半个小时,老亚当终于按捺不住,将仪器的阀门扭转关闭。 这时,就听见“嘶”的一声长响,仪器停止了反应。 等仪器恢复常温,老亚当戴上专用手套将能量石取了出来。江北淇这才看清这块能量石,这是一块纯金色的石头,颜色十分漂亮,晶莹剔透,就像是丑东西的金色大眼睛。 老亚当满怀期待的将它放进仪器中进行检测,仪器的晶体屏上数字急速攀升,而后在到达14000后缓了下来……最终停在了14076上。 老亚当看着晶体屏上的数字懊恼的按住脑袋,14076的能量值,还不如一块纯净度百分之六十的二级能量石。 可这是三级能量石啊,每高一个等级要高出几万的能量值的。老亚当叹口气,“或许应该听下你的建议。” 江北淇没说话,伸手将那枚金色的饱受嫌弃的能量石拿了起来,放在手心中。他发现,这能量石中确实已经没有杂质了,干净通透。 江北淇想起书中的话,真正成功的净化,是原液替换掉了能量石中的杂质,却又不保留在能量石中。而经过高压的能量石,其内部分子发生改变会自主将原为杂质位置的空隙填补上,以形成绝对纯净的能量石。 而眼前的,很显然并不是一次成功的净化。 江北淇一瞬不瞬的看着石头,心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时,他看出石头的颜色似乎并不均匀,有着条带状的流痕。江北淇有些激动,“师父你看,这里。” 老亚当没有在称谓上对他进行纠正,眼睛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江北淇脸红扑扑的,细长手指指着,“这里的条状应该就是原液的残留液……!还是净化的时间太短压度太小了,如果时间再长一些,高压加大,效果应该会比这个好!” 其实老亚当并不能算作一个好的技师,至少在赛尔城都排不上位置,他能做的无非是简单的仪器操作,制作些小玩意,教江北淇一些基础知识。在此之前,他都是用一种看不上甚至是嫌弃的心情对待江北淇的,而在听了他的言论后才真正将目光看向了他,“你怎么知道的?” “书上有写啊,师父你给我的书,在第十二卷的第四章,上面说如果在净化中,保留在石头中的原液能够用肉眼分辨出,那么这就是最简单的时间、高压都不够所造成的。” 书中内容安排的混乱,如此简单的提取问题还要到第十二本里找。 老亚当却无比震惊的看向江北淇,“那么多书……你全都看完了?” 江北淇挠挠头,这才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就是再厉害也没这个本事,“还没有啊,就是扫过一遍,然后做了个整理,其实只看完了一本而已……” 老亚当惊愕的看向他,一本?还整理?!那一本少说有近一千页吧。 江北淇歪头算算,“其实也没有,书里面内容不是多有混乱么,所以第四章的机甲应用我是打算最后才看的……”早年的时候他父亲赌石,江北淇就跟着把翡翠的知识全都背过,后来上大学又是机械设计与制造,所以书中内容他并不陌生,看起来也不费力,只是有些名词记了很长的时间,像是刚刚老亚当用的那款仪器,叫做“哈亚斯·杜曼2070a高压净化仪”,他光“哈亚斯·杜曼2070a”就记了半天。 老亚当喉头滚动,“机甲应用?”他没想到江北淇竟然还想看机甲应用的内容,“那种东西看了也没用,我们这地方哪有什么机甲让你修。” 江北淇只是粗略的扫过一眼,觉得挺有意思,“东西不难,多看看总是好的。” 不难?!能看得懂?!那文字如此拗口生涩,他竟然说不难?老亚当喉头哽噎,僵硬的点了点头,“是不难……” 江北淇完全看不出老亚当的受伤,眼神还一瞬不瞬的看着这块金色能量石。这是他在这个星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能量石净化,虽然结果不如人意,但意义却是十分重大。 他看向老亚当,“这颗石头可真漂亮。” 老亚当偏头木木的回看他,“你如果喜欢,就拿去吧。” 江北淇点点头,毫不客气的直接塞进了丑东西怀中,丑东西双爪抱住能量石,看着它散发出的幽幽金色光芒,眯起了眼睛。 就江北淇一个没注意的功夫,丑东西忽然张了嘴,一把将能量石塞进了嘴里。 江北淇大惊失色,快速提住丑东西后颈,惊慌道:“吐出来!” 丑东西用尖利的牙齿“嘎嘣”两下,“唔?” “吐出来!!!” 北北吼他啊……丑东西一惊,“噗”的一口将能量石吐了出来。 老亚当看着江北淇惊恐未消的表情,又看看一脸不知所措还在磨牙的丑东西,“去吃饭吧,江蛋应该是饿了。” 第25章 我缺钱啊缺钱啊 朗姆早都已经做好了饭,见两人还没有出来便兀自缝起了小衣服。 门“咔”的一声打开,朗姆将小衣服放到一边迎了上去。老亚当展臂将朗姆抱进怀中吻了吻他的嘴唇,“你做了些什么?” 朗姆指指桌上,虽然饭菜寒酸,但是两人的表情却满足幸福,耀眼甜蜜的让江北淇这只单身狗感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因为身高的原因,老亚当一直弓着腰背,朗姆伸手摸摸老亚当的颈项,“是不是很累?我做了些甜汤。” 老亚当亲吻他的鬓角,“不累。” 江北淇一下坐到椅子上,看也不看那两人。 丑东西歪歪头看向亚当和朗姆,再看看形容恹恹的江北淇。踩着脚丫从他腿上转了个圈,和他四目相对。 江北淇看着丑东西,“你干嘛?” 丑东西转转大眼睛,学着老亚当的样子凑头“吧”的一下亲上江北淇的嘴唇,北北的嘴唇软软的甜甜的,丑东西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一口,“呀~’ 江北淇当场石化,丑东西完全不理会江北淇的怔愣,还要伸着脑袋亲吻他的鬓角,但奈何他的腿太短了,脚丫都已经踩上了江北淇的小腹却依然够不到他的发鬓。江北淇一把给他拉开扔到椅子上,“你干嘛?!” 丑东西伸小爪指指那两个大人,“唔!”朗姆已经笑着歪倒在老亚当怀里,“亚当是我的男人,难不成你也是北淇的男人?” 这句话丑东西还是听得懂的,他两只短小的手臂抡着圈的转动一周,一把抱住江北淇蹭一蹭,大眼睛无比晶亮,“呀!” 朗姆特意给丑东西拿了些奶过来,江北淇边感谢边盛了一碗出来,推到丑东西跟前,“江蛋,喝奶。” 丑东西坐在小椅子里,两只后腿绷直了才能将将够到奶碗。江北淇也不帮他,就这么看着他呵呵的乐。 丑东西终于生气了,小爪子“啪啪”拍他大腿,不疼但是频率很快,“呀呀!” 江北淇笑的特别气人,把身体往边上挪一挪就是不喂丑东西喝。丑东西金色的眼瞳慢慢溢出水花,江北淇一看,不由的“哎哟”一声,心道还真是演技过硬啊你。 朗姆实在看不下去,“别欺负他了,都急哭了。” 江北淇这才给丑东西抱进怀里,拿了奶碗去喂他喝。丑东西小爪爪小桨一样喝一口划一下,“miamia~” 朗姆在一边不住的摇头,“你没有带宝宝用的奶瓶吗?” 江北淇一顿,还要那种东西?“啊?没有。” 朗姆直摇头,“家里只有给乔伊纳准备的那种,实在太小了,江蛋可能咬都咬不住。” 江北淇看看喝的满脸都是奶的丑东西,这才察觉出自己这个奶爸确实不够尽职尽责。 但是丑东西却浑不在意,他是只要和江北淇在一起,吃什么喝什么都不重要,他满脸的奶液都流到眼角了,难受的呜咽两声去看江北淇。江北淇拿了小帕子给他擦脸擦嘴,拍拍他的大头,“好了。” 丑东西眨眨眼再度去喝奶,结果一头扎进奶碗里,直接溅了一脸。 江北淇一手按住额头,另手去拍他的大头,“你啊……” * 下午时间,江北淇还是雷打不动的去看书,而老亚当则在隔壁间摆弄仪器,这会儿他已经放弃了对高等能量石的追求,正要将一枚一级能量石中的杂质去除,好制作成漂亮的手饰。 因为上午的失利,老亚当整个下午都显得不在状态,净化出的能量石虽是去除了杂质却无一例外能量值极低。虽然一级石头本身的能量值数就不高,但也不应该低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老亚当看着手边的黄金原液和帝王孔雀石原液,又看看自己宽大的双手,摇了摇头。他坐在椅子里想了挺久,久到都快入定了,终于还是站了起来,走至门边,将手握在了门把手上。 江北淇正在奋笔疾书,他常年习惯如此,虽然这对效率而言大打折扣,但在他全神贯注的情况下,书写有利于长效记忆。 老亚当踱步到桌前,江北淇却仿若无人之境,根本没有注意到他,那专注的模样实在令人不忍打扰。 但是丑东西还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在桌面上翻来滚去的偶尔还叫上两声,这会儿看见老亚当过来,坐起身朝着他挥起了小爪。老亚当鬼使神差的伸手过去和他握一握,丑东西大脑袋一歪,小肉翼扑拉拉,“呀!” 江北淇终于被吵到,头也不抬的摸摸丑东西的脑袋,“乖乖的。” 丑东西伸着脖子蹭他手心,“唔嘤嘤……”北北你为什么都不理我的呀! 这时老亚当开了口,“看到多少了?” 江北淇抬起头,看清来人“腾”地一下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师父!” 老亚当伸手拿过书,书中夹满了纸条变得比原始的还厚重,翻了翻发现已经看到第二卷第三章了。老亚当将书放回桌面,看向江北淇,“是这样的,我需要净化能量石,只是低等级的……你愿意来么?” 江北淇抬起脸,眼中满是惊喜,虽然书中自有黄金屋,但是不经过实际接触还是缺乏手感,“真的吗?” 老亚当眼睛撇到一边,装的若无其事,“真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 江北淇激动的上前“啪”的一把抱住他,“谢谢师父!” 哎哎哎!这个人实在太放的开了,随便一个男人他就往上抱,不检点!还是朗姆好!!!老亚当梗着脖子伸手给他格挡开,又手臂伸长给他拽离自己,一脸僵硬,“不用谢,而且,你也不能见人就抱!我都有伴侣了!” 江北淇双手抱拳,指责的话置若罔闻,“师父……我们走吧。” 老亚当瞪他一眼,刚要走江北淇却忽然想起来什么,指指桌面的书,“这个看不完了怎么办啊?” 老亚当“哼”出一声,“多给你一周时间,恩,你可以拿回家去看。” 江北淇瞪圆眼睛,“真的?!” 老亚当没搭理他,挺胸抬头的转身走去隔壁间了。 江北淇兴冲冲的捞起丑东西一把上肩,丑东西最近被他扛习惯了,这会儿也就“唔……”一声,大胖尾巴下垂,一脸的乖巧。 江北淇抬步跟上,“师父等我一下。” 老亚当打开门,瞥一眼精神头十足的瘦小少年,“那你就快点。” 丑东西把大尾巴围在他脖子上,下巴抵在江北淇脑顶上,伸着小爪抱着他脑袋掌握平衡,开心的“呀呀呀”。 江北淇想,他这算是被老亚当承认了吧,眯眼笑,心中还是有些满足的。 老亚当站在房间内,开始给江北淇认真介绍自己常用的仪器。这些仪器都是老亚当下了血本买下来的,其中他最喜欢的那款白金的小型仪器,专门用于能量石的切割和雕琢,因为属于手工工具,所以价格较低,但重要的是这是去年朗姆送给他的。 老亚当向江北淇一一介绍了仪器的使用方法,江北淇听得聚精会神,这些他在书本中见到过,虽然图片文字内容详实,但是真正见到实物还是令他欣喜若狂。江北淇压抑着胸中的激动,心中却有个声音难以克制的呼喊着,他想有一套仪器,一套属于自己的仪器。 江北淇看向老亚当,“师父,这些仪器大概需要多少钱?” 老亚当指指手边的那个高压仪,“这款?” 江北淇摇摇头,手指头在所有仪器上画了个大圈,“这些。” 老亚当抿住唇低头想了想,“我这些仪器还不算是高等品,最多也就是中等而且还偏下,如果一套好点的仪器,例如一个‘哈亚斯·杜曼高压仪1101e’就要两枚赛尔金币。” 两枚金币啊……江北淇叹口气,脸都垮了下来。 这时老亚当又道:“如果精密度差一点的,价钱就相对便宜,虽然也是打着‘哈亚斯·杜曼’的旗号,但却是其子公司生产的,那么一套下来从五十枚铜币到百枚银币价格不等……你是想要买上一套?” 江北淇听着价钱就望而却步了,他穷的叮当响,连饭都要蹭别人的,上哪里弄到富余的资金购买这些高价的东西啊。 老亚当看着他,两指掐住下颌,“不过最近劳特城的预选赛要开始了,凡是能够进入半决赛的都将有一枚劳特金币作为奖励。” 江北淇看他,“师父你报名了?” 老亚当点点头,“你也可以试试。” “试试?” “被淘汰了就下次再来过,又不丢人。”反正他是长年如此。 “我可以?” 老亚当抿抿厚唇,挑起眉,“你就当积累经验了。” “那参加预选赛有什么要求吗?” “参赛者需要带一个助手,像是我带了朗姆,你的助手怎么办?” “这是必要条件?必须带吗?” 老亚当遗憾的点点头,“或许你可以问问亚伯,或者扎克曼?” 江北淇一想到亚伯那灼热的目光、扎克曼一脸的鄙视,脸就皱了三分。这时,他肩膀上的丑东西忽然叫了起来,“呀呀呀”的举着小手臂。 江北淇扭头看他,过了一会儿忽然看向老亚当,“助手的要求是什么?” “唔?对助手并没有明确的要求,不管是高索亚还是乔细都可……” “那变异了的大蜥蜴呢?” “啥?” 丑东西歪着脑袋看向老亚当,“呀呀!” 第26章 这是相性小番外 因入v匆忙,深感抱歉。特送上小番一则,么么哒。 多年后,江蛋已经不再叫江蛋,而是一个名字就能威震八方威武帅气的——赫尔塞斯。 而江北淇还是那个江北淇,身高是抽长了,但是一样的弱不禁风。虽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弱不禁风,但是和那个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江蛋,哦不,赫尔塞斯相比,确实远远不及。 以下是一些纯情的小采访,仅供娱乐。 1.请问二位的名字是 江北淇:“江北淇。”指指一边,小声说:江蛋。 赫尔塞斯一个眼刀飞来,江北淇瞬间一抖,“赫尔塞斯。” 2.二位的性别是 江北淇:“男。” 赫尔塞斯:“男。” 3.二位年龄分别多大 江北淇:“二十。” 赫尔塞斯:“……”拒绝回答。 4.请问认为对方的性格怎么样 江北淇:“严肃,没以前可爱了。” 赫尔塞斯:“温柔。” 江北淇:“哎?是吗?” 赫尔塞斯点头,“对。” 5.最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江北淇:“执着吧。” 赫尔塞斯:“都喜欢。” 6.最不喜欢对方的哪一点 江北淇:“也是执着,说不好听叫执拗。” 赫尔塞斯:“不想给我生蛋。” 江北淇:“这种事谁想啊!” 赫尔塞斯:“好像只有你不想。” 江北淇:“……” 7.二位有最难忘的往事吗 江北淇:“他叫我妈妈,啊哈哈!!!”叉腰笑。 赫尔塞斯:“他说不会抛弃我,虽然后来还是抛弃了。” 江北淇:“哎!” 8.那有没有最开心的往事 江北淇:“很多,他小时候真是很可爱的。” 赫尔塞斯:“我们努努力,你可以生出一个和我一样可爱的。” 9.有没有讨厌的事情 江北淇:“粘人啊,很粘人的。” 赫尔塞斯:“不让我粘他。” 10.二人有没有偷偷的约会过 江北淇:“没有。” 赫尔塞斯:“为什么要偷偷?” 11.怎么称呼对方? 江北淇:“蛋……” 赫尔塞斯:“北北。” 12.希望被对方叫什么? 江北淇:“北北就好了。” 赫尔塞斯:“亲爱的。” 江北淇:“噗……你竟然是这样的蛋!” 赫尔塞斯面无表情,拒绝看他。 13.如果要把对方举例成一种动物的话,是哪种动物? 江北淇:“龙啊。” 赫尔塞斯:“猫吧,炸毛。” 14.如果要送对方礼物的话,会送什么呢? 江北淇:“自己做的能量石饰品吧。” 赫尔塞斯:“我自己。” 15.希望收到对方送什么礼物? 江北淇:“什么都好啊。” 赫尔塞斯:“他。” 16.对对方有什么不满吗?是怎么样的不满? 江北淇:“纵/欲总是过度。” 赫尔塞斯:“承受力太差。” 17.你有什么样的嗜好? 江北淇:“做能量石饰品。” 赫尔塞斯:“不清楚。” 18.对方的嗜好为何? 江北淇:“吃东西,尤其是我碗里的。” 赫尔塞斯:“抱着我睡觉。” 江北淇:“我没有!” 赫尔塞斯瞟一眼,“你有。” “还不是你逼的?!” “可你明明也很享受。” 19.请问你的毛病是什么? 江北淇:“情绪波动大。” 赫尔塞斯:“没毛病。” 20.讨厌对方对自己做什么事? 江北淇:“看16题。” 赫尔塞斯:“不给我生蛋。” 21.会因为做了什么而导致让对方生气? 江北淇:“做些危险的事儿,和隐瞒。” 赫尔塞斯:“同北北。” 22.两人至此是什么样的关系? 江北淇:“很亲密的那种。” 赫尔塞斯:“生蛋的关系。” 23.是谁先告白的? 江北淇:“他。” 赫尔塞斯拒绝回答。 24.喜欢对方到什么样的程度? 江北淇:“很深很深……”小声,“生个蛋也可以的。” 赫尔塞斯:“为了他死。” 江北淇:“别瞎说!” 赫尔塞斯将敞开的怀抱默默收回,“不打算抱我一下么?” 江北淇抱上去,“好了么?” 赫尔塞斯:“时间有点短。” 30.那么,深爱着对方吗? 江北淇:“是啦。” 赫尔塞斯:“恩。” 想要和对方说一句什么话做为结语呢? 江北淇:“亲爱的,生蛋就生蛋吧。” 赫尔塞斯:“我爱你。” 第27章 老亚当觉得江北淇应该是在说笑,毕竟这么严肃的选拔赛没有人会任性到带个宠物去当助手,不过江北淇确实没有别的人选,林风?老亚当摇了摇头,八成是不行的。 不过江北淇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逗留太久,他还是将注意力都用在了对仪器的实际操作上。能够帮助老亚当净化能量石,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可以真正意义上的操作这些仪器,简直棒透了。 江北淇绕过还在思考问题的老亚当,走到一个半米来高的布袋子前。 布袋子敞着口,江北淇看清里面的瞬间,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这些……全都是能量石?”满满一袋子的能量石,大大小小,红红绿绿,眼花缭乱。 老亚当瞥一眼江北淇,“恩,对。” 江北淇难耐的摩拳擦掌片刻,“我可以看看吗?” 老亚当点头,江北淇一激动,抱起布袋子“哗啦”一声全给倒了出来,“这真是太厉害了!” 老亚当看着满地的石头无语凝噎。 江北淇蹲下/身,简直如获至宝。这些石头全都是没有表皮的,晶晶亮亮的散作一堆,丑东西还坐在江北淇肩头,两条粗壮的短腿分别挂在他前胸后背,两只大爪子抱住他的脑袋,下巴搁他脑顶来回的磨蹭。饶是江北淇如何动作,丑东西都伸着小短手紧紧抱住他不肯下来。 江北淇两眼放光的看着满地石头,就好像看见了满地的金子。他伸手拿起地上一块血红色的,这种也是老亚当所采集到的最多的能量石,名为“赫者”,江北淇将它放在眼前,石头剔透有光泽,内部却如芝麻一样密布着层层麻麻的白色小点,就是这些杂质的存在才使这块能量石的能量无法百分百的发挥,然而要想将之净化,过程又很容易耗损能量。他将赫者握于手心,一股微小的能量流动之感在皮肤涌动,流进血脉冲荡经络。江北淇对这种感觉实在太喜欢了,温温暖暖的蔓延向身体,如同置身暖光。 这时,老亚当看着还蹲在地上磨驴的江北淇终于没了耐心,“你还有完没完,到底净不净化?” 江北淇一下睁开眼,“哦哦,知道了。” 撇撇嘴站起来,心道如果自己以后有了钱,一定买上一屋子的石头,一二三四五六七□□等级的全都置办好了,一天到晚什么事儿也不干,就抽大烟似的使劲玩石头!谁也别打搅! 但是现在他心里头想的这些还都不能实现,人在屋檐下就得低下头。 江北淇肩膀塌下,挑了其中一块赫者去净化了。 丑东西尾巴戳戳他,跟着一起垮下肩膀,“唔!” 老亚当就在江北淇身边站着,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就等着他哪里有差错好进行指责教导。 但是令老亚当万分惊讶的是,江北淇对能量石的熟稔程度,根本不像是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 他眯眼看向江北淇,“你之前净化过能量石?” 这时候的江北淇正坐在椅子里磨石,为把石头表层的杂质全都去掉。他扭过头看向老亚当,“没有啊,这不是第一回做么。” 老亚当想想也是,打他认识江北淇开始,这人就活的深入简出,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性格,倒是近些时日和他走动的勤了些,性格也从原来的寡淡无味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江北淇伸手将仪器拿过来,这是杂质检测仪,可以检测出能量石中的杂质含量,而后再根据结果调配原液。 江北淇按着书中所讲有条不紊的进行每一个步骤,手法娴熟,不急不缓。他先是将打磨好的赫者拿出来放进仪器中检测,而后开始对原液进行调配。 黄金原液的价值不菲,因此老亚当一直用得很谨慎,而帝王孔雀石原液是可以自己进行配置的,所以他通常用的比较多。 江北淇拿了器皿出来,丑东西还坐在他肩膀上看着,大尾巴卷起来,生怕影响了他做事。其实江北淇早都觉得沉得不行了,期间也无数次和丑东西交涉希望他这个胖东西能先下来,可全遭到了丑东西的无视,而且丑东西还紧张的把小爪抱得更紧了些。 江北淇简直生无可恋却又无可奈何。 江北淇在老亚当的注视下倒了十毫升的黄金原液,分毫不差,又将帝王孔雀石原液倒了七十毫升,两者一融合瞬间发生反应。 丑东西金色的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反应液,伸着小爪子指指,“呀呀!” 江北淇扭头看他,“起反应了是吧,好玩?” 丑东西大尾巴甩一甩,抬头看一眼身边的老亚当,不能说话实在太难受了,憋死人了呐。江北淇扭头亲他粗硬的胖脸,丑东西被亲亲啦,瞬间就害羞了,两只小爪想伸上去捂住脸,但奈何手臂太短只能够到大嘴巴。江北淇乐不可支,笑得都开喘了。 老亚当手臂环起,看着两只“咳咳”两声,老脸拉成驴脸,“认真点。” 江北淇将目光移回来,开始专注的处理能量石。 先是按照之前老亚当的做法将能量石进行高温煅烧。老亚当这里的仪器还算方便,从将能量石放入直到进行最后一步的反应都不用再拿出来。 江北淇点燃能源,只见幽蓝色的火焰瞬间灼烧起来。 老亚当桌面上放了很多块土石头,这就是上回江北淇向老亚当讨要过的那种,他将手摸上去,闭眼睛感受了下,这块石头并没有能量的流动之感。 江北淇将之扔进火中,火焰瞬间窜高,颜色加深。石头瞬间烟灭成灰,不复半点痕迹。 不对,火焰窜高,颜色加深? 江北淇咬住下唇暗暗思忖,心道可以使火焰旺盛的原因似乎并不是因为这灰土块中含有能量石! 江北淇举起其中一块看向老亚当,“师父,你知道这种石头的成分吗?” 老亚当皱起眉,这种石头是能量石区最为普遍的,几乎遍地都是。住在能量石区的老人通常称这种石头叫“火石”,千百年来老一辈一直捡拾这种石头用于加大焰火,“普通的石头吧,没什么好在意的。” 江北淇了然的点头,一旦习惯成自然,且在没什么大问题发生的情况下,是没有人会无聊至此对着块石头一探究竟的。 火焰的蓝色幽光映在漆黑的瞳孔中,江北淇将火焰熄灭,等待仪器冷却后将原液倒入,手掌慢慢贴上仪器的金属壁,感受着其内部的变化。 至此,老亚当看向江北淇满意的点点头,“步骤基本正确。”又指指地上那一堆能量石,这些石头的价值都不高,但若是净化后再打磨制作成饰品还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些你有时间的话全都净化掉吧,不过黄金原液只有这么一瓶了,你看着用。” 老亚当将柜子中的一瓶子黄金原液拿出来,这瓶的颜色一看就比刚刚用的那些要深。江北淇狐疑的看向老亚当,“师父,你的原液是稀释过了吗?” 老亚当皱眉摇头,“没有。” 江北淇更加奇怪,难道是储存的差异导致了黄金原液颜色的不同?那这对净化的结果是不是也有影响呢。 江北淇伸手摸上黄金原液,一股探究的心情自胸中萌起。 这时老亚当又开了口,“我和朗姆合计了一下,每卖出一个饰品大概可以赚到五枚赛尔铜币。” 江北淇扭头看他,“恩。”这个他知道。 老亚当继续道:“所以我们打算你每净化一颗能量石,支付你一枚赛尔铜币,虽然不是很……” 江北淇“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肩膀上的丑东西一个反应不及一下仰躺“砰”的摔在了地上。 江北淇赶紧给他捡起来放桌面,转头惊喜的看向老亚当,“所以……我也能赚钱了?” 老亚当点点头,表情是一如继往的严肃,“但是要求能量石不能出现裂纹不能留下杂质。” 江北淇大喜过望,“好的!” 丑东西趴在桌面上委屈的滚作一团,他都掉地上了啦,北北都不抱着他亲亲,不开心。胖尾巴“啪啪”甩的震天响,哼哼唧唧的要摸摸。 这时,老亚当伸手指指高压仪器,“好了吧。” 江北淇的手掌还贴在仪器外,过冷的温度阻碍了能量的传递,让他的感觉略有不准。 老亚当狐疑的看他,“你总是用手摸这个摸那个的……是能摸出什么?” 江北淇堪堪收回手,“不,不是,只是感觉一下温度,心里有个底罢了。” 老亚当皱眉看他,“你是乔细……应该不具备……” 江北淇一顿,“什么?” 老亚当摇摇头,马上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没什么。”将自己的疑虑否定掉,双手背后对江北淇的操作不再过问。 江北淇的手掌再次贴上仪器的金属壁,能量微微流动的感觉犹如小鱼亲吻掌心令他心口发热。 丑东西在桌面上撅着屁股眨着大眼睛看他,一脸的不开心。江北淇没空搭理他,心神全放在能量石上。 过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江北淇终于关闭了阀门。他坐回椅子上等着仪器恢复常温,老亚当走过来,等着看净化好的能量石。 三双眼全都聚焦在此,虽然有一双懵懵懂懂不明所以,但是另两双却是满怀期待。 江北淇小心翼翼将仪器打开,一枚赤红的能量石躺在其中。 老亚当凑近来看,迫不及待的戴了手套先江北淇一步的将能量石拿了出来。 两人的目光全都聚焦于此,江北淇的手都有些颤了。老亚当失望的叹口气,将赫者交还到江北淇手中,“下次继续努力。” 江北淇双手接住能量石,老亚当将手套脱下,“我有点事出去一下,这么多石头你自己看着净化,还有书,可以拿回去看。” 江北淇听了,僵硬着点了点头。老亚当的关门声不大,但响在江北淇心里跟打脸一样。 丑东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屁股撅的老高,他要求抚摸,求抚摸,北北已经好半天没有搭理他了。 丑东西伸着小爪摸摸江北淇的手臂,江北淇低头看他一眼却又将目光重新聚回能量石上。 丑东西见他不理自己,呜咽一声在桌面上调转了个头,直接将屁股对了上去,“摸摸!”江北淇伸手摸摸丑东西的后脊背,一下又一下,跟着深深的叹气。 丑东西在他手掌下打起了盹,眯了金色的眼睛就要睡觉。 江北淇的眼神还在能量石上,赫者,红得滴血的赫者……现在在他手中已经裂开,一道道的沟壑割裂能量石,杂质是没有了,晶莹剔透的几乎达到了翡翠的玻璃种,但是也废了。 江北淇又叹口气,将石头放到玻璃皿中,第一次的尝试以完全失败告终。 丑东西看着江北淇失望的脸孔,从桌子上爬起来。 江北淇手肘撑着桌面,十指交叉抵在脑门,失落且不甘心。丑东西蹭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将自己宽大的嘴巴贴在他的手腕处,“北北……” 江北淇听着丑东西奶声奶气的唤他,一开始还不想理会。倒是丑东西,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江北淇一次不理他那他就再叫一次,这次不理他那他就还叫一次。一声又一声的轻唤,小心翼翼又满是期待。 江北淇终于被他磨得没办法,“干嘛?” 丑东西两条小短腿挂在桌边,一瞬不瞬的看着江北淇的眼睛,“北北,为什么不高兴?” 江北淇将玻璃皿拉到自己跟前,“你看。” 丑东西低着大脑袋去看,“呀!” “已经开裂了,失败了。” 丑东西眼睛闪一闪,拍小爪,“好漂酿!” “那是漂亮,不是漂酿。” “漂亮!喜欢。” 丑东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那枚江北淇给他的金色能量石,老亚当失败的那颗,“都漂亮。” 江北淇两指捏起来凑到丑东西眼前,“喜欢?” 丑东西点头,“喜欢!”丑东西当然喜欢,这是北北第一次净化的能量石,他喜欢。 江北淇低头笑起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嫌弃,那我给你做成个项链挂脖子上。” 丑东西“呀!”的抬起头,满眼波光粼粼,伸着小爪子挥舞起来,“要,要!” 江北淇歪头,“等我和朗姆学学,然后给你穿个绳。”他觉得这应该不难,他之前也有对翡翠打磨抛光精加工的经历,观音、如来也是做得栩栩如生的。 丑东西抱着他的手臂蹭大脸,江北淇看着满地的能量石,终于打算去收拾了。 这时丑东西却又伸爪拉住了他的衣服,江北淇回头,“恩?” 丑东西伸爪指指旁边的仪器,“那个那个。” 丑东西刚刚跟着江北淇一起看过老亚当净化能量石,看着不在意但是每一个步骤他都记住了。他这会儿正指着检测仪器,“那个那个。” 江北淇把放在器皿中的赫者拿起来,“想看看它的能量值?”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像这种已经裂化的能量石还能存有多少能量呢。 不过丑东西执意要将步骤一一走完,江北淇也就遂了他的愿,将能量石放进了仪器中。之后江北淇便没再多管,走去收拾满地的石头。 老亚当采集的能量石是等级较低,质量也不属于上乘,但是江北淇一个一个的拿起来辨认,还是无比的知足。他将一块翠绿色的拿在手中,石头中间有一条褐色蟒带,这种卖相就和翡翠很相似了,如果是用于装饰品的制作,完全可以根据走向切割避开杂质,这么一块大的石头,可以切割成两块甚至三块小石头,经过加工做成佩件应该还能小赚一笔。 江北淇将石头一颗颗的放回口袋,偶尔凑近了去观察,偶尔用手握紧闭上眼睛好好感受之中的能量。他眼睛在看,心中却是书中内容,两者慢慢合一,让他觉得心口充实无比。 江北淇光是收拾满地的石头就耗了快一个小时,丑东西就坐在桌面上安静的看他,偶尔歪个头,偶尔玩玩尾巴,偶尔呜呜两声想要吸引注意。 江北淇将布口袋扎好放到一边,这才想起来他的那块赫者还在检测能量值。 江北淇走过去,手都没有洗丑东西就伸了爪子过来要抱抱。 江北淇从丑东西身边绕过去,“别过来啊,我没洗手呢。” 丑东西失望的放下小手臂,江北淇走过去,低头扫了一眼检测仪的数字。 江北淇瞬间睁大了眼睛,立刻俯身去看,“13600?”这已经接近老亚当净化的那块金色石头了,可那块是三级能量石啊! 丑东西不明所以,只顾着伸爪子要抱,见江北淇根本不理他,拍拍他屁股,“抱抱!”还不理他,丑东西扁扁嘴一下抱住江北淇的腰,但是奈何手臂太短了,只好改作抓住他的衣服下摆,“抱住啦!” 江北淇一瞬不瞬的盯着检测仪上的数字,赶紧伸手将能量石拿在手心。反复观察后闭上眼睛细细感觉,没错……确实有能量!而且似乎真是不小……! 江北淇咬住下唇,满脸疑窦,怎么会这样?它明明已经裂开了啊! 双手捧着赫者,低头去看它的内部。 目光从能量石开裂的地方看去,只见内里晶莹通透,都可以从一侧直接看穿到另一侧,而从上面俯视去看甚至可以看清手掌的纹路。 江北淇不由的惊叹,想要找到原液残留的痕迹。 但是令他惊讶的是,赫者内部竟然是全然的赤红,如火如血朱砂痣,颜色统一没有丝毫的渐变。那么也就是说,这里并没有留下原液的痕迹…… 江北淇手心紧了紧,转头看向被遗忘在一边正兀自忧伤的丑东西。 “能量石呢?” 丑东西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是见他神色紧张还是伸了小爪爪将金色的能量石捧了上去,“呐!” 江北淇伸手抓起石头,甚至还拿了仪器凑近去看。 只见金色能量石上原液痕迹清晰横陈,犹如飘逸玉带一条一条,使其上有明显的色泽渐变。 江北淇又拿起了手边的赫者,再用仪器去看,没有,完全没有! 那么,也就是说……能量石的能量值高低与其中有无原液残留有着直接的关系?!江北淇仿若找到了通向大门的金钥匙,激动的紧紧抓住能量石,手筋毕现。 他缓了缓,让自己不要激动到得意忘形,又眯起眼睛仔细去看,这时他发现,赫者中的那些裂痕似乎有些熟悉。 拿起金色能量石进行比较,江北淇抿紧唇——赫者的裂痕竟然与金色能量石残留原液的痕迹是一样的! 那么也就是说,赫者中的原液被高压带走了,从而留下了这样一条条使之裂开的沟壑! 江北淇不自觉咬住下唇,心中是百转千回,如果原液能够进入能量石带走杂质,却不留下痕迹,那么是不是说净化就成功了?! 他将两块石头放下,赶紧走回布口袋前,心中是难以抑制的激动,手都跟着颤抖起来。他要尝试一下,尝试看看能不能净化出完美的能量石。 完全不能等了! 江北淇兴奋激动到丧心病狂的表情把丑东西吓了一跳,他一把抱住大尾巴把自己团成个球。江北淇两眼冒精光,手攥拳放置胸前,“江蛋!快跟我一起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吧!” 丑东西明显是拒绝的,“唔唔唔?”抡小爪。 江北淇倾身上前,“江蛋!快来拥抱!” 丑东西小爪缩回不让碰,“嘤嘤……” 江北淇笑得脸都快扯到后脑勺了,一把抓起丑东西的后颈,提脖子上肩,“走吧。” 得亏是江北淇有自我修复的能力,要不然天天扛着丑东西迟早要肩周炎病发。 而面对如此亢奋的江北淇丑东西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乖乖的跟着去净化能量石。 他趴在桌子上看江北淇操作,偶尔少女状的侧卧偶尔撅屁股趴着偶尔仰躺着露肚皮,总之姿势变换其乐无穷,但令蛋悲伤的是从始至终江北淇都对他视而不见! 江北淇见丑东西实在无聊,将之前净化失败的赫者和金色石头塞他爪中,再三叮嘱不许吃进嘴里,丑东西歪歪头表示同意,然后在江北淇没留神的空档又塞进了口中。 嚼了嚼发现不是很好吃,又硬还没味道,“噗”的一口吐出来,能量石砸在桌面滚起,一路溜到江北淇手边,“啪”的裂成了两半。 这时候江北淇正在磨第三块石头,其余的两块均已失败告终,不是内部原液残留使其能量值过低,就是反应时间太长石头开裂。 正在懊恼之际,一块金色石头忽然滚到了手边,并在他眼前“咔”的一声裂了。 如果他没看错,这应该是老亚当净化的那块石头,一块质地坚硬的三级能量石,就这么……裂了? 江北淇捏两指掐起来,发现石头上面似乎沾了某些透明的……液体。 扭头咆哮:“——江蛋!!” 丑东西扑棱起小翅膀,“呀呀!” “说话!” 丑东西歪歪头,“不好吃。”爪子里还抓着一块赫者,“这个也要尝尝!” “尝个屁啊!” 江北淇一把给手套脱下,丑东西见他过来赶紧咧开嘴伸出小爪要抱。 “抱个屁!缩回去!”江北淇两手一伸抓住丑东西的大嘴巴,“张嘴,给我看看。” 丑东西不开心,大尾巴甩在桌面上啪啪作响,不情不愿却还是乖乖张了嘴。江北淇看看丑东西的口腔,确定没受伤,又看看他尖锐如刀锋的牙齿,伸手摸了摸,眉头皱紧,“你真的……是龙吧?” 这牙齿绝对不可能在蜥蜴身上出现,就算他是变种,那身后两只小翅膀又该如何解释。 江北淇呆呆的松开手,丑东西闭上嘴转过身去,伸出小手就要去咬桌面上的那块赫者。 江北淇抢在他之前抓进手中,丑东西“呜呜”的低哼。 “这个不能吃,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能吃!” 丑东西歪头,眼睛晶亮的看他,却忽的吐出一句,“北北坏。” 哎哟……敢说他坏?!江蛋这是长本事了啊。 江北淇伸手一把掐住他的下颌给它脑袋抬起来,“看着我眼睛。” 波光粼粼的瞳孔中泛起水汽,口吃不清呜呜咽咽,“不看不看,你欺负人!” “你是蛋!” “你欺负蛋!” 这他妈就没有办法反驳了,江北淇把能量石捏在丑东西眼前,“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吃东西,别人给的也不行。” 丑东西不高兴的扭头,尾巴甩得“啪啪”作响,眼角余光瞟一瞟,见江北淇还冷着脸,知道真的没有缓和余地了,耍脾气的扁起嘴,“知道了啦。”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江北淇都在为净化能量石这一事业做着艰苦卓绝的奋斗。但结果实在不尽如人意,直到日落黄昏,江北淇才堪堪收了手。 看着一桌子的废品,他简直要呕血三升,挑挑拣拣将没裂的太严重的放进器皿中待加工,驼背坐在椅子里,一脸的莫可奈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窗外是一片日落美景,太阳自东起至西落,暖光铺满街道边隅。江北淇扭头看向窗外,心道一个净化就要逼死人啊。 他本来想一个人静静的消沉一会儿,可是丑东西向来不给他机会。 丑东西见他终于不对着仪器鼓动来鼓动去了,颠着小脚从桌面站了起来,手里抱了块灰土块,“北北。” 江北淇扭头,伸手戳他肚皮,“干嘛?” 丑东西抬抬小短手,“一样的。” 江北淇明白他的意思,丑东西是说这灰土块和家里面那几颗是一样的。 江北淇伸手接过,握在手中,顿了顿他说:“这个不一样。” “不一样吗?” 江北淇点点石头,将丑东西拉到自己身前,神秘兮兮的小声道:“我能摸出来这里头是不是有能量石。” 丑东西一点没表现出惊讶,还傻乎乎的看他,小爪爪指指,“这一块没有吗?” 江北淇点头,又伸手拿了一块大些的过来,递给丑东西,“这块有。” 丑东西小手臂抡起来,“想看!想看!” 江北淇眨眨眼,“可以,但是我能摸出石头这事儿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秘密。” 丑东西一听秘密赶忙眨着大眼睛点头。江北淇又道:“所以一旦有人靠近那个门,你要提醒我。” 丑东西伸爪子指指门,“门?” 江北淇勾唇,“你能听见多远距离的声音?” 丑东西琉璃大眼缓缓眯起,侧着头听听,“有锯木头的声音,唔……有人说,‘你看这种大小可以吗?’另一个说:‘乔伊纳长得很快,再做的大些也可以!’” 丑东西奶声奶气的学着人说话,一脸邀功的表情。 江北淇点点他的鼻子,“那你帮我听着,如果有人靠近了门,就喊呀呀呀。” 丑东西点头,“好!” 江北淇其实早都想知道这灰土块里面是什么了,迫不及待的将老亚当的那套切割工具拿了出来,临了还不忘双手合十拜一拜,“感谢师父。” 丑东西坐在桌子上,看着江北淇动作,也跟着双爪贴住拜一拜,“感谢师父~” 江北淇摸了几块灰土块过来,全都码好放在桌面上。 他将刀拿起看了看,刀刃银光凛冽,发出寒意,江北淇唇角一提,举刀朝着灰土块小心切了下去,就听见“咔”的一声响,土块应声而裂,碎了。 江北淇紧着目光去看,却发现这灰色土块之中竟然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灰土块硬度很小,切起来并不费劲,江北淇又连切了三块,竟是完全一样的结果,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喉头发紧,不敢相信的看看石头再看看自己的手,“我明明感觉到了。” 丑东西歪头看他,竟是一样的不理解,“唔……” 江北淇还重复着同样的话,“我明明感觉到了……难道,失灵了?”所以他净化能量石总是失准,所以灰土块中并没有什么惊天的大发现? 丑东西也歪着头,一脸的疑惑,“北北……” 江北淇看他,“我以为里面是有东西的……” 丑东西眨眨金色大眼睛,“是有东西的啊。” 江北淇皱眉,“我说的有东西,是指里面有能量石。” 丑东西点点大脑袋,“我知道呀,是有能量石呀。” “哪里有?明明是空的。” 丑东西扁嘴,竖瞳闪了闪,“好奇怪,不一样的!” 江北淇看他,“什么不一样?” 丑东西指指桌面上的那块赫者,“能抓在手里,这个,不能!” “什么?” “它,一下子就消失掉啦!” 江北淇的视觉要比丑东西差得多,丑东西一眼就能看出的变化他却很难发现端倪。 江北淇不信邪的又拿了一块,他看向丑东西,“我要切了啊?” 丑东西小爪子握拳,一脸的认真激动,“好呀!” 江北淇将刀拿起朝着灰土块小心翼翼的切了下去,刀锋锐利犹带寒光,江北淇聚精会神一瞬不瞬,丑东西歪着脑袋捏住小爪。 “咔”的一声石头裂开,江北淇屏息而视,只是一瞬,弹指之间,惊鸿一现,灰土块中确实有什么一闪而逝了! 江北淇看向丑东西,“我好像看见了!” 丑东西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有的呀,蓝色的,好漂亮。”他又指指石头,“想尝尝。” 江北淇双唇抖动起来,灰土块中的东西应该是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的!他一把将丑东西抱起来举过头顶,仰头亲上他的大脸蛋,“蛋,你真棒!” 丑东西抡小爪甩甩胖尾巴,扭了下脖子把另一边的大脸蛋送过去,“这一边。” 江北淇毫不吝啬的朝着他另一边也亲了一口,压抑着激动喘息道:“我们发现新能量石了!” 丑东西点点头,“新的!”朝着江北淇的唇就凑了上去,“吧”的一口亲住,还伸了小舌头舔了舔,“喜欢!” 江北淇一把给他拉开,“你干嘛!” 丑东西两只小胳膊来回的摆动,“亲亲呐。” “谁教你往嘴上亲的?!只能亲脸!” “为什么不能亲嘴嘴啊?” “那是情人之间才能做的,就像是……师父和……”江北淇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朗姆,是叫他师母好还是师公好,总之怎么叫都觉得怪。 “和朗姆!”丑东西奶声奶气的帮他回答。 江北淇点头,“只有那种亲密的关系才能接吻。” 丑东西眨眨眼睛,眼瞳中倒映着江北淇急于解释的脸,“我们也亲密呀,都一起吃饭一起睡睡了啊~” 第28章 江北淇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种“亲密”与丑东西理解的大不相同,而且就算他努力解释了,丑东西一样不打算明白。没错,是不打算明白,而不是不明白。 江北淇这会儿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威逼利诱恐吓胁迫全都用上了,可丑东西从始至终都表情如一毫无变化,眨一眨懵懂大眼,“可是没有人能比我和你更亲密了呀~” 瞅瞅这奶声奶气的不辨是非,江北淇倍感无力,见解释不通也就任由他去了,伸手点点他湿润的黑鼻子,“你就不学好吧!” 丑东西歪歪脑袋,笑得格外甜美可爱,“北北,爱你~” “……” 抓抓江北淇的衣服,“你也说你爱我呀~” “不说,恶心巴拉!” “那你不爱我呀?” “嘁!” …… 江北淇虽然发现了某种令他振奋的“新物质”,但是究其根本,他只是发现了,并没有得到。而这发现和得到之间,似乎隔了崇山峻岭,难以跨越。 江北淇坐回椅子上,手指戳石块,“你说怎么办好?” 丑东西伸爪子将灰土块抓在爪中,眨眨大眼睛,“尝尝……” 江北淇一把抢过来扔桌子上,“尝什么尝,你饿死鬼投胎啊!” 丑东西不明所以,扑棱起小翅膀,“尝尝嘛!” 江北淇摇头,他觉得十分有必要向丑东西普及一下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而像他手中这种的就不能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塞,虽说你皮糙肉厚,但真出了事儿倒霉的不还是他江北淇。江北淇板着张脸,伸手指抬起丑东西的下巴,“以后饿了要直接告诉我,这些吃了会肚子痛。” 丑东西摇头,“我不饿。” “不饿你往嘴里塞?” “牙牙痒嘛。”张开大嘴露给江北淇看,“嚼一嚼!” 呵……原来是这样!江北淇恍然大悟,这就和小狗磨牙是一个道理,他拍拍丑东西的大脑袋,“我们买磨牙棒,不吃这个了,乖。” 丑东西仰头看他,小爪子抖一抖,“那是什么?好吃吗?” 江北淇把灰土块扔一边,“比这个好吃。” * 江北淇本打算再提炼几枚,但是夜幕已至,隔窗之外星斗点点。他想着就眯一会儿,结果一趴下去就睡到魂飞天外。 老亚当本以为江北淇已经回去,结果进门的时候吓了一跳。 当然吓到他的并不是江北淇这个大活人,更不是丑东西,而是那满桌子已经净化好的能量石。能量石几乎堆成一座小山,在灯光下并不耀眼却泽泽生辉。 江北淇就趴在台面上睡觉,头发乱糟糟的绞作一团。江蛋蜷着腿趴在他的后背上,两只肉翼展开裹住身体,活像一张小被子,他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进来,警觉的抬头看上一眼,发现是老亚当后便又埋头睡去了。 老亚当走过来,拍拍江北淇的肩,“哎,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江北淇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打了个呵欠,“啊?” 江北淇是被老亚当请出门的,虽然朗姆一直表示老亚当的做法很欠妥,但是老亚当始终不改初衷,还是将人送出了门。 而和江北淇一起离开的,还有老亚当的那一摞书和十二枚铜币。 本来净化能量石的酬金应该等到能量石卖出后才做支付,但是老亚当看在江北淇已经努力到了不要命的份上,马上支付了他百分之三十的酬金。 江北淇对此激动不已,刚打算上前拥抱下师父就被老亚当一把扯出去老远。 江北淇在远处呐呐站定,隔着空气给了他个拥抱,却被忠厚老实且十分保守的老亚当回应了一个大白眼。 江北淇耸耸肩,笑的格外好看。 夜风吹开他的长发温柔抚触,月光盈盈一地。江北淇并没有在路上过多逗留,而是直奔小阁楼。 显然书的重量他实在难以负荷,但一向力大无穷的老亚当并不能体会他的难处,竟然连个小滑轮都没有给他。 倒是丑东西非常自觉的没有让他抱着走,颠着小脚一路跟随,因为害怕自己的胖尾巴会被弄脏,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放下。 两人到小阁楼的时候已经是闭店时间,门庭冷落。扎克曼正在做最后的处理,而巴里特正在挪动桌椅。 江北淇一进门就被亚伯拉住了,亚伯熟稔地帮他拿过书,这一袋子书在他手中根本不算什么。 江北淇看看自己肌无力的小细胳膊,再看看亚伯那发达到过于强壮的粗臂膀,心中怨念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时候扎克曼关上了门,整个大厅就剩下一阁楼的住客。 巴里特站得笔直,身上衣服服帖笔挺,手心里握着一枚项链,正在发出泽泽微光。 丑东西见江北淇手里终于没了东西,撅着屁股向他伸出爪爪。江北淇弯腰给他拎起来抱怀里,揉他大脑壳,“懒死了你!” 丑东西偏头趴他胸口,小爪爪紧抓他领口,“妈妈!” 江北淇:“……” 这是有多久没叫他“妈妈”了……现在又犯哪门子的病。 亚伯站在一边一直不动声色的关注着江北淇,虽然江北淇没有察觉,但丑东西却眯着眼睛将这男人的一举一动看的一清二楚,他朝着男人凶狠呲牙,眼中金光凛冽。江北淇伸手拍拍他,丑东西立马脖子一扭瞬间乖软听话,一边瞪着亚伯一边蹭江北淇的臂膀,柔柔的叫他,“妈妈~” 亚伯下意识笑起来,心道不愧是有着塞斯血统的小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表里不一已经练的这般炉火纯青。他敢保证这小家伙假以时日,要么成为一代枭雄要么成为一代祸害。 江北淇抱着丑东西往一边走了走,尽量避开神情不自然的巴里特。江北淇不知道如何解释,但是他直觉今天的巴里特反常的厉害,刚刚甚至还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春风化雨般的微笑,卧槽微笑啊!他自己难道不知道笑的有多可怕么,肉麻的江北淇差点误认为巴里特这是爱上他了。 亚伯看见江北淇往边上挪了挪,跟着走过去。他手里还拎着那一袋子的书,打算给江北淇送进房间。 江北淇示意自己可以,亚伯却忽然开了口,“不留下来看看巴里特的战鹰么,我想他是很想向你展示一下的。” 江北淇脑筋突突直跳,展示?向他展示什么?看一眼一脸严肃的亚伯,江北淇谦恭的垂下头,“在下不才,什么也不会,更看不懂巴里特要干什么,这事儿我就不参与了。”说完他皮笑肉不笑的拿过亚伯手里的书,抱上丑东西连跑带颠的遛了。 亚伯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丑东西嫌弃他的眼神,无奈的站回了原处。 第29章 江北淇回了房间,书一扔下就赶忙脱衣服。他习惯使然,现在又摸了一天的石头,不去洗个澡他都要嫌弃自己。 江北淇没忘先给丑东西喂了些奶,丑东西是好养活,不哭不闹甚少喊饿,乖巧可爱还能吃苦,除去喝奶的时候总是会弄洒一地,即便是举了杯子喂他,还是要流的全身都是。 丑东西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一小只了,他长得奇快,身高马上就要达到一米,这让江北淇激动之余又不免痛苦难过。一个是丑东西的食量与日俱增,另一个则是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是很大一只了,竟还和小时候一毛一样。 就比如今天趴他后背睡觉那事儿,江北淇醒来差点将胸口老血呕出去,要不是他肌体恢复性良好,早要被他压死。还有现在这…… 喝过奶后就非常自觉的抱着尾巴跟进浴室了。 江北淇心道,这浴缸是单人的,加上个丑东西实在难以负荷啊喂。但是丑东西完全意识不到他的痛苦,歪着脑袋一副爱干净的样子。 江北淇放水,伸脚踩踩丑东西的小胖脚丫,“一起洗?” 丑东西没回答,一副理应如此你竟然还问的表情。江北淇抿唇,又踩踩他小脚丫,“你现在已经很大只了,我们分开洗吧,这样洗的方便还干净。” 丑东西听见话,脑袋摇一摇,“不要。” “为什么?” 丑东西拒绝回答,颠小脚蹭到浴缸边,爪爪扒住缸壁,“要一起,一起!” 江北淇看他一副急迫的样子,想着这么爱干净的兽也是不多了,他且养且珍惜。伸手给丑东西抱浴缸里,“那你先洗。” 丑东西百般拒绝遭到无视,怨念颇深的被洗好裹了浴巾抱了出去。 江北淇又放了缸水,躺在温热水流中假寐,水温刚好让人经神放松,结果一不留神又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还是因为听见了恼人的敲门声,他迷迷糊糊一睁眼首先看见的就是一双金色眼瞳。丑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跟了过来,这会儿正卧他胸口睡觉。 奶黄色的小浴巾就浮在水面上,湿成一片。 江北淇“哎呀”一声,“你呀!真是!” 捞浴巾捞江蛋回应门声,江北淇忙的头脑发炸。 外面亚伯侧耳听门,只听门内霹雳乓啷一片兵荒马乱,时不时还夹杂着江北淇的怒吼和丑东西的嘤咛,亚伯不动声色的站直身体,等着江北淇来开门。 而被留在房间的哈默这会儿正趴在门上偷听,他白色的长毛爪子扒住门框,呜呜咽咽的甚是可怜。 亚伯负手站在走廊,两边声音此起彼伏,一会儿是哈默的低吟一会是江蛋的呜咽,无奈呵出口气,抱臂靠着墙慢慢等着。 江北淇着急忙慌的开了门,黑色头发湿哒哒的贴着脸颊。丑东西被裹了浴巾团在床上,正警惕的瞪着老亚当。 老亚当指指门内,“进去说。” 江北淇刚想让步,只听见隔壁房门忽然“咣”的一声大响,紧接着传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如泣如诉可悲可叹,江北淇肩膀一抖,“这……” 听见声音,丑东西瞬时斗志昂扬,金色眼睛瞪得溜圆,呲牙咧嘴,喉中低吼阵阵。 亚伯看看对他满心戒备的丑东西,“你托我的事儿,我帮你问了下。” 江北淇一听赶紧把人拉进来,就在关门的瞬间,隔壁房门忽然又传来一声巨大的拍门声。 亚伯眉毛跳了一下,“……” 两人心情还未平覆,丑东西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撅着屁股跳下来就要冲出门和哈默打架。江北淇上手一把给他捞住抱怀里,“干嘛干嘛,生气了?” 丑东西小爪子指门,“生气!” 亚伯眼睛眯起,“他会说话了?” 丑东西猛然扭头,眼中似有火烧,理智全无,“不许欺负北北!” “不是妈妈了?” 丑东西“唔”一声,不要理他了。 亚伯是为了丑东西而来的,虽然相关事宜他早已办妥,但如今还要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好让事情看起来并不惹人怀疑。 “你知道这事还是要到医院拿证明的,抽血化验,基因比对等等。” 江北淇抬头看看亚伯又看看怀里的丑东西,干涩的抿抿唇。丑东西绝对不可能是蜥蜴,虽然他不敢肯定就是龙,但也绝对不能去做什么该死的化验。“那就过一阵子再说吧,我不,不着急。” 亚伯皱眉,“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参加选拔赛,现在又不用了?” 江北淇摸摸丑东西的小爪子,“那个就算了。”他不接受一切的不确定,他的丑东西不能有事。他想象不出要是丑东西真是龙被关起来带走,他将要如何面对。 亚伯看看江蛋再看看江北淇,眼睛在二者之间徘徊,“其实也不是非要抽血,之前我带哈默去过,和那边的医生还算熟悉。” 江北淇犹豫的看他,“不抽血……怎么检测?” 亚伯瞟一眼丑东西,“用其他动物的血替换。” “替换?这可靠吗?江蛋他……” “不会有问题,哈默就是这么办的。”赛尔城对兽类的把关一向松懈,很容易通过。 江北淇挠挠头,“那……要多少钱?” 亚伯神秘一笑,“不要钱。” “不要?” “林医生需要的……是其他东西。” * 送走亚伯,江北淇坐回床上,丑东西倚着他身体看自己的小脚丫。 江北淇垂着头,伸手点点丑东西的脚,“蛋。” 丑东西抬头看他,用嘴碰他下巴,“唔?” 江北淇对上他金色眼睛,“我们不参加选拔赛了,好不好?” “为什么呐?” 江北淇把他捞起放自己腹部,丑东西和他面对面,两只小粗腿跨他两侧,来回晃一晃。 江北淇撸他胖尾巴,“我什么都不会,肯定晋不了级,干脆不去了,省心!” 丑东西歪头,“才没,北北最厉害了!” 江北淇抓他小爪握手里,“也就你这么相信我。” 丑东西水光泽泽的眼睛眨一眨,眼神狡黠,“那给个亲亲吧!” 江北淇黑了脸,握拳敲他脑门,“你这都跟谁学的!” 丑东西无师自通天生会撩汉,江北淇对此怨念颇深,但又不能用力揍他,只好不理他。 丑东西一只兽默默坐床角戳小爪,“北北,你其实也是想参加的吧?” 江北淇在整理书,很多东西没看完他得继续。瞟一眼犹不知错的丑东西,江北淇把书页翻得作响。 丑东西抡小爪站起来,“北北!” 江北淇瞟他一眼。 丑东西扁嘴,仰头“啪”的倒床上,“北北都不理我呀,不开心呢!” 关于丑东西的事江北淇并不敢轻易而为,即便是亚伯认为的并不为难的条件。 江北淇照常去老亚当家报道照常看书照常净化石头,却再没提参加选拔赛的事。这期间他还去了连锁商店一趟,虽然现在已经很少人出门采购,但不具备条件的江北淇还是吓了一跳。 商店里空无一人,就连员工都不见人影。而他此行的目的是给丑东西买一个奶瓶,毕竟他喝什么洒什么的行径短时间内都是无法改正的。 江北淇全身上下仅那十几枚铜币,金属质感令人陶醉,伸手摸了摸,抬手到丑东西眼前,“我爱它!” 丑东西伸爪拨一拨,满眼嫉妒,“哼!” 进门后,一人一兽在偌大的商店逛起来,丑东西照例坐在江北淇肩膀上,两只小爪抱住他的头,尾巴一摇一摆。 商店里每隔五百米处都有一个晶体屏,从之上可以轻易查询出要买的东西。 现在凡是有些资本的人大都人手一台,价钱虽然贵但一劳永逸。扎克曼自然是有的,但大多是不会借给江北淇。 江北淇站在晶体屏前,晶体屏像是有感应般的自动变了界面,显示出一排大字,“请拿起左侧眼镜。” 江北淇伸手拿起眼镜戴上,眼镜一接触皮肤瞬时打开两侧耳机,江北淇伸手扣上。 这时他眼前场景慢慢由黑暗拉出,一位衣着严谨的高大男士款款躬身,“您好,欢迎您来到塔克卡尔星际连锁商店,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江北淇一顿,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陌生高索亚男人如此对待,简直受宠若惊,“你也好……”他眨了眨眼,就感觉自己似乎置身其中,周围的一切都犹如真实可触及。江北淇张张嘴,继续道:“我想……买奶瓶。” “好的,您请跟我来。” 而后场景变换直接来到了婴幼儿专区,其间各种设备应有尽有。男人将他领至柜台前,“您请看。” 江北淇看去,一个个奶瓶规矩陈列,型号齐全。他抿抿唇,伸手比划一下,“我想要个更大一点的,他的嘴大概有这么大。” “是家养宠儿吗?” 宠儿?这词可真是……江北淇皱眉,“不不,是我儿子。” 高大男人道:“那他是否在您身边呢?” “哦,在。” “那请您将耳机右侧的黑色连接芯片贴在他身上,我们可以根据他的具体情况为您推荐。” 江北淇依话照作,将芯片贴在丑东西屁股上,丑东西扭一扭,“北北,什么呀!” 这时江北淇眼前的景象中多了一只黑东西,高索亚男人低头皱眉,“您家的这个……大概不在这一专区,请跟我来。” 一眨眼的功夫,场景转换。江北淇抱着丑东西已经站在了柜台前,看着玻璃柜台内的巨型奶瓶。这时,高壮男人拿出一只展示,“您看这个怎么样?” 江北淇没接,主要是他以为一切都是虚拟他无法触及,伸手指指台面下的晶体显示,“这个二……是两枚铜币的意思?”这个他还支付的起。 男人笑一下,“这是两枚金币的意思,铜币的标识是这个。”手指一指,江北淇跟着看去,蓦地顿住,“五十八?” 硬生生将“这么贵”……三个字吞入喉口,只道:“怎么这里的价格要比婴幼儿区的贵这么多?” 男人眉眼舒展,态度谦和,唇齿间微笑得体,“养这些……类如您怀中的这一位,都是很消耗资金的。当然,拥有他们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第30章 乐趣……也是吧。江北淇抖抖怀里的丑东西,还没来得及回答,转而就发觉他似乎会错了意。 眼前的高大男人正用一种洞穿一切的淡漠眼神看他,职业化的笑容让人疏离,“我们这里还有一系列的调/教用具,如果您的‘孩子’不够听话,推荐您尝试一下这个。” 江北淇眼神随着他看去,发现自己已经转换了位置,眼前不再是可爱的小奶瓶……而是琳琅满目的带有金属质感的调/教用具,拉环,口球,皮鞭,锁扣……丑东西还不知道这种东西是要用在他身上,天真的张开小爪拨弄着江北淇的头发。 北北的头发最好看了,黑黑的柔柔的,人群里特别显眼,喜欢! 江北淇不自觉将怀里的胖东西抱紧,“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没有拿他当……”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晶体屏幕已有影像在播放。画面中是一头黑色长毛巨兽,两只眼睛通红如血,尖利的爪勾抓挠的地面一道道裂纹。旁边的高索亚男人缓缓讲来,“现在您所看到的,是塔克卡尔星球著名的乌利尔兽,特点是红眼、全身毛发黑长,性格狂躁不受控制。当然如果您依然希望将它养在家中,并令它畏惧,可以使用这一款器具。”男人手中忽然多了一款套索,套索之上布满尖锐金属刃,寒光毕现。男人手指对着晶体屏幕一点,屏幕之上立刻出现了使用效果。 套索将还在嘶吼的乌利尔兽一把套住,绳索随着它的挣动越来越紧,直至穿透皮肤深入血肉。男人继续道:“这款套索是今年的新款,刺入皮肤后这处的小铁扣将即刻锁住咽喉,保证能让您狂躁的宠物乖巧听话。” 屏幕之上的乌利尔兽痛苦喘息,却无法吼叫,它全身颤抖,黑色毛皮之上血迹斑斑。 江北淇不由的后退半步,“不需要,我的江蛋乖得很。” 男人笑起来,脸上是若有似无的嘲讽,“乖巧的兽类可是少了很多调/教的乐趣,不过我们还可以推荐您这一款……” 江北淇一把将眼镜摘了下来,丑东西身上还贴着芯片,江北淇赶紧扯下胡乱缠在耳机上。 丑东西不明所以,大嘴巴贴他耳边,“北北怎么啦?” 江北淇低头亲亲他大脑顶,“没事,我们回家。” 丑东西展开手臂抱抱他,“好啊。” * 自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江北淇都十分抗拒再去连锁商店,虽然这期间有大部分时间是非去不可,但他每次都果决的选择不需要导购。 江北淇这时候才真正了解到这一星球对待兽类的态度,比对待乔细还来得残忍。而他狭小的生活圈子除去丑东西和亚伯养的那头蒙迪拉,再无其他。而亚伯对待蒙迪拉从来都是和善的,虽然有时候气急了会踹他屁股,但从未见他用过什么该死的器具。 这一瞬间江北淇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虽然现在他仍心有余悸难以平静,但他不知道在今后……很长的一段岁月里,他都异常执着于对赫尔塞斯使用他当初认为该死的器具,当然在选择上有所区别。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江北淇抱了丑东西一路回家,他口袋里可怜的十几枚铜币并没有派上用场。他在街边的私营店里买了一些食物,比起连锁商店统一的价格,这里的卖价简直人性化到让人喜极而泣。 江北淇接过老板递来的两枚小土豆和一块极小的肉。 听老板说这种肉是最便宜的,因为肉汁少肉很硬,并不好咀嚼。所以江北淇买下这些只花费了三枚铜币。 拎着东西回家,江北淇一早就知道身体原来的主人家里有齐全的锅碗,可能是常做饭的原故,连调味品都有,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当然丑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喝了奶,只不过分量已经从一碗变成了两碗,江北淇看看见空的奶缸,自觉该想办法了。 丑东西喝完奶,见江北淇在处理买回来的东西,鼓着肚皮好奇的跟过去看。 江北淇心里乱槽槽一团,乌利尔兽痛苦的眼神一直挥之不去,他强迫着自己去想之前看过的书里的内容,除去开始的能量石净化,他已经看到了机械零件的制作与改装。 这一部分和他之前的专业有极大的相关,因此每每看些内容江北淇都忍不住和以往经验相互结合对比。 他手里削着土豆,口中念念有词。丑东西揣小手跟着过来,“北北,这是什么呀。” 江北淇捏起土豆在他眼前晃一晃,“土豆,吃的。” 丑东西之前见他吃过,后来丑东西也尝了一点,面糊糊的根本不好吃。 江北淇又看看手边的那块据说很硬很难嚼的肉块,用刀面拍起来。 如今已经很少有人亲自下厨做饭了,大多数家庭还是习惯更便捷的家用机器人,不过江北淇的那只早已经被丑东西压坏,而他又无力再买一个新的,所以只能亲力亲为。 江北淇对做饭也不热衷,虽然他一向信奉君子远庖厨,但他爹比他远庖厨的还彻底,因此江北淇挣扎已久后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他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过土豆的香气,颇为想念。类如朗姆那种,做饭形式还是偏于西式,什么东西都乐于水煮煲汤,煎炒炸煸并不在他的烹饪范围之列。 本来油这种东西江北淇也买不起,但是幸运的是,他早先在小橱柜里发现了一瓶类似于油的东西,在他找到朗姆查证后,确定这是一瓶……动物油。 这已经很不错了,对于少见荤腥的江北淇而言,什么油不是油,他不挑剔。 江北淇将锅做上,但这燃气他实在不会开,阀门扭了也不见有火燃起,转头看向站他脚边的丑东西,“怎么办啊?” 丑东西歪歪头,撅着屁股就要出门。江北淇弯腰给他一把捞起,“去哪?” 丑东西歪头想想,“找大个子!” “什么大个子?” “头发白白的大个子!” 江北淇了然点头,“你说亚伯啊?”把丑东西放地上,“这个不用,我们自己弄就好。” 丑东西刚点点头,江北淇忽的将头扭来看向他,“你不讨厌他?” 丑东西金色眼睛眨一眨,“讨厌。” 江北淇哭笑不得,“那还一有事就找他?” 丑东西将大尾巴甩到脚边,“他能让北北开心呀。” “什么开心不开心?” 丑东西把尾巴尖举高高,“我把这个给他一片,他说北北就能参加比赛啦!” 江北淇瞬间僵住,手一松就听见“咣当”一声大响,锅直接砸在了地上,“你说什么?!” 一把将丑东西提到自己眼前,“你把甲片给他了?” 丑东西看江北淇脸色可怖,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点头,“给了呀。” “什么时候的事儿!!”江北淇脸色铁青,手紧紧抓着丑东西,“什么时候的事儿!” 丑东西害怕的伸手摸摸他脸,“不生气。” 江北淇眼睛已经通红,目眦欲裂,“我问你什么时候!” 丑东西“唔……”的一声眼泪涌在眼角,“昨天。” 江北淇把他放下,着急忙慌的跑出门。 锅还躺在地上,丑东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只知道他的北北生气的跑掉了,伸手抱住尾巴,颠着小脚跟着跑了出去。 江北淇疯狂的敲亚伯的房门,但里面并没有回应,连通常在房内假寐的哈默都不在。他深呼吸两口气,走到扎克曼房间门口。 里面的男人还在睡觉,对于一个常年日夜颠倒的人而言,他并没有上午。 江北淇的砸门声直接引爆了扎克曼脆弱的神经,他光脚踩在地板上,“砰”的一声打开门,“干什么!” 江北淇仰着头,“扎克曼,亚伯呢?你知道亚伯在哪吗?” 扎克曼看也不看他,伸手一把抓住江北淇的领口,直接给人提了起来。这情形江北淇简直再熟悉不过,他两手抓住扎克曼的手腕,“放我下来,我真的有事。” 扎克曼眼睛眯起,手臂肌肉鼓起作势就要扔,丑东西忽然跑了过来。 他金色的眼瞳竖成一道直线,牙齿因为愤怒而露出。 扎克曼看着眼前场景蓦地笑起来,另只手举起朝着江北淇脑袋“咣”的就是一掌,“弱鸡!” 江北淇瞬间头晕目眩,手指狠狠抠住扎克曼的手腕,声音发颤,“你太过分了。” “过分?你吵醒别人休息就不过分?!”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扎克曼笑起来,低头看一眼通讯仪,“可离我起床还差了十五分钟。” 这时,极度发抖的丑东西忽然“嗷”的一声暴吼起来,扎克曼就感觉耳膜撕拉拉的疼,他一手捂住耳朵瞪向江蛋。 丑东西站到江北淇身后,与扎克曼狠狠对视。他强壮的后腿忽然弯曲起来,就在扎克曼扔下江北淇准备躬身打他时,丑东西忽然一跃而起直跳到了扎克曼的颈间,爪勾扎进血肉,大嘴猛然张开朝着扎克曼的颈动脉就咬了上去。 “——啊!!!” “江蛋!!” 丑东西眼睛通红,口中是凶狠的低吼,江北淇一把抱住他,“松嘴!” 丑东西巨大的尾巴一甩将江北淇的手打掉,扎克曼疯狂的掰丑东西的嘴,但完全无济于事,他惊恐的尖叫浑身发抖。 江北淇发了狠,眼睛都红了,他一把扯住丑东西的后腿,照他屁股“啪”的就是一下,“我叫你松嘴!” 对峙,冰冷灼热,低吼阵阵。 不知道过了多久,丑东西终于张开了嘴,扎克曼颈间的血已经顺着脖子淌了下来,他伸手一摸血淌满手,面不狰狞且不由分说的照着江北淇怀里的江蛋就扬起了手。 江北淇还抱着丑东西,下意识向后躲去。扎克曼狞笑着一把抓住丑东西的尾巴刚要拉扯,江北淇眼睛忽然瞪圆,发了疯的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刀,这是老亚当给他的,一把可以雕刻花纹的锋利小刀。 刀刃带着冷冽的银光,江北淇“啊!”的一声大喊一把插/进扎克曼手掌心,他紧握住刀柄狠狠一拧,就听见扎克曼的一声暴吼,撕心裂肺。 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第31章 江北淇从来不是个唯唯诺诺的人,但他热爱和平。在和父亲常年的颠沛流离中,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不在乎学会了宽容,当然也学会了以牙还牙。 扎克曼的手掌痉挛一样的抽动,青筋根根毕现,他根本没想到以前连血都晕的弱鸡现在竟会发了癫一样的给他一刀!扎克曼眼睛充血发红,表情扭曲可怖,似乎要吃人,“江!北!淇!”另一只手朝着江北淇的脑袋就拍了过去,江北淇错身一躲,手中的刀从扎克曼掌心一把抽出,刀身血红一片。 江北淇把丑东西放下,往他身前挡了挡。丑东西伸爪抱住他小腿,小声叫了叫,“北北?” 江北淇晃晃腿,“我没事。” 走廊里气氛压抑,扎克曼一手死死抓着手腕,一头冷汗。每当他想冲步上前,丑东西都会朝着他疯狂嘶叫,让他根本无从下手。三者对峙,扎克曼明显弱势,这时他忽然转过身,抬腿朝着隔壁房门“咣”的就是一脚,“巴里特,你给我滚出来!” 江北淇低头看看手中的刀,“开始找帮手了。” 巴里特的战鹰刚刚修复好,但是磨合不够,常常出错,昨天他一直训练到后半夜,如今正精神萎靡。扎克曼的这一脚让他险些从床上摔下去,慢吞吞的打开门,迷糊间就瞅见了地板上鲜红的血水。 巴里特眼睛一眯,略显责备的看向扎克曼,“这就太过了。” 扎克曼上去一巴掌砸他耳侧,打得巴里特瞬间清醒,“过你妈!这是老子的血!” 江北淇扬扬手里的刀,笑得邪气森冷。 巴里特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看向江北淇,“你?” 江北淇勾勾手,让丑东西往后站站,一人一兽冷静的看着这两人,“是我。” 巴里特蓦地冷笑出声,扭头看向扎克曼,“你也太完蛋了,连个弱鸡都打不过。”说完他活动了下手指骨,朝着江北淇就走了过去。 巴里特完全不觉得这样不公平,更不认为这是以大欺小。强壮的高索亚人天生排外,即便相处也不可能和睦。 巴里特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北淇,“你用刀?那我用什么呢?” 江北淇唇抿作一条直线,张阖,“随你。” 扎克曼直接扔给巴里特一把能量剑,两人四目相对,笑容森冷。 巴里特歪着头,手指摸上剑身,“用能量剑太欺负你了……不过,你也习惯了!”声音还未落他忽然扬起剑,能量剑光刃瞬间长出半米。 江北淇下意识向后退去,巴里特便步步紧逼,逗猫遛狗一样随意。 江北淇一直退身,丝毫没有作战的意思。丑东西紧张的绷紧身体,但江北淇不让他参与,将他挡在身后。一边的扎克曼紧紧盯着丑东西,他一手抽抖一手捂住脖颈,血顺了颈侧一路下淌,“江蛋,这里没你的事儿。” 终于,江北淇退无可退。这时他猛地奔跑起来,巴里特可笑的看他只在中心区域转了个身,他扬扬手中剑,轻佻道:“就废你条胳膊吧,你刚刚拿了刀的那只。” 江北淇屏住呼吸并不动作,只有手心越来越紧,就在巴里特举起能量剑的瞬间,他跟着扬了刀,却是朝着身后的扎克曼猛然扎了下去。 巴里特手一抖直接让江北淇躲了过去,“扎克曼!” 扎克曼暴吼一声朝着江北淇的脑袋一把劈了上去,江北淇躲不及时,“咣”的一声栽倒在地。 之后的事情江北淇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恍惚间听到江蛋的怒吼,撕心裂肺几乎要炸裂耳膜,其实他真的很想说一句,江蛋啊,你小点声,我耳朵真的很痛啊。 但是,没有力气。 * 江北淇再醒过来时外面已经是天黑一片,他脑袋嗡嗡的像是炸了一样的疼,哈默就趴在他手边,看他醒过来大爪子“啪”的砸他手臂上,仰头冲着亚伯叫了起来。 江北淇下意识的摸摸哈默的头,却被哈默嫌弃的躲开,亚伯走过来,俯身看他,“喝点水。” 江北淇费力的坐起来,第一句却是……“江蛋呢?” 亚伯摇摇头,伸手指向他的被子,江北淇赶紧掀开去看,只见丑东西团成个球,大尾巴紧紧蜷在身体下。江北淇伸手摸摸他的身体,“他,怎么了?” 亚伯笑起来,“给他注射了镇定,他看见你晕倒差点把扎克曼咬死。” 江北淇紧张问道:“镇定?有副作用吗?” 亚伯干脆坐床边,哈默自觉的爬起来窝他怀里,“没事,就是睡得时间要长一点。” 江北淇点点头,伸手摸摸丑东西的背脊,“还是怪我太冲动了。”这时,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一把抓住亚伯的手腕,眼睛瞪圆,“亚伯,江蛋是不是把他的甲片给你了!” 亚伯点头,“亲自送过来的。” 江北淇恨不能攥拳打死这个死孩子,伸手过去把丑东西抱怀里,低头去看他的尾巴。在尾巴尖处确实有一处缺了一块,血液已经凝固。 江北淇唇有些抖,“你真是!” 亚伯说:“他很喜欢你。” 江北淇自然知道丑东西喜欢他,他咬牙切齿的看向亚伯,“你把他的甲片给那个什么林医生了?” 亚伯挑挑眉,答非所问道:“其实我没想到他会亲自送来,毕竟林医生并不是要完整的一片,只需要半片就够了。” 江北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他是想捶丑东西又心疼丑东西,手握成拳头“咣”的一声砸在床板上,颈项上青筋暴起,“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我是他的看护人,你就直接把甲片送过去?!” 亚伯抿抿唇站起来,哈默跟着从床上跳下去,长毛拖着地面威风凛凛。亚伯走至桌前,将一个透明盒子递了过去,江北淇伸手接住,只见盒子里是一枚黑中泛金的甲片,上面沾了血污。 “还给你。” 江北淇眼睛瞪圆,“你没送过去?” 亚伯没有回答,拉起江北淇的手臂。江北淇不明所以,亚伯伸手点点他手臂上的通讯仪,“你打开,林医生已经将江蛋的个人身份认证发到小型兽认证中心了,编号7036你自己查一下。”江北淇依话照做,只见通讯仪上显示出江蛋的身份认证,而在那上面几个字清晰横陈一一蜥蜴【变种】。 江北淇又看看盒子里的甲片,疑惑的抬起头,“怎么回事?” 亚伯道:“林医生手里正好还有血清,就帮你把这个办下来了。” “那甲片?” “林医生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我和他说江蛋为了你把尾巴甲片都拔了,所以他就直接同意了,而且……他很想见见你,谈谈天喝喝茶。” “喝茶?” 亚伯点点头,“喝茶。” 江北淇抿唇,看着手臂通讯仪上的“蜥蜴”两个字,“我会好好谢谢他的。”把丑东西抱起来,“我先回去了。” 亚伯伸手摸摸丑东西的大脑袋,这要是在一般时候,丑东西是绝对不会轻易让他摸的,可是这会儿他还睡着,怎么摸都没问题。 倒是江北淇不愿意了,不动声色的扭了下/身,将丑东西从亚伯手里挪开,“哦,对了,扎克曼……还好吧?” 亚伯低头笑起来,“我想,他应该不会想见你了吧。” 江北淇咬了下唇,“他,没死吧?” 亚伯显些笑出来,“别太小看高索亚人,他们的身体素质还没这么差。不过,他以后怕是不会再欺负你了。” 江北淇点点头,“我走了……谢谢。” 亚伯摇摇头,唇角带笑的看着江北淇的身影。这样一个人,确实很有趣。他以前也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他的,毕竟一个柔弱的“乔细”,虽说带了古地球人的血统,但却没有一点血性。但是现在看来,他似乎看错了。亚伯环臂笑起来,“有意思。” 这时哈默踱步过来将门顶上,他跃步上床,露肚皮的躺在床上,咕咕哝哝道:“为什么骗他?” 亚伯转头看向哈默,“我可没有。” “你明明已经把赫尔的甲片拿给林风了。” 亚伯笑起来,银白色的头发挡在额前,“我可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伸了个懒腰,“只是林风做过检测将甲片又还了回来,我就顺便给江北淇了。” 哈默看他一眼,屁股一撅翻身趴着睡了。 亚伯看着床上的那一坨白球,伸脚踹他,“变回人形再睡,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爱掉毛!” 哈默大眼睛翻一翻,心道真是同兽不同命,你看看人家江北淇,对赫尔多温柔……再看看自己!气呼呼的把大脑袋扎被子里,学着江蛋的语气,“我不要!生气!” 亚伯眉毛一跳,抓起枕头朝他后背“啪”的就砸了上去,“我让你不要,我让你生气!” 哈默:“嗷……!” 第32章 江北淇回了房间,丑东西还窝在他怀里安眠,伸手摸摸他的胖尾巴,“就这么喜欢我?这样不疼啊?” 丑东西团成个球,睡得香香甜甜。江北淇给他放床上伸手一下下的摸他的背脊,低头亲亲他圆咕隆咚的后脑勺,“蠢死了。” 江北淇一直以为以扎克曼的性情,八成要赶他出门,结果他还是小看了扎克曼,这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江北淇想着刚刚出门见到的扎克曼怒气冲冲的脸,虽然他已经经过了家用机器人的治疗,但有可能是机器等级较低治疗效果欠佳,扎克曼手上脖颈上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他瞅见江北淇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打的江北淇瞬间耳鸣。 扎克曼怒火中烧的声音在他耳边忽近忽远,“你给我等着,我会起诉你的!” 江北淇歪着头斜斜的看他,黑色的半长头发盖着半边脸,眼神冰冷。 他忽然“嘿嘿嘿”的笑起来,然后从衣袖里露出一把尖刀。扎克曼下意识向后退两步,咬牙切齿,“疯子!” 江北淇伸手撩开头发,一双黑色眼珠狠狠盯着扎克曼,手紧紧握住刀柄,“下回,捅的就不是手心了。”眼神自扎克曼的腹部一寸寸的爬上他的咽喉,绽出一个迤逦的笑容,江北淇森白的牙齿露出,“高索亚人真是高大健壮,就连喉口都要比我粗一些……江蛋没咬死你,下回我就捅死你。” 扎克曼咽了口唾沫,攥拳又要打他。 江北淇见状毫不留情的举刀朝着扎克曼的拳头就挥了上去,扎克曼下意识一把收回手,狠狠对上江北淇的眼睛。 江北淇咬牙切齿,笑的瘆人又可怖,“我告诉你,以后别惹我!” 扎克曼瘸腿转身,“咣”的一下将门甩上。 江北淇站在走廊里,笑容慢慢爬上脸颊,他将刀回鞘,塞进裤袋。看来扎克曼恢复得不错,至少没像亚伯说的那么严重。 下午时候江北淇和亚伯借了机器人k,之前他就领教过它的不好用,不过现在他仍然希望小k可以派上用场。 丑东西还在睡觉,看来这一针镇定确实打了不少,不过这样也好,多睡一会儿也就不觉得痛了。 江北淇熟练的将k的开关打开,k脑顶伸出两只小触角,“您好,我是您的私人医生k,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江北淇指指丑东西,“他尾巴流血了,帮我看一下。” k两只可爱的触角慢慢贴合到丑东西尾巴上,这时k又发生了类如第一次的状况,它两只触角突然“嗖”的一下窜直,保持了不到五秒钟,瞬时瘫软,歪七扭八的抽搐着缩了起来,而后是“哔”的一声,死机了。 江北淇撇撇嘴,将k直接关机,k的两只“绿眼睛”依依不舍的看向江北淇,然后黑了。伸手把k放到床边,江北淇低头仔细看了看丑东西的尾巴,伸手指小心的摸了摸,丑东西在睡梦中忽然嘤咛一声,尾巴尖蜷缩起来。 还是疼的,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还是疼的。 江北淇攥拳头顶他脑瓜,“以后再做这种蠢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k实在是太不给力,或者说一到江北淇手里它就坏的很彻底。江北淇无奈送还给亚伯,并向亚伯说明了情况。 亚伯眯起眼睛,“你是自己用……?” 江北淇摇摇头,他在这次的打架斗殴中并没有怎么受伤,或者说胸腹和头顶的淤伤已经自我修复了,“江蛋的尾巴不是受伤了嘛,我想给他用。” 亚伯低头笑起来,“原来是这样,那就好解释了。”他将k拿起来,翻转过来给江北淇看它的底座,那里清晰标明适用群体仅限“高索亚”和“乔细”,“江蛋他……并不符合适用要求。” 江北淇“哦……”的点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亚伯关了门,将k放回桌面上。其实他和哈默也不属于适用人群,但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者说为了方便做食物,他才选择了k。 而门外的江北淇却是一脸的惊愕,适用群体仅限“高索亚”和“乔细”……他使用的时候也发生了这种状况,那么……他其实不是“乔细”?那他是什么! 江北淇靠在门板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久久不能平静。 他手臂上的通讯仪从未有过变化,他分明就是“乔细”,江北淇深呼吸几口气,颓废的坐回床上。 丑东西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江北淇已经做好了土豆炒肉,虽然效果并没有他想象的好,而且那肉嚼起来真是该死的硬,但他还是无比喜悦。 而丑东西是闻了味道才爬起来的,他先是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坐了良久,见江北淇久不出现,才跳下床去隔间找他。 江北淇没发现丑东西,一转身差点把他踩到,见丑东西正站他脚边,仿若没看见似的理也不理。 丑东西仰着头傻乎乎的看江北淇,见他一直不理自己,伸着小爪爪摸摸他的小腿,可怜巴巴的叫他,“北北。” 江北淇把自己的腿抽走,昂首挺胸端着盘子就走。 丑东西抱着大尾巴跟出去,眼睛水汪汪的,“北北!” 江北淇把盘子往桌上一撂,动勺吃饭。 丑东西不敢上前,就站在他腿边戳他,“北北……我错了,北北,理我一下下嘛。” 江北淇伸手掐住他后颈,丑东西以为是要把他抱椅子上,小爪子摆了摆,结果江北淇起身步子一转直接给他扔到了门口,“自己反省。” 丑东西对着门,终于抱着尾巴哼哼唧唧的哭了出来。北北生气了,北北不喜欢他了,越想越伤心,北北…… 江北淇就听见“哇”的一声大响,丑东西扯着嗓子哭了。 他其实也很委屈,尾巴上的小片片扯起来也很痛。但是这些都比不上江北淇对他的不理不睬,丑东西哭的一嗝一嗝。江北淇终于不忍心,走过去看他。 伸脚碰碰他屁股,“哭了?” 丑东西抱着尾巴抽泣,“委屈。” 哎哟这可真是……还委屈,“怎么委屈了?” “北北不理我,不爱我啦!呜呜……”丑东西驮着小后背抽抽嗒嗒。 江北淇给他转过来,“知不知道错。” 丑东西点点头。 “哪错了?” 丑东西把尾巴放江北淇手里,伸爪爪指指,“咬掉了。” “下回还这样吗?” 丑东西赶紧摇头,“不了。” 江北淇给他抱怀里,拍拍他后背,“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把你的甲片给亚伯吗?” 丑东西扎他怀里摇头,小爪爪紧紧抓住他衣领,委屈死了。 江北淇说:“我很害怕那个林医生检测出来你的真实身份……我可能猜的不准,但你肯定不会是蜥蜴。” 丑东西看他,带泪的金色眼睛眨眨,“那我是什么呀?” 江北淇亲他脑顶,“你是什么这并不重要。” 丑东西歪他怀里,“不重要吗?” 江北淇捏捏他小爪,“但是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有些事儿你现在还不懂。”伸手把他尾巴拿起来,指指结痂的那处,“怎么弄的?” 据他所知,甲片是很难得到的,而丑东西竟然连根拔起,还弄得这么可怜。 丑东西胖尾巴动一动,咧开嘴给江北淇看自己的牙,“用牙牙咬的。” 第33章 用牙牙咬的……听这语气是还挺骄傲啊?! 江北淇攥拳头砸他脑门,伸手指向他尾巴,“疼不疼?” 丑东西摇摇头,结果经不住江北淇的眼神才乖乖点了点头,小声道:“疼。” “以后不许这样了,听见没有?!” 丑东西伸爪爪抱他脖子,“可是我想北北参加比赛啊。” “为什么?” “因为北北喜欢啊。” 江北淇伸手掐住丑东西的下颌,“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我什么时候说我喜……” “可是北北明明就很努力的看书很努力的弄那个石头啊,眼睛里都带着小星星呢……” 小星星……? 江北淇顿住,丑东西竟然全知道。 他一直以为以江蛋的智商,该是不会理解这些的,他懂事聪明有时候又淘气粘人,但总归是小孩子一个,但实际上,他竟都明白。 江北淇喉中有略微的干涩,甜甜酸酸的跟着发酵,眼睛都要红了,他装得凶狠无比,却是看也不敢看丑东西的眼睛,“那也不能把自己弄伤!” 把丑东西抱到床上,赶忙岔开话题,“给你看个东西。” 丑东西乖乖坐床上等着,两只脚丫来回的晃悠,“什么呀?” 江北淇让他闭上眼睛,转身去拿,过了一会儿才道:“好了,睁开眼睛吧。” 丑东西金色的竖瞳睁开,就看见眼前悬了一条项链,链坠正是红色的带了裂纹的能量石——赫者。他伸出小爪拨一拨,“给我的吗?” “给你的。” 丑东西开心的咧开嘴,伸着脖子过去,“戴上,要北北给戴上。” 江北淇伸手将赫者戴上丑东西的脖子,低头亲亲他的脑门,“昨天,谢谢你。” 丑东西眨眼睛,“唔?” 紧紧给他搂进怀里,“谢谢你,保护我。” 丑东西把爪爪悄悄放在江北淇的腰间,“那给个亲亲吧~” 江北淇:“……”手不自觉就握成拳头,果断砸上丑东西的脑瓜。 丑东西“哼唧”一声,向后一倒歪床上,尾巴甩一甩,“不给亲亲还打我,不开心了!”眼睛瞟瞟江北淇,心道一味的卖萌是不行啦,他必须改变策略。握爪,改变策略! * 时值四月,赛尔城一年一度的选拔赛终于举办。 这场选拔赛从伊始便受人瞩目,而今多年承办早已经成为传统。江北淇在老亚当的帮助下,终于完成了报名,虽然现在电子设备已经高度发达,但是这一选拔赛依旧采取了人工复审的规制,江北淇只好抱着他的助手一同前去审核。 江北淇自打重生过来就没怎么见过“世面”,常年面对的对象就是阁楼房内的那几个高壮且并不友好的高索亚人,其次则是老亚当夫夫,所以以他短浅的见识来看,赛尔城的人口居住量一定是少到可怜,要不然他怎么逛个超市都见不到人。 结果在复审的当天,他的想法被彻底改变。 因为和扎克曼的矛盾,江北淇特意挑了个早时间,几乎天一亮就从被子里爬了起来。老亚当还要照看他即将出生的儿子,所以江北淇是自己去复审的。 不过好在有通讯仪在,地址并不难找。 丑东西靠着他的肩膀睡了一路,然而他到的时候大厅之外仍旧排满了人,高大强壮的高索亚人围聚在一起让人压力山大,场面拥挤得堪比春运时间抢火车票,江北淇当场就傻了眼,只好认命的排至队尾。期间人挤人摩擦不断,丑东西被压了尾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一眼北北而后趴他肩上又睡了。 等轮到江北淇的时候,却是复审的工作人员傻了眼。 这一选拔赛可以说是所有咸鱼翻身的最好机会,用万众瞩目来形容毫不为过。他们没想到竟然有人会用这种重要的选拔赛开玩笑,而且还是个瘦弱的乔细。 身材矮小的粽发男人伸手指着江北淇的档案表格,抬头看他怀里的江蛋,“我还以为这仅仅是个玩笑……” 江北淇挠挠头,“并不是,这是我的助手,他叫江蛋。”把丑东西放在桌面上,丑东西歪着头眨眨眼睛,“呀!” 复审的男人面色为难,“这种状况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我需要上报。” 江北淇淡定的点点头,抱着丑东西走至大厅里等候,工作人员特地给他带到休息区,态度良好的让他受宠若惊。 人群熙熙攘攘,虽然他们有意表现良好的教养,声音也不鼎沸,但是刻意压低的声音仍旧毛茸茸的如隔靴搔痒般令江北淇心烦意乱。 他现在是奶爸当得越来越顺手,正所谓熟能生巧。而丑东西在小奶牙换掉后,恒牙终于长全,现在已经能够吃些食物,虽然消化系统还处于逐步适应当中,但这对江北淇而言简直是莫大的惊喜。如今的江北淇早已经穷得连裤衩都没了,更别说买奶的钱,虽然亚伯从来没跟他要过,还拐弯抹角的想要“接济”他,但都被江北淇拒绝了。 以他多年来做男人的经验而看,一个素昧平生的,不,一个很少往来的男人,常常关心你的私生活,连带着对你的“宠物”都如此照顾,非奸即盗! 以江北淇对这个社会规则的认知,心道亚伯必然是看上他了,而亚伯一个身高过两米的强壮男人,他俩一旦有什么做女人的那个必然是他……!所以他该肿么破,装傻充愣外加刻意疏远可以么?如今他在阁楼已经岌岌可危,如此生死存亡之际,绝不能再得罪个亚伯了。 以上,是江北淇百般纠结的心路历程,然而事实上,他确实是想多了……而隔壁的亚伯,一直在为不能援助江北淇而心中犯难,毕竟他的殿下已然命途多舛,父亲不在身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伙食都成了问题,他心中焦急。 因此江北淇在知道丑东西已经能吃他做的食物时,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实际上以丑东西过硬的消化系统,他吃玻璃渣子都不会有大问题,而亚伯是恨不能给他捧在手心里虔诚呵护的。虽然事实上他连接触都很少能接触到,生活中也不能事必躬亲,但亚伯总是旁击侧敲的告诉江北淇,丑东西还小,丑东西的胃还不能接受那些食物……诸如此类,江北淇耳朵起茧子,也就听话的只给丑东西喝奶。 然而,丑东西更喜欢的是江北淇做的食物。 江北淇带了饭来,丑东西也终于睡醒,这会儿正睁着眼睛看他。江北淇从善如流的开了饭盒,扭头看肩上的那坨,“饿了吗?”因为时代的进步,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用饭盒这种古老的东西,所以他的这款饭盒只花了一个铜币,而且质优功能齐全,其中最令他满意的要属保温。 这种保温和地球上的保温不尽相同,江北淇将盖子打开,一瞬间香气满溢,饭菜犹如刚出锅,热气腾腾。 丑东西欢快的甩尾巴,江北淇用勺子给他挖了一点,“慢点吃,这一盒都是你的。” 丑东西用脑袋蹭蹭他的脸,“爱北北。” 不过令江北淇没有想到的是,他在这边和江蛋暗搓搓的吃饭,一个身穿工作服的高壮男人不知何时立在了他身边。起初江北淇并没有察觉,还是丑东西先发现的。 那男人长相凶悍不怒自威,两颗眼睛微眯看向江北淇手里的饭盒。江北淇抬眼的瞬间就感觉这人怎么这么熟,好像在哪见过……他讪讪一笑,伸手将盒子收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不能吃东西。” 饭还没收进布包,男人宽大的手已经抵在了饭盒上,江北淇一顿,心道不知者不怪啊,他不吃就好了嘛。 “先生真的对不起,我不太清楚这里的规矩,我是第一次……” “江北淇,你干什么来了?” “哎?” 高壮男人看向丑东西,“不老实的在家呆着,你也参加比赛?” 第34章 江北淇还未回答,丑东西已经呲了牙,表情一点不友好。江北淇赶紧给他抱怀里,拍拍背摸摸爪撸撸胖尾巴,就怕他生气。 高壮男人看着江蛋,满目鄙夷,“你助手啊?一只……什么东西?” 江北淇终于生气,愤怒的瞪他,“什么什么东西!他是小蜥蜴,变种的。” 高壮男人不置可否,“嗤”的一声,“真不明白你倒底干什么来的,欠虐?” 江北淇没理他,只顾着安抚丑东西了。 …… 其实事情并不繁琐,因为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带小兽来担任助手,当然也没有明文表示可以,所以事情还有转圜余地。然而从选拔赛伊始,就没谁有过如此出格的行为,江蛋这绝对算作头一遭。 高壮男人眉头皱紧,双臂环胸,睨道:“其实,也没有接到通知说不允许。” 江北淇瞬间奴颜媚骨,两眼期待的看他,眼中闪耀着丑东西异常喜欢的“小星星”。 高壮男人被他这么赤果果的看着弄到作呕,伸手指指江蛋,“他的身份证明给我看一下。” 江北淇赶忙调出通讯仪里丑东西的证明文件。 男人垂目而视,眼睛却微微瞟了下江北淇不大的布包,他咳嗽两声,并没有为难他,“也不是不能让你参加……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 江北淇点点头,“是要办什么手续吗?” 高壮男人伸手指一指,示意他去办公室详谈。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穿过异常宽阔的现代化大厅,随处可见的微型机器人,全息投影,可操作式模拟机甲……男人步子大又无意等他,江北淇还要安抚怀里的丑东西,追得就特别急。丑东西护他护得厉害,别人稍微凶一下都不行,江北淇摸他胖脸,“生气啦?” 丑东西头一歪,贴了江北淇小声哼哼。脚步颠颤,丑东西跟着晃尾巴,小爪爪抱他脖子,“不许欺负我的北北。” 江北淇好笑,声音带喘,“谁是你的啊。” “北北是我的,我的!”大脑袋不住的蹭他,软软道:“你是我的。” 江北淇一边逗丑东西一边去追那高壮男人,偶的抬眼看向他背影,脑袋忽然就是一震,这人……他确实见过! 江北淇蓦地想起去原始森林那夜,在街边遇上的两个相拥而吻的人,是了,被按墙上那个……就是他!江北淇一下就尴尬了,这分明是撞破奸/情的节奏啊。 进入办公室,江北淇正襟危坐,丑东西被放在桌面上,小爪子放在肚皮上也跟着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异常。 高壮男人名叫科鲁兹,旧识,不过彼此印象都不大好,是这次赛尔城区选拔赛的负责人。 他看看江北淇,象征性的拿出一叠纸,“填完。” 江北淇接过,有片刻的懵逼,他虽然认识这里的文字,但是写……就很有问题了,那感觉就和对待繁体字差不多,认识是认识的,但是写不出来。 江北淇为难的看他,“我不会写字。” 科鲁兹略略有些诧异,“那你的名字总会写吧,这里签字。” 江北淇尴尬笑笑,“这个……也不会。”他怕一不小心写成古体字露馅,干脆直接说不会,也省了麻烦。 科鲁兹脸上的温和终于消失殆尽,“江北淇你故意的啊?那还参加个什么劲,回家玩蛋去吧!”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江蛋一听说要玩他,伸了爪爪就要让江北淇玩。 江北淇的心脏却猛地提了起来,这可不行,丑东西为了这个选拔赛尾巴都弄伤了,他怎么能说不参加就不参加。 “先生,请您等一下,我虽然不会写字,但是我可以按手印啊……哎!您别走啊!如果我们之前有过什么误会我可以道歉!还有,还有……我的助手他很聪明的,不比任何人差,我绝对的信任他!这次我们一定会取得好成绩……先生!我的能力也还不错,我已经学了将近一个月了!”江北淇在科鲁兹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嘲笑。 是啊……一个月,人家老亚当都学了几年了。但是,他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江北淇做垂死挣扎,“先生,我我,我的手艺也不错,我还带了饭的!” 这时,已经走至门边的科鲁兹停了步子,“恩?” 江北淇见状谄媚的笑起来,“我这还有几块饼,要尝尝嘛?” 科鲁兹站定,一脸嫌弃,“我并不是想吃你的东西……”余光扫了眼布袋子,“咳,我只是确认一下,是不是如你所说,你的水平还不错。” 江北淇把纸袋子拿出来放桌面上,“请。” 那饼本来是给丑东西做午餐的,而他也本打算复审合格后就直奔老亚当家,结果却被请到了这。 科鲁兹满目嫌弃的将纸袋子拿起,“怎么没用保温盒?” 江北淇笑得特别难看,他能说他是买不起那么多保温盒吗。虽然老亚当并不苛刻,净化能量石给的工钱也够多,但他总得吃饭。 江北淇没说话,当机立断的把丑东西抱怀里,生怕他被拿了食物又要生气。 古话说得好,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果然真理亘古不变,尤其是在美食资源匮乏且全是糙汉子的赛尔城,这句话显然成了至理名言。 科鲁兹想尽量表现的平和一点,但眼角眉梢的跳动完全出卖了他的心,半晌后,他恢复严肃,表情还是一惯的嫌弃,“这个么,也就一般般……” 丑东西贴着江北淇的耳朵蹭,“唔唔……”一般般你还吃辣么开心!吐粗来! 科鲁兹瞟一眼丑东西,用下巴看向江北淇,“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因此江北淇的复审在一片狗血中终于画上句号,而丑东西从始至终都板着脸,气鼓鼓的看着科鲁兹恨不能将还剩半块的饼给抢过来。江北淇只能不住安抚,好话说尽,类如:“回家给你做新的,真的,我还会做蓝莓的……哎你往哪钻!出来!” “江蛋!别咬我胸啊!舔也不行!” 而后是一片兵荒马乱,拽尾巴扯胖脸拍屁股……然而并无卵用。 除去这些个小插曲,江北淇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这是他来这一星球第一次参加选拔赛。 但令他万分惋惜的是,老亚当和朗姆竟然决定临时退赛,原因自然和他们的乔伊纳有关。 比起一年一度的盛事还是儿子比较重要,江北淇了然的点头,并毫不拐弯抹角的向老亚当借了雕刻用的仪器。 虽然比赛中仪器有所提供,且为了公平不可用自己所带,但江北淇还想在近些天好好的磨练一下,毕竟手感十分重要。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极度有天赋的人,而且大部分还是依托了“精神力”。这是他刚学会的词,老亚当亲自传教。江北淇当时听得一愣一愣的,手指卷曲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第35章 据老亚当说,精神力可遇不可求。强大的精神力不仅能净化能量石,甚至可以操控机甲…… 类如他们高索亚人种,是几大人种中精神力最为缺乏的。也许上帝为公平起见,高索亚人既已经拥有了极度发达的身体四肢,那么在精神力上就显得尤为贫乏。而相对于古地球人,是所有种族中精神力最为出色的,不过古地球人数量实在太少,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愿意暴露,这个也就排除在外。而剩下的乔细,老亚当说话时摇了摇头,也许上帝也是不公平的,乔细除了身体不强健外,连精神力也匮乏的可以。所以这次操作类的选拔中,大家除了体能上的差异,其余都是同一起跑线,不必担心。 江北淇咽咽唾沫,一脑门的汗,心道自己这根本是在花式作死,自身都难保了竟然还跑去参加选拔赛,wtf,一旦暴露简直是完犊子的节奏。 这时候老亚当继续科普,神色却凝重起来。还有一类人种,称之为半兽人,不过,他们并不属于赛尔城居民,所以具体情况不甚清楚。不过,不概半年前?半兽人居住星弗塞特似乎新皇登基,天下易主了。 半兽人? 江北淇还维持着一张惊愕脸,真有这种人啊? 脑中浮出电影里的画面,突嘴龅牙面目狰狞,发达的四肢孔武有力的身体,野蛮不化的性格……身体抖了抖,心道这完全不符合审美,他拒绝。 这时怀里的丑东西动了动小爪,伸脖子要亲亲,江北淇给他捞怀里,一脑袋黑线,也不知道他这粘糊糊的样子是像了谁,攥拳顶他脑瓜,“老实呆着!” 丑东西哼哼两声,一脸不甘心,“北北,亲亲~” * 这两天江北淇过的还算太平,主要是他已经长居阁楼,且保持着足不出户的状态。扎克曼并没有要赶走他的意思,当然监视还在持续,生怕他一不留神直接跑了。 结果事情发生在第三天,江北淇就是掐了手指算也能算到这是极限。 在复审之后,名单在第三天公布并进行为期两周的选拔赛,而在选拔赛期间与赛人员是不得离开场地的。 江北淇躺在床上,丑东西在一边比他还认真的鼓动那些看似繁琐复杂的仪器,江北淇伸脚趾戳他屁股,“干嘛呢!” 丑东西歪头,一本正经道:“练习。” 江北淇笑得前仰后合,手臂展开,“过来抱抱。” 丑东西刚转了身,这时门忽然响起来,江北淇起来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三个高壮男人,身着制服,表情肃穆威严,“赛尔城c部督察,请您走一趟。” 江北淇了然,很配合的跟着出了门,丑东西见状赶紧追了上去,被江北淇一个手快挡上了,江北淇用只有丑东西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没事,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等我。”而后关上了门。 丑东西和他呆得久了,早就耳聪目明心思细缜,这一群制服男人上门,也猜得八/九不离十,这就更不可能乖乖等着,他扑将上去砸门捶门踹门,呜呜咽咽的恨不能大喊着扎克曼是他咬伤的,不关江北淇的事。 听见声响,门外督察人员就要开门去查看情况,江北淇赶紧伸手按在门锁上,“你们找的是我,和我的宠物无关。” 他有意将“宠物”二字咬重,督察人员看着江北淇笃定的双眼,不再动作。本来恩怨分明,他们有规有矩也不必迁累他人。 赛尔城虽然人种歧视,但凡事还是要讲究个证据,卷宗法案也都字字清晰。而且一个高大的高索亚人被乔细伤到,这简直是笑话。 扎克曼愤恨的看向巴里特,上去就是一脚,“谁让你去的?!” 巴里特不解又委屈的看他,“不是你说要去控告他的吗?而且还是亚伯帮忙找的c部的塔吉尔督察,说是旧识呢!” “亚伯?关他什么事儿?!” 扎克曼简直怒火攻心,他之所以没有现在就动作还不是因为是特殊时期,他再怎么心急也要等着选拔赛结束。而且他身上的伤根本构不成判刑,国际法条约清晰明白,以他这种程度的伤,江北淇顶多是被拘留看押。 他本来想着私下了断,现在好了,直接被巴里特捅了出去。如果江北淇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巴里特心虚看他,搓搓手道:“那怎么办?” 扎克曼眉头慢慢皱起,眼中有火在烧。他走到门前,手紧紧握住门把手。“咔”的一声将门打开,和门外几个身着深色制服的男人撞个正着。 被带走的场面宏大可观,这让江北淇在这小片街大火了一次,敢拿刀捅高索亚,非常可以啊! 这一场万众瞩目的审判,不过最终结果是被定为无罪,完全的意料之中。而原因也是分外简单。 按照巴里特的诉讼而言,这是一场蓄意伤人事件,人,扎克曼;武器,江北淇的那把小刀。后来则演变为肉搏。 然而以两者的身形而言,搏斗中的江北淇不受伤是万不可能的。 巴里特甚至还在这一问题上做了清晰的陈述,扎克曼作正当防卫,误伤江北淇,包括其脖子上的掐痕,头上的撞伤等等等等均属误伤。 当时督察心中就已经有所计较,后来又查到扎克曼对江北淇确乎歧视明显。不过以上的这些证据真实与否还待考证,巴里特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还是在江北淇这栽了跟头。 江北淇一口咬定他并不知晓这件事,甚至在扎克曼和巴里特双重目光的摧残下依旧坚定如常,眼中水光已经泛起,演技直逼奥斯卡,“就算你们真的很讨厌我,也不应该在这种关键时候对我下手啊。这事……我完全不知道!” 如此一二,抽丝剥茧。 江北淇为了证明甚至把脖子都伸了出去,结果竟是一点斗殴的痕迹都没有,更别提他脑袋顶上的伤,人家好的什么似的,哪来的伤。扎克曼不死心的要求对江北淇做检测,力图找到家用机器人为其疗伤的蛛丝马迹,然而结果可想而知。 扎克曼一脸的不敢至信,甚至怀疑做检测的医生被人买通。他拳头握得死紧,浑身发抖。 督察冷眼而视,不顾一脸狼狈的扎克曼做了记录直接结案,然而人种终究摆在那,拿人钱财的督察生生把“诬告”该做“误会,私下调解”,并拍着扎克曼的肩膀说:“何必呢,都是一个屋檐下的,有些事……不必拿到明面上啊。” 扎克曼知道这时候应该冷静,但他真恨不能直接将江北淇抽死,深呼吸半晌终于“砰”的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上去就要打人。江北淇见状一下缩紧身体,手臂抱住肩膀瑟瑟发抖,弱势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像。 督察一把给扎克曼拦住,“你再这样我们只能依照星际法处置了!” 扎克曼大吼:“我这伤不是江北淇弄的,是他那该死的……” “闭嘴!”督察“咣”的一拳砸上桌,“给我安静!” 扎克曼被巴里特拉回座位,敢怒不敢言憋屈的要死,哑巴亏吃得心痛到无以复加。 自此,仇怨就这么结下了,从表面的人种歧视直接深入到个人恩怨,难以化解。 江北淇本应一路凯旋,但等他回家的时候却是心慌到无以复加,门是开着的,而丑东西,不在! 江北淇所有的神经都绷紧,试着叫了声,“江蛋?” 安静的,没有回应。 之后,江北淇进入到一种疯魔的状态,几乎要掘地三尺。 ——“江蛋,我数到三,你给我出来!” “江蛋你以为藏起来就行了?别让我找着你!” “江蛋,你出来吧!算我求你……” “江蛋!!!” 如果是起初,江北淇确实是不想养丑东西的,他没养过孩子,怕养不好怕麻烦怕没耐心,怕离别的时候……会难受。 江北淇一处一处的找,每个角落都不肯放过。丑东西不会出去的,他答应过自己,他不可能出去的! 终于,江北淇看见床单上两块挺大的窟窿,毫不怀疑,这是丑东西的牙咬的…… 江北淇胸口极速起伏,转了身,一把拿起桌面上的刀,踹开门朝着扎克曼的房间就走了过去。 “咣”的就是一脚,“我草你妈,你给我滚出来!” 拳头不是自己的一样,门砸的“哐哐”作响,“扎克曼!你给老子出来!!!” 江北淇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癫狂的骂过人了,青筋完全暴起,眼睛血红一片,整个人都疯了一样,“——扎克曼!” “砰”的一声,门打开,扎克曼赤果着上半身,上面布满丑东西咬过抓过的痕迹,“你他妈的要干什么!!” 第36章 遥遥碧空之上,一架机甲正在以绝对速度航行,舱内的男人头发银白,发丝在眼前微微晃动,他回过头,“亚伯,我们就这么走了?”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一言不发,怀中是熟睡的江蛋,正盘着尾巴,而他的背部已经长出了第三只肉翼。 亚伯低头看着江蛋,“他不可能再留在这了。”而且他还咬了扎克曼,一旦被带走做全检,身份太容易暴露。 哈默懂他的意思,林风检测过丑东西的甲片,基因显示图很明显的看出最多两周他就会进入第一次完全进化期,不论是从哪一部分开始发生改变,他都不可能再留下来。 哈默一瞬不瞬的看着舱外广袤无垠的碧空,机甲进入第一期多维空间,“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进化了,想当年我都快成年了才有的第一次进化。” 亚伯不置可否,眉头却皱的死紧。 他怀里的这个,现在已经不能叫作江蛋,而是叫赫尔塞斯了。 龙族天生不易生养,迄今为止,赫尔塞斯是第五代。但即便科技已经发展至此,兽人生养后代还都是最传统的方式。 兽人因身体构造与常人不尽相同,之中自有与雄性相对应的“雌性”,这类虽然同样可以进化成人,但是身形却较之雄性矮小,肌肉群也不若雄性发达,而他们是可以孕育后代的。 但是较普通的兽人而言,不论是同种类或者是“杂/交”都可以生育后代,就比如哈默,他其实并不是纯血蒙迪拉,他的父亲是一位强壮的雄性蒙迪拉兽,而另一位则是雌性乌利尔兽。 但是龙族却不行,他们完全不能允许异种交/配,更不可能有子嗣。而在龙族极度稀有的现代,除非……另一半是古地球人。 而赫尔的父亲,就是一位不算强壮却如刀锋一样的古地球人。俊逸无匹却和柔弱完全挂不上边,当年在军校亦是佼佼,追求者更是犹如过江之鲫…… 亚伯看着怀里的黑东西轻叹出声,往事久远,再难追忆了。 赫尔塞斯长得很快,几个月的时间已经长过一米,身上甲片黝黑发亮泛着金光,可见江北淇把他养的不错。亚伯伸手勾起他颈间的红色石头,那石头沟沟壑壑,却藏不住内里的能量光泽。 赫尔塞斯虽然破壳才几个月,实际上他在蛋中已经孕育超过十年。年月虽久,但较其一生而言却如弹指。 龙族寿长却不易存活,幼时极易早夭,近几年弗塞特星球又内忧外患,比起时刻的保护倒不如封于蛋中来得安全。赫尔便在坚硬如斯的蛋中苦熬了十个春秋,直到不得以终于破壳,迎来的却是王朝覆灭,血雨腥风。 亚伯伸手将赫尔塞斯的爪子拿起来,熟睡中的丑东西两只眼睛紧紧闭起,呼吸声绵远,安静又乖巧。亚伯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完全能够想象的到这小家伙一旦苏醒,会引起怎样大的麻烦,但是没有办法,现在他们必须回去了。 从必须离开到必须回去,从始至终都不甘不愿,亚伯抿住唇望着机甲舱外的璀璨星河,眼中满是寂寥。 事情还要追溯到半年之前—— 星球历,4715年,次二级文明星弗赛特,首都星卡拉弗雷特。高大的城墙延伸向天际,广袤无垠的天穹之上白色机甲成一字排开,彩旗飞扬。璧宫恢弘高大的宫门大开,红毯从王座一路铺至宫门口…… 亚伯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年的仲秋,赛斯王朝覆灭,新皇登基。昔日的将军如今的皇帝西里加尔站在王座之前,手举能量剑向着天下子民宣布将由他西里加尔,带领弗赛特星走上新程,步入二级文明。 可笑……从一级文明到次二级文明,尤利西赛斯帝王用了几乎一个世纪,而西里加尔这个背信弃义的杂/种竟也想完成这等大业宏图!亚伯手握紧成拳,指甲几乎要陷进肉中。 兽人、半兽人从来都骁勇好斗,好大喜功,然而赛斯王朝却也屹立不倒四代之久,算作弗赛特时间最长久的王朝了。 然而这一次的覆灭,却是发生在内患上。 弗赛特,陆地广袤却板块分散,资源丰厚却不集中,科技文明并不先进,且曾长期以野蛮统治为主。而在陆地之上,分布着三大人种,半兽人种居多,少量乔细人种,兽人人种。因历史根源,人种力量、性格差异等原因造成了极大的分化,导致了严重的种族/歧视。 而在弗赛特星周围围绕着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低等文明星,在百年以内这些星球都不会对弗赛特造成巨大影响。 但在弗赛特星一光年内有两大星球,一是二级文明星塔克卡尔,另一个则是被视为人类灾害的虫族星球犹塔。这两大星球同弗赛特呈大三角状居于巴纳德星系三边,一旦两者联合便极易对另外一星造成合围局势,因此三星都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彼此的平衡。 事情发生在星球历4714年,也就是次二级文明星弗赛特第三次遭遇虫族侵袭,这一次的侵袭来得尤为凶猛,时间长达三个月之久,打不退灭不掉,毫无办法。虽然虫族早已成为弗赛特难以根除的顽疾,但这次却令人格外焦头烂额。 当时弗赛特的帝王还是有着宏大抱负的鲁因塞斯,他一心改变种族关系,并致力发展科技誓在机甲制造上取得突破。当时还是元帅的西里加尔,表面忠心耿耿实则阴奉阳违觊觎权力,趁着局势混乱与虫族苟且私通,假意拟草和平条约,却将陛下陷入困境。 亚伯始终记得那些时日发生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犹如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巨大的航母穿行在碧河之上,鲁因塞斯穿着笔挺的军装,手中握着巨大的能量剑,他出神的看向站在身侧的林沚将军。 那时亚伯还是林沚的副将,对于两人毫不自知的表露深情早已司空见惯。 鲁因塞斯将能量剑交到林沚手中,说:“一旦条约达成,卡拉弗雷特将有近百年时间不受侵扰,朕等着你带领乔细大军与其他兽人半兽人一样,一并站在我的身侧。那时候,卡拉弗雷特将不再有歧视。” 航母到达三号无人星,西里加尔面色如常的走进内舱,嘴角却笑容冰冷,“陛下,已经核查完毕,确保安全。” 鲁因塞斯陛下带着将军一同下了舰船,亚伯负手站在身侧。而他一直确信的和平条约却没有到来,等待他们的是背叛和流血。 大地瞬间化作焦土,黑烟滚滚热风灼脸,火光冲天……鲁因塞斯陛下再想返回已经来不及了,叛贼西里加尔带着半兽人军队阻隔在他与航母之间,几百米的距离而今犹如天堑。 鲁因赛斯始终不肯接过林沚将军手中的能量剑,甚至还将颈项上的苍穹一并扯下塞进他怀中。 卡拉弗雷特的机甲制造水平落后同一星系的二级文明星塔克卡尔近半个世纪,如果星际之战,全副武装状态下不过与虫族战成平手。原始野性不改的半兽人种始终意识不到机架作战的重要性,就算鲁因塞斯陛下如何奋起直追,都难以改变如今的状况。 而帝国拥有的最好机架苍穹,现在正躺在林沚手中。 林沚双肩颤抖,他表情扭曲的暴吼:“乔纳!乔纳少将在哪儿?!” 而回应他的只有星际苍茫的阔土,干燥的烈风,和西里加尔冰冷的笑容。 【我们是袍泽之谊的兄弟, 你曾说过,站在一起便成一堵墙, 足以挡住尖刀忍住鲜血。】 他们三人出自同一所军校,一起峥嵘岁月,戎马生涯……可是这次林沚却没有忍住眼泪,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西里加尔,喉咙干涩发不出一个字。 西里加尔站在万顷焦土之上,星际风吹上他铁灰的军装,吹在他冰冷的脸上。 西里加尔说:“陛下……哦,不,马上您就不是了。”他身后是排列整齐的机架战士、帝国半兽军人,和张牙舞爪的虫族大军。西里加尔伸手摸上腰间佩剑,面目慢慢狰狞,“弗赛特永远属于兽人,我们高于一切的血统不允许同其他劣等人种共享天下!而你鲁因塞斯,是整个帝国的叛贼!” 鲁因塞斯惨淡一笑,扭过头,看向已然冲到身边的林沚,他眼神平静的道:“活下去,朕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我的儿子,叫他赫尔塞斯。” 林沚召唤出苍穹,冲向鲁因大吼:“跟我一起走!” 西里加尔笑的邪佞,“走?你们谁也走不了。”他身后浩大的帝国半兽军人,铠甲之下脸孔陌生表情凶狠。已有半数化作了原形,獠牙突起,爪勾锋利,低吼阵阵。 鲁因塞斯看着西里加尔,还有他身后黑压压的帝国半兽军人,“你把我的人都换了。” 西里加尔伸手覆住胸口象征身份的机架徽章,一把扯了下来。他叫人呈上战旗,旗帜打开,西里加尔握住旗杆狠狠插在焦土之上,战旗之上兽头章文迎风而展,猎猎作响。 鲁因塞斯伸手扣在风纪扣上,将领口松开。他回头冲着林沚一笑,“我等着那一天。” 林沚还未开口,鲁因塞斯已经向着长空暴吼一声,黑色巨翼冲破衣料冲天展开,他巨大的尾巴一甩,高墙一样的挡在林沚身前…… * 亚伯陷入沉思,哈默扭头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又将头扭正,继续驾驶机甲。赛尔城可以说是塔克卡尔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而开启了隐身的“苍穹”只要在两分钟之内驶离这里,便不会被人察觉。 而对于科技远远落后的弗赛特,“苍穹”已经是他们星球最为顶端的机甲了。哈默心中祷告,希望苍穹能够给点力,不要再像上次一样突然就出故障。 而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沉睡中的赫尔塞斯却忽然动了动尾巴,张开嘴小声的喃喃起来。 哈默目视前方,“他说什么呢?” 机甲舱内的巨大噪声掩盖了赫尔塞斯微弱的声音,亚伯低下头凑过去听,蓦地就变了脸色。 丑东西的声音小小的,小爪爪展开又收回,浑身颤抖不可安定,“北北……北北……” 第37章 江北淇简直要炸了,他脖颈两侧青筋都暴了起来,朝着扎克曼的衣领就抓了上去,“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 扎克曼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眼前的江北淇根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一天天的真他妈夭寿。 江北淇见扎克曼不开口,目眦欲裂,“江蛋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我把他能弄到哪里去,我也是和你一起出的门!” 江北淇一下跳到扎克曼身上,两条手臂筋条暴出,“扎克曼!!!” 扎克曼敢肯定,江北淇是他见到过的最可怕的乔细,没有之一。任他之前是有多眼瞎,才会一直以为他好欺负。 扎克曼忍着痛将江北淇从自己身上扯下去,“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你别到我这里来发疯,我不知道!!!” 江北淇伸手指着他的鼻子,“你最好没骗我!”说完跳下去转身就跑。 如果,你家里有养过什么宠物,你大抵会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而江北淇却又不仅仅将丑东西当做是宠物…… 那是他来这个陌生世界第一个熟悉的笨家伙,虽然他长得不好看,虽然他性格很粘人,虽然他总是会惹自己生气……但他从来没真的嫌过他,讨厌过他。 江北淇站在街道口,过往行人面色各异,却全然与他无关,他就像是不属于任何一个位置,不属于任何一处角落,“江蛋!!!”弯下腰手臂抱住膝盖,他的丑东西丢了。 ——“北北,你不会不要我吧?” ——“北北,你可不能不要我哦……” ——“北北,抱抱嘛,要亲亲~” ——“北北……” 江北淇双手握拳,发了疯一样的在街道上奔走,他没有目的没有理智,不敢停歇。路上的高索亚人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他,江北淇无知无觉,只有心跳如擂鼓,在胸腔急速的砰动。 江北淇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甚至有红色星斗悬于天际。江北淇塌着肩膀回到阁楼,扎克曼即便受伤至此,还身残志坚的忙着开店。 交易的人还在继续,不过这回却也有所不同。 扎克曼见江北淇回来,下意识的就想叫他弱鸡,结果“弱”字刚一出口,“鸡”就被他生生吞回了肚子。脸色也瞬时变得愤怒可怖。江北淇的手垂在身体两侧,失魂落魄的犹如受伤野兽,但是扎克曼毫不怀疑,一旦有点什么这人一定会窜天而起直接炸成雷。高索亚人也确实是凭借着身体优势一直在欺负人,但是遇见不要命的,他们还是要躲的。 不过总有人没有这个眼力见。 科鲁兹看见江北淇进门,直接叫了他名字。科鲁兹和江北淇其实并不熟稔,也就是在来扎克曼店里才和江北淇有过照面。之前江北淇对他的态度一直是犹若惊弓之鸟,不过今天上午却让科鲁兹重新有了看法,这人其实并不胆小,而且手艺还了得。 江北淇听见有人叫他,没有神智似的抬起头,茫然四顾,“啊?” 科鲁兹见他一副呆傻样子,自顾自道:“我和你说,今天上午琼斯在能量石区找到一个小家伙,和你家江蛋长得有那么……” 江北淇一下瞪圆眼睛,“什么!” 科鲁兹身前的桌面上放着一只巨大的铁箱子,江北淇手都颤抖起来,他深呼吸走过去,定睛一看却见里面是一只黑色的四肢爬行动物。 那小东西金色的竖瞳,看着江北淇的样子畏畏缩缩。 和丑东西一点也不像。 江北淇心里一下空落起来,一个下午的寻找,却依旧没有他的消息,他的丑东西到底去哪了,江蛋去哪了……江北淇傻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眼眶已经红了起来。 科鲁兹还在和他说话,“琼斯说,因为是能量石区找到的,所以和原种并不一样,你看他的尾巴,比普通蜥蜴要长很多……” 江北淇抬头看向科鲁兹,却完全听不见他说什么。 江蛋…… 江北淇喉头哽咽了下,这时扎克曼终于将还在喋喋不休的科鲁兹拦了下来,小声道:“江蛋不见了。” 江北淇塌着肩膀行尸走肉一样的往楼上走,每踏出一个步子,都感觉沉重万分。 他特别希望,一回到家,就能看见丑东西从门里踩着小脚跑出来,凑到自己眼前伸着小爪叫自己“北北,北北……”,他非得打丑东西一顿,问他一下午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来。 江北淇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房门,心中是难言的希望,可是失望却接踵而至。 房门打开,里面空荡一片,他走的时候房间是什么样的,回来了,毫无变化。 没有那个抱了尾巴等他的丑东西,没有那个金色眼睛里只有自己的丑东西。 江北淇终于控制不住,跪坐在地板上。 * “苍穹”终于驶入弗赛特上空,亚伯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弗赛特是次二级文明星,说是次二级,其实差的并不是一星半点,就拿侦查水平而言,这里真是无法同塔克卡尔相比较。好在这里驻民半兽人居多,要不凭这薄弱的军事水平,早就灭国八十次了。 苍穹行进的无比平稳安全,只是舱内的噪声确实过大,扰的赫尔塞斯终于醒了过来。 他被打过一针镇定,虽然用量不多,但是亚伯想着怎么都能坚持到见到将军。结果,在半路就出了状况。 赫尔睁开一双金色眼睛,先是将周围一切都看了一遍,而后眯起眼睛看向亚伯,“这是哪里?” 他声音低沉严肃,根本没有一点萌萌小奶音和同江北淇说话时的温声软语,合着以前全是装的。 亚伯一惊,实在害怕中途出乱子,赶忙安抚,“江北淇已经到地方了,因为舱内只能坐两个人,所以你才在我这儿。”他手朝着哈默伸了过去,哈默看他一眼了然的开箱将一管针剂塞入他手中。 赫尔半信半疑的瞪着亚伯,一双金色竖瞳满是警惕。就在他要发作之际,亚伯忽然反手一把抓住赫尔的尾巴,将针剂直接扎进他缺了一处甲片的尾巴尖端。 赫尔的眼睛猛地瞪圆,身体一僵,而后他眼睛合起,慢慢瘫软身体,倒在了亚伯怀中。 亚伯这才松下一口气,手掌小心翼翼的触摸上丑东西的后背,却是不敢再看他了。 “苍穹”直接驶入弗赛特首都星卡拉弗雷特,这里早已经不是昨日风貌,一切都在大张旗鼓的改变。 西里加尔登基之后,这个狼子野心的新帝王企图抹去鲁因赛斯陛下所留下的一切,然而鲁因赛斯威望犹在,西里加尔便武力镇压,当年的盛世早已不复存在。 亚伯看着舱外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禁想起从前,虽然这里种族歧视明显,但大多可以和平共处,相互之间多也往来。 他还记得小时候隔壁家的那个矮个子男孩儿,他们一起出去玩,他甚至还将他扛在肩膀上过。而如今,街上竟然连个人都没有,别说其他种族,就连半兽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仿若死街。 哈默摇摇头,感慨万千,“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亚伯没有说话,抱着赫尔塞斯的手却紧了紧。 两人都不再言语,只有眼神交错,胸口发闷。 这时,亚伯颈项上的“百灵”忽然发出震动,亚伯将它捏于指间,“雷克。” 那边道:“情况如何?” “已经到达卡拉弗雷特。” “殿下情绪怎样?” 亚伯低头看了看沉睡不醒的赫尔,“十分稳定。” “好。” 苍穹终于不负重任的驶进距弗赛特五公里远的一处废弃工厂。 这里曾经是鲁因赛斯陛下的心血,用于对科技、机甲的研究,但是西里加尔上台之后便弃如敝履将这里完全废弃。 亚伯未来此处时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这里并不安全,希望林沚将军可以转移阵地,却都被他拒绝。亚伯不明白将军眼中的坚定源于何处,却无法再作反驳。 直到他被林沚将军带到工厂中距离地面二十米以下的地下城,这才明白他坚持的原因。 这里是一处天然的藏身之所,而生于忧患的鲁因赛斯陛下早作了准备,他所有的心血,在这里都尽可能的有所备份。 苍穹按照路线驶进工厂,而在工厂的西南角,是一处空旷平地,平地之中有着一块近十米见方的巨大石头,质地坚硬。 鲁因赛斯陛下曾经做过实验,就算用重型火炮对着这里进行连续攻击,在十炮之内都不会有丝毫影响,当然,没有谁会无聊到要对着一块石头做如此劳神耗力的事儿。 然而玄机就在这石块之下,它的下面即连接着地下之城。 苍穹因体积过大不能走密道,它在半空徘徊两圈,而后缓慢上升,这时哈默打开苍穹内屏,视野之中清楚地看见巨型石块的某处泛着白色微光。 而后哈默将苍穹的速度开到最大,冲着那白光之处猛地俯冲了下去。 虽然这种事亚伯经历的并不少,但是每次他都还是会心跳加速。 苍穹从石块之上穿过,之后便是一片黑暗,只有机甲发出的探照白光十分耀眼。亚伯感叹,这里虽然难见阳光,但却令人安心非常。如果不是赫尔殿下太过年幼不适合在此生长,他们早都应该回来,或者说,根本不应该离开。 这时,苍穹终于行至尽头,亚伯启动“百灵”,对着它轻声道:“雷克,我们到了。” 而后,黑魆魆的尽头忽然亮了,雕了蔷薇花的巨大石门慢慢打开,里面一片光亮。苍穹刚刚驶入,亚伯就看见了那个站于中央的男人,他背脊挺直,一如往日的不苟言笑,眉目清秀却冷峻非常。 苍穹停下,亚伯抱着赫尔塞斯出来,他抿了抿唇,刚想将怀里的赫尔抱给林沚,林沚却开了口,他声音沙哑尤带颤抖,“赫尔塞斯……” 第38章 这几年,赛尔城的变化颇大,街道拓宽,楼宇拆迁又重建,引进了第一批飞行器。 扎克曼的小阁楼也被拆掉,平地而起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厦,楼上是居民住宅,楼底层各种商店应有尽有,包括新开的一家连锁商店。 几个野生的能量石产区也都被开发商买下,换了姓名…… 白驹过隙,时间更迭。一年一度的选拔赛却还在继续,且更有大盛之风,帝都的几所军校也开始从中选拔优秀人才,原来阁楼里的巴里特和卢克在几年的拼命中终于离开了赛尔去了劳特城,带着他们的机甲一起背井离乡,就剩下扎克曼孤苦伶仃的守着赛尔城誓要于此终老。 而亚伯,和丑东西一起不知所踪,任由江北淇如何寻找,都无所讯息。 老亚当和朗姆的儿子也快五岁了,一头墨绿色的头发,性格却是一点不像老亚当,调皮捣蛋的可以。这孩子长得奇快,才五岁已经有一米三、四。乔伊纳和江北淇亲,特别亲,坐他怀里就能一天不动地方,抱着他脖子腻腻歪歪的说长大了就给他娶走,让他一定等他,不许先和别人跑了。 朗姆总是被乔伊纳弄得无奈,但看着他一板正经的小脸倒也说不出个“不”字。 倒是江北淇,当年的选拔赛没有参加,甚至还闹出了打人风波。如果不是科鲁兹估计真的要被起诉。江北淇对科鲁兹颇为感谢,毕竟一个不常走动的,还是高索亚人,竟然会为了他四处奔走。 不过科鲁兹表示这并没有什么,他们高索亚一向崇敬强者,一个能打过高索亚的乔细,他一定要认识! 江北淇对此“……” 这几年江北淇过得四平八稳,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只是他的工作变了,除了偶尔帮老亚当净化能量石,更多的时间却是走街串巷的卖些东西吃。 万事开头都难,起初他刚做这一行,几乎无人问津,而且赛尔城也鲜少有人做这种买卖,被警司堵了好几次,最后还是科鲁兹帮着办下手续,划了他一小块地方好让他有固定之处挣些小钱。 说起来,科鲁兹真是帮了他挺大的忙,这个高索亚人,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 只是老旧的阁楼被拆除后,江北淇很难找到安身之所,而且新建后的大厦房租费用水涨船高,他根本付担不起。 江北淇在老亚当的帮助下就近租了房子,和老亚当一家正式成为邻居,和小屁孩儿乔伊纳正式成为好朋友。 而即便艰难如此,江北淇都没有离开这一片区域,朗姆问他原因,他也只是笑笑不答,手里依旧忙活着中午要卖的东西。 哦对了,他还养了一只小蜥蜴,当年在扎克曼小店里遇见的那只,后来科鲁兹将它卖进了店里。因为种类过于普通性格也不具备攻击性,缺乏调/教的乐趣,因此鲜少有人问津。又因为创造不出利润,小蜥蜴的生活难以维继,一天一顿的饭,还全是一些烂死的爬行动物或者大型兽类吃剩下的。 当时老板狮子大开口,江北淇花了快一个赛尔银币才将瘦小干瘪的小蜥蜴买下来,而这本是他打算用作买仪器的钱。 其实以他这种生活水准的真不应该爱心泛滥,毕竟蜥蜴这类的小型兽命运大抵如此,他就是想救也救不过来。 但是那天阴差阳错,这只小东西看着江北淇含含糊糊的叫了一声,“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但就是那声“妈”让江北淇再难动作。 小蜥蜴见他停了脚步还把爪爪里一只烂了胳膊的死青蛙朝他推了过去,一脸欣喜。 江北淇已经记不起当时脑子里想了些什么,只记得当下便掏了钱。还有就是……这只小蜥蜴,一双如星子的竖瞳也是金色的…… 江北淇给这只小东西取名叫小跳,因为他走路的时候总是蹦蹦哒哒的,特别可爱,江北淇给他脖子上挂了能量石,那枚金色的,他还在上面雕了花纹和小跳的名字。彼时他的雕工已经纯熟,再不会歪七扭八了。 小跳很聪明,但是远远不及江蛋,除了偶尔粘人外,大部分时间他都类如一只真正的宠物。自己钻笼子里睡觉,不吵不闹,不会像江蛋一样没事就往他床上跑,抱着他的大腿,窝他怀里要亲亲。 江北淇低着头无话,带了一次性手套的手忙活着饭菜。脚边的江小跳蹭着他的小腿偎着,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一次性饭盒。 江北淇害怕踩着他,抬脚给他勾到一边。小跳就自顾自的盘了尾巴,听话的不再过去。江小跳的尾巴也长,但是不像江蛋的又大又胖,都要赶上身长了,他的只够盘起来。 等江北淇一切就绪,终于推了辆小车出门。车也是自己做的,前前后后老亚当帮了不少的忙,乔伊纳还亲身实践过,表示这辆车十分的结实。 江北淇把将近一百个盒饭上车,“小跳,走了!” 江小跳抬起头,歪脑袋看看他,轻车熟路的跳上车板,盘着尾巴跟着走了。 江北淇蹬车,长年累月的苦力活却不见四肢怎么发达,细胳膊细腿的仿佛一掰就断,不过相比较之下还是小跳的小爪子更细一点,江北淇想想心里终于平衡。 他照例将车骑到赛尔城一号街,这里不仅距离他家近,还是赛尔城唯二可以进行商卖的街道。 现在的居民已经很少在路边购买东西,网络商店里不仅应有尽有而且快捷便利。但江北淇做的饭独此一家,他敢打包票,就他这制作工艺,赛尔城绝对没有第二家。 加之年月不短,他的生意不算太差,甚至还有很多人慕名而来。而且在他打了高索亚人这件事远播之后,更有一群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过来凑热闹,江北淇不胜其烦,但为了生意兴隆他还得强装和气。结果他的好脾气就这么传出去了,慕名而来的人更加多,其中心怀不轨的高索亚男人也不少。 江北淇将小车一推过来,就看见了卖能量石饰品的朗姆,老亚当的水平一直停留在当年,能量石净化后除了用来做首饰并无他用。 乔伊纳看见他过来,水汪汪的眼睛眨一眨,朝着他车后就跑了过去。江小跳吓得“嗷”一嗓子往车里钻,乔伊纳上车就给他塞怀里,双手揉他的脸,小蜥蜴伸爪爪想把他肉乎乎的手弄开,可是怎么也办不到,气得一直“呜呜”的叫。 江北淇还在做准备工作,不一会儿人群就挤了上来,抢着买盒饭。 这时一个高壮的高索亚男人走了过来,轻车熟路的掏出钱币放在盒子里,伸手拿了一份午餐,“今天的,是什么?” 江北淇看他一眼,“你拿这份吧,这份没有鱼。” 鲁托不吃鱼,江北淇每次做带鱼的饭都会给他特别留出一份。鲁托伸手接过,却迟迟不肯离开。 人群熙攘片刻,过一会儿也就散了。 朗姆在一边看着鲁托,不由的发笑,这男人扭扭捏捏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当年的老亚当。 这时江北淇也闲了下来,扭头看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鲁托有点拘谨,手一直搓着裤缝,“是这样,后天有一场比赛,你能来看吗?” 江北淇拿盒饭的手一顿,“啊?” 鲁托挠挠头,“恩……机甲格斗,表演赛,你要来看吗?” 江北淇刚想拒绝,朗姆却在一边煽风点火,“去吧去吧,小跳可以放在我家里啊,乔伊纳很喜欢他呢。” 被揉捏到生无可恋的小跳伸爪爪拒绝,“呜呜呜!!!” 乔伊纳弯腰亲亲它,“我可以帮你照看它哦!” 鲁托笑的脸都要扯开,“就这么说定了啊,后天我去家里找你。” “可是我还要做饭啊。” 鲁托已经跑远,看着心情还不错。 朗姆看他,“年轻人总得有自己的生活啊,出去玩玩也是好的。” 江北淇不置可否,可他得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啊。 时间已经过去五年,可是他始终没忘记江蛋,那是他家的蛋,怎么可能说丢就丢。这几年他几乎把赚的钱全花在找蛋上了,贴广告,登网路,甚至还上了星际电台,可是终究无果。江北淇不死心,他家江蛋那么粘他,离了他要怎么办,会不会天天呜呜的哭,会不会抱着尾巴委屈到夜不能寐……江北淇一想就难受,恨不得剐了亚伯。 他将事情前前后后零零总总都想过一遍,最有可能给江蛋带走的只有亚伯,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是他没料到亚伯的目标竟是江蛋。 中午时间过得很快,江北淇的午餐还剩下几盒,照例拿给朗姆两份。现在的乔伊纳已经体现出了惊人的饭量,完全不像一个刚满五岁的小男孩。 江北淇给小跳抱怀里,拉了张凳子坐下,“你也吃饭。”近几年他的生活终于好了起来,自然也告别了食不果腹到处蹭饭的悲惨日子。 小跳不吃熟食,江北淇就给他带了生肉,切好后一块块的喂他。乔伊纳在一旁偶尔帮着喂一下,却总是手指伸到小蜥蜴嘴边又抽走,气的小跳差点哭出来。 江北淇自顾自的吃饭,这时,一个不算太高的少年从远处走了过来。 其实这人也不算矮,只是两米以上的看多了,这种一米八几的确实不算高。 这少年江北淇并不认识也就不甚在意,但他的容貌却令人无法忽略,一头半长金发全部向后梳去,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眼睛凹陷瞳孔深邃,金色的犹如天上星子。 他朝着江北淇一步步走过来,面无表情,甚至还隐隐带了怒气。 江北淇下意识站起身,“你是……买饭吗?” 第39章 眼前少年双目清明,却是对着他直勾勾的瞧,江北淇以为自己是哪里脏了,伸手擦了下脸,“你是第一次来吧?吃鱼吗?” 少年不说话,兀自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他不言不语,只有眼睛真真切切的盯着江北淇,其中似乎包含千言万语,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虚空一片。 江北淇真是不会对付这种性格的人,尤其还是个少年。 其实这人长得也没多么年少的意味,毕竟高索亚人一旦步入成年,如果不是常年风吹日晒辛苦劳作,面貌大都变化不大。 只是这人给他的感觉,似乎是经历了不少,又似乎懵懂干净,矛盾之感从他眉宇一路向面目轮廓外延伸。 江北淇顿了顿,“你,是找不着路了?” 少年身体明显一僵,眉毛抽动,他这么英武帅气,看着像找不着路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江北淇,盯得江北淇手足无措。 这时乔伊纳也察觉了这人的奇怪,抱着江小跳凑过身来,“江叔,这谁啊?” 江小跳被乔伊纳顶在脑袋上,伸着细长的脖子冲着少年看过去,触及他眼瞳时,却是猛地一缩脖子,乖巧拘谨。 江北淇不明所以,把江小跳抱怀里,“怎么了?” 江小跳伸脑袋蹭蹭他胸口,含混不清的叫了一声,“哇啊妈……” 结果这一声,听着却特别像“妈妈。” 江北淇看出少年脸色发黑,一双眼睛似有火烧。 平白无故冒出个人,还上来就吓唬江小跳,是要干嘛! 小蜥蜴年幼时被虐/待的不轻,见着态度恶劣的就浑身发抖,好在这几年周围的人要么温柔和善要么热情似火,让江小跳终于恢复正常。这下好么,见着这人就又抖上了,比打雷天气抖得还要厉害。 江北淇给他塞进衣服里,隔了一层内衫拍他屁股,“害怕什么啊,我这不是在呢吗。” 神态语气一如当年安抚江蛋。 眼前少年肩膀开始发起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裤线边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江北淇见状完全不明所以,脚下向后退了半步,抗拒意味十分明显。 少年身体明显一紧,看着小蜥蜴滴溜溜的眼珠和它颈间的金色能量石愤怒的低吼,“他叫你妈妈!” 江北淇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吓得浑身一抖,“你不是哑巴?” 少年:“……” 江北淇转而想想,眼前这少年态度这么恶劣,他不能表现的太过良好,于是眼睛直直看过去,“他愿意叫你管的着吗?你谁啊你!” 少年紧紧抿着唇,金色的瞳仁中似有水汽弥漫,他深呼吸两口气,转身就走。 江北淇怀里的小跳呜呜咽咽,伸着细爪子抓他领口,一脸的不知所措,江北淇望着少年僵硬的背影机械的拍拍小跳的头,“回家。” 江北淇收拾了东西,又把赚到的铜币收将起来。朗姆看他那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小破车,“你一天也赚得不少,怎么没想着把车换掉。我看现在年轻人都开那种飞行器,多好。” 江北淇朝着朗姆笑一笑,伸手把江小跳掏出来放车后,“我哪有钱买啊,那个都是几万几万金币的,我这点钱也就够买个发动机。” 朗姆看他那钱眼子的样不置可否,朝他挥挥手,“行了,再见。” 江北淇点点头,跨车走了。 风吹起他的头发,一片清爽。他现在是赚着钱,但是真正算来也剩不下多少,他的那些钱全都用来找丑东西了,发布一条广告就要几百铜币,吃人啊。江北淇哀叹一声,心道自己一个大男人,结果活的抠抠搜搜,可是他的江蛋……找了这么久还是找不着。 多少人都以为他放弃了,毕竟已经过了五年,而且完全杳无音信,就连亚伯这个人也一同凭空消失,一切彷如大梦一场。但是江北淇从来就没放弃过,他脑子里总能想起丑东西委屈的眼神,抱着他胳膊安心的样子,和他一遍遍的问他,你真的不会不要我嘛?真的嘛?北北? 真的真的真的,我真的不会不要你的! 以前要被他烦死,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日子也弥足珍贵。 车子停在街巷里,江北淇下车,熟稔的将江小跳从车板后面拽出来塞进衣服里。江北淇刚要推车进门,一道影子犹如疾风的出现在他身侧。 江北淇直接一个跳脚,差点从门口摔倒,扭头去看,就见那人竟然是刚刚形迹诡异的金发少年,“我天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少年也不吭声,一张青涩脸庞板得颇有些老成的意味。他伸出手,朝着江北淇的胸口直逼过去。 江北淇抬手就格挡,却被那少年一把抓住了手腕,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江北淇又伸了另一只手朝着他眼睛就招呼过去,少年偏头一躲,一把又将他另一只手抓起。 江北淇的两手被并到一起,被少年牢牢抓握。 江北淇心尖泣血,他本以为这么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他就是没有高索亚男人厉害,也能撑起小半边天了,结果呢,还不是被人一手擒拿。 少年单手直接伸进江北淇衣服里,江北淇大喝一声,“混蛋!你往哪摸!” 少年转眼看他,一双眼瞳里幽幽的倒映出他的脸,惊恐又愤怒。少年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伸进他胸口却是一把抓住了他衣服里的江小跳。 江北淇错愕:“哎!” 少年瞪他一眼,给小蜥蜴抓手里团吧团吧弄成个球“吧唧”扔在了门口。 江北淇愤怒,“你干什么!” 少年一言不发,拽着他的手就拉进了门里。 生气,不解,疑惑……万般情绪杂糅弄得江北淇一脸纠结,“我说你谁啊,你有什么权利给我家小跳扔外边?!哎哎你放手!” 少年扭过头,忽然开口道:“他叫小跳?” 声音低低沉沉,根本和他的长相不匹配。江北淇往后退了退,却被他死死抓着手臂又拽回怀里,“是啊……江小跳。” 江北淇看一眼门口还团成个球一动不敢动的胆小家伙,“怎么了?” “我瞅见它就来气!” 江北淇被弄得一头雾水,心想你瞅我小蜥蜴来什么气,扭胳膊,“你放开我!” 少年非但没放还伸手一把给他推在墙上,朝着他脸侧就压了过来。 江北淇大惊失色,尖叫声几乎要窜裂房顶,少年的唇停在他的耳边,高挺的鼻梁蹭了蹭他的耳垂,埋头不动了。 这人到底要干什么!江北淇从来没遇见过这种场面,完全没有道理! 他伸手按住少年的肩膀,朝着外面一把推了出去。就在这时少年猛然抬起头,一双金色眼睛狠狠盯过来,一把抓住江北淇手腕给人又拉进自己怀里。 “江北淇,就算你不在乎我,可是我每时每刻不在想你,盼望着快点长大,盼望着能来找你……” 声音低缓,犹如空谷回声,荡在耳畔,声声有力。 江北淇一脸疑惑,“我认识你吗?” 少年发丝微乱,有几缕垂在额前,他摇摇头,“不认识。” “以前见过?” 少年一顿,“没有。” 江北淇无奈,伸手推他,挣了怀抱转身去门口找小跳。 江小跳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一个球,江北淇摸摸他瑟瑟发抖的身体,“别怕,我这不是来了。” 江小跳脑袋一动,赶紧顺着他手腕延了手臂爬向他脖颈,尾巴一甩缠上了。 江北淇走回去,颠着脚伸手费力的摸摸少年的脑袋,“你不是也看了什么报道才对我仰慕已久吧,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而且凭借我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打得过高索亚人,报道的东西全都夸大事实了。人你也见到了,你的表白我也听了,快回家吧。” 江北淇说完就要往里面走,却被少年一把抓住了手腕,江北淇错愕的回身,“还有事?” 少年声音低低沉沉,带着纠结和不甘心,“给我做顿饭,我饿了。” 这理所应当的语气,真是没谁了! 还有,这都什么事儿啊!江北淇看着躺在自家床上的少年,手里的锅甩的砰砰作响。 刚刚他是很客气的说了一句,“你随便坐。”但是也不是让他这么随便啊。主人家的床是随便躺的?还有现在……这是干嘛呢!!! 江北淇透过玻璃死死盯着床上的少年。他趴在江北淇的枕头上,两臂抱住枕头,似乎很享受。 江北淇“咣咣”甩了两下锅,“砰”的踹门而出,“你过来,饭好了,吃完快回家。” 少年听见动静,慢慢爬起来坐好,他两条修长的腿垂在地面,静默的看着江北淇,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脸颊看着他手里捧着的溢香的饭菜…… 脸色却很忧郁,“北北,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吗?” 第40章 江北淇明显的一怔,转而瞪圆眼,“别叫我‘北北’!” 少年被他吼的一愣,眉毛皱了起来,“你不喜欢我了。” 江北淇瞥他一眼,心道我根本不认识你谈什么喜不喜欢!幽幽的叹出口气,“你该是还未成年吧,不回家家里人要着急了。” 少年抿了唇,一双眼带了不情不愿。 这种小鬼实在太难伺候,一个乔伊纳就已经让他身心俱疲,现在还来了个他,“吃完饭回家,乖乖的。” 江北淇的温声软语似乎起了作用,少年站起身,朝着他伸了手。 江北淇了然的将盘子递过去,“我去给你倒点水,你是喜欢喝毛纳果口味的,还是喜欢可可里果的?” 少年端着盘子抬眼看他,一双金色眼睛波光粼粼,“那是什么东西?” “唔……你没吃过吗?” 江北淇站定,手指掐了下巴,“你还没成年吧,那还是不要喝可可里果的了。” 少年不置可否,垂着头木木呆呆的看着一盘子的饭。 这饭确实和他吃的那些并不相同,虽然材料大都相仿,但是做出来的感觉天差地别。他父亲根本不是个会做饭的人,战场上英勇无畏但一到家事必然麻爪。江北淇做的就看着有食欲的多,蔬菜肉类满满当当,颜色颇丰,看着就好吃。 他拿起盘边勺子,挖了一小点塞进口中,一股熟悉的味道窜进喉口,少年嘤嘤嘤的简直要哭泣,吸吸鼻子终究是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赫尔塞斯抿抿唇,又吃了一大口……这里变了,变了太多,不论是街道还是房屋,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然而,才仅仅五年,只有五年。 他睁着金色眼睛环顾着房内的一切——新的他从未见过的家具,或许有些还是江北淇自己做的;角落桌面上一套配备齐全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仪器;床下的一只小铁笼子,里面铺了厚厚的棉被,应该是那个该死的蜥蜴的……赫尔的唇有些抖,端着盘子的手有些颤,心中的滋味更是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横亘心头挥之不去。江北淇回来的时候就见着坐他床上的少年竟然红了眼眶,一张挺帅气的脸庞似乎有些伤心。 江北淇把一杯淡绿色的果汁放在床头,“尝尝,我在里面加了很多东西,味道还不错。” 这时小蜥蜴从他脖子上往下爬,钻进他衣服,贴着他胸口蹭下巴。 赫尔塞斯一看见这东西心情就没个好,几乎怒火中烧,拨弄青菜的勺子都“咔咔”作响。江北淇看他,“不喜欢吃?” 少年低唔一声,“没有。”过了半晌,才又加了一句,“挺好吃的。” 江北淇看他样子,调笑着说道:“那你这是多久没吃过好东西了,一脸要哭的表情。” 少年抬起头,一双眼睛确实带了水汽,却是没有哭出来。 江北淇瞅他这幅样子,尤其那双眼睛还金亮若星子,心口有点难受,微小的异样却又说不清道不明,“要是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不至于这表情啊。” 赫尔塞斯听他声音,愣了一愣,忽然扔下碗盘,跑了。 江北淇怔在原地,皱眉看着少年跑走的背影,心道青春期的孩子啊……伸手戳戳江小跳,“你说他是不是生气了?” 江小跳仰着细脖子看他,金色大眼睛一眨,“唔……” 江北淇无奈笑笑,伸手将小跳从自己怀里拽出来放地上,“回去睡觉。” 江小跳尾巴一甩,窜进自己小笼子里睡觉去了。 …… 这件事于江北淇而言,不过是一场小风波,他照样做饭卖饭窝在老亚当的小工作间,毫无影响。 如今的江北淇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就连老亚当都赞叹他的手艺。江北淇对此不做表示,甚至没表现出更大的抱负,挣点小钱就行了,其余的……等,等找到江蛋再说吧。 江北淇坐在老亚当的小工作间,他现在净化能量石已经可以将其能量保留到百分之四十以上,老亚当为此惊叹不已,而实际上他最大的极限是可以将之纯净度保留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可谓奇迹。不过江北淇没对任何人说起过。 他偶尔也就拿一些能量保留在百分之三十几的能量石给老亚当,其中甚至还夹杂了一堆废石,不过这样的“失误”更容易让他自保。 江北淇坐在桌前净化能量石,他看着满桌子的废石头,心道可以好好净化一颗了,他伸手在桌面上摸了摸,找了块纯度还算不错的。 这时门却响了,江北淇一顿,赶忙又将石头放下了。 老亚当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乔伊纳手舞足蹈的跑过去,“江叔江叔!小跳呢?” 这时桌面上正盘尾巴的江小跳一个哆嗦,嗖嗖嗖的就往江北淇怀里爬,江北淇见状忙给它塞衣服里,“别逗它了,它快吓死了。” 乔伊纳看着江小跳哆哆嗦嗦的样子,“恩……”一声,对着它做了个鬼脸,“胆小鬼!” 老亚当把乔伊纳拉回来,终于是看向江北淇,“今年,你还是不打算参加吗?”赛尔城选拔赛在即,老亚当终于在今年打算彻底放弃,本本分分的净化石头了。 江北淇搓搓手,“我就不参加了吧,我水平有限又胸无大志……” 老亚当看着他,“赛尔城不比劳特城,更不用说其他地方,这里只会让你束手束脚了此一生。难道你就不想见见赛尔城之外的世界吗,或许还可以去那里上军校,去那里……”老亚当顿了顿,眉头紧锁,“我知道你是怕有一天江蛋自己回来,会找不见你……可是,他真的还会回来吗?” 江北淇喉头哽了哽,伸手摸了摸胸口处的鼓包,江小跳伸着小爪子出来,看一眼乔伊纳又钻了回去,“如果他回来找不到我,会生气的。” 老亚当不置可否,有些话他已经说得这么透彻,可是江北淇执迷不悟,他有什么办法。其实老亚当还想说,这养个宠物么,丢了再养一只就是了……你看那些声名显赫的权贵,还不是左一个右一个,巨型兽都两边牵着,今天喜欢了摸一摸,不喜欢了便不再理会。 但他也知道江北淇不是那种人,他是真把江蛋看的很重要了……可是这样,到头来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老亚当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朗姆忽然敲了门,“北淇,有人找你哦。” 江北淇一顿,“啊?”谁会找到这地方来啊? 朗姆面露难色,嘴角还有些抽抖,他朝着两人伸出二指。 老亚当不明所以,“什么?” 朗姆还是那个手势,“2。” 老亚当更不解了,“到底什么啊?” 朗姆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只脑袋忽然凑了过来,脸孔俊朗非常,说出的话却又幼稚得可以,“北北,回家做饭。” 第41章 江北淇终于明白朗姆这一脸的纠结是怎么回事,心道他看见这孩子他也纠结。江北淇发了一会儿呆,赫尔塞斯见他迟迟不动,终于从朗姆边上蹭进来,“北北,回家做饭。” 江北淇听见这声“北北”已经没有第一次的暴跳如雷,他叹口气,“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北北,你也是,别再叫了。” 赫尔塞斯一顿,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个。就那么僵硬的站在一边,呆了片刻,才道:“回家做饭。” 这一脸的理所当然……江北淇叹口气,维持着坐着的姿势仰头看他,“你和谁说话呢?我干嘛要给你做……啊!” “呀!”江小跳跟着叫了一声,嘤嘤嘤要哭了。 赫尔塞斯已然快步上前,一把给江北淇扛上了肩,动作迅速到令人发指。怀里的江小跳被压个正着,好半天才从夹缝中拽出自己的尾巴,“嗖嗖嗖”的爬上了江北淇的后背。江北淇简直震怒,挥着拳头往赫尔塞斯身上招呼,结果一砸上去才发现,这人根本没有他想象的瘦,一拳头下去砸不见骨头,而是有力又结实的肌肉。 赫尔塞斯觉得他的北北越来越暴力了,以前的时候可没有这样过,就是顶他脑壳也都是掌握了力道的,现在好了,根本一点都不心疼他。赫尔塞斯想了想,觉得北北就算暴力与日俱增,但是心应该还是一样柔软的,毕竟这是他的北北。 肩头的江北淇蒙了,哐哐的猛砸,“放我下来!扛我干嘛?!” 赫尔塞斯抿抿唇,扭头亲他脸颊,“你是我媳妇,回家。” “……” 一屋子几个人都顿住了,包括个头最矮的乔伊纳。 媳妇…… 什么时候的事……?! 江北淇砸他一拳,“媳妇!谁你媳妇!你有毛病?!!” 赫尔塞斯没说话,把人往上扛了扛,淡定的出门了。 江北淇肚子顶赫尔塞斯肩头,屁股撅了老高,“你不没成年吗?哪来的媳妇?!” 赫尔塞斯心想早有晚有还不一样,拍拍他屁股,安抚他,“别怕,我成年后也不会看上别人。就和你。” 江北淇:“……” 朗姆卡在门口一脸懵逼,老亚当站在屋里一脸懵逼,乔伊纳窝他爸身后也一脸懵逼,一家三口三脸懵逼。 然后出门的时候,江北淇看见了同样懵逼的鲁托,这才恍然大悟的“哦……”出一声,原来朗姆那个“2”是两个人的意思。 但是你有必要搞那么神秘么,两人就两人,你直说啊……! 江北淇趴在赫尔塞斯身上撅屁股,形象实在不好,一脸尴尬的朝着正看他的鲁托打了个招呼,“嗨……” 鲁托:“……” 走了没两步,鲁托忽然拔腿跟了上去,“江北淇,你不是答应我今天和我一起看表演的吗?” 赫尔塞斯扭头瞟他一眼,语气不善道:“你谁啊?” 鲁托上前,“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赫尔塞斯没搭理他,一张脸黑如锅底,抬步就走。 江北淇死命挣扎,胡乱拍他,“你放我下来啊。” 赫尔塞斯面无表情,捏他屁股,“不放。” 江北淇:“啊啊啊啊简直要疯了!放手,这么着我控血脑袋疼。” 赫尔塞斯“嗯?”一声,伸手给江北淇打了个转,背后背上了。 江北淇:“……” 鲁托看着两人这状态,明显感觉出了江北淇的不情不愿,他一开始还以为江北淇和这人关系密切,但看样子完全不是。 鲁托瞄着赫尔塞斯比他矮两头的身高,那劲瘦的手腕还没他一半粗,当下就迎了上去,“你给我站住!” 赫尔塞斯理也没理,扭头对着江北淇道:“我想吃黄/色的那个,做成咖喱味道。” 江北淇:“……”凭什么给你做! 鲁托:“喂!”别无视我啊! 赫尔塞斯继续道:“可以放点辣的,但是也别太辣,健康饮食。” 江北淇:“……”自说自话有意思?! 鲁托:“你给我站住!”说着狂奔而上,猛的冲拳出去。 就听见“砰”的一声响,鲁托躺到了地上。 江北淇低头看他,捶赫尔塞斯,“你干什么!” 赫尔塞斯扭头看向江北淇,指着地上那一摊,冷下脸,“你男人?” 江北淇:“……不是。” “那你着什么急,回家做饭。” 江北淇脸气得发红,“我拒绝。” 赫尔塞斯反手又拍上他屁股,“拒绝无效,回家。” 江北淇震怒,“你他妈别拍我屁股!!!啊啊啊啊!!还捏我胸?!!老子打死你啊!!” 还在卡门的朗姆,“……!!!” 听见动静的父子两人,“??!” 乔伊纳脸都皱了,“我喜欢江叔啊!” 老亚当,“你江叔怕是有人了……” 乔伊纳眼泪都要出来了,抱紧他爸胳膊,“不行啊……呜呜……” 还摊在地上的鲁托,半天才从眩晕中清醒过来,挣扎着起身,万分丢人的看了看朗姆嫌弃的脸,“刚我脚底下打滑了。”然后朝着已经出门的两人慌忙追了过去。 其实刚刚那一下,谁也没看清楚是怎么了,总之他们一眨眼,鲁托就已经躺在地上了。也许还真如他自己所说的,打滑了……? 那也太蠢了吧。 赫尔塞斯背着江北淇,唇角微微勾起。他总是能想起小时候,江北淇抓着他后颈一个反手就抡上脖子,刚开始怕他掉下来还会托着他屁股,所以他的屁股早都被江北淇摸遍了,那他不对自己负责怎么能行。 江北淇却一脸的生无可恋,四肢瘫软的垂挂着,声音了无生趣,“我是不是哪里惹过你?” 赫尔塞斯没回答,还保持着微微勾唇的表情,虽然嘴角没扯得太开,眉眼没飞得太翘,但是那表情分明比之前要生动得多…… 赫尔塞斯轻车熟路的往江北淇家走去,走着走着觉得背着江北淇实在太不亲密了,干脆给他在身上小心翼翼的打了个滚,公主抱怀里了。 江北淇一脸羞愤,“我草你……”妈字还没出来,赫尔塞斯已经低头亲在了他唇上,“你是想和我交/配吗?” 江北淇攥拳,“交尼玛!放我下来!” 赫尔塞斯手臂箍得死紧,“别动别动,小心弄疼你了。” 江北淇:“那你就放我下来啊!我又不是不会走!” 赫尔塞斯低头又要亲,被江北淇一把抵住。赫尔塞斯只好吻上他的指尖,“让我抱抱你。” 江北淇顿了顿,打算和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咱们好好谈谈行吗?你先放我下来,这样实在不好看。” 赫尔塞斯听后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认真回答,“回家谈,回家就放你下来,挺好看的。” 江北淇无语问天,“啊……”四肢瘫软,不动了。 身后的鲁托一路尾随,探头探脑的样子特别难看。 其实以赫尔塞斯的反侦察能力,一出老亚当家门他就知道鲁托跟出来了,所以那一举一动是带着醋意的。先别管这么些年赫尔塞斯没回来造成的空白,也别管江北淇一直也没对他有过超越亲情的感情,就管现在,他看着这个鲁托怎么看怎么厌恶。 长得丑,身高太高,身手太差,做事畏畏缩缩,什么玩意!可北北不仅给他好脸色看,貌似关系还不错,听说还要跟去看表演?! 老亚当和江北淇家就前后脚的距离,两步就到了。站门口,赫尔塞斯也不说话,直接抓着江北淇的手就按在门前的晶体显示屏上,然后迈步进门,“得把这个晶体屏上再加上我的掌纹,要不以后得天天麻烦你开。” 江北淇:“什么叫天天?” 赫尔塞斯“啪”的一声给门关上,关门之前还冷漠的瞟了一眼拐口里缩头的鲁托,之后转来看向江北淇,“就是我以后住在这了。”小心给人放下。 江北淇毛都炸了,赶紧躲老远,“谁给你的权利!我草草草!你谁啊!!!” 他怀里的小蜥蜴简直要被吓死了,先是乔伊纳然后又被压,这会还要听着江北淇的咆哮,身体抖得要抽风一样。 江北淇抓它脖子给放地上,小蜥蜴先是装死的瘫倒,然后看着没什么大危险,赶紧甩着尾巴“嗖嗖嗖”的窜笼子里了。 江北淇坐到床上,两手按住头,“我们好好谈谈,你不能住在我这,你这么做……不觉得,挺……” “不要脸的。”赫尔塞斯帮着江北淇把没说出来的话接下去。 江北淇仰头看他,“……”一脸无语。一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不要脸的表情。 赫尔塞斯跟着坐他旁边,脑袋一歪搭他肩膀上,学着小时候的样子蹭一蹭,“以后我们一起睡?就这一张床,只能一起睡了,真好。” 江北淇:“……” “晚上可以一起洗澡吧?我也挺想和你一起洗澡的,看你身上是不是还那么白,皮肤是不是还那么滑。” 江北淇:“……” “给我做饭吧,我早上就没吃东西,现在饿得肚子都瘪了。” 江北淇一把给他推开,“一边呆着去,你哪来的回哪去,凭什么我给你做饭凭什么你住我家,凭什么你睡我床,凭什么!” 赫尔塞斯脸上有片刻的忧伤,屁股往边上挪了挪,江北淇心道终于知道要远离了,“你赶紧……!” 赫尔塞斯歪头“啪”的一下倒在江北淇大腿上,两条手臂抱住江北淇的腰,伸脑袋在他腹部蹭一蹭,“因为我喜欢你。” 第42章 江北淇简直抓狂,给赫尔塞斯脑瓜“啪”的推到一边,“喜欢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赫尔塞斯被推去一边,不一会儿又不屈不挠的凑上去趴江北淇身上了,就听见“啪”的一声两人直接倒在了床上,赫尔塞斯赶紧伸手垫他脑下,低头看江北淇时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情不自禁的亲一亲,“那些人你又不喜欢。” 江北淇一脸崩溃的瞪房顶,“你我也不喜欢!” 赫尔塞斯目不转晴的看他,十分肯定道:“以后你会喜欢的。” 江北淇:“……”谁给你的自信。 赫尔塞斯在他颈间蹭了蹭,错了身体往下滑到他腹部,枕住,“以后喜欢了还是得住在一起,那么既然都要住在一起,不如现在就住在一起。” 这一句句的,你rap啊?江北淇伸手想给他推开,但是赫尔塞斯实在太重了,根本推不动。“滚滚滚!谁喜欢你你和谁住去!别找我!” 赫尔塞斯表情略有为难,“喜欢我的人太多了。但是,我只喜欢你。” 江北淇长到大,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现在见着了简直大开眼界。 江北淇叹口气……心道力气没他大,但是智商还有的。看着肚子上闭着眼睛的赫尔塞斯,“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既然已经决定要住我家了,相互介绍一下吧。” 肚子上的人抬头看他,“赫尔。” “只是赫尔?” “只是赫尔。” 江北淇了然,原来也是个没有姓氏了无牵挂的小鬼,“好了,你起来。” 赫尔塞斯不动,半晌才道:“北北的肚子很舒服,比我的要好躺好摸。”说完真的摸了摸。 江北淇忍着尽量不暴躁打人,“……你躺在枕头上不行?” 赫尔塞斯往上爬一爬蹭蹭他胸口,“我觉得你的胸也很好躺。”伸手摸一摸,“虽然很平,没有胸肌,但是我不嫌弃。” 不嫌弃…… 江北淇青筋已经暴起,手紧紧捏成拳头。但他忍了又忍,决心诱敌深入,“你不是想晶体屏印上你的掌纹么,起来我们去设置。” 赫尔塞斯仰头看他,手撑江北淇身体两侧上移过去亲他下巴,唇角勾出一丝笑,“你是想趁机把我赶出门吧?” 被戳中心事江北淇身体一僵,心道卧槽怎么这么聪明,“怎么,怎么可能……” 赫尔塞斯“嗯”一声,一个侧身翻躺在床,顺便抱住江北淇的细腰往自己身上一带,直接压上了自己的胸膛。 赫尔塞斯尤其喜欢和江北淇的亲密接触,恨不能更加深入。 江北淇忍无可忍,终于一拳头砸在赫尔塞斯脸上,“我草你大爷的给我滚开!” 赫尔塞斯躲也没躲,脸上瞬间发红。 江北淇作势要从赫尔塞斯身上爬起来,却被他死死箍着腰动不了,拳头顶上他下巴,“我和你说,你再这样我报警,私闯民宅你懂吗!你懂吗!” 赫尔塞斯点点头,金色眼瞳淡然坦诚,“我懂。” 江北淇:“那你还不快点滚!” 赫尔塞斯抬头亲他脖颈,“督察长是我父亲手下的旧识,他应该会帮我吧。” 江北淇:“……”他肯定会帮你啊,握草! 江北淇了无生趣的在赫尔塞斯身上趴了片刻,推推身下的人,“你又不是没有家,干嘛赖上我?” 赫尔塞斯蹭蹭他,“你合该是我的。” 合该……该尼玛! “那你现在先起来,你不是饿了么,我给你做饭。” 赫尔塞斯想了想,他确实是挺饿了,又朝着江北淇么么哒了几下,终于百般不愿的把人放开。 江北淇爬起来,整理了下衣服,扭了扭脖子,又扭了扭手腕,一把抓起椅子,朝着赫尔塞斯就砸了上去。赫尔塞斯本来能躲开,就江北淇那点速度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但媳妇儿生气了,想打就打吧,就由着江北淇“咣”的一声将椅子砸他脑袋上了。 赫尔塞斯眼睛用力一眨然后往上一翻,“啪”的一声倒地上了。 其实那演技特别差,尤其白眼翻得实在太做作。 可江北淇却被唬住了,赶紧蹲下来,“我说,你不是死了吧!!” 赫尔塞斯闭着眼睛,“……” 江北淇:“你怎么不躲啊,我的天,你头上流血了!!” 江北淇刚要起身忽然一条手臂放上他的后背,向前一带,“啪”的一声直接趴赫尔塞斯怀里了。 赫尔塞斯眯着眼睛偷偷看他,语气却很微弱,“好疼。” “那你怎么不躲啊!!” “疼……” “别搂着我,我给你拿药。” “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江北淇:“……”伸手锤他胸口,“那还是不疼!” 这时,门外按捺已久的鲁托终于等不及了,拍门声不断,“江北淇,你在里面吗?” 江北淇伸手卡在赫尔塞斯喉口,“放手,我去开门。” 赫尔塞斯不放,长手顺势捏了下江北淇的屁股。 媳妇儿屁股真软腰真细。 可是门外的声音又太聒噪,他一把抓起散在地上的半截椅子,朝着门“咣”的猛砸上去,连带着一声暴吼:“滚!” 鲁托惊慌失措,“江北淇,你怎么样了?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江北淇心道他再不出声连贞操都难保,“没事,我很好!” “那你给我开门啊!” 江北淇一脸纠结,我他妈起不来啊。 最后,江北淇终于同赫尔塞斯达成了丧权辱国……友好的协议,赫尔塞斯也终于松了手,胡乱用纸巾擦了额头,以男主人的姿态陪着江北淇一起去开门。 鲁托站在门口,看着赫尔塞斯竟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赫尔塞斯抱臂看他,一副你谁你干嘛来你赶紧走的嫌弃表情。 鲁托看向江北淇,紧张的问他,“你没事儿吧?我听见里面声音特别响,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江北淇往后退了一步,“没事。” 鲁托还想进门,赫尔塞斯伸出手臂一把卡门上,“我俩这是家事,你请回吧。” “家事?”鲁托一惊,眼睛都圆了,紧紧看向江北淇,“家事!” 江北淇也是一个措手不及,半天憋出一句,“他是我表弟,远房的。” 赫尔塞斯:“……” 鲁托当下释然,“这样啊。”然后伸出手,“你好,我是鲁托,今年二十五岁,是星迪俱乐部的教练,和你表哥是朋友。” 赫尔塞斯将头慢慢撇去一边,看也不看那伸过来的手。 鲁托:“……”慢慢把手抽回来,毫不觉得尴尬的拍拍赫尔塞斯的手臂,“今天下午有一场表演赛,我邀请了你表哥,你也一起来吧。” 赫尔塞斯眼睛依旧看着别处。 鲁托:“……” 赫尔塞斯对他一脸厌恶。 鲁托:“……”转头看向江北淇,“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一起吧?” 江北淇急于脱离赫尔塞斯,“那简直太好了,我和你去。”然后看看身边一脸不悦的人,“哦,他不想去,我和你去就好了。” 赫尔塞斯:“……谁说我不去。” 鲁托:“那一起吧!” 赫尔塞斯“哼”一声,一把搂住江北淇的肩膀,亲在他额头上,“走吧。” 江北淇:“……他他他真是我表弟。” 鲁托:“……” 赫尔塞斯冲着鲁托冷冷一笑,指指身后大敞的房门,“你关。”说完低下头又亲了江北淇一口。 到俱乐部的时候正式表演还没开始,鲁托把约江北淇这事儿一直看的很重要,所以去的很早,现在即便是耽误了时间,也完全赶得上表演。 江北淇的位置是最前排,当然只留出了一人的座位。 但现在还跟了个赫尔塞斯,江北淇觉得万分不好意思,“没事没事,我站着就好。” 鲁托眼睛瞪向赫尔塞斯,示意他赶紧起来,这地方是他给江北淇准备的! 赫尔塞斯眉毛一挑,完全没理鲁托这一脸的纠结,看着江北淇拍拍自己的大腿,“你坐这。” 江北淇:“……啊哈哈哈,你别逗。”表面还不能撕破脸,心里却是去你妈的! 赫尔塞斯:“我没逗,要不你坐这。”然后两条修长大腿往两边开了开,留出椅子中间一小块三角位置,“坐这。” 江北淇:“……” 鲁托眼睛一跳,赶紧对江北淇说:“你先坐旁边吧,这里本来是我坐的,你坐你坐。” 然后江北淇就被强压着坐上了应该是鲁托本人坐的位置。 鲁托狠狠瞪向赫尔塞斯,心道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根本就是来拆台的!举止行为都轻佻的可以,他要不是江北淇的远方表弟,真想打死他! 鲁托哼出一声,转脸却讨好的看向江北淇,“你先坐,我去后面准备,一会儿你看见红白色机甲的那个,就是我。到时候,我会向你招手的。”能够拥有一架自己的机甲几乎是每个高索亚人心中的梦想,但是赛尔城落后至此,机甲大都归属俱乐部所有,即便是教练也只能借用。 江北淇点点头,“好,谢谢。” 鲁托笑眯眯着眼,“不要客气。” 说完一溜烟跑了,跑到半路还握拳跳了起来。赫尔塞斯看着那高壮的背影,黑着脸看向江北淇,“你喜欢这一款?” 江北淇皱眉看他,“没有。”他根本不想自己的另一半是个男人。 赫尔塞斯抿抿唇,“那你一脸的开心是怎么回事?” 江北淇心道他总不能直说他开心是因为不用和身边这人共处一室了,伸手挠挠头,“我喜欢机甲,觉得特别大气特别男人,很帅。” 赫尔塞斯这才展开眉“恩”了一声,“我也有机甲,比他的好看。” 第43章 赫尔塞斯的机甲还是父亲硬塞给他的,虽然他和父亲的关系并没有寻常父子的亲密,更不像对江北淇一样百般依赖。在他最年幼最需要亲情的时候身边的人不是林沚,到了后来林沚想要补偿,赫尔塞斯却也不想接受了。 但他和父亲的关系还是好的,父严子孝。得益于林沚的教导,赫尔塞斯从小坚强韧性。强化训练累的他连肉翼都不想缩回去,趴在床上眯眼就睡。林沚从未表现出心疼他,任务量也是有增无减。 赫尔塞斯以前特别恨他,给他带到这么个不见天日的阴暗地方,每天一大堆的任务必须完成,见不到北北,孤单又寂寞。但他从小就体能过人,飞行技巧满分,格斗速度远超他人。这是林沚教给他的,一个男人的顽强和担当。 因为有近十年的封蛋经历,所以一旦进入完全进化期,赫尔塞斯的变化就十分迅速且巨大。五年,他要用五年长出他人十五年的样子,五年,也只用了五年他就长成了而今的模样,是和以前那个丑东西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这五年间,因为身体巨大的变化赫尔塞斯根本不能承受,骨骼、肌肉拉伸的痛苦无法纾解,就只能药疗来缓解。而他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却从来没有安抚过他。 赫尔塞斯曾经想,他这位父亲大概是从未爱过他,心里有的也只是帝国。 然而有一次高强度训练后,赫尔塞斯并未完全睡着,骨骼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眠,他忽的察觉出有人在给他收理肉翼,一开始以为是雷克或者亚伯,那动作轻轻柔柔的,特别小心。结果他眼睛一瞟,竟发现是他父亲,吓得当场就麻了爪。 而当他决定要回来这里,父亲虽然不赞同却没有阻止他,甚至还将苍穹交到了他手里。 也对,找回了那颗黑蛋,他父亲大概是再无他求了。 想起这些事儿赫尔塞斯总是会无比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仿佛白驹过隙。 而现在,他终于又回来了,回到了江北淇身边。虽然身份不能告知,更不可能直接剖白说自己就是当年那个江蛋,但好在,他回来了。 虽然江北淇养了一只丑了吧唧的小蜥蜴,虽然他现在并不喜欢自己,虽然他身边有很多不识相的苍蝇,但是他回来了,回到他身边了。 江北淇百无聊赖的看着场地中心,有几个矮小的乔细正在做最后的清理工作,而赫尔塞斯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北淇,看着他弯起的眉毛,平直的嘴唇,他撑着下巴的纤细手指,他粉嫩的指甲。 赫尔塞斯凑过去,“我的机甲很漂亮,又高大又帅气,你肯定会喜欢。” 江北淇不甚在意的“唔……”一声,“知道了。” 赫尔塞斯见他似乎并不是很期待,便也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看他。 江北淇的头发可真好看,他的侧脸也好看,他的眼睛、鼻子、嘴……他根本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这时终于到了时间,相关工作人员都退到了场外,有机甲相继从后台出来。 排在首位的是一架约十五米的白色机甲,边缘是银色的,灯光照射下还有流动之感,极其炫目。机甲站在场中转了个圈,迎来场下一边叫好声。 江北淇以前只见过巴里特的那架机甲,也是威风凛凛,但他没见过它动态的样子,不知道机甲也能如此灵活。 江北淇目不转睛的看着表演台,赫尔塞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完全不在乎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表演效果,还出现了烟花特效,江北淇看的一愣转而就笑了起来,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赫尔塞斯,“吓我一跳,但是还真挺好看。” 他眼睛眯起来很漂亮,勾起的嘴角很漂亮,看自己的表情很漂亮……赫尔塞斯就像个心花怒放的痴汉,除了“好漂亮”脑子里想不出其他的词。他就感觉左边胸腔那里暖暖的,一颗心几乎不会跳了。 北北冲他笑了,心就不能好好跳了。 江北淇见他一副呆傻的样子悻悻然扭回头,继续看场地的表演了。 赫尔塞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什么也没说,完了完了,他竟然没有搭理江北淇,完了完了,尴尬了。 赫尔塞斯伸手扒住江北淇的肩膀,凑着头过去,“好看,我也觉得好看。” 江北淇敷衍的点头,眼睛却还看着场地里的机甲。 这时,一架红白相间的机甲终于出现,这机甲大概十米左右,手中竟然拿了一把特型大扇,扇子经过改良,铜制的扇柄,扇面花了桃花图,俨然作古的风格。 扇子特别漂亮,而且扇动的时候还会有桃花瓣从扇柄之中飞扬出来。犹如天幕下起桃花雨,纷纷扬扬四散飘逸。 江北淇真是看得都愣住了,那表情那姿势惹得赫尔塞斯醋意飞溅。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红白相间的机甲朝着江北淇的方向招了招手,观众的目光全都跟着看去。 江北淇刚要回应,赫尔塞斯已然怒火攻心,忽然“腾”的一下从座位里站了起来。结果观众的目光有了聚焦处,开始热烈鼓掌。 坐在机甲里的鲁托:“……” 江北淇“噗嗤”一声笑出来,而后仰天“哈哈哈哈”还伸腿踹了赫尔塞斯一脚。 赫尔塞斯一脸冰霜,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了回去。 临坐下他还心想,怎么的也不能让鲁托得手,这个贱人! 而坐在机甲里的鲁托简直欲哭无泪,虽然赫尔塞斯外形俊朗到惊为天人,但是他完全不觉得开心,他那挥挥手明明是给江北淇的…… 江北淇的! 鲁托的机甲表演结束,收了机甲后从后台出来打算去找江北淇,结果那看台上根本没有他的座位,他刚刚紧张的完全把这事儿忘了。 鲁托站在百米远的地方死死瞪着江北淇身边的赫尔塞斯,这样一个表弟,真是可恶至极! 而一向耳聪目明的赫尔塞斯也发现了正怒目而视的鲁托,朝着他看过去,一双眼睛满是冷漠,然后轻蔑的瞥了一眼,将自己的脑袋搁上了江北淇的肩头。江北淇就感觉肩头一重本能的就想抖掉,结果赫尔塞斯黏上他肩头似的,怎么甩都甩不开,他也就任由着去了。 之后赫尔塞斯更变本加厉的把手也缠他腰上了,江北淇一手捏着他耳朵直接给人提了起来,眼睛瞟到他脸上的伤口,还有凝结的血迹,又慢慢松了手,“今天看你伤着了,下不为例。” 赫尔塞斯一勾唇,打蛇上棍的两手环上江北淇的腰,“喜欢你。” 远处的鲁托被赫尔塞斯如此耀武扬威的举动气到七窍生烟,恨不能当下就给人扯走。 这时同俱乐部的教练看到鲁托,跟着凑了过来,“看谁呢?” 鲁托尴尬,“没谁。” 教练笑的揶揄,“看刚才那帅哥呢吧。我看他好像还没成年,长得是不错,艳/福不浅。” 鲁托摆手,“不是他不是他。” “不是?”教练用肩膀怼他一下,“别藏着掖着了,我们可都看见了,你家那个还挺热情啊,还站起来了呢。” 鲁托:“……真的不是啊。” 教练笑得“哦吼吼吼……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还不好意思。” 鲁托:“哎……” 之后的表演也都异常精彩,尤其后面还有机甲实战,两架机甲对战,高的那架大概有二十米左右,另一架大概十八米,两架虽都点到为止,但都表现出了机甲作战的凶悍与无畏。 江北淇一手撑了头,“能成为一名机甲战士可真厉害。” 赫尔塞斯还抱着他的腰,那动作扭曲的不行。他本来身高就比江北淇高,江北淇还前倾着坐着,赫尔塞斯就得用力压缩自己的身体,结果即便如此费力不讨好,他还是做得乐此不疲。 他心道要不是怕北北再打他,他真是十分想给北北抱腿上。 赫尔塞斯听见江北淇的叹息,亲了亲他的耳朵,“机甲制造也很厉害。” 江北淇看他,“嗯?” 赫尔继续道:“机甲制造,是机甲战士最坚强的后盾。虽然驾驶不了机甲但是可以制造出机甲,这是比机甲战士还令人佩服的。” 江北淇听得云里雾里,“唔……那是很好啊。” 赫尔塞斯笑起来,“是吧,我也觉得很好。我觉得你就可以。” 江北淇一愣,“啊?我?” 赫尔塞斯点头,贴着他的脸颊,“绝对可以,你那么棒。”他的表情过分真诚,让江北淇差点信以为真。 江北淇在老亚当那一直在净化能量石,但实际上他把机甲部分也都看过了,他确实想试一试,可是他不仅没有钱没有经验还没有强壮的身体,谁会要他。 赫尔塞斯看他表情纠结,“没人说矮小的人不能去做机甲制造,相反,这是优势。我的父亲身材就不高大,但是他一样可以挥舞能量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所以你没试过,就不能说不行。” 江北淇看向赫尔塞斯,“那你父亲多高?” 赫尔塞斯:“……”这不是重点吧。 江北淇又问了一遍,显然他对这个问题异常的执着。 赫尔塞斯终于硬着头皮,“一米八八。”这是口头说法,如果按照标准记述,应该是6英尺2英寸。但他和自己另一位父亲相比真的是很瘦弱矮小,他另一位父亲有两米六啊,还是非兽身的情况下…… 江北淇撇撇嘴,“可我净身高只有一米七六……” 赫尔塞斯亲亲他脸颊,“我两位祖父都超过两米了。” 江北淇:“啊……?” “所以我父亲才会这么高大。但是我就不同,我应该长不到两米六。” 江北淇:“有什么关系?” 赫尔塞斯道:“这样配你正好,你就不会觉得丢人了。” 江北淇脸都绿了,攥拳砸他大腿上,“配!配个蛋啊!” 第44章 赫尔塞斯见江北淇打他,非但没生气还把大腿朝他又伸了伸,“你往这打,省得手疼。” 江北淇:“……”把手收回去不打了,手是挺疼。 两人一起回家,临到出门被鲁托叫住了,江北淇朝着他挥手,“谢谢你今天叫我来,很好看。” 鲁托有些被人肯定的欣喜,“你喜欢就好,以后如果有机会……” 赫尔塞斯冷着一张脸把手环住江北淇的肩膀,“我们就不去了。” 鲁托本来瞅见赫尔塞斯就心情不好,结果他还跑着来捣乱,什么你们就不去了,他又不是请的赫尔塞斯!但是鲁托为了能在江北淇面前表现出风度,尽量保持着微笑,“如果你不想去江北淇可以来啊,半个月后还有场竞技表演。” 江北淇看着鲁托一脸期盼的表情,“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他大概也猜出鲁托献殷勤的目的,但是他可不打算和他有什么,江北淇抿了抿唇,想着要怎么措辞,“可是我平时也很忙,以后我就不去了吧……不过今天很谢谢你,明天给你做好吃的。”说完江北淇笑一笑,“那我就先走了。” 鲁托看着江北淇略显生疏的背影,心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了,怎么会一击不中呢?照理来说一个不受人喜欢的乔细应该很好追的啊……鲁托心中百转千回,最后想想应该是身边那个少年,肯定是他向江北淇说了什么,弄不好他还帮着给江北淇介绍高索亚男人了!鲁托咬咬牙,不过没关系,江北淇不是说还要给他做好吃的,一切慢慢来! 赫尔塞斯搂着江北淇出门,江北淇一路上奋力挣扎但都无效,他仰头看赫尔塞斯,“放手。” 赫尔塞斯指指自己脸上的伤。江北淇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赫尔塞斯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说:“你给我打成这样我都没放手。” 江北淇垮下肩。他见过无赖,但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仰头叹气,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儿。 赫尔塞斯理所当然的和江北淇回了住处。江北淇非常想给他直接关到门外,但是未果,赫尔塞斯一手卡着门,力大无穷的差点把他的铁门掰坏。江北淇本来就穷,现在还名副其实一枚钱眼子,一扇门得好多钱,行了行了,想进来就进来吧。 赫尔塞斯却摇了摇头,朝着江北淇勾了下手指。 “干嘛?” “出来。” “干嘛啊!” 赫尔塞斯冷下脸,“出来!” 江北淇鬼使神差的出去,“干嘛?有事说话!” 赫尔塞斯指指门上的晶体屏,“掌纹。” 江北淇:“我拒绝!” 赫尔塞斯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拉着他的手点进设置里,“把我的输入进去,告诉我密码。” “我说了我拒绝!” 赫尔塞斯置若罔闻,纤长的手指点点屏幕,“快点,五秒以内要输完。” 江北淇把脸撇到一边,完全不愿赫尔塞斯就这么入侵他家。 五秒已过,晶体屏发出“滴滴”声音,设置失败。 之后赫尔塞斯如此反复坚持不懈了近十次,晶体屏终于不堪重负的发出了警告声,并显示有非本人操作的情况,晶体屏将自动锁屏两个小时,在此期间门将不会打开。 江北淇眼睛一跳,“啊啊啊!都是你啊!” 赫尔塞斯指指屏幕,“快输密码。” 江北淇终于放弃,输就输吧,大不了他搬家! 而后赫尔塞斯十分满意,用手捏了捏江北淇的脸颊,“走吧。” 江北淇瞪他一眼,抬脚就踹在他小腿上,“滚!” 赫尔塞斯进门后把门反锁,满意的道:“能和北北住在一起,我很开心。” 江北淇内心无比的复杂,和赫尔塞斯住一起他真的很不开心。 两个人的同居生活开始,江北淇觉得简直是人间地狱,尤其是到了晚上,赫尔塞斯脱得光溜溜的,虽然他皮肤白皙也不粗糙,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露/肉真的好?你父亲没教过你在他人面前要彼此尊重?赤诚相待是想怎样?! 江北淇把自己裹得厚厚的,长裤长衫,恨不能把脖子都用袜子给缠上。 赫尔塞斯从浴室出来,有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慢慢往下滑,滑到肌肉结实的胸膛,六块腹肌的腰部,然后是……金色耻/毛的胯/部。 江北淇简直看愣了,赫尔塞斯浴巾缠的有些低,能微微看见一些毛发,他咽了口唾沫,心道原来头发是金色的,那里也是金色的啊…… 赫尔塞斯自出来开始就一直注意着江北淇,现在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胯/部看,顿时自豪的挺了挺。 他们兽人和半兽人不同,兽人是可以完全进化的,而半兽人还要保持一部分的人形。因此兽人的某个地方就显得异常宏伟壮观。 赫尔塞斯虽然面上还是一张冷漠脸但心中却是默默的敲锣打鼓,“北北也去洗。” 江北淇已经无力反驳他叫自己“北北”这事儿,但他十分抗拒,因为这总会让他不经意间就想起江蛋。 是他做的不好,能力不足,找不回他。但他却也不想让其他人掺进对江蛋的记忆里,可是这个赫尔却屡教不改。 江北淇瞥他一眼,“我不洗了。”被其他男人注视的感觉实在太差,他随便洗漱过了就不打算再脱衣服。 赫尔塞斯却皱了眉头,走到江北淇跟前提起他的后衣领。 赫尔塞斯身材虽然不算高壮,但是那手劲儿却十分的大。本来兽人的力气就十分可观,赫尔塞斯又从小强化训练,力气比壮年的雷克、亚伯还有过之无不及。当下他便将江北淇给提了起来,拎小鸡一样的拎到了浴室门口,拍拍他的脑袋,“乖乖洗澡,洗完了一起睡觉。” 江北淇简直要哭了,打他遇见这个人开始就没心情好过,再这样下去他要抑郁而终。刚刚赫尔塞斯洗过澡,浴室里还有水蒸气飘散,镜子玻璃上也是雾蒙蒙的一片。江北淇愤恨的脱了衣服,又一脚踹翻了浴室的洗漱用品,结果一脚打滑“咣”的一下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 赫尔塞斯耳朵一动,慌忙跑进去,“北北!” 江北淇仰躺在地,浴室门没有锁…… 赫尔塞斯一进门就看见地上那一秀色可餐的,全果的江北淇。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现在看来简直不能控制即将蹦出胸腔的心脏。 江北淇自我修复能力超群,根本不需要人帮忙,缓一缓就完全没问题。但是赫尔塞斯一紧张把这事儿全都抛到了脑后,急迫的就要上前。 江北淇一手拦住,“我没事,你出去。” 赫尔塞斯抿抿唇,“我还是帮你吧……”然后在江北淇的怒瞪下小心的伸了手。 江北淇到底也是没洗成,简单的冲了冲就出来了。但是赫尔塞斯怎么的都觉得北北香喷喷的,比那些喜欢擦香水的半兽人好闻的多。 他躺在床上朝着江北淇展开胸怀,“来吧!抱抱。” 江北淇咬牙切齿,抬脚一个飞踢正中胸口,“抱你妈!” 赫尔塞斯“……” 江北淇打的地铺,这么些年了,他竟然越活越回去还要打地铺。 期间江小跳出来看了看他,见他似乎睡着了便又回了笼子,大眼睛眨一眨偷偷瞥了瞥床上的赫尔塞斯,见这人身上戾气太重它承受不了,赶紧缩成团睡觉去了。 赫尔塞斯一直保持着趴床边的姿势,双臂环起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北淇,“北北,你上来睡吧。” “床上很软,很舒服。” “被子也很暖,我也很暖。” “你上来还能得到我的一个拥抱。” 四平八稳的声音怎么听也不像是在说情话,江北淇瞪他一眼,留了个后背过去。 天色已晚,天空星星点点。江北淇不胜其烦的捂住耳朵,心中怒骂。他当然知道床软被子暖!还有你的一个拥抱,他不要! 赫尔塞斯见江北淇对他一直不理不睬,就用那毫无起伏的声调自言自语到了后半夜。问话也终于从床、被子、枕头……改成了“你睡了么?” “真的睡了么?” “梦见我了么?” 江北淇耳根生茧却死不回答。 然后赫尔塞斯便不说话了,江北淇心中长叹一气,心道你终于知道睡了啊,简直烦死人了!这时,背后忽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江北淇“嗷!”一嗓子直窜房顶,“你放我下来!!” 赫尔塞斯一顿,转而低头亲亲江北淇的脸颊,“我以为你睡了,原来没有。”把人塞进自己被窝里,手臂环住他的后腰,拍拍他屁股,“睡觉。” 江北淇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一股无名火烧的他要稀巴烂! 这时赫尔塞斯又开了口,“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你还是可以得到一个拥抱。北北,晚安。” 江北淇已经抬起的脚倏然停在了半空,而后又慢慢缩了回去,“呸,谁稀罕!” 赫尔塞斯没一点生气的亲亲他的耳朵,“晚安。” 江北淇终于控制不住一个飞起,一拳砸他下巴颏上,“滚蛋!” 赫尔塞斯把江北淇胡乱挣扎的手脚塞回被子,一如小时候江北淇哄他睡觉时的温温柔柔,“乖乖的,睡觉了。” 第45章 江北淇这几天过的束手束脚,生无可恋,时时刻刻都得注意着赫尔塞斯是不是又在身边,会不会搞个突然袭击。 不过这人其实还行,至少在打下手方面做得兢兢业业颇有认真。江北淇每天中午去卖饭,赫尔塞斯就跟着一路去,以前是江北淇骑着车,赫尔塞斯臭不要脸的非得硬跟着坐后面,阴沉着脸把江小跳几度吓得昏厥。后来江北淇看他人高马大,干脆把车夫的位置让了出去,赫尔塞斯倒是没有一丁点抱怨,任劳任怨的小车骑的比谁都好。 不过赫尔塞斯这人不太爱说话,或者说不太爱和江北淇以外的人说话,卖饭的时候就木头桩子似的直愣愣的杵在那,看的江北淇各种心急。 尤其是见了鲁托,凶神恶煞的模样根本就是撸了袖子就能开战。鲁托看着孔武有力,手臂还比赫尔塞斯粗上一大圈,但是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赢。 连鲁托都打不过的人江北淇自然也打不过,而且人家还认识督察长,这各种层面上都在全方位的压制他,江北淇生无可恋。 中午卖饭结束后臭不要脸的某人又跟着江北淇去老亚当的小工作间,老亚当生怕江北淇受了欺负不敢说,一遍一遍追问这少年是什么来头,江北淇根本就想抱住老亚当的大腿说我是被迫的啊快点解救我吧,但是赫尔塞斯竟然一改往日的冷冰冰,和老亚当打了招呼。 赫尔塞斯说话有条不紊,看着也不像是坏人,虽然江北淇的表情有点奇怪,但老亚当完全错想成这是扭扭捏捏了。 唯一能救江北淇逃出水深火热的人临阵倒戈,还和赫尔塞斯相谈甚欢,江北淇只好垮着一张老脸到工作间默默的默默的鼓捣能量石。 赫尔塞斯什么时候来的他不清楚,江北淇刚刚净化好一颗三级能量石,现在的石头也不好找了,能量石区都被开发商承包,想要得到能量石要么花钱进场自行采集要么高价购买。江北淇身不强体不壮的又害怕遇见野兽,干脆就花了高价买了能量石。 老亚当提供的石头大多都是一级的,废石价钱便宜,却已经不够江北淇拿来练手。 江北淇这么多年下来,手法纯熟炉火纯青。赫尔塞斯找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非常淡定的一歪身把脑袋搭在了他后背上。 江北淇:“……”你这样真的好吗? 赫尔塞斯趴一会儿却和小蜥蜴瞪上了。 江北淇扭头看去,就见一向胆小如鼠的小蜥蜴正一边发抖一边也瞪着赫尔塞斯。江北淇用力的抖抖肩,心道怎么不瞪死你。 赫尔塞斯见他一直在动,干脆伸了手臂环住他的腰,“你抖的我头晕,别抖了。” 江北淇又抖了两下,“嫌头晕你起开,起开!” 赫尔塞斯死不要脸的用大脑袋往他后背上又蹭了蹭,“那你抖吧。” 江北淇对赫尔塞斯已经没了办法,他愿意趴就趴吧,手里继续净化能量石。 这会儿他手边的是一块四级石头,他忍痛割肉的花了不少铜币,扭头看看一脸痴汉状的赫尔塞斯,心道他应该不懂这些吧,便把能量石握在手中。 这时赫尔塞斯的长胳膊从他腋下穿过,将桌面上的仪器拿的近了些,“要先确定纯净度,给你。” 然后拿过江北淇手里的那颗石头熟练的放进了仪器里。 江北淇:“……”一点不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怎么好好净化啊。 赫尔塞斯看着仪器上的数值而后报给江北淇,头一歪又蹭他后背上了。 江北淇:“起来,你这样我怎么净化。” 赫尔塞斯不情不愿的起来,却还趁机在他脖颈上亲了亲,“北北可真香。” 一个大男人被说真香应该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吧,江北淇叹口气,“你就没有别的事儿吗?去和乔伊纳玩会儿不行?” 赫尔塞斯一手撑着下巴,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一小片阴影。说实话,他不动不语的时候还真挺好看的,长相、气质都精致俊朗,绝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但是他只要一动,猥/琐气息就分分钟暴露无遗。赫尔塞斯转过头,朝着江北淇的脸颊又要亲亲,江北淇伸手一把按住他脑门,“一边去!” 赫尔塞斯见亲不到脸,干脆一歪头一口咬住了江北淇的手指。 江北淇:“……”这一脸的臭不要脸也是没谁了! 江北淇又说了一遍,“你去找乔伊纳玩吧,我这这么无聊。” 赫尔塞斯把江北淇的手指松开,“不去,那小鬼长得丑性格差,还嚷嚷着要娶你,谁愿意和他玩。” 江北淇:“……他也就是随口说说,再说他哪丑了。” 赫尔塞斯瞪眼睛,“你是我的,他凭什么娶?”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赫尔塞斯想起他还是江蛋时候的事儿,那时候的赫尔塞斯还是丑东西,虽然江北淇也不总亲他,但比现在的状况要好的多。江北淇早都承认过自己是他的,虽然当时的场景是这样的—— 江蛋抱了尾巴要亲亲,“北北,给个亲亲嘛!” 江北淇自顾自的净化石头哪有时间理他,“自己呆着,亲个屁!” 江蛋作势要哭,哽哽唧唧的扰的江北淇心烦。尾巴尖戳戳江北淇,“你都不爱我了,你不是说你爱我的嘛,还说你是我的,会一直爱我么么哒。” 江北淇直接给他一个暴栗,结果江蛋又哽唧了,光打雷不下雨。 江北淇终于烦不胜烦,“是你的是你的,别出声了,自己呆着!” “那给个亲亲吧~” “北北,给一个嘛~” “北北~” …… 以上,赫尔塞斯一想起来就心口发暖,“早都说过的,不能反悔。” 江北淇欲哭无泪,这都哪跟哪! 令江北淇意外的是赫尔塞斯也知道灰土块的事儿,江北淇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这个,用了不知道多少原液和灰土块混合,才终于得到了里面的物质。 之前他和江蛋都看见过灰土块里面的能量石,虽然消失的极快肉眼难以察觉,但是作为一只兽江蛋的视力完全可以捕捉到。 江北淇经过了千百次实验,查了近百部相关书籍,终于成功得到里面的物质。 灰土块里的物质并不是固态的,它以液固态混合形式出现,但是遇到空气就会瞬间汽化。江北淇找到五种原液调配出了一种淡棕色的液体,事先将灰土块冷却,终于成功得到了里面的物质。有可能是他方法不到位,也或许是冷环境不够,得到的物质液态情况居多,但是这已经很让江北淇激动了。 而他成功净化能量石保留住其中能量和这一物质是分不开的。 之前黄金原液和帝王孔雀石原液混合,一旦反应时间有问题就会导致能量石千沟万壑,能量殆失。而加入了这一液态物质,它可以有效的带走杂质,并促使能量石内部重组,这样得到的石头净化纯度要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 江北淇又翻阅了资料,发现并没有记载这一物质的情况,也就是说他是首先发现,江北淇欣喜若狂,但又不敢申请立项,只能默默激动着喜悦着狂野着。 现在赫尔塞斯就在旁边坐着,问起他灰土块的事儿,江北淇狐疑一二,却装的完全不知道。赫尔塞斯看他表情,“我也是见朋友一直在研究,所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江北淇讪讪一笑,“我不知道啊……” 赫尔塞斯看出来他的不自在,但是他真的很想和北北一起净化石头。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江北淇操作仪器了,江北淇自己并不清楚,他认真的模样有多迷人。 以前赫尔塞斯少不更事,江北淇操作仪器的时候他都撅着屁股趴桌面睡觉,直到这几年身体快速成长,他才明白心里那些悸动到底从何而来,顿时感觉自己之前的日子都是在浪费生命。北北那么爱他,摸一摸亲一亲完全可以,他怎么就没利用好时机呢。 不过赫尔塞斯完全想不到,江北淇根本只拿他当个兽,再多一点撑死是儿子。这就好比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对自家狗产生爱情,所以想要江北淇在他还是江蛋的时候就爱上……几乎没有可能。 赫尔塞斯想起往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表情变化之快仿若一个变/态。 江北淇看看房顶看看地板看看仪器看看能量石看看江小跳再看看……赫尔塞斯。 结果赫尔塞斯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江北淇一顿……辣眼睛。 赫尔塞斯伸手推推仪器,“净化吧,我想看。” “你想看我就净化?你当你谁啊!” 赫尔塞斯抿抿唇,“不净化也好。”说完脑袋“啪”的一下倒在江北淇肩膀上,“那就没有理由让我起来了。”蹭一蹭,“那我就不起来了。” 江北淇咬牙切齿,“我净化……我净化还不行吗。” 第46章 赫尔塞斯就是有这个能力,能让这几年脾气都还算不错的江北淇瞬间想撕裂衣服朝着他就疯狂的咬上去。 不过赫尔塞斯皮糙肉厚,恢复起来也快,更重要的是他十分乐于被江北淇咬。 一个如此臭不要脸但待你如初的男人这个世上已经不多见了,赫尔塞斯就是闪亮亮的其中之一。 现在就是如此,江北淇一拳砸他胸上,让他那不算宽厚的胸膛瞬间就肿了起来,隔着衣服都能看出右边比左边高出不少。结果赫尔塞斯把胸往江北淇手边挺了挺,严肃着脸一本正经道:“你要是不嫌手疼,这边也给你打。” 江北淇:“……”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江北淇在老亚当家度过了一个难捱的下午,一边是三双六只探究的眼睛,一边是时时刻刻都想蹭着他的赫尔塞斯。江北淇觉得丢人都丢到外面去了,拉着赫尔塞斯的手腕就跑。 朗姆还卡在门口,伸着脖子死命的往江北淇逃窜的方向看。乔伊纳伸手拍拍他的手臂,“江叔是不是有人喜欢了,是不是就不等我了呀。” 朗姆看着自家儿子忧伤的小脸,“你还小,以后会遇见更好的。” 乔伊纳垮着脸,“可是江叔就是最好的了,谁还能比他还好啊。” 朗姆看着远处赫尔塞斯挺拔的背脊,“你江叔不容易,等你长大他都得多大了。” 老亚当在一边不甚赞同,却没有反驳朗姆的话,只是把一脸忧郁的傻儿子拉走,“你不是吵着要能量剑么,我今天给你做一个。” “我不要啊,你净化的能量石纯度都不高,能量剑都用不了几天的。” 看着自家儿子嫌弃的脸庞,老亚当喉头有些许哽咽,“能量石是你江叔净化的。” 乔伊纳歪歪头,这才爽快的答应,“那好吧。” 江北淇扯着赫尔塞斯一路狂奔回家,他怀里的江小跳颠得一直咬舌头,“呜呜呜呀”的呜咽。自从赫尔塞斯出现,江小跳就没过过一分钟好日子,成天提心吊胆,就害怕他一脚给自己踹飞。 倒是赫尔塞斯,一边跟着跑一边低头看江北淇拉着自己手腕的手。江北淇应该是喜欢他的,这手抓得,多紧…… 赫尔塞斯这边认真的自我催眠,江北淇终于手掌按住晶体屏踹开了门,把人往里一推,抱出江小跳往地上一团,门“啪”的一甩,衣服“咔”的一扯,“来打架吧!” 赫尔塞斯莫名其妙,可他从来不打媳妇儿,虽然离他成年还有一段时间,但在他的意识里,江北淇合该是他的。 赫尔塞斯看着江北淇一脸的愤怒,好声好气的问:“怎么了?是能量石净化的不开心?以后你要能量石我帮你采集,几级的都行……” “闭嘴。” 赫尔塞斯只好先闭嘴,却伸了手摸摸江北淇的脸颊,“不生气了。” 被一个明显比自己小的人安慰,江北淇恼羞成怒,“不是让你闭嘴吗!” 媳妇儿生气了,赫尔塞斯叹口气只好抿住唇。 江北淇懊丧的坐到椅子上,“你这是赖上我了?我求你,算我求你,你走吧,行吗?” 赫尔塞斯看着江北淇纠结的样子,半天却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江北淇抬头瞟他一眼,“你说话吧。” 赫尔塞斯这才如释重负,“可是伴侣就是要住在一起,睡在一起的。我现在还没有成年,还没有进入发/情……”等他一说完,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唇拉成一条直线看向江北淇,“不要和别人说我发/情。” 江北淇瞪他一眼,恨不能瞪死他,“你也知道丢人?!” 赫尔塞斯心想,我不觉得丢人,甚至还挺期待第一次的发/情期。 他不用像亚伯似的还要注射药物抑制,他有伴侣了,可以幸福的度过这段时间。只是发/情只有兽人才会有,高索亚人是不会有的,现在他还不能暴露身份。 江北淇瞪他,“你发不发/情关我屁事?你趁早离开我家,我又不是你的谁。” 赫尔塞斯皱眉,“怎么不是我的谁,你是我媳妇儿,我孩子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哐嚓”一声响,江北淇屁股下的椅子直接飞去了赫尔塞斯的脑袋。不过这回赫尔塞斯知道躲了,椅子一下砸上墙,瞬间散架。 赫尔塞斯被暴怒中的江北淇赶出家门,如果论力气,江北淇根本不是对手,但是作为伴侣,赫尔塞斯很有原则,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门“咣”的一声砸上,从里面反锁晶体屏根本打不开,赫尔塞斯叹了口气,坐台阶上了。 赫尔塞斯自己也反省了,也许是表现的太过把北北气着了,也许是自己不够好?赫尔塞斯想的脑袋快炸开,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显然这种问题对他现在的脑容量来说实在是太超纲。 第二天早晨江北淇照常起床,一开门就看见一坨背影,金色的头发有些微的乱,赫尔塞斯靠在门口的墙壁上,正迷迷糊糊的睡着。 江北淇理也没理,迈过去走了。 如此反复,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赫尔塞斯爆发了。 那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赫尔塞斯一如往常的蹭了朗姆家的水洗漱干净,收整好去找江北淇。 江北淇还骑了小车在卖饭,一大群人围着根本看不见脸。 赫尔塞斯就找个地方站着,身材挺拔面色冷峻,不少高索亚都看见他了,目光不自觉吸引过去。 甚至有人主动搭讪,询问他是否有伴侣。 赫尔塞斯狠狠瞪他一眼,心道一群变/态,脑子里就想着交/配。 然后在他万分厌恶之际,一拳解决了一个,身高过两米五的高索亚“咣当”一声躺倒在地,不动了。 赫尔塞斯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根本是在还没留神的时候就已经给人放倒了。放倒之后把手背回身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倒是一直偷偷关注他的江北淇心口一紧,心道自己还打过他,真是夭寿。 赫尔塞斯见江北淇正在看他,一双金色眼睛与之四目相对,话语千万却犹自不言。 江北淇尴尬的赶紧低下头,将手里的饭塞进一个高索亚手中,“你的饭你的饭,钱放这里啊。” 江北淇扪心自问,他真的讨厌赫尔塞斯吗,虽然这人出现的莫名其妙对自己的执着也莫名其妙,但他真的厌烦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吗……尤其是在看见他的一双金色眼睛时,江北淇其实根本狠不下心。 归根结底他是受不了谁对他这么掏心掏肺,恨不能剖白感情给他看。江北淇从来不打算有谁相伴,他害怕分别,心里难受。就好比和江蛋,已经这么多年了,但他始终放不下。 江北淇把几乎能想到的办法全想了,甚至还找了督察长,求问赫尔塞斯家人的情况,能不能把这位请走。 面色冷峻的督察长也不说拒绝,只是面露难色,然后恭恭敬敬的请江北淇填了份单子,之后再无下文。 很好,一切都和他作对,简直好的可以上天了。 江北淇看着继续在门口抱膝成团佯作石狮子的赫尔塞斯,看着他风尘仆仆的脸,“行了,你进来吧。” 江北淇这人上能掀人房顶逼急了能徒手斗殴,但是有一点,他心软。他爸常年赌石,极相信运道,总是教导他慈悲为怀。所以他耳濡目染,真铁下心肠也是做不到。 进门的办法又岂止一个两个,但赫尔塞斯还是选择曲线救国,虽然套路花费时间较多,劳神费力严重,但不论过程如何,他都不想让江北淇恨他。 所以当赫尔塞斯听见江北淇那声“进来吧”差点以为听错了,他站起身,眼中是等待已久却只给江北淇的温柔,“好。” 这一双金色而深邃的眼睛让江北淇心突了一下,他瞪他一眼,“嘁”出一声。 赫尔塞斯看着他的表情不由的想摸摸他的脸颊,手伸到一半却又被江北淇瞪回去了。 江北淇把门关上,“简直受够你。”语气虽然不善但却没有真的多生气。 赫尔塞斯目不转睛的看他,忽然道:“我很想你。” 江北淇瞪他一眼,“有什么可想的,你不天天都见着了。”他卖饭的时候还不是木头桩子似的杵那。 赫尔塞斯唇角平直,半晌后才开了口,“我们分开了那么久。” “才三天啊!” 赫尔塞斯一顿,转而道:“可是现在,我们不用分开了。”他朝着江北淇伸开手臂抱住他,下巴蹭蹭他的头顶,一如小时候江北淇蹭他那样,“北北,以后我们还一起过好不好?” 江北淇想也不想,“不好。” “你说好。” “不行,家里太小没你地方。” “那我们换个房子。” “不行,我没钱。” “不用你出钱,我有。”伸手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通讯仪,点开查询,将自己的小账户给江北淇看,“你看。” 江北淇一下瞪圆眼睛,伸手指一位一位的数,“这么多?!!!铜币啊?!!” 赫尔塞斯看了一眼,“不是,金币,你看这个符号不是金币么……” 江北淇一顿,西子捧心,“啊啊啊啊啊!!!” 第47章 江北淇有片刻的激动,钱眼子属性分分钟爆发,差点就想欢迎赫尔塞斯住下了。他一把捂住嘴,逼着自己镇静下来,脚下快速退后两步,拒绝再看赫尔塞斯手腕上的通讯仪。 不能看不能看,太容易失贞了…… 结果赫尔塞斯看他一脸纠结,走过去贴他身边,“北北怎么了?” 江北淇瞥他一眼,嗖嗖嗖往角落退去,面对敌人的糖衣炮弹,他绝对不能沦陷。这时赫尔塞斯又道:“你需要钱就用我的,伴侣的财产理应共享。” 江北淇就算被迫接受了赫尔塞斯的登堂入室,但是完全没法接受他就此成为自己的另一半,因此面对赫尔塞斯的自说自话,江北淇抛给他一个白眼,外加一句“神经病。” 赫尔塞斯明明看出了江北淇眼中的欣喜和激动,但是转而他就又一副拒绝的表情。赫尔塞斯堪不破,纠结从眉眼一路爬到唇角。 他自幼被父亲教导的直来直去,有话就说有情绪就表达,对什么都直白不迂回,更不懂那些九曲十八弯。他们兽人天性耿直,所以面对如此纠结的江北淇他根本束手无策。 赫尔塞斯坐到椅子上,伸手戳一戳身边正百般煎熬的江北淇,“怎么了?” 江北淇还在一大堆“0”的金钱诱惑里无法自拔,赫尔塞斯果真是个贵族啊这么有钱他妈的,这么有钱还赖在他家他妈的,这么有钱还说要给他花啊啊啊他妈的! 赫尔塞斯见江北淇不理他,伸手臂一把揽住他脖子带到自己身上,江北淇“啪唧”一声倒他怀里,“干嘛?” 赫尔塞斯亲亲他,“想问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又不说话了。有事情要直说,你不说没有人会明白的。” 江北淇抿抿唇,给他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拿开,“呐这样,你住在我家,可以!”赫尔塞斯一听可以眼神有片刻的发亮。 江北淇硬了硬头皮,破罐子破摔,“但是你得交钱,房费、饭费……咳……”他一向不好意思和人要钱,弄得脸都红了,“还有……” 赫尔塞斯了然的点头,江北淇的样子就像跟老公要钱的小媳妇一样,就是缺了点理直气壮。 他听过那些半兽人士兵,每每抱怨起来都是家里那位怎么怎么和他要钱,一点都不给他留。 赫尔塞斯点点头,“我把钱转给你,开通讯。” 相比较赫尔塞斯的一脸坦然江北淇简直满面通红,见他一直不动作,赫尔塞斯干脆过去帮他开了通讯,两人一连接上,赫尔塞斯就转了钱,还伸了长手指帮他点了“接收。” “不够用了,再和我说。”低头亲亲江北淇的额头,“不要不好意思。” 江北淇眼睛瞪圆,赫尔塞斯竟把钱全转过来了,全部啊,一点没留……江北淇喉头哽咽,“要不了那么多,我给你转回去。” 赫尔塞斯已经关了通讯,“我需要钱再和你要就好。”说完又亲亲他脸颊,整个人都春风得意着。 江北淇伸手给他巴拉开,“那我就先帮你存着好了……但是但是!你住在我家可以,不能对我动手动脚,就刚刚那样……就不行!” 赫尔塞斯看着媳妇儿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怎么就那么舒服,也不答应也不不答应,伸手就抱住江北淇的腰,大手摸到他屁股捏一捏,“北北你真好看,生气的样子都好看。” 江北淇一拳砸他后背上,“别以为你交钱了我就不敢打你,我我我!放手!” 赫尔塞斯把手直接塞他裤子里摸了摸,“真软。” 江北淇一手肘砸他后背上,“啊啊啊滚开!” 赫尔塞斯皮糙肉厚又常年摔打惯了,这么一下两下的暴击根本没事,他手臂紧紧环住江北淇的腰,脸都埋他胸口了,亲亲他锁骨,“等我一成年我们就结婚吧。” 江北淇:“……” 赫尔塞斯无师自通,直接给江北淇皮肤上印了个小草莓,“喜欢你。就算你现在还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江北淇一顿,伸手拍拍他后背,“哪那么多精力喜欢这喜欢那的,松手。” 赫尔塞斯蹭蹭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喜欢别的,我只喜欢你。” 江北淇抿抿唇,忽然觉得心口有点暖,他瞪眼又拍他一下,“边去,我得做晚饭了,饿死了都!” 赫尔塞斯这才堪堪松了手,却眼神灼灼的跟着江北淇进了厨房。 厨房本来就不大,尤其站了两个人的时候,江北淇左右一动就能碰着赫尔塞斯,他干脆一脚踹他腿上,“出去等着!” 赫尔塞斯只好走到门边站着,继续眼神灼灼的看着江北淇忙前忙后。 江北淇被盯的脸都红了,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向他示爱,也不是没有人这么认真的看过他,但是和赫尔塞斯比却是小巫大巫,这人眼中的炽热真是让人老脸一红,江北淇喉头哽一哽,“你就不能坐外边等吗。” 赫尔塞斯卡门边,一本正经说:“就想看着你。” 江北淇叹口气,努力把人当了空气,手下却微微有点颤,烦人,真是太烦人了,这么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犹如变态的眼神简直要把人逼疯,结果江北淇脑子一热,饭就糊了。 赫尔塞斯倒是不着急,江北淇什么时候做好他什么时候吃就是了。 等两人把饭菜上桌,江小跳已经等不及了,它平时就是饿了也鲜少主动要食物,就等着江北淇喂他。 江北淇见笼子里那期期艾艾的一小坨,“赫尔,你去切点肉出来,生肉。” 赫尔塞斯听见江北淇这么叫他,心口一暖,赶紧就去切肉,端着盘子出来,却被江北淇伸手一指让他给江小跳喂饭。 江小跳一早闻见了味道,尾巴甩的“啪啪啪”,小爪子跃跃欲试。 赫尔塞斯本来就厌烦它,盘子往地上一撂,“啪”的一声吓得江小跳一个团球,装死了。 江北淇瞪他,“你怎么总是欺负小跳,它挺乖挺好的,你对他好点。” 赫尔塞斯不说话,坐桌边看着还在装死的那小团,“太丑了。” 江北淇不置可否,但是小兽本来就是长这样的,你让他变漂亮能漂亮到哪去。就比如他的江蛋,还不是丑丑的但又很可爱,想到这江北淇又兀自叹了口气。 赫尔塞斯见他还在忙前忙后,“吃不吃饭了?” “你先吃,我收拾完了就来。” 结果还没收手已经被赫尔塞斯抱到了椅子上,“吃饭,吃完饭我帮你。” 江北淇瞪他一眼,也只好坐着吃饭了。 期间两人什么也没说,赫尔塞斯被父亲训教的席间不语,江北淇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偶尔两人筷子碰到一起都尴尬万分。 倒是赫尔塞斯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把菜夹进他碗里,顺便又大掌拍拍他的头,“多吃点,不能挑食。” 江北淇都二十一了,老灵魂里都奔三了,还要被个小鬼教育这些,“要你管!” 赫尔塞斯看见他颊边升起的红云,忍住没又亲他一口,自顾自吃饭了。 饭后赫尔塞斯帮着收拾,熟练的一点不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族。 江北淇也怀疑,赫尔塞斯长相穿着举止都很有教养,除去对自己的动手动脚臭不要脸其实他还是挺讨人喜欢的。而且他又生活技能满分,根本不像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 江北淇眉头皱起,这时赫尔塞斯已经把碗盘都清理干净了,“一会儿做什么,出去溜达溜达么?” 他记得朗姆说过会经常和老亚当饭后散步,当然还要带上那个聒噪的臭小鬼。 江北淇看天色还早,又不想这么快就又见着某人的果体,“走吧走吧。” 外面的街道早都已经变了,古拙的青石板早已不见,换作现代化基石铺砌的宽阔道路,赫尔塞斯看着身边的人,心里却是江河一样的奔涌着。 江北淇没变,是他变了。从那么小一个长成这么大个,从江北淇肩膀上的那一只站到了他的身侧。心情也早都变了,从懵懂无知的喜欢到了现在的清晰明了。赫尔塞斯故意放慢步子,和江北淇保持一致,手却慢慢的慢慢的抓住了江北淇的,和他十指交握。 江北淇一顿,就想挣脱开来,赫尔塞斯握紧,手掌包住他的,“我想和你在一起,想了很久了。” 江北淇没说话,天边是落日余晖,映着鳞次栉比的楼宇万座,手心的温度让他心口有些发疼,“我不知道你哪来的执着,非得和我在一起。我这么平凡一个人,从来没想过和谁过一辈子。” 赫尔塞斯映了万倾霞光弯下腰低头,唇吻在江北淇脸颊上,“那以后你就想着和我过一辈子。” 江北淇伸手给他巴拉开,“我的意思是你我也不想过一辈子,所以你别缠着我了。” 即便是习惯了江北淇的拒绝,赫尔塞斯眼中的失落还是有些明显。 “慢慢来,你会喜欢上我的。” 江北淇不说话,仰头和赫尔塞斯四目相对,这人眼中的灼热让他难以招架只想拒绝,可是手被握的死紧,又挣脱不开。 第48章 和赫尔塞斯聊了一路,起先是有一搭无一搭,到后来却又停不下来,其实赫尔塞斯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不靠谱,他懂得东西也远比江北淇认为的多。 尤其赫尔塞斯对种族关系上的见解,是江北淇从未在其他人口中听到过的,就连乔细都妄自菲薄接受这种不平等,更不必说一向自视甚高的高索亚,只有赫尔塞斯如此直白的告诉他,万物平等。 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其实并不容易说出,就好比习惯了掌控的高索亚人,是从来不会对浑身锁链的乌利尔兽说你是我的朋友的。 那些是只供取乐的玩物,要怎么平等。 而乔细一样生来卑微,要怎么并肩。 赫尔塞斯摇摇头,“其实这个世界的秩序就是错的,高索亚人错把强压当成解决一切的途径,认为种族高不可攀,难以跨越。其实不应该这样。” 江北淇仰头看他,夕阳映在眼中都不如眼前人来得惊艳。江北淇笑笑,“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他以为以赫尔塞斯的性情,怎么都该是,“你合该听我的,你合该是被我管的……” 赫尔塞斯有片刻的愣怔,“很奇怪吗。” 江北淇摇摇头,笑起来,“没有,很好。” 赫尔塞斯顿住,北北冲着他笑了,竟然冲着他笑了。北北笑的真是太好看了。江北淇笑意暖暖,让赫尔塞斯有点难以控制,他喉头哽了哽,“我能亲亲你吗。” 江北淇瞟他一眼,心道你不是一直都野兽发/情了似的动不动就亲……“唔!” 赫尔塞斯的唇直接吻在他唇上,触感柔软,难以自拔。 赫尔塞斯也是第一次接吻,蠢笨的根本什么也不会,牙齿撞牙齿弄得两人都疼。江北淇一愣,转而红着脸一拳头上去直接砸他下巴颏上,“滚蛋!”吼完转身就走。 赫尔塞斯愣了半晌,结果连着的手被一拽,“你走不走了!不走就放手!” 赫尔塞斯赶紧又跟上去,看着耳朵都红了的北北不禁勾起了唇。 …… 赫尔塞斯这几天十分自觉的跟着江北淇去老亚当家锻造能量石,净化能量石是一个繁琐的过程,但得到能量石更多的还是用于其他锻造。江北淇对这些兴趣颇丰,但却没有系统的计划。 赫尔塞斯就坐他旁边看着他操作仪器,而且不仅一改往日的色/眯眯眼神竟然还对这些懂得不少。 乔伊纳早都已经视他为情敌,每次见他小眼睛都瞪得溜圆,结果被他一摸脑瓜臭小子又颠颠跑了。 朗姆笑的促狭,说:“乔伊纳从小身边朋友就少,看见你还是很开心的。” 然后那个臭小鬼就在旁边吐舌头,一点没有很开心的意思。不过赫尔塞斯不介意,江北淇合该是他的,区区一个臭小鬼,完全不算什么。 江北淇就十分的不自在,在三双探究的目光中连解释的*都没有了,一副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破罐子破摔的劲头。 老亚当还是初衷未改,因为对江北淇水平的了解,就更不想他在这里被埋没。他完全有能力离开这座不论是物力还是财力都十分拖帝国后腿的城市,但是他劝不动他,只能寄希望于赫尔塞斯。 或许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能够劝动冥顽不灵的江北淇。老亚当避开了一些过去,只和赫尔塞斯说江北淇不愿意参加选拔赛,如此云云。 赫尔塞斯听得十分认真,态度恭谨到完全不像江北淇说的那样臭不要脸。 老亚当不知道这是现在小情侣间的新式*方式还是近期赫尔塞斯把江北淇真惹生气了,要不然如此一位态度谦和又端正的青年分明是和臭不要脸挂不上边的。 这也是赫尔塞斯此行的目的之一,带着北北离开这里。他点点头,“其实我也希望他能参加选拔赛。” 老亚当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赫尔塞斯,终于吐口,“江北淇以前也不是这样,他还想过以后要造机甲。那时候我说他异想天开,整个赛尔城最厉害的雷诺也不过只是会修理机甲。但是对于那时候的异想天开,现在的江北淇根本是毫无目标。” 赫尔塞斯自然是知道江北淇的梦想的,那个成天捣鼓能量石看相关书籍一脸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男人,是他的北北。 老亚当又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认识江北淇的人大多都知道,他丢了个宠……儿子。” 赫尔塞斯听得一顿,喉头不自觉哽咽了下,“儿,儿子?” 老亚当叹口气,“哪里是什么儿子,几年前他捡了个变种小蜥蜴,养了挺久,那小蜥蜴也喜欢他,后来却丢了。”把手边净化好的能量石握在手里,“江北淇受了挺大打击,你看现在没事儿人一样,其实心里憋着一股劲的就想找着他。” 赫尔塞斯抿唇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无法说出自己就是那个丑东西,那个抱着尾巴天天巴望着江北淇的丑东西,更说不出自己其实不是高索亚,而是拥有兽形和人形两态的物种。 老亚当看着赫尔塞斯金色的眼瞳,“所以他一看见那江小跳就给买回家了,其实还是放不下,生怕那东西哪天迷途知返,又回来找他。其实我们都和他说了,找不着的,别费力气了,但是他不听啊。这几年挣得钱哪留下来了,全都用在这上面。” 这些事儿赫尔塞斯不是不知道,因为实在太好查了,几乎问问邻近的人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如今听老亚当从口中一一道来,赫尔塞斯还是抑制不住心中汹涌的热流。他手紧紧攥成拳头,筋条一根根暴起,过了会儿却还是缓缓将手松了开来。 老亚当叹口气,说:“你若是真的喜欢他,也劝劝他,别再找了,总得有自己的生活。但我和朗姆总觉得,他只要留在这地方,就总也走不出去……” 赫尔塞斯点点头,“我知道。” 老亚当微微有些皱纹的脸上现出笑容,“其实自你来后,江北淇变了挺多的。以前温和是温和但总藏着,有什么不开心也不说。但是最近我们总听他说起你,虽然……咳,但是他应该也很在乎你吧。” 老亚当这话说得模糊,其实江北淇哪里是在乎他这么简单,根本是恨不能直接弄死他。不过他性格却是比以前外露多了,也没有之前那么平静无波。 老亚当觉得这是好现象,至少他更加有血有肉了。 赫尔塞斯点点头,却又不能在江蛋这件事上暴露什么,这是他临走前答应父亲的唯一的条件,他不能食言。 老亚当拍拍他肩膀走了,门口探头探脑的乔伊纳还在对他吐舌头,但看他一脸落寞却又蹭着墙壁过来拍拍他胳膊,叫他别难过。 赫尔塞斯点点头,揉一把乔伊纳的绿毛脑瓜,去看江北淇了。 江北淇对参加选拔赛这件事是打心里拒绝的,根本没有什么理由能够吸引他离开赛尔城,追求?他没有。梦想,早都断翼了。唯一剩下的,却是对这座城市的怀念,这让他更不想离开。 赫尔塞斯坐在他旁边,很自然的就将脑袋靠到了江北淇肩膀。 江北淇耸耸肩,“刚去哪了?” 赫尔塞斯伸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吻上江北淇的后颈。声音低低沉沉的,“北北,你就不想去参加下选拔赛吗?” 江北淇了然,准是老亚当,真是不死心,非得让他成为赛尔之光劳特之光整个塔克卡尔之光,但其实他对自己的实力再了解不过了,净化个能量石还行,但要是出去比赛面对云集的高手肯定预选都进不去。 江北淇把石头放到一边,将手套摘掉,“老亚当让你来当说客了?” 赫尔塞斯在他后颈蹭一蹭,“为了个丑东西,值吗?” 江北淇一顿,脸色忽然就拉了下来,这是他的雷区,反手一把给赫尔塞斯推开,“你最好别管我,我是不可能离开赛尔城的。” “就为了个宠物?” “我从来没把他当过宠物,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江北淇的眼神认真到可怖,赫尔塞斯却看的喉口发紧,忽然一扑直接给江北淇抱进怀里,不由分说就吻了上去,这次是唇。 江北淇简直要骂娘,他真是受不了了,赫尔塞斯不分场合就发/情简直令人发指。 他疯狂扭打,可是赫尔塞斯的手臂却有力的箍着他。 赫尔塞斯对接吻也是不熟练,就顾着用唇贴着唇,其余却是一点也不会。 过了有一会儿,他终于起身,看着一副濒死状态的江北淇,还没开口说话,就见迎面砸来一拳头。 得了,媳妇儿又生气了。 赫尔塞斯这回却是一把抓住了拳头握于手心,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北淇,“我知道江蛋的下落。” 江北淇唇一抖,眼睛瞪得溜圆。 第49章 赫尔塞斯看着江北淇的表情,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只要说错一句这人就能打死他。赫尔塞斯抿了抿唇,竟然有些吃自己的醋。 江北淇看着赫尔塞斯将自己的通讯仪慢慢展示在他眼前,两人都静默着,无声的对视。 赫尔塞斯说:“江北淇,你别这样。”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江北淇”,而不是粘粘糊糊的“北北。” 江北淇吸吸鼻子,迫使自己安静下来。但他看着眼前这个近些天才凭空冒出来的人心中疑虑多于肯定,但是没办法,这是唯一的讯息。 赫尔塞斯手臂的通讯仪屏幕上显示出一张照片,照片并不清晰,周围是一片残像,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但江北淇一下便认出来了,这人是亚伯。还有,他怀里的那个,不是江蛋还能是谁。 赶紧调了照片的详细资料,通讯仪鉴别,照片是原版并无合成。 江北淇唇有些抖,“你哪来的照片?” 赫尔塞斯想把手腕收回,却被江北淇一把抓住,“哪来的?” “我说过,这里的督察长是我父亲手下的旧友。亚伯出入赛尔城的登记记录,我看过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特意去查的,北北,我这么喜欢你,当然会想着了解你,而且这也不算是秘密……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带你亲自去看亚伯的出城记录。” 江北淇手握成拳,他当然要去看,他要看看那该死的亚伯究竟去了哪里!怪不得他这么多年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原来是早已经不在赛尔城了,早都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甘心守着的,是一座空城。 赫尔塞斯长手抚上他肩膀,“今夜,我带你去。” 江北淇点点头,扯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我早都猜到了,应该就是亚伯。不过……还好,至少我知道,他还活着。” 江北淇朝他苦笑,“这是最好的消息,谢谢。” 赫尔塞斯说到做到,当夜便带着江北淇去查看亚伯的出入记录。督察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伪造做的比真的还像。 赛尔城的居民是不能随意出城的,之间有严格的规定。但屏幕显示,亚伯的身份竟然不是赛尔城居民,他在赛尔本有三年的居住期限,却提前回归故地。而江北淇,是没有权利离开赛尔城的。 江北淇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城市,那是一座极北小城,亚伯的故乡。 他终于死心,带着这五年来一切的不安和焦虑,不再等他。 桌上的屏幕白光森然,江北淇将点住屏幕的手慢慢抽回,扭头,“走吧。” 走吧,回去吧。 赛尔的夜并未息,仍有三三两两的高壮男人夜会,状似亲密。江北淇一句不言,步履缓慢,倒是他身边的赫尔塞斯,竟也是反常的不言不语。两人隔了半寸距离,赫尔塞斯低头看着那在裤线边轻晃的手,想上去握牢,但始终没有动作。 …… 赫尔塞斯明显看出来这几天江北淇的变化,他比之前还没精打采。不用找丑东西后活的无比散漫,没了金钱的后顾之忧,甚至连卖饭都懒得去了。 终于赫尔塞斯忍无可忍,抓他肩膀按在床上,眼中满是难以言说。 这是江北淇,他很难下的去手,但是看他这样浑浑噩噩,赫尔塞斯心里比谁都难受。他不止一次的想要脱口而出,自己就是江蛋,虽然他变了,但他确实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丑东西。 江北淇看着赫尔塞斯,露出一个凄惶笑容,“觉得我特别扶不上墙吧,那你走吧,别住在我家了。喏,你的钱还存在我这,记得转走。” 赫尔塞斯给他按在床上,手指发疼。但他不可能对他动粗,只好又将人放下。江北淇在床上滚了一圈,伸手去抓床头的利浓酒。 这酒喝起来真好,怪不得以前扎克曼那么喜欢。 结果手还没碰见杯子,就被赫尔塞斯“啪”的一手打开,杯子掉在地上转瞬碎了一地。 赫尔塞斯其实是心疼多于愤怒,他并不需要江北淇多好,和他在一起,他养着就好。可是现在的江北淇,并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 赫尔塞斯看着他,“你不是想找他吗?振作起来,出了赛尔城。” 江北淇也不是浑浑噩噩,只是心突然被掏空,找不到东西装满,他不知所措,满是失落。 这种事放谁身上都得有个缓冲过程,时间长短不一,但是赫尔塞斯根本不给他机会,陪着他浑浑噩噩了一周后这就按捺不住了,江北淇其实倒也开心,虽然身边这人缺点极多,但对他还是真心实意。 江北淇被他扔床上,就看见赫尔塞斯一脸欲语还休。 江北淇翻了个身,定定的看着坐在床边愈显高大的男人。赫尔塞斯变化确实很大,这才多少时间,变化就已经很明显了。尤其是加深的轮廓趋于硬朗的面貌变化,让江北淇觉得造物主偏颇至此,令人发指。 现在赫尔塞斯就躬身坐在床边,江北淇伸手拍他后腰,“去做饭。” 赫尔塞斯扭头,见江北淇正躺床上眯着眼睛看他,还抬腿又踹了他一脚,“去做饭。” 赫尔塞斯转过头,恨不能把他打醒,但是他下不了手,只能步进厨房。 玻璃窗上身影微动,江北淇看着看着有些发愣。利浓酒度数不高,他却有点醉,迷迷糊糊的想起很多事,大多都是五年前的,更多的是和江蛋有关。 他对江蛋为什么如此放不下,大多是因为这是他来如此陌生地方的唯一亲人。 突然丢了,他整个人都懵了。江北淇眯了眯眼,瞥了眼玻璃窗侧正做饭的身影,哀叹一声。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已经逐渐从少年蜕化进入成年样貌,闯入他的生活,软磨硬泡生拉硬扯的非要和自己绑在一起。 饭菜上桌,虽然没有江北淇的手艺好,但是可以下咽。 江北淇埋头吃饭,赫尔塞斯不动,就这么静默的看他,不言不语。 江北淇瞄他一眼,把饭塞嘴里用力嚼了嚼。赫尔塞斯这人看着不正经,还老对自己黏黏糊糊,什么恶心的话都敢说,但其实,不发人来疯时是个挺正常的男人。 就好比这些天,他真是鲜少在江北淇耳边说那些令人羞耻的话了。尤其在面对丧气的自己时那副束手无策又心急的样子,挺好玩儿。 江北淇见他不动,直接给他面前的菜全挪到了自己跟前。 赫尔塞斯垂着眉,依旧不言不语。 江北淇折磨了他这么些天,倒也够了。饭菜入口,心情也五味杂陈。这么些年除了朗姆,赫尔塞斯是第一个给他做饭的人。 江北淇瞥赫尔塞斯一眼,挑一菜叶扔他碗里,“我参加选拔赛,但是……少一个助手。” * 赛尔城一年一度的选拔大赛如期举行,盛况空前。江北淇以前没参加,如今终于圆满,拖了赫尔塞斯当助手一起前去复审。这么多年了,赛尔城的复审还是老规矩,非得亲身前往。 老亚当恨不能把能给的东西全都拿给他,江北淇一一推去,却是万分感谢,“真的不需要,参赛期间一切物品都不能自备的。” 老亚当本是想江北淇在家练个手,见他如此也不强求,看他的目光说是在看徒弟,倒不如是看个亲近小辈,拍拍他肩膀,“好。” 乔伊纳看看他又看看赫尔塞斯,最后把顶在头上的江小跳抱怀里,“江叔,加油。” 江北淇刚想摸摸乔伊纳的脑瓜,却被赫尔塞斯拉住了手,塞进自己兜里。 果然,刚冷冰冰不理他了没两天,这会儿又好了。 朗姆看着两人,凑江北淇耳边,“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 江北淇一顿,没反应过来,“啊?” 倒是赫尔塞斯耳力过人,“很久了。” 朗姆挑起眉,笑得揶揄,一副“你俩藏得挺深竟然谁都不知道”的模样。 两人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一脸期待的希望幸运能降临自己身上,得到奖金得到赏识甚至可以离开这座城市。 江北淇仰头看一眼身边愈发高壮,已经破了两米的男人,“走吧。” 赫尔塞斯点点头,抠抠索索的将口袋里江北淇的手扒拉开十指紧扣。 江北淇“喂!”一声,被赫尔塞斯无视,手扣得更紧了些, 两人并肩往大楼里走,还没进门,忽然看见一团黑色物体朝着两人横冲直撞而来。赫尔塞斯眼睛一眯,一眼就看清楚了那是个什么东西,他一把抱住江北淇的腰带到自己身上脚下几个错步快速闪身而过。 那团黑东西蹭着两人衣边朝着更远的地方凶猛奔去。 一下子人群兵荒马乱,尖叫声此起彼伏。 江北淇还没弄明白状况就被抱了个满怀,这会儿被放下来,也扭头朝着慌乱的那处看去。 这时,一个穿了制服的年轻男人扒开人群朝着那边慌张跑过去,“让开让开,你这畜生,往哪里跑!” 赫尔塞斯眯起眼,神色冰冷。他一早就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了,一头还未成年的乌利尔兽。 黑色长毛眼睛发红……怎么会出现在这。 第50章 亲爱的胖友们,七夕到了,这是个十分虐狗的节日。那么饼干决定,将剩下的五十问一次问完。被拖回来的两只十分不甘愿的站在一边,饼干表示,拒绝无效。 另,你萌两个在七夕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江北淇:“我想马上回家。” 赫尔塞斯一脸严肃加不耐烦,“同上。” 饼干:“回答的真是有够直白啊……这样真的好?” 51.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江北淇:“……” 饼干:“为什么不回答?” 赫尔塞斯:“这是什么意思?” 江北淇扭头看他,眼中似有邪光,“就是问你机甲作战能力如何,是攻多还是守多。” 赫尔塞斯想也不想:“攻。” 江北淇:“……不如不问。” 赫尔塞斯看镜头:“北北是机甲制造,基本不参与作战。” 众人:“……” 52.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江北淇:“体能。” 赫尔塞斯:“同上。” 饼干:“你这是误打误撞么?” 53.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江北淇:“不是很满意。” 赫尔塞斯:“为什么……难道你对我不满意?” 江北淇抿抿唇,“我是觉得就算是夫夫,就算已经有婚姻约束,但还是要给彼此一些空间。” 赫尔塞斯:“我没有给你么?我觉得空间很大了。” 江北淇深呼吸,“好了,我表示很满意。” 54.初次h的地点是?看你这回怎么编。 江北淇:“……” 赫尔塞斯:“h是什么意思?” 饼干在江北淇羞愤的眼神中同赫尔塞斯耳语。 赫尔塞斯恍然大悟,扭头看江北淇,把人揽怀里,并咬了咬他耳朵。 55.当时的感觉? 江北淇:“想骂街。” 赫尔塞斯:“你确实也骂了。” 江北淇瞪他一眼,表示不想说话。 赫尔塞斯看镜头,“我感觉很兴奋。兴奋,就是这样。” 56.当时对方的样子? 江北淇:“癫狂。” 赫尔塞斯:“迷醉,应该是很享受。” 江北淇抬脚踹他大腿上,看样子不轻。 57.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江北淇:“……” 赫尔塞斯一本正经,“我们似乎是做了三天……兽人第一次发/情期时间比较长。” 江北淇单手扶额,已经拒绝看他。 58.每星期h的次数? 江北淇:“几乎有时间就做,种龙。” 赫尔塞斯:“我年轻力壮。” 59.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江北淇:“一次就行了吧。” 赫尔塞斯:“天天。” 60.那么,是怎样的h呢? 江北淇:“不希望h,靴靴。” 赫尔塞斯继续一本正经,“他疯狂的抱着我,叫我不要停。” 江北淇上去又是一脚,“一边去!” 61.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江北淇:“大腿……内侧。” 赫尔塞斯:“咳……” 饼干:“你也会不好意思?” 赫尔塞斯头转一边,望北北。 62.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江北淇:“……” 赫尔塞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知道了想干什么。” 饼干:“我……” 63.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江北淇:“……耐力好。” 赫尔塞斯:“让我迷醉。” 江北淇脸红,并上去给了赫尔塞斯胸口一拳。 64.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江北淇:“是吧……” 赫尔塞斯:“恩。”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江北淇:“床上。” 赫尔塞斯:“同上。” 饼干:“你的回答真是不能再简洁。” 赫尔塞斯:“谢谢。” 66.您想尝试的h地点? 江北淇:“不出门随便他。” 赫尔塞斯:“边飞边……” 江北淇:“滚。” 67.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江北淇:“都有。” 赫尔塞斯:“同。” 饼干:“麻痹回答的更简洁了。” 68.h时有什么约定么? 江北淇:“他不说话我简直谢天谢地。” 赫尔塞斯:“为什么告诉你。” 饼干:“心好痛。” 69.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么? 江北淇:“没有。” 赫尔塞斯:“同。” 饼干:“以后回答超过十个字可以吗?” 遭到白眼。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江北淇:“反对。” 赫尔塞斯:“反对。” 饼干:“十个字!” 江北淇v赫尔塞斯:“……” 饼干:“好吧,你开心就好。” 71.如果对方被暴徒□□了,您会怎麽做? 江北淇:“他不会。” 赫尔塞斯:“有我在,他不会。” 江北淇笑,仰头亲亲赫尔塞斯。 72.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江北淇:“我一直很不好意思。” 赫尔塞斯:“不会。” 饼干:“果然……” 73.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江北淇:“我朋友不多。” 赫尔塞斯:“我没有这种朋友。” 74.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江北淇:“不是。” 赫尔塞斯:“不是。” 饼干:“你还不是?” 赫尔塞斯:“所以需要加强练习。” 75.那么对方呢? 江北淇:“我觉得他完全不需要再练习了。” 赫尔塞斯:“他不擅长,我帮他练习。” 76.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江北淇:“我希望他不说话。” 赫尔塞斯:“他说什么都好。” 饼干:“因为经常不说话吗?” 赫尔塞斯点头。 77.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江北淇:“这都什么问题,啊啊啊啊!!!” 赫尔塞斯把人揽怀里,“只要他看着我,我觉得就好。”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江北淇v赫尔塞斯:“不可以!” 79您对□□有兴趣吗? 江北淇:“没有,不想被虐。” 赫尔塞斯:“轻微的……”被瞪之下,“没有。” 80.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江北淇:“那最好。” 赫尔塞斯:“带他去看病。” 81.您对强/奸怎么看? 江北淇:“……” 赫尔塞斯:“我们顶多算是合/奸。” 82.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江北淇:“开始的时候。” 赫尔塞斯:“不尽兴。” 83.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江北淇:“第一次吧。” 赫尔塞斯忍不住低头亲他。 饼干:“真是猝不及防……”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江北淇:“……有。” 赫尔塞斯点头。 85.那时攻方的表情? 江北淇:“不想回想。” 赫尔塞斯:“我很激动。” 江北淇:“但你表情没什么变化啊。” 赫尔塞斯:“我心中很激动。” 86.攻方有过□□的行为吗? 江北淇:“第一次也就半推半就?没有。” 赫尔塞斯:“没有。”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江北淇v赫尔塞斯:“跳过。” 饼干看向小赫:“你为什么也跳过?” 赫尔塞斯:“北北的反应为什么要告诉你?!” 88.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是? 两人互指。 饼干:“好一口狗粮。” 89.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两人齐齐点头。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江北淇:“没有吧。” 赫尔塞斯:“尾巴算么?” 江北淇:“应该不算吧?那是你身上的啊。” 赫尔塞斯:“也对……一直没问你感觉怎么样。” 江北淇:“太大了,感觉难受。” 赫尔塞斯:“那下次不用了。” 江北淇:“好。” 饼干:“……” 91.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江北淇v赫尔塞斯:“……” 饼干:“是不打算剧透嘛?真是一对好猪脚啊。”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江北淇v赫尔塞斯点头。 93.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江北淇:“嘴。” 赫尔塞斯:“嘴。” 94.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江北淇:“嘴唇,他嘴唇很薄很软很弹……唔!” 饼干:“麻痹……你俩停下!”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江北淇:“说给他生蛋。” 饼干:“为什么对生蛋这事儿这么执着?” 江北淇:“他们那的规定,夫夫双方如果共同拥有后代,孩子成年之内不得离婚。” 饼干:“所以,他是怕你和他离婚?” 江北淇:“我说过我不会了。” 赫尔塞斯:“不保险。” 江北淇:“你不相信我?” 赫尔塞斯:“怕你不要我。” 江北淇:“我真的不会啊。” 饼干:“狗粮呢!” 96.h时您会想些什么呢? 江北淇:“这一夜又不能睡了。” 赫尔塞斯:“不想出来。” 97.一晚h的次数是? 江北淇:“我基本中途都会昏过去,不清楚。” 赫尔塞斯:“他体力太差。其实也不是很多,四到五次左右。” 江北淇:“……” 98.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江北淇伸手指赫尔塞斯。 赫尔塞斯:“我脱。” 99.对您而言h是? 江北淇:“能接受,但是请适度啊。” 赫尔塞斯:“必不可少。” 100.请对恋人说一句话吧。 江北淇:“我真的不会离婚。” 赫尔塞斯:“攻受的意思和机甲没关吧?” 江北淇:“……” 第51章 那头猛兽似乎是发了狂,看见人多的地方就冲了过去。身后的男人怎么也追不上,而惊慌失措中的高索亚人想避又避不开。 这东西的奔跑速度尤其的快,即便还没有成年,已经快如极电。 赫尔塞斯听着他呜呜咽咽的低吼,耳朵微微一动,目光幽深起来。 他虽然接触猛兽甚少,但是哈默是蒙迪拉,总是喜欢以兽形和他打闹,虽然种类不同,赫尔塞斯对于这种吼叫却不陌生,其中意思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但是眼下这明显不同,声音呜呜咽咽实为悲伤,似乎在哭。 赫尔塞斯回头看一眼江北淇,“你在这呆着,别动。” 江北淇一愣,险些被赫尔塞斯正经起来的王霸之气帅到,赶紧点了头,而赫尔塞斯已经朝那边走了过去。 从人群中穿过,就看见角落里那头黑色的东西缩成一团,黑色的长毛虽然乌亮却是一团一团结在一起,它口中仍是呜呜咽咽的怒吼。 赫尔塞斯眯起眼,朝着它走了过去。 那兽神经绷得极紧,赫尔塞斯甫一靠近,他便警觉的抬起了脑袋,呲牙咧嘴,红色的瞳仁无比瘆人。 赫尔塞斯冲着周围的人扬手,示意他们退后。人群狐疑的看他,却是听话的熙攘着往后退。这时,穿制服的男人钻出人群就要上前,赫尔塞斯手快,一把拎住了他后衣领。 男人刚要开口骂人,赫尔塞斯反手一把掐住他咽喉,“闭嘴。”把人往边上一撇,这才去看那头惊慌的乌利尔兽,那兽看着惊吓不轻,已经抽搐起来。 赫尔塞斯忙不迭俯身蹲下,一副示弱姿态。而后朝着这一团伸了手,慢慢摸上他的爪子。 乌利尔兽猛地呲牙咧嘴,“——嗷!”一嗓子窜出喉口。 赫尔塞斯就感觉出来他的不对劲,至少在面对同类时,乌利尔兽不应该表现的如此狂躁。这时,那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又凑了过来,蹲下/身就要将乌利尔兽抓起来。而本来还畏畏缩缩的小兽忽然牙齿打颤,身上的长毛全都炸了起来。 “嗷”一声直窜苍穹。 江北淇也跟了过来,他一把抓住穿制服男人的手臂,“别动。”他本能的相信赫尔塞斯,就如同他给自己的眼神,淡定且镇静。 制服男人回头看他一眼,一见如此瘦弱,抬手就要给人推开。赫尔塞斯眼睛一瞥,猛地起身,就听见“咣”的一声大响,制服男一头栽倒在地。 江北淇跌进赫尔塞斯怀里,一时间就愣在当场。 制服男直接给摔了个蒙,他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赫尔塞斯伸手摸摸江北淇的胳膊,“有没有事?” 江北淇摇摇头,赶紧从赫尔塞斯怀里蹦出来,伸手指指那头已经站立起来的乌利尔兽,“他怎么回事?” 赫尔塞斯看向正双爪挠地趋于暴躁的小兽,伸手摸向他后脊背,乌利尔兽刚要发狂咬人,赫尔塞斯两指一并猛地点住他脊柱之上,乌利尔兽立刻安静下来,两爪一叠脑袋往下一趴,闭了眼。 赫尔塞斯抓了他后颈子,刚要给提起来,乌利尔兽忽然又开了眼,红色的瞳孔与他对视,而后却是又闭了上去。这头小兽虽说小,但也有个一米左右,尤其那四爪,虽然上面都带了链子,还是能看出无比锋利的爪尖。 赫尔塞斯像是提包似的抓手里,伸手挽住江北淇的手,“走吧。” 制服男这时候终于爬了起来,声音颤颤巍巍,“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赫尔塞斯看看手里异常乖巧听话的家伙,“你是主人?” 制服男一顿,他显然不是主人,“关你什么事?” “叫你主人亲自来领。” 赫尔塞斯的手有些紧,捏的江北淇指骨疼,他晃了晃,“他怎么了?” 赫尔塞斯把已经眯了眼睛的乌利尔兽提到自己眼前,“喂,醒了。” 乌利尔兽不情不愿的睁开一只眼睛,凶狠的瞪向赫尔塞斯,赫尔塞斯眼神一凛,他马上又偏了头。 “你怎么了?” 江北淇无语,“你这样他也听不……” 乌利尔兽还被提着,四只爪子刨水一样的划动,嘴里呜呜呜的低吼。 赫尔塞斯坦然的看向江北淇,“他说,他是被强行抓走的。”伸手拨了一下他颈项上的粗链子,“还有,他叫小黑。” 本来还安静的乌利尔兽听见那句“小黑”后忽然就奋力挣动起来,甚至还朝了赫尔塞斯喷气,眼神凶狠。 赫尔塞斯手臂往上一抬,“小心我给你扔出去。” 恐/吓毫无用处,小黑依旧挣动不止,“呜呜呜!” 赫尔塞斯凑近了些,“捆了你四肢扔下去。” 小黑眼珠子一转,忽然不动了。 江北淇不明就里,“怎么回事?” 赫尔塞斯把小黑往上提了提,“去复审。” 上次的复审两人也是一起来的,那时候江北淇还抱着他,现在就变成了江北淇牵着他的手。赫尔塞斯心口有些发热,就要探头去亲人。 江北淇早料到他有所动作,手臂一伸给人拍去一边,心道刚看你还觉得挺帅气,现在分分钟变回丧心病狂,真是一点不能抱有希望。 两人的复审十分顺利,转头便回了家,只是另赫尔塞斯无比闹心的是他手里这东西却是没有被人领走。 江北淇倒是喜欢小黑,虽然他长相凶狠可怖,但是他萌在年纪小,动作神态都是小孩子一样的可爱。趴在江北淇脚边蹭他小腿,撅着屁股眼睛滴溜溜的看他。 赫尔塞斯看着笼子里的江小跳,又看了眼小黑,伸手朝着江小跳勾了勾手指。小蜥蜴一向胆小,但是却不敢违逆赫尔塞斯,夹着尾巴慢慢爬过来,还没近身就被赫尔塞斯一把抓手里扔到了小黑身上。 小黑看着挺大一坨,却被小蜥蜴吓得一个飞跳,差点窜上天。 江北淇看着两个大眼瞪小眼,笑的花枝乱颤。 小黑是能量石产区承包商的宠物,但是像他这样的宠物并不在少数,光是乌利尔兽就有二十几头,所以丢他一个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那个穿了制服的男人就是这群乌利尔兽的饲养者,顺便进行调/教,以供取乐。 但是小黑天生发育不全,尤其是到了他这个阶段,身体机能却始终在年幼状态,“主人”对他弃如敝履,饲养者就不好眼对待,所以他被虐的狠了,自己跑了出来,横冲直撞差点伤了人。 但是兽类天生灵敏,他感觉的出来赫尔塞斯这男人和其他人的不同,虽然都是身材高大,但是气息完全不同,绝对不属于那类令他胆寒的人类,所以在赫尔塞斯接近的时候他也在试探,却是不曾想,被这男人身上的气息压制的喘息,身体肌肉都绷不起来,除了低吼完全不知所措。 而且更甚的是,这人分明是听得懂他的话却还是故意说他叫“小黑”,他叫“小黑”?怎么可能!!! 赫尔塞斯看着一脸探究的江北淇,“北北……” 江北淇看向他眼睛,“你能听得懂他们的话?你到底是谁。” 赫尔塞斯不语,过了半晌,他终于看向江北淇,“我不是高索亚人。” 江北淇唇角勾起笑,他就知道,就凭赫尔塞斯这疯狂的生长速度,如此惊人的变化来看,他就不是高索亚人,“那你是谁?” 赫尔塞斯抿唇,“我来赛尔城,一个是来找你,还有一个……是找晶石的。” 江北淇看他,“什么晶石?” 赫尔塞斯看着江北淇,“无足兽,你听过吧?” 江北淇“喝”一声忙着向后退去,“那不是有剧毒吗!” 赫尔塞斯点点头,伸手摸向衣内,然后在江北淇的注视下,将一枚金色石头缓缓掏了出来。 江北淇眼睛瞪圆,“这是什么?!” 赫尔塞斯抓起他的手,将他的手展平,将金色正耀着光的石头放入他手中,“晶石,无足兽的。” “你什么时候得到的啊?!” 赫尔塞斯低头过去亲他脸颊,“在去找你之前,就已经拿到了。” 江北淇上去就是一拳头砸他胸口,“你知不知道无足兽有毒的!还有,你不是高索亚人你怎么进去的!” 赫尔塞斯伸出自己的手臂,将衣服慢慢拉上去,通讯仪上显示出一排字,他伸手指点一点,“我可是和你一样。” 江北淇一顿,“什么……一样?” 赫尔塞斯拉住他的手,将他袖子也拉上去,就看见通讯仪上一样显示出字,“亲爱的北北,你不是古地球人吗?” 江北淇猛地往后退去,看着赫尔塞斯的眼神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一副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你他妈的为什么知道的表情。 赫尔塞斯看着他这副样子,直觉自己媳妇儿简直太蠢了,但是怎么就这么可爱。 他从衣内掏出一只蓝色的瓶子,瓶子上只有一个标签,上面写着——k。 第52章 这东西江北淇实在太熟悉了,虽然里面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那瓶子…… 赫尔塞斯将瓶子捏在指尖晃了晃,唇角勾起一个笑。 赫尔塞斯不常笑,这一笑起来还带了点邪气,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特别好看。江北淇就感觉喉头一紧,心道不能够啊……!!! 赶紧自我安慰,一定是这些天被赫尔带同化了,他一个无比直的直男竟然觉得他笑的有点好看……?! 赫尔塞斯把小瓶子放到江北淇手心,和那枚金色晶石一起。 江北淇抿抿唇,“这到底是什么?” 赫尔塞斯凑他耳边,“你之前用过的那个,是k2,用以在血液检测中掩盖自己古地球人的身份。不过相应的你也失去了一些古地球人的特质……像是绝对的精神力和……”赫尔塞斯的声音忽然变小,毛茸茸的让人心痒。 江北淇听后脸颊瞬间发红,手马上拳头一握就要抱以老拳。赫尔塞斯早都料到他又要生气,但是想不想被打要不要被打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中,现在的赫尔塞斯只想着和他好好说说话,伸手一把握住江北淇的拳头,手指在他手背上摸了摸,“所以你才感觉不出我对你的吸引力。” 江北淇眼睛瞪圆,心道这什么人啊,怎么一天到晚净想些有的没的。 赫尔塞斯又道:“不过你手里的那个是k,可以说是目前为止这些药物中最高等级的。” 江北淇伸手把蓝色小瓶子举起,晃了晃。 赫尔塞斯看着他的动作继续道:“k2因为技术不达标,但是价格低廉,普及度较高,但是使用k2很容易发生问题,例如休克、心脏麻痹等等,不过k不会,而且使用k后你的精神力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当然……”后面的话赫尔塞斯没有说完,唇角的弧度却是比之前勾起的更大了些。 江北淇看的后背一紧,恨不能再给他一拳。心道打他来这该死的地方第一天,就在想身体的原主到底是怎么死的,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门紧闭着,只有地面上滚了一只透明瓶子。 现在看来,一切了然。 江北淇眉头依旧锁着,他仰头看向赫尔塞斯,“你也在用这个k么?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赫尔塞斯正了正色,“北北,如果我不是人类,你会不会害怕我。” 江北淇瞪他一眼,心道我害怕有用吗,我害怕你就能不出现在我面前吗?所以他硬着头皮摇了摇头,“你说吧,我不怕。” 赫尔塞斯点点头,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开始解衣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江北淇羞愤到无以复加,他怒吼:“你脱什么衣服,你啊啊——啊?!” 江北淇的声音瞬间止住,只见果着上半身的赫尔塞斯背后忽然长出两双巨大的黑色巨翼,那翅膀巨大无比犹若两只巨帆,如若不是处于半缩的状态,狭小的屋子怕是装不下。 赫尔塞斯看着他,精壮的胸口上有金色纹络慢慢生长,“北北……” 江北淇眼睛瞪得犹如弹珠,却是一手捂着心口,“你你你!!!”结结巴巴了几声眼睛一闭朝着一边就倒了下去。 赫尔塞斯心里一紧,两双巨翼瞬间收起,他几步上前给人抱进怀中,“北北!” 江北淇觉得他是人老了不中用了,神经也快衰弱了,要不然怎么看见了幻象啊。 他迷迷糊糊的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精壮的肌理。江北淇还在发愣,忽然头顶上方声音响起,他猛地一抬头,“咚”的一声撞在了赫尔塞斯的下巴上。 江北淇脑顶生疼,“你干什么不穿衣服。” 赫尔塞斯心道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抓着他手臂不放他离开。叹口气,“你刚刚晕了。” 江北淇脑袋一阵生疼,手戳戳太阳穴,“嘶……我刚刚好像产生幻觉了,怎么看着你长了翅膀出来。” 赫尔塞斯点头,“你没看错,我是兽人。” 江北淇一顿,赫尔塞斯直接按住了他人中。 江北淇一把给他手打掉,十分恼怒,“……你干嘛?” 赫尔塞斯看他,“怕你晕。” 江北淇这回没晕,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赫尔塞斯的表情也是震惊大于害怕。兽人,这一概念在他脑中从未真实过,如今看着赫尔塞斯还是蒙的。伸手摸摸他的脸,他的手臂,根本和普通人无异,怎么就成了兽人。 赫尔塞斯见他并不害怕自己,心中多少喜悦起来,是了,他的北北岂是普通人,看样子是不会害怕了。伸手拍拍他的头,还把胸膛也往他这边凑了一些来。 江北淇不解的看他,“干什么?” 赫尔塞斯声音浅浅,“想晕就躺这。” 江北淇瞪他一眼,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刚刚其实也没多害怕,只是一口气没上来说晕就晕,晕了个猝不及防,但是现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怎么可能还晕。 看着赫尔塞斯一脸小心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这人什么都知道,他是古地球人,他服用过k2……所以这一切都是有目的性的,江北淇手又握成了拳头,跪床上的膝盖往前移了移,朝着赫尔塞斯就砸了过去。 赫尔塞斯就知道他性情暴躁,不发泄出来是万不可能的,干脆停了胸让他打。如此好不还手的好态度江北淇就有写不舒服了,他这样子就好像一个心如针眼的女人,悻悻收了手,却朝着赫尔塞斯脸颊挥了个假动作,“告诉你啊,以后少来算计我!” 这怎么能是算计,赫尔塞斯全都知道,只是没说。所有的事儿,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但他不会隐瞒,都会告诉他。看着江北淇气呼呼的脸,“不会的,我从来不会算计你。” 江北淇装模作样的直起身,忽然想到,“那什么晶石,那是么k呢?” 赫尔塞斯伸长手臂,将床头的两样东西拿来,“给你。” 与其说是晶石,不如直接说是精元,这是无足兽体内的。原始森林的无足兽精元有两颗,一颗护命,一颗壮体。赫尔塞斯向他借的,就是那壮体的。 然而想要极速成长,除了这颗精元,还有就是劳特城之地下城的地龙精元,那一颗却是不易得到了。 原始森林的无足兽好在是旧识又不缺这一元活命,倒是那地龙……赫尔塞斯抿唇,何必庸人自扰,等进了劳特再说吧。 而另一瓶中的蓝色液体,与他说却是再熟悉不过。 江北淇早年服用k2,且是每五年服用一次,如果时间没有掐算差错的话,江北淇现在就该再次服用了。上次原主就是因为服用期间产生了巨大反应导致的死亡,而且这药味道实在是有够恶心,所以江北淇其实并不想再次尝试,他看着赫尔塞斯,“我一定要喝?” “针剂也行,怕你疼。” 江北淇挠头,心道也是,就凭手臂上这通讯仪,不得分分钟暴露他,一仰头直接喝了进去。 赫尔塞斯看他表情,忙拿了可可里饼给他,k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让江北淇差点就呕吐出来,他嘴鼓成一条金鱼,还没来得及接可可里饼,眼睛一翻又晕了。 好在这回是真的没了知觉,两只手软软的垂着,没有再抓着赫尔塞斯不放。 赫尔塞斯低头看他一眼,抱起来放在床上,转头看了看摆在旁边的另一只枕头,干脆也躺下了。 复审结果在三日之后公布,江北淇和赫尔塞斯毫无意外的进入选拔。不过令江北淇抑郁的是,不论他们走至哪里,总有人会认为他才是助手。 也是了,赫尔塞斯这样貌和他的比较起来,只要脑子没有问题的打多不会认为赫尔塞斯是助手。但即便有心理准备,江北淇还是无可抑制的闹心。 倒是赫尔塞斯,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一人高马大的壮年屈身有何不好,反倒引以为傲,到哪里都要把江北淇揽身前。江北淇起初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结果时间一长被赫尔塞斯带的脸皮越来越厚,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了。 因为赫尔塞斯在,一起参加选拔赛的高索亚人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敌视,但是那眼中明显的嘲讽意味让人心绪难平。 选拔赛采用封闭式,所有参与人员自进入场地后均不得离开,否则视为自动弃权。江北淇家里那两只全放到了老亚当家,老亚当没有反对,倒是江小跳表现出了极大的敌意,看着乌利尔兽窝乔伊纳怀里不住的嘶叫。 赫尔塞斯是冲着出城而来的,而江北淇实在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他除了净化的好点,其余根本是一塌糊涂。就算精神力恢复如常,甚至可以极限操控仪器温度,但是那也没什么,其他的他依旧什么也不会。 赫尔塞斯挑挑眉,“那就明年。” 江北淇觉得肩负重任喘不过气,“你可以自己先走。” 赫尔塞斯看他,“到时候你戒备森严,你就出不来了。” 第53章 因为参赛人员实在太多,江北淇又同赫尔塞斯一组,自然被分到了一间宿舍。 宿舍两张床,全都是按照高索亚人种身高定制的,江北淇躺上边来回翻倒几圈都不会掉下去。倒是赫尔塞斯,他这些天根本是以其他人几倍的速度在增长,身高已是两米二有余,这床对他来说并不算宽敞。 江北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两人之前就在一房间睡过,而且赫尔塞斯时常臭不要脸的半夜从地上往床上转移,所以而今不过是同间房,实在不算什么。 房间虽然很小,除了睡觉的地方外只有一张小桌子,而洗浴间是公用的,每三间房一个。 江北淇倒是没什么意见,却是苦了一干高索亚人。尤其其中一个红发男人为甚,江北淇常年不闻窗外事,根本也不认识这么一个,倒是看着另外一间房的两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想着来头应该不小。 对待这种人,江北淇既不想惹他也不想奉承,干脆能躲就躲了,而且有赫尔塞斯在,他完全不担心。 而赛程一共分为三部分——能量石提炼,冶金锻造,和最后的将前二者半成品融合,制作能量武器。 虽然部分为三,但实则每一环都相互牵制,只有前两步做的完美,在最后的融合上才会有好的结果。而赛制又是分步淘汰制,每一环节都有评分、甄选和末位淘汰。所以彼此之间竞争明显,硝烟弥漫。 江北淇净化能量石和冶金锻造都有过实践,虽然冶金锻造大多不是做武器,而是做一些类似于三轮车类不入流的生活用品。但最后的武器制作上,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个什么。 江北淇看着赛程安排,简直要呕出血。 赫尔塞斯却毫不担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所以江北淇总是会想赫尔塞斯的心也是够大啊,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这一个九流制造师身上。 * 选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江北淇心如荒坟,生无可恋。临赛前一天脑子里还在紧张的过内容。倒是隔壁两间,根本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相互谈天的声音他隔了墙都能听见。 江北淇看赫尔塞斯一眼,一脸垮相。赫尔塞斯放了手边衣服,依旧是那副平淡表情,“怎么?” 江北淇指指隔壁,一副心绪难平的样子。 赫尔塞斯以为他是嫌吵,“我去说。” 江北淇一把抓了人手臂,“我不是这意思。”唉声叹气半晌,把老亚当给的那些书一页一页捏在手里,“你看别人都这么淡定,别说看书了,连点紧张情绪都没有。” 赫尔塞斯勾起唇,“你是因为这个啊……怕什么,你无人能及。” 江北淇心道赫尔塞斯对他根本是盲目的自信,抿抿唇,“你这么说我自己都不信。” 赫尔塞斯坐他身边,长手臂拦住他肩头,“那我问,你答。”说着就将他手里的书抽走,看也不看随口道:“如果要将能量石的能量提升,在温度不变的情况下,如何做。” 将能量石能量提升?老亚当的书里可没有这些啊……他看着赫尔塞斯皱起眉,心道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赫尔塞斯看他,“你闭上眼好好想想,到底应该怎么做?” 江北淇一手按住头,眼睛慢慢闭了起来。大脑放空,耳边的聒噪与嘈杂渐渐远离,时间滴答分秒过去,而后他在一片黑暗之中似乎看见了星光一点,而后是图像、文字和难以言明的记忆,纷至沓来,层层叠叠。 江北淇猛地睁开眼,“赫尔!” 赫尔塞斯看他,“不需要告诉我,因为即便你回答了我也不知道答案正确与否,问你自己的心。” 江北淇一手按住头,表情有些微的呆滞,“我以前……是不是特别厉害。” 赫尔塞斯看着他,眉心皱起,转而却又缓缓舒展开,他伸手摸摸江北淇的脸颊,“你是不是因为k2,什么都忘了。” 江北淇喉头一哽,心道我哪里是因为k2什么都忘了,我根本是直接死了。但他没有说,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赫尔塞斯,眼中满是探究。 江北淇早先在家里小隔间里发现过一本挺厚的书,书中文字密密麻麻,其中内容也比他现在所学难上千万。前几年都是一边找江蛋一边看书,总觉得虽然书中所述诡异奇妙,但是仔细探究确实十分有理有据。就拿金属锻造而言,那书中就不像他平常所见的先高温再加入原液,而是在冷却的状态下浸泡溶液。江北淇起初觉得这书简直是瞎写,冷却状态能有什么用,岂不是完全浪费了原液。 但是在偶然的一次试验中却发现,金属在没有经过高温直接浸泡时,原液是能够经过金属表层空隙进入的,锻造出来的金属要比没有经过浸泡的强度高出三个等级。三个等级啊,江北淇当时就震惊了,因此他脚下骑的那辆小车,脚蹬子那里强度就特别的高,任凭风吹雨打都不折不弯。 江北淇这时候想起来,这书他可是带着的。江北淇起身,在赫尔塞斯的眼皮子底下开始翻翻找找,然后在行李箱中抽出那一本,“我和你说,我之前看过这书,觉得获益匪……” “那不是你写的么……” 赫尔塞斯看着他,眼神淡然,完全不像说谎。 江北淇看向他,“你说……我写的?” 赫尔塞斯点头,“你真是全都忘了。” 江北淇吸吸鼻子,“可是……如果是我写的,怎么没标我的名字,而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赫尔塞斯心道他当然知道,江北淇年少成名,思维诡谲多变,从不拘泥现状,但是又自视甚高,常常不把人放于眼中,他父亲鲁因塞斯对他期望很大,一直以礼相待。江北淇虽然性格乖张,但却心思纯良,更不是奸佞小辈,墙头草一类。塞斯王朝覆灭连夜便带了东西逃路,他是宁可背弃故土不可听命新皇的。一路从弗赛特逃路到塔克卡尔,在这里不愿委身求人,却又怕身份暴露,只能大隐隐于市的不甘心着,从桀骜不驯生生变成懦弱之辈。 后来苍穹故障,他一路直砸进他家,却是正赶上他服用k2。他父亲本意是想让亚伯因些由头给他带走,却不曾想遇上旧人,而且这旧人似乎还失忆到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些事情都是赫尔塞斯听他父亲谈起的,每每想来都是一声叹息。本来年少成名的奇才,将来必定有一番作为,却是因为大变动弄得流离失所。 所以他说要回来,他父亲虽然不喜却没有阻拦。这也是一位旧友,甚至可以说是忘年之交,他欣赏他的才华和锋芒,就如同江北淇敬佩他的勇敢与果决。 赫尔塞斯看着一脸震惊的江北淇,心说还是现在的江北淇直接又可爱。而他认识的江北淇又和父亲口中的那个完全不同,那个江北淇他觉得遥远又陌生,他才华出众矜持孤傲,不爱与人为交,但他认识的江北淇,却是温和的,忍不住两手上去捧住他的脸,来回揉了揉,“很震惊?以前的你就是这么厉害。” 江北淇心道这哪里是震惊,简直是难以言明的激荡,他伸手摸摸心口,心道身体的原主究竟是个怎样了不起的人,他现在根本是自愧不如。 赫尔塞斯看他的表情,“所以,你行的。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你。” 江北淇垮了肩,心道那是他以前,而现在的他不过一介废物。 赫尔塞斯拍拍他心口,“就算你没有了之前的记忆,我还是觉得你是最好的。我看过你在那么一狭小的房间里研究怎么提高能量石能量,看你对着一块赫者精雕细刻……如果是以前的你是绝对做不到的。北北,你连灰土块里的液态能量石都能提炼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现在的你不比以前差。” 江北淇听着赫尔塞斯的话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信心了,是了,他连灰土块里的能量石都能净化出来,还有什么不行的。 如果他现在就失去了信心,怎么对的起他之前的潜心研究,怎么对的起他日夜的精雕细刻……等等,精雕细刻? 江北淇猛地瞪圆眼睛。 他至少有两三年的时间不曾在能量石上雕刻东西了。老亚当觉得他在净化上是一把好手,更是不让他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所以赫尔……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自己和他同是弗赛特的人,所以他来找他,他不是高索亚而是兽人,他叫自己“北北”,他一见面就黏黏糊糊…… 江北淇慢慢扭转过头看他,眼神中是某些难以言说的热烈情绪,他的手慢慢爬上了赫尔塞斯的领口,一把抓住。 赫尔塞斯看着他,心道北北的心理波动总是莫名的大,之前还期期艾艾的需要安慰,现在就变得一张凶狠脸。虽然表情不善,但依然很好看。 他伸手刚摸了摸,江北淇忽然一把按住他的喉口,“你说吧,你究竟是谁?” 第54章 赫尔塞斯眼神幽深却平静,在江北淇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眼神中他慢慢开口,“你怎么了?” 江北淇也被自己的想法惊愕到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要认为眼前的赫尔是江蛋。可是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江蛋怎么可能是人…… 可是他的感觉又太熟悉,尤其是赫尔用金色瞳孔看着自己的时候,江北淇几乎要不能喘息。 江北淇按着赫尔塞斯的手微微松开,慢慢垂了下来,“没事……就当我,是发疯了吧。” 赫尔塞斯看着他的表情,忽的一把给他搂进怀里,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 选拔赛举办,江北淇抱了极大的热情。不过抽签排名时却发现自己竟然和那个红头发是一组,这回真是要正面交锋了。 选拔赛第一部分是能量石净化,旨在检测选手的基础水平,而这个江北淇比谁都来的熟悉,因为他这几年基本就没干别的。 江北淇被分在d大组,大组中每一小组的选手都有自己的独立工作间,工作间内仪器完全相同,而他们第一步骤要做的是选取能量石。 能量石分为几个等级,选拔赛中将有一至五级能量石供以选择,每位选手有三次选择机会。而在选取能量石的过程中,是不能使用仪器的,所以必须要眼看手摸完全凭借经验和感觉。 而在比赛场之外,一位穿了制服的男人正在晶体屏前坐观,他是这次选拔赛中由帝都下派到赛尔城区的,而对于这样一个偏远且落后的城市,康德加少校不抱有任何期望。 毕竟近几年的选拔结果都告诉他,如果不是帝国的硬性规定,以赛尔城参赛者的水平是根本不应该被录取的,他们能来到劳特城基本就是赛程的终止,还想更进一步根本不可能,至少自开赛以来,从未有过先例。 康德加少校正襟危坐,一切都一丝不苟到极致,包括他颈间的风纪扣全都端正的扣好不留一丝缝隙。边上赛尔城区的负责人战战兢兢的陪着,生怕稍有不慎便让这位年轻有为却性格桀骜的少校动怒。 康德加看着晶体屏,脸色是一贯的严肃,这样一场比赛于他而言其实有够无聊。他的眼睛在屏幕上来回扫动,却又似乎目中无物。 场内一声令下,江北淇拖着赫尔塞斯从工作间直奔而出。从他这一位置出发,至少要经过百米左右的距离才到达第一个能量石选择区。而能量石选择这一环节中,是没有空间限制的,也就是说一共五个能量石选择区,如果选手时间分配合理,可以全部去一遍。 江北淇就抱了这样的决心,毕竟这一环节如果得分较高,后面两场差一点还有回旋余地,但如果这一场都比不好,那他后面基本完蛋。 而在比赛场地的能量石选区中,虽然告知能量石等级有一级到五级的划分,其实却不然,这之中还藏有一枚八级能量石。 八级能量石虽然不是顶尖能量石,但已经很难得到,至少在赛尔城,几乎没有人见到过。 而在选拔赛中,会随机投放八级能量石,这一次有幸放置八级能量石的城市就是赛尔城。 康德加少校觉得把这样一个机会留给赛尔城实属浪费,毕竟以往的经验来看,几乎没有人找到过八级能量石。为什么说“几乎”,那便是还有佼佼者慧眼独具,而这唯一的一位佼佼者现在正坐在屏幕前,冷眼看着场地里的选手忙碌着。 赫尔塞斯看着江北淇风风火火的样子眉心舒展,他喜欢江北淇,不论他是什么模样,但是他也希望江北淇能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喜欢的事情。而眼下的,就是他喜欢的。 江北淇终于跑进第一个能量石区,他刚迈进门便发现那个红毛高索亚男人已经在里面了,他手边是一堆石头,样子大多四四方方极为规整。 江北淇心道这也是一位老手,在能量石中,确实是样貌端方的能量等级会更高一些。但这也只是常态,万一有不一样的,也说不准。 江北淇扭头看向赫尔塞斯,“我去找,你帮我看着时间。” 赫尔塞斯倒是乐意被指派任务,“好。” 规定时间是两个小时内必须回工作间,而要走完这五大能量石区,还要算上其中的路程耗费,时间就显得尤其紧迫,必须分秒必争。 而每一能量石区石头近千块,如果全部摸完是不可能的,江北淇赶紧蹲下来,眼睛朝着石头细细看去,观察它们的风化皮,伸手去摸以寻高级石头。 江北淇这一个也不放过的海选模式十足的刺激人眼球,红发男人看着他一气乱摸,心道真是什么人都有,一看就是个不入流的外行,竟然也敢来参加选拔赛。 他“哼”出一声眼神跟着一瞟,一脸傲慢嫌弃。赫尔塞斯耳力极好,甚至能通过呼吸的快慢来判断其状态。所以红发男人刚刚那一声“哼”是一点不差的落进了赫尔塞斯耳中,他细细瞧他一眼,悄然走到江北淇身后。 红发男人见他也是一位高索亚,瞥上一眼后抱着选好的石头悻悻然走去下一选区了。 这时不停有选手从门外进来,却是不慌不忙的蹲下开始寻找。这样的大抵是不打算五区都走遍的,所以时间十分充裕。 江北淇还撅着屁股东翻西翻,为了方便行事,他干脆跪在石头上。石头并不光滑,有些还千沟万壑棱角锋利,很快便有血迹从他裤子的膝盖处渗出。赫尔塞斯知道他有自我修复能力,但是看着还是心疼。 江北淇精神紧张完全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手下翻翻找找,偶尔回头问一下赫尔塞斯时间到了吗。 终于,他在一堆石头中掏出一块。那石头拳头大小,黑褐色的表皮,有蟒带环绕,江北淇手心摸着就感觉一股奇异的流动感往四肢百骸窜去。以他的经验来看,这石头少说有四级,但是看着大小却实在不适合做武器的主要部分,而且这是还没采出来的原石,若是去掉了风化皮,不知道内里能有多大。 江北淇慢慢爬了起来,这一小片他都摸过了,而且刚刚那红发男人比他来的还要早,好的石头怕是所剩无几,“赫尔,我们去下一区吧。” 赫尔塞斯拉他起来,眼睛不自觉就瞟向他的膝盖处。 赫尔塞斯看他灰头土脸,伸手擦擦他脸颊。江北淇一顿转而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没事,一会儿再擦。” 赫尔塞斯刚点了头,却是手臂一伸一把给江北淇提了起来,江北淇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上了赫尔塞斯的背。 “你干嘛?” “去哪一区?” 赫尔塞斯的背真的很宽,趴在上面也舒服,江北淇干脆把手臂环住了他颈项,“去最远那一区吧,应该没几个人去。” 赫尔塞斯手臂朝后卡住江北淇的腿弯,“好。” 说完便抬腿疾奔,速度奇快,江北淇就感觉有倒影从眼前极限掠过,头不自觉就贴在了赫尔塞斯后背上,脑中思绪也开始胡乱起来。 赫尔的衣服还是他给洗的,味道清香好闻。赫尔长得可真快,刚见面的时候也就比他高不到一头,现在都两个头了。赫尔的身材不错,性格也还好,虽然面部表情不多,但是这样比较招女孩子喜欢……不不,这里没女孩子,比较招男孩子喜欢。像他这种的,找个谁不行,干嘛非得找他。 赫尔塞斯一路奔去,过路的参赛选手简直惊愕到呆,这样争分夺秒的方式真是很新颖,真是有创意。 两人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选区,第五区。这里确实远且偏,三面是比赛区的围栏,还临着后山荒野。 赫尔塞斯把人放下,两人一起进门。五号能量石区的能量石也不少,但相比之下,却只有一号区的一半之多。 江北淇刚要蹲下来却被赫尔塞斯拉住了手臂,江北淇狐疑看他,却见赫尔塞斯脱了外套,蹲下/身在他脚边。 赫尔塞斯身材太高,就算蹲下来还是有些费劲。他正往江北淇膝盖上缠衣服,一下下的特别认真。 江北淇就看着身前这个金色的毛脑袋一动一动,心口有点热,“其实我没事儿的……” 赫尔塞斯道:“我知道,可是你也会疼。” 江北淇不说话了,任由赫尔塞斯动作。 等缠完衣服江北淇终于饿狼一样扑向能量石,伸手一块一块的摸过去。 而坐在晶体屏前的康德加少校却是一顿,五号能量石区,基本不会有选手费尽体力的跑这么远距离,而且五级能量石是平均分布在每一选区的,所以以现在的状况而言,如果晶体屏里这个矮小的乔细男人运气好一点,或者说经验丰富一点,他是很有可能找到五级能量石的。 而就在康德加气定神闲观摩之际,晶体屏中的江北淇却慢慢站了起来,他抬起头看向雕了“五号区”几个大字的石头上。 能量石选区的标识是由石头上漆字完成的,而五号这块一样是漆了朱红大字。 赫尔塞斯看着江北淇的表情,“怎么了?” 江北淇眉头皱起,“这一块和刚刚一号区的不一样……” 第55章 赫尔塞斯看不出其中的差别,但江北淇觉得有问题,他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石头上“五号区”几个大字端方工稳,但是看在江北淇眼中却又有所差别。“一号区”那几个字一看就是印刻上去的,而“五号区”这三个大字,虽然竭力往规整上面去写,但勾划之间却明显带了手写笔迹的特征。 江北淇皱起眉,“为什么没有用印刻,而特意去手写……” 想着他便伸手将那块石头拿了起来,就在一瞬间,一股巨大的能量如湍急奔流一般自石头之上涌进手掌中。江北淇一下瞪圆眼睛,呼吸急促。他敢肯定,这石头绝对有问题,它的能量更不可能仅仅五级。 赫尔塞斯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伸手握住江北淇的手腕,“怎么了?是有问题?” 江北淇仰头看他,直接把石头塞进赫尔塞斯手中,“你看这块!” 赫尔塞斯是兽人,而兽人的精神力在发/情期之前都是隐藏不发的,所以这石头握在他手心和普通的根本没有区别。 他低头看向江北淇,跟着就去看了他的腿,比起能量石,他更在意的还是江北淇的身体。 江北淇伸手给他拉住,有些不好意思,“我真没事。”弯腰把衣服解下来,叠好抱怀里,“我们回去吧。” 赫尔塞斯看他,“回去?” 江北淇胸有成竹的点头,然后把另外几块选好的石头也一并交到赫尔塞斯手中。 刚刚他在找石头的时候发现有几块也不错,比他在一号选区挑的石头要好得多,无论是大小还是形状,所以江北淇毫不留情的抛弃了一号区的那块。 赫尔塞斯接过手,理所当然的帮着江北淇抱了石头出门。 两人既然已决定不再去其他选区,那么时间是完全够用的。 这时候也有三三两两的选手走到五号选区来,其中还有那一头红发的高索亚男人。江北淇下意识往边上躲了躲,那男人却是瞟见了赫尔塞斯手中的那枚“五号区”漆字石头,终于讥笑起来,“你是瞎了么,连这个也要。” 江北淇看他一眼,淡淡的“哦”出一声。 毕索斯眉头蓦地皱紧,要知道,他家在赛尔城地位甚高,机甲修理师雷诺是他的祖父,而他又天资聪慧,从小接受正统教育,还拥有自己的机甲。他敢说在赛尔城区的这次选拔赛中没有哪个人比他水平更高。 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就算不看他的面子也要看他祖父的名字。而现在他主动和这人搭话,这人竟然只回了个“哦”。毕索斯唇抿成一条直线,伸了手臂就要挡住江北淇的去路。江北淇没反应过来还要往前走,却是身体一转已经被赫尔塞斯一把抱腰入了怀中。 这可真是…… 赫尔塞斯动作迅速,抱江北淇也是抱得熟练。倒是江北淇一下就红了脸,众目睽睽之下被赫尔塞斯小鸡子似的抱着就走了。 毕索斯身体站得笔直,扭头深深的看着赫尔塞斯的后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乔细,一个只有四肢发达的高索亚,连块漆了字的石头都要,呵……” 江北淇听了话,伸了脖子就要反击。他手还抓着赫尔塞斯的臂膀,抻了脖子就喊:“什么叫只有四肢发达,我们赫尔厉害的地方多着了!” 毕索斯“嗤”出一声,刚要开口却被旁边的男人拦住,“少爷。” 毕索斯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赫尔塞斯的步子未停,伸出大手拍了拍江北淇的脑袋,“是你的。” “啊?” 赫尔塞斯心情大好,“我是你的。” 江北淇抿抿唇,“……我不要。” 而在赛场之外的晶体屏前,康德加少校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挂在赫尔塞斯身上的瘦弱男人看,复而转过头,问向一边正战战兢兢的负责人,“这个人,是第几组的?” 康德加少校仅仅是抬了下下巴,可是晶体屏上的选手实在太多,负责人也不确定他到底是想问哪一个。眼睛跟着看去,就见晶体屏上正是雷诺的孙子毕索斯,负责人心道应该就是这位了,“他是毕索斯,赛尔城首屈一指的机甲师雷诺的孙子。” 康德加少校不知道赛尔城竟然还有机甲师,“机甲制造么?” 负责人摇摇头,“不不,是机甲修理。” 仅二字区别却差之千里,康德加少校“恩”出一声,不再开口。 江北淇和赫尔塞斯是率先回工作间的,而这期间赫尔塞斯不论江北淇如何挣扎都不放手,硬生生的给人一路抱了回去。江北淇简直生无可恋,心道要怪就怪自己长得太矮了,要是他也能有个两米几,赫尔塞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说抱就抱。 等江北淇终于被放下,他是恨不能衣服蒙脸的奔回工作间。 赛程规定,在选择能量石的两小时之内,选手是不得自行进行能量检测的,因此江北淇坐在椅子上左挪挪右蹭蹭,手一会儿伸直一会儿团紧,抓心挠肝的就想测一测石头的能量值。 赫尔塞斯看着他那样子,不动声色的坐到他旁边,头一歪靠他肩膀上了。 江北淇一顿,心道真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只要赫尔塞斯想靠他就非得靠。江北淇伸手给他脑袋推开,“干什么?” 被江北淇一推,赫尔塞斯顺势俯下/身,长手伸到他脚踝处就要撸他裤子。 江北淇若是没穿长裤那是一回事儿,但若是穿了长裤被人一下下的挽裤腿又是另外一回事。一股难言的羞意从心底向外滋生,膨胀开来,他推推赫尔塞斯的手,“我没事。” 赫尔塞斯不为所动,终于把裤子挽了上来。 江北淇自我修复能力确实很强,现在看来膝盖处是一点擦痕都没有。赫尔塞斯放了心这才把裤腿松下,头一歪又倒在他肩膀上了。 赫尔塞斯这人不太爱说话,但是做事儿却强硬的要死。江北淇有时候挺受不了他,但有时候又有点感动。肩膀往赫尔塞斯方向挪了挪,“给你靠吧。” * 等时间终于过去,赫尔塞斯都已经靠江北淇肩膀上睡过一觉了。选手终于三三两两的归队,甚至还有人风风火火的一路奔回去,险些没在规定时间返回。 赫尔塞斯迷糊转醒,看见江北淇在他旁边想也没想就亲上他脸颊。本来还浑浑噩噩的江北淇一下瞪了眼,赶紧给人推开。 选手归队,下面步骤是切割石头。 因为选取的石头都是原石,外面都多多少少有风化皮,所以还要进行开采。 以前江北淇跟着父亲赌石,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步骤,那种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暴增的感觉能让他振奋好几天。 这时,工作间墙壁上的晶体屏上有“话筒”符号出现,而后从里面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很高兴你们能在规定时间内全部返回,下面请确保自己手中的原石有并且只有三枚,多出的原石请放于工作间外的返还箱中,会有工作人员予以收回。 “下面请再一次确认手中的能量石,如果确认完毕,即可进行开采并自行检测能量值,限时一个半小时。” 话音刚落,江北淇便迫不及待的把石头抱上了桌。 他看向赫尔塞斯,眼中晶亮,“开哪一个?” 赫尔塞斯随便指了指,“这个吧。” 他指的是一枚椭圆形的石头,表皮石灰白,几乎没有花纹。 江北淇点点头,将石头放到仪器上。他选取的石头都是在五号区得到的,而这枚石头的个头不小,且形状较规整,应该是很好的。江北淇开了切割器,仪器启动,声音“嗡嗡”震耳。 在现代科技如此进步的今天,已经有相应的全自动高等仪器产生,即将原石直接放进仪器中就可以自行脱落其外的风化皮。但是这样一来也有缺陷,仪器有时候精准度测量不准确,会将石头直接切坏。所以高等级的技师还是惯于自己掌握仪器进行切割。 因此有些选手对于切割还是手生,倒是江北淇,虽然这几年也不经常切割石头,但是现在一摸到切割机,以前的记忆一瞬间全部回笼。他戴好护镜看向赫尔塞斯,“我切了。” 赫尔塞斯点头,就看见江北淇眼中认真无比,手下慢慢动作起来。一时间石头外的风化皮不断飞溅开去,而后慢慢现出了其中的蓝紫色。 江北淇有些兴奋,“蓝紫色的!”这种颜色的石头可真是不多见。他小心翼翼的将剩余部分全都采出来,就看见石头内部有大大小小的白色颗粒,石头并不纯净,还要进一步净化。 江北淇把石头举起到赫尔塞斯眼前,“这颜色可真好看!” 赫尔塞斯点点头,拿过能量石测试仪器,将石头放进去。 江北淇前所未有的紧张,仪器上数值慢慢变化起来,然后停住。 江北淇看着数值叹了口气,“只有三级啊。”而且还是三级中等。 赫尔塞斯却没觉得多失望,他一向是相信江北淇的,拍拍他的肩膀,“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还有两颗。” 第56章 江北淇点点头,复又重拾信心,而且也正如赫尔塞斯所说,三级能量石也很不错了,如果净化的好的话,成绩应该不会太差。 江北淇伸手将另一块长形石头拿起来,而后启动了切割机,刀片锋利旋转,江北淇小心翼翼的将石头慢慢擦了上去,就听见“刺啦”一声大响,石头表皮飞出一大片,赫尔塞斯下意识的伸出手护住江北淇的头部。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江北淇看见石头见绿了,他抬头朝着赫尔塞斯露出一个笑,“有。” 赫尔塞斯就知道他肯定没问题,点点头,看江北淇不慌不忙的将石头全都擦出来,然后放进仪器中检测。 “五级!真的是五级啊啊啊!!”江北淇暴出一声大吼,差点吼穿晶体屏。 而在晶体屏前的康德加少校露出一个赞许的眼神,这个纤瘦矮小的乔细确实不得了。如果说他找到了那枚八级能量石实属偶然,那么这另外的两块石头又该如何解释。 在这五个能量石区,成千上万的石头中并不是颗颗都能见绿,颗颗都有能量石的。 就连当年康德加少校参加选拔赛时,三颗石头也不是颗颗命中。而晶体屏中的这个乔细,确实是个奇才。 康德加少校不由的想,也许是古地球人变种的关系,让他成为这千万平庸资质中难得的凤毛麟角。 但总之不论如何,这个叫毕索斯的年轻人,确实很让人意外。 江北淇还不知道他已经备受关注,虽然关注他的人阴差阳错的弄错了他的名字。 他将石头捧到赫尔塞斯眼前,“我们有五级能量石了!!”这已经是整个选拔赛区最高等级的石头了,虽然仪器显示石头的等级是五级下等,但这完全不妨碍它的价值,五级啊! 赫尔塞斯伸手接过,五级石头和三级石头给他的感觉基本是一样的,他甚至还觉得这五级石头的颜色倒不如那三级的好看。 江北淇仍旧激动难平,恨不能与谁分享一二。 这时,就听见“砰”的一声大响,隔壁房间似乎有谁把东西砸了。 江北淇一顿,“怎么了。” 赫尔塞斯耳朵微动,“那个红毛高索亚,两颗石头都没东西。” 江北淇诧异,“都没……能量石吗?你怎么知道的?” 赫尔塞斯伸了手指点点耳朵,示意自己是听见的。 江北淇皱眉,“我还以为他有十足的把握,那采不出东西岂不是要被淘汰。” 赫尔塞斯却懒得理会这些闲杂人等,他也不喜欢江北淇去关心别的男人的事儿。伸手指了指那块漆了字的石头,“还差一块。” 江北淇手一拍,“刚刚一激动差点把它忘了!”他们的剩余时间已经不多,必须要快些行动。 因为已经有一颗五级石头作担保,所以江北淇的心情还算不错,他将这块异常沉重的石头捧在手里,慢慢放到了切割机上。 切割机上刀片“嗡嗡”直响,江北淇观察良久后顺着石头的纹络慢慢切去。 就听见“刺啦”一声尖锐响声,直刺激的人耳膜生疼,江北淇低头去看,就见被切下去的石头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赫尔塞斯拍拍他后背,“没关系,我们已经有一块五级一块三级的了。” 江北淇眉头却皱的死紧,不可能,他摸这块石头的时候感觉到它的能量十分巨大,那种波涛汹涌的澎湃感几乎让身体都跟着温热起来。 所以这里面不可能没有能量石。 江北淇将石头往里移了移,跟着是第二刀,然后是第三刀,第四刀…… 因为笃信石头里面有东西,所以他每一刀都切的极为小心,几乎是擦着横截面的。所以这几刀下去,石头还是石头,什么东西也没有。 赫尔塞斯贴着江北淇站了站,这种时候他唯有相信他。 江北淇也有些丧气,但是他身边的赫尔塞斯却没有出声阻止,他抬头看他一眼,赫尔塞斯道:“你尽管切就好。” 江北淇点点头,破釜沉舟的将石头往中间挪了一大半,然后旋转刀面擦着石头“撕拉”一声而过,就看见里面有黑色的东西。 江北淇就感觉喉口一紧,半点不敢喘息的看去,还好还好,刚刚那一下并没有损坏太多。江北淇有些激动,“我就觉得这里面有!” 是了,如果里面没有能量石必然也会采取和“一号区”一样的工艺进行工具印刻,但就是因为里面有东西,怕在印刻过程中的高压对里面的石头有影响,所以才选择了手工雕刻。 赫尔塞斯看着江北淇一脸兴奋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 他笑的浅淡,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微微勾起了唇线,眼中带了些宠溺,带了些赞许。他的北北,果然厉害。 江北淇忙不迭的去擦石,隔着防护镜都能看出他眼中的光彩。 这回江北淇做的极其小心翼翼,黑色的能量石尤为少见,而且从断层面上来看,这石头里的杂质很少,几乎是看不到的。 而据他于书中的了解,越是高等级的能量石杂质相对越少,但是像这颗这么少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江北淇将开出来的石头放进仪器中检测。 仪器半天没有反应,江北淇却是不急,他敢肯定这能量石等级肯定不低…… 就在这时,仪器忽然暴出“哔哔哔……”的响声,江北淇俯身看去,就见仪器已经达到了最大值,显示出“六级”二字来。 江北淇抬头看向赫尔塞斯,一脸不信,“六级?不是说最大的就五级吗?” 赫尔塞斯却不这么认为,他看着晶体屏,“它可不仅仅只是六级。” 如果是六级的话仪器不可能持续发出“哔哔”的声音,这一看就是爆表了。赫尔塞斯将石头拿在手里,石头黑的幽深,放在眼前就如同一潭深泉,不可见底。他看着江北淇蓦地开口,“像你的眼睛。” 江北淇一顿,“啊?” 赫尔塞斯把石头交到他手中,“你的眼睛。” 江北淇还处在痴傻呆愣状态,他甚至几度怀疑仪器是否出现了故障,甚至怀疑这石头是不是放置错误。 江北淇联系了工作人员,而后电话直接转到了主厅。负责人接起通讯,眼睛瞟到康德加少校,在他的意会中将通讯设备交到他手中。 康德加少校声音清冽冰冷,他看着晶体屏中的影像道:“请讲。” 江北淇抓耳挠腮,“您好,我是d组三小组的选手,我叫江北淇。我这边发现一些问题,我找到一块石头,但是……” 康德加看着屏幕里的瘦弱男人,眉头皱起,江北淇?他不是毕索斯……? 江北淇还在耐心讲着自己是怎么发现的石头,非常抱歉似乎把他们的道具给开采了等等,康德加看着屏幕,“你叫什么名字?” 江北淇一顿,“啊,我是d组三小组的,我叫江北淇。”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那边忽然给了回话,“凡是在选择区内找到的能量石,经确认并开采后都可使用。” 江北淇:“啊……?”还没来得及说话,通讯已经挂断。 康德加看着晶体屏中江北淇呆愣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他也真的笑了,微微垂着头,勾唇“呵”出一声,直吓得一旁负责人险些栽倒在地。 江北淇看向赫尔塞斯,手里还握着通讯仪,“他说,只要是选区里的石头,都可以使用……” 赫尔塞斯点点头,手抬起揉了揉江北淇的脑袋,“放心了吧。” 江北淇还木呆呆的站着,等反应过来头发已经乱七八糟了,赫尔塞斯看着他勾了勾手指,江北淇踱步过去,却被一把搂进怀里。 “干,干嘛?” “提前庆祝,亲亲你。” 说着便亲在江北淇的唇上,却是蜻蜓点水没有继续深入。而这次江北淇也没有像以往的反应激烈,他脸颊有点红,“比赛完了再庆祝,再庆祝……” 赫尔塞斯贴了他耳廓,“比赛完了,可就不仅仅是亲一下这么简单了。” 江北淇抿唇一拳头砸他胸口,而就在这时,墙面之上的晶体屏忽然响起钟声示意时间已到,而后再度出现“话筒”图标,低沉男音又传了出来。 ——“开石时间结束,请放下手中工具。并将开采出来的能量石放置在桌前的测试仪器上,你们的最终成绩将汇总至后台,请等待结果。” 江北淇这才恍然大悟桌面上的那三小格子是干什么的,伸手把能量石放进去,而后静坐着等待结果。 不多时,晶体屏再度有声音传出,此时成绩已经出来。 五百多组的参赛选手中竟然有一百七十三组没有成绩,也就是说在选择能量石这一环节中无一选中。而后有一百三十组选手能量石品级较低,只有一或二等级。 因此只剩下不到二百组选手成功晋级。 江北淇有点紧张,心跳也有些快,他跟着屏幕看去,就见自己和赫尔塞斯的名字正雄踞榜首。 第57章 江北淇眼睛瞪得溜圆,“赫尔!我们是第一!” 赫尔塞斯看着江北淇忽然两臂一展一把给人抱进怀里,江北淇兴奋过了头,两臂跟着一收紧紧回抱住赫尔塞斯,“第一啊!” 而就在这时,隔壁忽然又传出“咣”的一声大响,江北淇一顿,“怎么了?” 赫尔塞斯给人往上抱了抱,“别管他。” 隔壁的毕索斯简直怒火中烧,他手中两块石头是空的,而另一块是四级上品。他见过的能量石多了,甚至比有些人这辈子见过得都多,什么样的原石里有能量石,什么样的原石里能量石等级会高,他全部一清二楚。 但这次的结果却与意想大相径庭,他可以接受失误,但是他不能接受竟然有人比他成绩好,而且还是三颗全有!毕索斯看着晶体屏上江北淇、赫尔塞斯的名字,后面跟着——高级;五级下等;三级中等。高级……究竟是怎么个高级!选拔赛才第一轮就如此失利,他心中不甘,而这个江北淇,到底什么来头。 助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少爷,这是比赛。” 毕索斯深深呼出口气,情绪终于稍稍平复,他伸手指着地上那两块碎石,“捡回来。” 助手看他一眼,垂了头去捡石头。 比赛结果已出,进行中场休息,而被淘汰的选手也快速离开了场地。 江北淇心情大好,嘴角一直都勾着,就连对赫尔塞斯强行的十指紧扣都没做过多反抗。两人随着人流一同去吃午餐,准备下午的比赛。 下午的比赛直接关系到武器炼出后的等级,而江北淇手中握有一颗几乎纯净到完美的高级能量石,就算其余两颗净化失败,成绩也不会低。 江北淇心情好,赫尔塞斯自然也跟着心情好,尤其是江北淇竟然主动给他夹了菜。虽然食堂的午餐并不好吃,除了白面包、土豆就是几片青菜叶子,但是北北将自己的土豆分了一半过来,这让赫尔塞斯十分满意。 选拔赛分配给每个人的食物都有克数限制,江北淇不知道其他高索亚是不是能吃饱,但他敢肯定赫尔塞斯吃不饱。所以他想也没想就将土豆放到了赫尔塞斯的餐盘里,虽然餐中赫尔塞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也没有言辞上的表达,但餐后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比之前高兴不少。 江北淇伸手挠挠他下巴,“开心了?” 他这动作就像在逗猫逗狗,赫尔塞斯无奈的将他手拿开,却是一手包住江北淇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江北淇狐疑,“干嘛?” 赫尔塞斯拍拍他背,“睡会儿。” 江北淇贴了他肩膀,无意识的蹭了蹭,然后轻声“恩”出一声,小心翼翼的伸手环住了赫尔塞斯的腰。 赫尔塞斯的腰不若他的细,摸上去也有些硬,但江北淇摸着摸着就停不下来。赫尔塞斯坐的笔直,腰间那手却是时有时无的让人心痒难耐。赫尔塞斯余光瞧着江北淇,就见着这人正眯着个眼睛假寐,唇角勾起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赫尔塞斯恨不能伸手掐他脸蛋两下,却终是没有动作,就任由江北淇抠抠索索的在他腰上继续摸着。 * 下午时间,因为选手已被淘汰大半,比赛场地显得尤为安静。 而d大组三小组中也就剩下江北淇和毕索斯两组。江北淇一直知道这个红发高索亚男人对他态度不好,但是却没想到竟能差成这样。他是既不想挑起事端也不想得罪他,只好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等到选手完全就位,终于到了能量石净化这一环节,江北淇心中紧张又激动,他长年净化能量石早都得心应手,净化大多不会出现重大问题,但是这里没有灰土块,能量最终能保留下来多少还是未知数。 赫尔塞斯坐在一边,两条长腿曲起,撑了头去看江北淇。 江北淇对赫尔塞斯的态度多少有些转变,起初是被他烦的不行,现在倒是也接受了,相处得久了更是能明白赫尔对自己几分真心。只是江北淇还是有点受不了他这毫不含蓄的外放表达方式,伸手把他头扭到一边,“你看着我,我紧张。” 赫尔塞斯只好不去看他,眼睛东瞟瞟西看看,余光却是始终离不了他。 江北淇瞪他一眼,“看吧看吧,到底是为什么非要看我。” 赫尔塞斯便光明正大的看他,眼神几乎粘他身上,一往情深。 而对于净化这一环节,江北淇十分得心应手,只是在比赛中没有灰土块可以辅助,江北淇只能纯粹凭靠自己。 比赛开始后赫尔塞斯便真真正正的化作一团空气,站在一旁半点忙都帮不上。 江北淇手下动作熟练,一举一动分寸把握得当。空间安静,只有火焰灼烧仪器的声音在耳膜处鼓噪。 不过赫尔塞斯却是毫不担心,抱着手臂默默看他。 江北淇先是净化了三级能量石,因为杂质过多净化出的效果也不太理想,能量值也只保留了百分之五十不到。虽然这一成绩在这些选手中绝对算作出类拔萃,但于江北淇而言却不算是好成绩。 失去了灰土块效果确实大不如前,江北淇开始净化第二枚,手里拿了五级的那颗,在眼前好好的看了良久,然后才开始动作。 可能是因为时间把握得当,也可能是精神力恢复满值带来的巨大作用,五级的这枚竟然保留下百分之五十四的能量值。能量值过半就已经很不容易,江北淇看着石头点点头,满意的放到桌面上。 倒是还剩下一枚高级的石头,那石头真的很漂亮,纯净的黑色极其吸引人眼球。江北淇看着赫尔塞斯,“赫尔……” 赫尔塞斯:“恩。” 江北淇把石头捧到他眼前,嗫嚅着,“我知道你很想我晋级,然后顺利到劳特城。”这是自然,江北淇其实也很想去,因为一旦进入了c级市,他再想去其他的d级市就不受限制了。 “但是我不想用这颗。”江北淇眨眨眼睛,“这石头少说六级,但其实你我都知道肯定不止六级。” 赫尔塞斯面无表情的看着江北淇,“恩。” “我用这能量石胜之不武,但是我要是输了……” 赫尔塞斯看着他,拍拍他肩膀,“明年再来。” 江北淇一顿,展了手臂上去给赫尔塞斯一个熊抱,“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气。” 赫尔塞斯捏捏他脸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虑我。我比你想象的要更支持你,无论什么决定。” 江北淇眼睛眨一眨,笑得狡黠,“真的无论什么决定?” 赫尔塞斯这才意识到这是无形中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是个不小的坑,正了正色,“在不涉及感情时,你我之间的感情时。” 江北淇没有用那颗高级能量石,因此这枚黑如眼瞳的石头被束之高阁。 但是成绩出来结果还是不错,而且因为他净化的那枚是五级下品,能量值本来就不低,因此大排名上他仍是雄踞榜首。 而且赛方还未接到江北淇不用这枚高级能量石的通知,而这枚石头即便在不进行净化的时候能量值也是远远超出净化后的五级石头的。 总分三百,而江北淇的分数超出第二名将近六十分。 毕索斯看着晶体屏上的排名恨不能咬碎牙齿,他一旁的助手倒是习惯了他如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仍旧恭谦有礼的负手立于一旁。 而比起其他组的压抑氛围,江北淇这边可以说是毫无压力。 赫尔塞斯甚至已经能预见他们的成绩,毕竟小环节分数在总比分上比重占据的不小,而江北淇以如此高分处于领先,之后的比赛只要不出意外,出线是没问题的。 赫尔塞斯在这次选拔赛中的作用实在不大,除了简单的帮衬之外几乎没有技术上的支持,但他异常享受和江北淇的共处时光,看他认真的温书看他侧卧时的睡脸看他净化能量石时的认真和金属锻造时的沮丧…… 赫尔塞斯都觉得好看,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他就是风景。 不过被当做风景的江北淇正对着自己锻造的金属十分懊恼,他甚至敢肯定,就他锻造的能量剑剑柄,绝对是配不上能量石的。 不过最终结果还是有惊无险,江北淇竟然凭靠着第一环节的绝对实力擦着边的成为了进入劳特城成员中的一位。 当时宣布成绩时还剩下的选手已经凤毛麟角,大家全部集中在一间房内,比起毕索斯的淡定和冷漠江北淇的表情可以说是纠结万分。 康德加少校十分意外的是他竟然直接放弃了对那块八级能量石的应用。而江北淇呈上来的最终品确实只能用平平来表述。除了能量巨大,杀伤力强劲外,能量剑却是没考虑到使用者而过于沉重,舞动起来十分费力。 但是康德加少校却是从心里赞许这位青年,比起当年孤注一掷的自己,江北淇的胜利更加实至名归。 所以当他宣布他晋级时,这个黑发男人竟然直接窜到身边那位高索亚男人身上,两人相拥在一起,激动万分。 第58章 毕索斯看着这得意忘形的人,终于将“江北淇”名字对号入座。狠狠睨他一眼,眼中满是鄙视。他不成想一直排在自己前面的竟然是这个黑发矮小的男人,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江北淇和赫尔塞斯一同进入了劳特城。在进城之前这里的审核制度要比参加比赛复审还来得严格,身份验证已经加入了血液检测这一项,江北淇十分害怕自己会暴露,赫尔塞斯揽住他肩膀,告诉他一切万全。 而劳特城对于江北淇来说是新鲜和惊喜的,他在赛尔城生活了将近六年,如今离开虽然没有万分留恋但多少有些紧张,好在身边赫尔塞斯一直握着他的手,让他心里踏实不少。 江北淇的打算是到了劳特城就开始行动,什么选拔赛就见鬼去吧。 赫尔塞斯却是还想让江北淇继续比赛,而在劳特城区的比赛中前两日是采取的独自出战的形式,他这个助手可以暂时离开。 江北淇不置可否,心中却疑虑颇多。 赫尔塞斯一惯粘他粘的要死,虽然因为他身形高大,动作做起来费劲而且自己推拒习惯了导致的两人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但是赫尔塞斯如此深明大义的让他去参加选拔赛自己去行动,多少有点不符合他性格。 赫尔塞斯在江北淇探究的目光中终于开口承认,他确实不想江北淇也参与其中,毕竟过程危险,他实在不想他受一点伤害。 江北淇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论如何,能令江北淇觉得安全的地方也决计不是赛区。 而且等到真出了事,你一个助手凭空消失,他江北淇肯定逃不脱干系。 赫尔塞斯没再开口反驳,但也没松口说要带他去。为此江北淇还发了一通的火,把赫尔塞斯的头发搓得一团乱。 晋级的选手全部都是头一次来劳特城,所有人眼中都是难以控制的兴奋。 劳特城和赛尔城虽然只差一个等级,但差距却十分巨大。劳特城的科技水平要远超于赛尔,高耸入云的玻璃大厦,空中飞行的汽车,随处可见的机甲修理店。 江北淇一脸惊愕,“这里的机甲已经这么普及了?” 康德加少校坐在飞行汽车副驾上,他听见江北淇的惊叹声头也不回的答道:“这里的机甲水平于帝国而言不过中下。” 那么赛尔城……根本排不上位置。 江北淇看向赫尔塞斯,这人却是没有像别人一样忙着领略风光,一双眼睛黏在他身上似的一动不动。 江北淇无奈垮下肩,“你别一直看着我啊……” 赫尔塞斯丝毫不顾周围人数众多,语气平平淡淡却十分固执,“你是最好看的。” 坐在旁边的选手都一副惊讶表情,公然秀恩爱,作死啊! 更有胆大的已经开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赫尔塞斯搂住江北淇的肩膀,“我媳妇。” 江北淇垮塌的脸难以恢复如常,垂着头不想理人。 而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索亚一脸震惊,“已经结婚了吗?” “婚姻生活是什么样的?我表哥说婚姻就是坟墓!” “那你们有宝宝了吗?可爱吗?” ……如此云云,江北淇脸颊已经透红,完全抬不了头。 * 参加选拔赛的选手在劳特城有三天的休整时间,这期间的行动基本是不受限制的。而选手们手中会有通行证件,以保证安全并畅通无阻。 而赫尔塞斯把时间也定为三天,三天之内无论结局如何,他都必须作个了结。 因为江北淇晋级的缘故,他早在几日前便收到了相应的奖励,而赫尔塞斯却是不缺钱,奖励的金币还不如他资产的冰山一角。而且金币全在江北淇手里,他很放心。 赫尔塞斯本来是想背着江北淇偷偷出来,他也是算好了时间。江北淇一向睡的早,只要他轻手轻脚出门,江北淇应该不会发现。 但是他小看了江北淇的警觉性,结果被人逮了个正着。 江北淇坐起来,黑暗中眼神幽幽,“去哪?” 赫尔塞斯听得一顿,险些脱口而出全都交待了。终于是缓了缓,“随便溜达一下。” 他是不是溜达江北淇一清二楚,江北淇干脆起身,半躺着邪邪的看他,“行啊,那也带我一起溜达吧。” 江北淇的难缠远在赫尔塞斯的想象之外,除了没伸手抓着赫尔塞斯,江北淇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无处可去的赫尔塞斯先是去门口转了一圈又到不远处的庭院里坐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摊牌。 时间紧迫,他不能再和江北淇弯弯绕绕。 江北淇挑挑眉,只有一句话,“带我去。” 赫尔塞斯脸拉得八尺长,手下已经做好手刀的准备,虽然江北淇会恨他但总不至于将他处于危险。 江北淇见状,忽然一把上去抱住赫尔塞斯的脖子,一口咬他耳朵上,下嘴快准狠,毫不留情。 赫尔塞斯脑筋暴起,牙齿几乎要咬碎,他忍了忍,忍了又忍,终于“啊!”一嗓子吼出来。 江北淇终于抬起头,牙齿带血,在月光下笑的特别可怖,“赫尔,你行啊。什么都干了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有本事你就别把我带出赛尔城啊!” 赫尔塞斯没办法和他解释,原始森林里无足兽的晶石在他手中,用不了太久原始森林就会失衡,如果他能在时间内赶回去,一切还有寰转余地,但如果赶不回去,他赫尔塞斯的名字很容易被查出来,而与他关系亲密的江北淇一定脱不了干系。 江北淇一手掐住他耳朵,说着就要再度扑上去,赫尔塞斯知道他的北北一向暴力,可是不知道竟然能暴力到如此令人生畏的地步。 江北淇磨磨牙,“你以为你走了我就逃脱的掉了?地龙是么?出了大事第一个倒霉的还是我!” 赫尔塞斯自然知道,他按住江北淇的肩膀,“我已经和父亲说好,他会派人来接你过去,虽然弗赛特不安全,但总比塔克卡尔要好。” 江北淇瞪他,“那你干什么招惹我,我在赛尔城活的好好的!” 赫尔塞斯眉头皱紧,“可是你是弗赛特帝国的。” 江北淇一顿,险些忘了原主的身份。他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可是我有自我修复能力,我死不了。而且……而且你不是还有机甲,我可以在这里面!” 赫尔塞斯抿住唇,“你可想好了?” 江北淇点头,“难道最安全的,不是和你在一起么?” 赫尔塞斯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涩,喉头有些干,“北北,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吧?” 怎么突然又扯到这上面来了,江北淇不打算回答问题,东瞅瞅西看看想着搪塞过去,却被赫尔塞斯按住了后颈,就感觉有力量将他头部往前一松,砸在了赫尔的唇上。 江北淇眼睛瞪得溜圆,手臂胡乱挣扎。 头顶月辉,眼前是略微模糊的赫尔的眼睛,江北淇这一刻其实是混乱的,他喜欢赫尔吗?喜欢他吗?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他能感觉出这一刻他心如擂鼓,跳动的剧烈。而赫尔的唇薄却柔软,舌尖正一下下的往他空腔中试探。 江北淇心里一抽,心道真是一点都不干脆果断,你要伸进来就伸进来,在牙齿前徘徊算怎么回事。他喉间哼出一声,张了嘴伸出舌头直接探进了赫尔的口中。 赫尔的牙齿很白,也整齐。听说牙齿这样的男人欲/望强烈,江北淇不遗余力的想要夺回主动权,却是没有什么经验,只能任着性子胡乱瞎舔。 脑中也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从赫尔的脸一直到他胸膛到他腹肌再到下面。江北淇就感觉自己这是要完,一个男人竟然让他产生如此大的兴趣,绝对要完。 赫尔塞斯却是惊喜异常,江北淇这么主动的样子他是很难见到,可能是今天刚来劳特城彼此都不适应,可能是事出突然北北还在状况外,也可能是北北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 总之赫尔塞斯被撩拨的浑身起火,他一把按住江北淇的肩膀给人拉开,脸色发红的喘道:“别别……” 江北淇看着赫尔塞斯的样子笑的十足的没心没肺,他忽然伸手臂一把搂住赫尔塞斯的脖子,“带我走么?” 赫尔塞斯觉得自己这辈子要是栽也只能栽在江北淇手里,而且还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江北淇第一次见到赫尔口中的苍穹,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机甲,科技感十足。 而且他很喜欢苍穹每每发出的略带机械的声音,十分新奇。 苍穹没有启动战斗模式,现在还是个类于飞行器的东西。而劳特城类似的飞行器实在不在少数,因此也没多少人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江北淇说:“苍穹战斗情况下有多高?” 这时机械男音响起,一板一眼的回答问题。 江北淇乐不可支,笑倒在椅背上,“他说话声音真好玩。” 赫尔塞斯目不斜视,“它可是出自你手的。” 第59章 江北淇不明所以,赫尔塞斯还目视前方,劳特城的街道即便在晚上也不显得冷清,巨大的广告灯牌,闪烁的灯光,街道上形形□□的人……赫尔塞斯抿抿唇,“我也是听父亲说的,不过,你应该也不记得了。” 江北淇说来惭愧,他的成就大多都是身体原主做的。这人年少成名又才华横溢,甚至……这么年轻就制造了机甲? 赫尔塞斯转头冲他勾了勾唇,安慰的意思更大。 赫尔塞斯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尤其眯着眼睛的样子,让江北淇想伸手揉一揉。以前他总是躲他,现在不想了,总是能发现赫尔塞斯的好。 赫尔塞斯又道:“在你现在的记忆里,不要忘了我。” 总是一本正经的*,江北淇伸手捶他一拳,“好好开你的机甲!” 赫尔塞斯“恩”一声,目视前方,“北北,是喜欢我的吧?” 江北淇懒得回答,歪在椅座里假寐。赫尔塞斯看他一眼,伸手摸摸他脸颊。 赫尔塞斯的发情/期很快就要到了,如果江北淇能喜欢上他那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如果没有……他有些纠结,这是难熬的日子,或许还是要用抑制剂,可是他又不想让哈默那家伙知道,不然的话免不了一顿嘲笑。 江北淇还不知道赫尔塞斯的所思所想,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全是地龙长什么样,会不会也如无足兽似的有树干粗的身体,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机甲在上空盘旋,赫尔塞斯开出导航,然后往西北角方向驶去。 赫尔塞斯并没有直接就去目的地,而是在劳特城郊区附近租了一套临时居住房。而今夜,他们要直接过去。 因为出租房在郊区,又是黑房,便没有要求他们出示全部证明。赫尔塞斯点开通讯仪,通讯仪上显示出他的姓名——泰德/布鲁克斯,劳特城居民。 江北淇在一边站着,出租房的是一位年迈的高索亚,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显出皱纹。赫尔塞斯怼怼江北淇,示意他交钱。江北淇笑的揶揄,慢慢悠悠的转了钱款。 后来江北淇问他,你不是不打算带我出来么,要是没我,你哪来的钱。 赫尔塞斯这时候已经在收拾行装,包括检查空间钮内的装备。临走时亚伯给他带足了物品,哈默更是奉献了自己的私藏,两本精装版的高h小漫画,让他学习观摩。赫尔塞斯当时一脸黑线,恨不能一棍子敲死他。 哈默是求不得的最典型,天天粘着亚伯,却始终进不到人家眼里。 赫尔塞斯将苍穹开启,这机甲是江北淇师父江石岩的作品,而江北淇作为他养子又是首徒自然是跟着从制图开始跟到完成。因为机甲是送给他父亲鲁因塞斯的,而鲁因塞斯又和林沚关系非常,洞察一切的江北淇便建议将独立驾驶位改作双位置的,而其中副驾是可以进行直接操控的。 所以苍穹到了他手里,一样是副驾,却长时间空着。 * 房间并不算新,但是劳特城水平确实先于赛尔城,所以即便是出租房都没有太差。 赫尔塞斯如果是自己出来住宿,简单一点完全可以,但如果是和江北淇,他是一点不愿意马虎。 因为身份的关系,能不在正规地点使用通讯仪就尽量避免。赫尔塞斯是到旁边的便利店买的一套全新的床、被单。老板人很好,听他说是给家里媳妇用,还帮着清洗烘干了一遍,所以现在江北淇躺在床上,左滚右滚鼻翼中全是布料洗涤后的清香。 赫尔塞斯看一眼在床上胡乱扭动的江北淇,心中虽然担心却是满足的。他站起身,“我去外面,你先睡。” 江北淇一听这话,“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鞋子也没穿就跟着下了床。赫尔塞斯“你啊”一声叹气,手臂一伸给他拦腰抱起,江北淇又被放到床上,赫尔塞斯蹲下来给他穿鞋。 江北淇有点慌,“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他已经忘了别人给他穿鞋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就算是他父亲,也不常如此惯着他。赫尔塞斯按住他的腿,“你怕我跑了啊?” 江北淇眼睛东瞅西看,脸有点红,却还是发出一声小小的“恩。” 赫尔塞斯站起来,顺便给江北淇抱起来,“走吧。” 江北淇还挂他身上,“我下去自己走啊。” 赫尔塞斯顺手给他往上抱抱,“房间不够大,所以才去外面。” 江北淇狐疑的“唔?”一声,赫尔塞斯拍拍他背,步子迈的极大,三两下便下了楼。 把江北淇放到地面,将苍穹拿到他眼前。 苍穹这时候还是一条项链的模样,安静的躺在赫尔塞斯手中。 赫尔塞斯观察过这里,劳特城郊区,安全度还算高。重要的是这里机甲普及度高,距此百米之外还有机甲修理店,所以凭地出现一机甲并不会太惹人怀疑。 片刻后苍穹被唤出,而这回是战斗模式。 苍穹就像是个巨人一样立在两人面前,全身铁黑,在月光下动作时却又是深蓝色的流光,色如深夜穹顶。江北淇看着赫尔塞斯,“我能看看吗……啊!” 赫尔塞斯一把给人抱起,脚下快步上前。苍穹已是弯下腰,巨大的手掌将两人托起,任着进入内舱。 江北淇坐上副位,偏头看赫尔塞斯一遍一遍的做调试。赫尔塞斯认真的模样是好看,似乎眼睛可以聚光,深邃又诚恳。 这时赫尔塞斯转头看向他,“既然你在,我就把简单的教给你,到时候……” 江北淇点头,“到时候我就能帮你了。” 赫尔塞斯笑笑,“好,到时候你帮我。” 不过令赫尔塞斯意外的是,江北淇似乎天生对机甲有足够的敏感度,这些内容一教便会,他看着江北淇熟练的操作,“没错,那我再问,如果启用伽马远射炮是哪个?” 江北淇快速操作,速度快到完全不像是个新手。 赫尔塞斯看他,“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 江北淇自然是什么也没记起来,只是这些内容似乎在他的记忆中存在过,只要稍一点拨就能串联成线,是身体的记忆。 而赫尔塞斯教给江北淇的全部是自保防身用的,他要的,还是他安全。 赫尔塞斯从舱内出来,没有架子攀爬就只好顺着机甲的手臂上去,一块零件一块零件的排查。赫尔塞斯的机甲修理不算太好,但最简单的维护还是不错。江北淇由全息屏幕看到舱外赫尔塞斯的身影,抿唇不发一语。 * 二日清晨,江北淇起的很早,因为害怕赫尔塞斯半夜行动,他睡着觉都要背后长着眼睛观察着,生怕这人偷着跑了。 赫尔塞斯一醒来就看见这人正盘个腿坐床头,驮着背脑袋一点一点的。赫尔塞斯看的笑起来,伸手指点点江北淇的下巴,结果这人一激灵一下惊醒,忙不迭开始找他,见着人一把抓住他手臂,“你醒了!” 赫尔塞斯给人抱个满怀,他的北北实在太可爱了,以前嫌弃他的时候可爱,后来明明喜欢了不承认的时候可爱,现在表露心迹处处不放手的时候也可爱。 江北淇脑袋一歪倒他怀里,“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偷着跑了,有你好看的,等我逮着你非得咬坏你另个耳朵。” 一说起这事儿赫尔塞斯还觉得耳廓疼,伸手给人抱紧,临着阳光享受起来。 白天路面清楚,但是却不好藏身,赫尔塞斯只好带着江北淇一路小心行事,把地理位置探查的一清二楚。 如果说赛尔城的原始森林是赛尔城的心脏,那劳特城的伏龙谷就是劳特城的精神灵魂。 这里物种众多,矿藏丰富,带着原始野性的魅力。 伏龙谷位于劳特城之边,但实际上却与赛尔城的原始森林有所联系。 每一年的夏季,雨水丰沛,会有从赛尔城来的江鲫顺流而下,游进树木繁密的伏龙谷,代替无足兽完成交/配。 赛尔城的原始森林无足兽众多,而它们是无□□/配的,且时间集中在雨季前后,先是将卵产在活的江鲫体内,江鲫携带之后再由河流一路游至伏龙谷,在那里等待地龙完成交/配。 而江鲫不过是其二者进行交/配的容器,生命从江鲫体内生长直至江鲫难以承受,痛苦挣扎,鲜活的生命再撑破其*束缚噬血而生,后顺着河流游回原始森林或是伏龙谷。 继续繁衍,生生不息。 生命初始即残酷……赫尔塞斯说的江北淇险些呕吐出来,他难以想象江鲫体内存着其他物种的卵是种什么感觉,总之他觉得糟心透了。 赫尔塞斯看他脸色大变,续道:“伏龙谷地龙庞杂,危险非常,如果我出去你就好好呆在机甲里,不可意气用事。” 第60章 江北淇看他,心道敢情这么危险,脸色变得有些差,“就只有你自己去吗?你父亲呢?他没有派人手帮你吗?” 赫尔塞斯知道江北淇这是担心他,但他父亲还有事情要做,比他的还要艰难。赫尔塞斯亲亲他的脸,“我会活着回来,你放心。” 江北淇一把抓住他手腕,“什么活着回来,我们说好的一起去。” 赫尔塞斯点点头,却忽然一个反手一把劈在江北淇的颈侧上,江北淇一惊而后身体慢慢软倒,赫尔塞斯一把将他抱起,原路返回。 他们租住的房间不大,但是苍穹开启保护模式后并不占地方。赫尔塞斯把江北淇放进去,命令苍穹即刻起听命于江北淇,并保护他安全。 苍穹机械的男音回答称是,赫尔塞斯低头轻轻亲上江北淇的脸颊,然后是唇,“等我回来。” 两人从赛区出来时带走了江北淇做的那把能量剑。江北淇的能量剑做的极重,但在赫尔塞斯手里却是正好,杀伤力度也够,而且还有那枚八级的纯黑能量石,也一并顺走了。 赫尔塞斯摸了摸剑身,那上面刻了“江北淇v赫尔”几个小字,用的是古地球字,又伸手指摸了摸,将剑收进了空间钮。 赫尔塞斯轻叹一气悄声出门,却不知道他前脚刚踏出门,江北淇的眼睛就慢慢的睁了开来,他黑色的眼瞳中满是怒火。 江北淇冷笑一声,手攥成拳,心道赫尔你行啊,长本事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学会迂回政策了。江北淇坐起来刚要开舱门,这时,苍穹机械的声音忽然响起,“江先生,您好。” 苍穹是赫尔塞斯的机甲,一旦发生什么彼此之间都有感应。但是赫尔塞斯设置了隐藏行迹,即便是苍穹强行搜索,也无法找到他的确切位置。 江北淇一拳头砸在控制盘上,苍穹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提示操作有误。江北淇伸手按住额头,心道赫尔塞斯这该死的混蛋,现在是根本找不见踪影了。 * 伏龙谷地形险而奇,森林茂密,类如赛尔城原始森林一样周围有高耸的铁网密密护着。赫尔塞斯早已经打通关系,想要进门并不困难。而困难的是之后的事情。 收了贿/赂的守门人将一枚巴掌大小的晶体屏交到他手中,“在里面不能多于三天,就是找不见高等能量石也得出来。”赫尔塞斯点点头,从侧门悄然进入。 伏龙谷地势较低,湿气很重,林木丰茂,层层叠叠的遮天蔽日。这里植被众多,几乎每隔几米就会有一棵巨大的树木,所以这里机甲几乎寸步难行。 赫尔塞斯徒步,穿着高筒长靴,靴筒一直长到小腿部分将他的腿牢牢包住,裤脚塞进靴筒,现出漂亮的腿型。 伏龙谷颇为泥泞,不一会儿泥水已经溅得满靴面。 越往前路越难走,跟着又刮起邪风阵阵,赫尔塞斯从空间钮里拿出那把能量剑,往丛林深处走去。 地势越来越往下洼,赫尔塞斯几乎寸步难行,鞋底擦着泥土打滑,而地面越往下越是泥泞,再继续下去几乎要泡进水里。 赫尔塞斯终于看见中心地带的那片潮湖,刚想过去,就看见有什么黑黑红红的东西正在水面上下浮动,跟着是哗啦啦拍击水面的声音。 赫尔塞斯视力极好,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从空间钮中拿出装备,这是一枚极小的薄膜片,其材质柔软,可以折叠多种形状,容易携带。他将膜片置于眼前,膜片“咕叽”一声贴住他眼周皮肤,此时赫尔塞斯眼前场景更加明朗清晰起来。 他看着潮湖的景象,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现在分明不是夏汛,但是竟然有江鲫,而那江中翻滚着的红白浪纹竟是破腹而出的幼兽。一条一条大概一指粗细,颜色发黑,蠕动着从白腹江鲫中炸裂而出,伴着鲜红的血水扑了一河,白腹江鲫瞬间死亡,尸体肉块四分五裂顺着河水翻腾着远去。赫尔塞斯不由的顿了一下,喉部不适,胃也有些不舒服。 他想着速战速决,手中的能量剑慢慢握紧。 其实无足兽和地龙同属一族,只是因为生长地域不同而区分着叫,原始森林的无足兽属于雌兽,而伏龙谷的地龙则为雄兽。赫尔塞斯上次原始森林之行可以说是极为顺利,现在想来大约是无足兽正等待产卵,所以即便性情暴躁但还有所顾虑,而现在小兽已经出生,毫无顾虑的雄性地龙怕是不会好对付。 赫尔塞斯从空间钮中取出无足兽的晶石,晶石发出泽泽光芒,在昏暗里显得十分耀眼。这时,河流中的小兽忽然暴躁起来,身体一会儿蜷缩一会儿抻直,口中是“嘶嘶”的叫声。 赫尔塞斯带了防护用具,但是这东西加身实在束手束脚,他干脆放弃。 静默了有一会儿,忽然有声音从树林深处丝丝拉拉的传来。那声音像是摩擦地面而产生,赫尔塞斯听着却极为熟悉。 他找了棵粗壮的大树,徒手攀爬上去,树木枝繁叶茂是很好的避身之处,能将他整个人都隐藏起来。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嘶吼,紧接着是一头长有数十米粗如铜盆的黑色巨兽从地面快速爬行而来。 它一双眼睛赤红,朝着赫尔塞斯的方向嘶叫,叫声震天,林中树叶齐齐颤动。赫尔塞斯攀在树上低头看他,一双金色瞳孔幽深却发亮。 因为身上的那枚晶石来自雌兽,对雄兽有着强烈的吸引,几乎要令它错乱。地龙疯狂的用尾巴拍打树干,想着将人从树上晃下来。赫尔塞斯看着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幼兽,全都吸附上巨型地龙身体,从它尾尖一直到身体之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茬接着一茬。千万只幼兽的尾部不断甩动,一浪一浪,看着实为恶心。 赫尔塞斯慢慢站起来,伏龙谷是不能使用炸药、枪/炮的,一旦发生问题会第一时间响起警报。赫尔塞斯无法,只能徒手相搏。 这时,地龙终于忍受不住,巨大又笨重的头部直接撞到树干上,“咔”的一声巨响,粗壮的大树被拦腰撞断,而与此同时,茂密的枝叶中间就见一头巨龙冲天而起,他宽大的巨翼擦着繁密的树叶撕拉作响,巨大的尾巴向后一甩,朝着伏于地面的地龙直冲而去。 * 江北淇能寻找到的最后线索是伏龙谷外,这是赫尔塞斯最后出现的地方,不难想象,他现在肯定就在里面。 江北淇左手里握着苍穹,而右手中却是一枚红色的石头。 他牙齿咬得死紧,眼睛瞪得溜圆,恨不能现在就进入伏龙谷。 伏龙谷外的工作人员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寻衅滋事,但是江北淇没有丝毫要斗殴的意思,他就站在外面等着,一动不动,形如一根木桩。 几乎,望眼欲穿。 而那枚捏在手心的红色石头,分明就是……赫者。原本戴在丑东西颈间的,赫者。 江北淇找不见赫尔塞斯人,不料却在苍穹中发现一只精致盒子,被藏在储物箱最里面,盒子打开,竟是一枚赫者。 赫者身上是千沟万壑的纹络,捏在手心有硬硬的疼。江北淇却是捏的一下比一下紧,他脑中几乎是空的,心里也是空的,但又似乎有千万思绪,从四面八方奔涌汇合。 赫尔,很好,赫尔…… 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为什么应该在丑东西身上的能量石赫者会在你手里,一个你究竟是谁你和丑东西到底什么关系的解释! 两天后,夜间,工作人员已经把江北淇当作一个神经病患,偶尔看上两眼却已经不时时警惕。 江北淇也早都从矗立的姿势改作团身坐着,伏龙谷内偶尔传来一阵阵嘶吼,工作人员却是没有丝毫紧张的意思。 大概这是常有的现象,而谷内又有保护装置,一旦发生问题会有警报响起,再者地龙又十足的危险,没有万全把握和逼不得已,没有人会去涉险。 江北淇听着声音却是背脊发紧,但他看了门口的警示牌,知道在伏龙谷内机甲根本用不了,而他这种的只身进去绝对是徒增麻烦。 江北淇有些自暴自弃,是了,赫尔不带他去确实是正确的选择,但他不能直接给他劈晕,他可以呆在谷外等他,也总比留在出租房里来的安心。 江北淇两手撑住头,提心吊胆,而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项链忽然发出“滴滴”的声音,江北淇颤颤巍巍的接通,里面忽然传来赫尔塞斯微弱却焦躁的声音,“江北淇,你在哪?!” 江北淇几乎是从地面上弹起来的,“你在哪?我,我在伏龙谷外。” 赫尔塞斯听见他回答这才幽幽松了口气,“我已经回到出租房了,你,赶紧回来。” 赫尔塞斯的语气很不好,江北淇听得出来,他这样擅自跑出来他确实会担心。但是他只身去伏龙谷,他也会担心啊! 江北淇等远离了伏龙谷才启动苍穹,一路归心似箭。他目视前方,攥着赫者的手已经颤抖起来。 第61章 血从院子外一路到房门口,一滴一滴血圈特别乍眼,江北淇看的心都要跳出胸腔。 门没有锁,他几乎破门而入,赫尔塞斯就躺在床上,一张脸苍白如纸,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一条一条的挂着,唯有下/身遮蔽的完全,还不至于走光。 他看见江北淇进门,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终于平静,头向后一倒歪在床上闭了眼睛。 江北淇想问的想知道的全都无从去问,赫尔塞斯就一直昏睡不醒。江北淇把血迹全都擦了个遍,甚至远离住所的百米之外也都偷偷摸摸清了个干净。 赫尔塞斯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无数,他不像江北淇有自我恢复能力,但有可能是兽人的关系,他恢复起来要比常人快很多。机甲舱内有应急的医疗用品,苍穹又有医治功能,所以赫尔塞斯的生命安全并不令人担心。 江北淇就守在他身边,不敢离开。 赫尔塞斯夜里发热,口中胡乱说话,竟是些“北北,别不要我……” “北北,不走……” 声音脆弱,在他这高壮身材上特别不搭。江北淇听着却怔愣住,脑中净是丑东西可怜的模样。 自打他遇见赫尔塞斯后总是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有时一念间会觉得赫尔塞斯很像丑东西,尤其是叫自己北北的时候,还有那臭不要脸粘他的表情。丑东西从小就心思缜密,看着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其实不然。 他害怕自己不要他,装的傻而已。小爪子抖来抖去,抱着大尾巴歪头,小腿短又粗……一幕连着一幕,慢慢和现在的赫尔重合,却除了眼睛无一相似。 他消失的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又是怎么回事,江北淇很想问个明白。 只是能给他答案的人现在正在熟睡,一双眼睛紧闭,面容沉静。 江北淇伸手握住赫尔塞斯的宽大手掌,这人的手掌这些时间里终于有了些温度,不再是冷冷冰冰了。 江北淇不是第一次见赫尔塞斯的身体,但如今他躺在床上几乎无知无觉,他拿着毛巾给他一寸寸的擦血,那感觉还是不一样。 昏睡中的赫尔塞斯十分的听话,既没有之前的精神也没有之前的坏心思,就那么平静的躺着,脉搏一下一下,告诉他他还活着。 江北淇从他脸上一直擦到胸口,擦着擦着却还是忍不住捶他两把,赫尔塞斯现在睡着,也就任他欺负。不过江北淇知道,就算他醒着,自己想捶上两下,他也是不会拒绝。 赫尔塞斯从来都对他好,从来都掏心掏肺。如果说他们之前完全不认识,他根本是不会相信的。 * 赫尔塞斯醒过来是在第二日,强壮的年轻人恢复起来是快一些。这时候选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二轮,而江北淇和赫尔塞斯也被大范围的搜索着。 只是他们的通讯仪被一起拆卸毁掉,而赛方又没有权限启用大范围的监察系统,只能层层上报期望得到上级支持。 江北淇拆掉通讯仪还费了好一番力气,芯片是植入血肉中的,割开皮肤的疼痛实在让人难忍。倒是赫尔塞斯的通讯仪毫不认真的在作假,芯片并不在深层,割开表层皮肤就能取出。 赫尔塞斯醒过来的时候江北淇正在给他擦身体,江北淇以前没照顾过人,就按着能做的来。赫尔塞斯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断,江北淇不敢给他翻身过去,就拿着毛巾在他身体正面轻拭。从手臂到肋侧到胸腹,做的非常细致一丝不苟。 赫尔塞斯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江北淇毛茸茸的脑袋,他还有点蒙却仍是慢慢的抬了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江北淇先是一顿,而后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瞳仁。 赫尔塞斯笑的淡淡,大有些重伤不死看破世情的云淡风清,他唇角微微弯起,特别柔和。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也是一层暖意,赫尔塞斯歪了歪头,“给我擦身呢?” 江北淇脸颊有点红,脑袋是空的,“你醒了!” 赫尔塞斯低头往下瞅瞅,见自己正穿着大短裤,裤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这怎么不擦。” 江北淇还没缓过来,唇有点抖,半晌后把毛巾“啪”的扔到一边,“赫尔,我有很多话想要问你。” 赫尔塞斯还觉得头疼后背疼腰疼,地龙难对付的很,最后几乎两败俱伤。他伸手拿出空间钮,展在江北淇眼前。 江北淇很快就被他带偏了话题,“这什么?” 赫尔塞斯从中取出两枚晶石,“无足兽,地龙。” 石头光泽明亮,江北淇却看也不看,“你怎么敢把我抛下。” 赫尔塞斯笑的有些谄媚,伸手捏捏他脸颊,“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江北淇一把给他打开,“好,好好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血流了多少,从这一直到八百里外,全是你的血!你知不知道你伤多重,还好好的回来!你好好的了吗!” 赫尔塞斯看着江北淇愤怒到发红的脸,伸长手臂拦住他背,用力往下一压,搂进了怀里。“北北,你知道我多心疼你,想给你捧手里塞兜里含嘴里。你就是出一点事都不行,你说我能带着你吗?” 江北淇脸颊贴着赫尔塞斯的唇,稍微动一下就能碰到,“你说情话从来都这么自如。” 赫尔塞斯顿了一下,“那是因为都是真心话。” 江北淇“呸”一声,转而问道:“你有哪里疼吗?” 赫尔塞斯摇摇头,“我很好。” 江北淇从他怀里起来,两臂抱起在胸前,笑的十分邪气。然后在赫尔塞斯的注视下伸手去拿桌面的盒子。 赫尔塞斯看见那盒子心口就是一紧,脸部的表情有点撑不住。 江北淇将赫者拿出来摊在手心,“你看,漂亮吗?” 赫尔塞斯只得佯装什么也不明白的点点头,“漂亮,这石头还是我一朋友送我的,当时我就觉得特别好……” “哪个朋友送你的。” 赫尔塞斯暗暗咳嗽一声,“说了你也不认识。” 江北淇抱着手臂一语不发,就这么看着赫尔塞斯,沉默接连着沉默。 赫尔塞斯回看着江北淇,想碰碰他却被江北淇一把打开,反手伸出一把抓住赫尔塞斯的衣服领子,“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了,一点细节都别省,要是能让我相信,我们还在一起。要是不能,我现在就回赛尔城,而你,爱去哪去哪。” 江北淇从床上下去,赫尔塞斯跟着起身,“你现在还怎么回去!” 江北淇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里有些起雾,他眨了两下,手里紧紧捏着那枚赫者,“那你给我说明白,这石头你哪来的,什么时候拿到的,谁给你的!” 赫尔塞斯垂着头,一手撑着床铺显得非常艰难,张了张嘴又闭上,抬头看向江北淇眼中有些为难。 过了半晌复又开口,“我是三年前拿……” “砰”的一声大响,石头被江北淇一把砸在地上,他手指直直指向赫尔塞斯,“有本事你永远不说,什么都不说!” 江北淇先是摔了石头,又摔了椅子,还摔了床铺用具,总之能摔的全都摔了。他心里一股火,烧的肾脏脾胃都跟着疼。赫尔塞斯就那么看着他,眼中是难以言说的情绪。 江北淇见他还是那副样子,一脚踹开门出去,走了。 赫尔塞斯这才真的慌了,他任打任骂任欺负,江北淇摔什么他都能在一旁岿然不动。但是江北淇不能走,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江北淇一旦丢了,他上哪去找。 赫尔塞斯从床上爬起来,鞋也顾不得穿,就踩出了门。 他长时间没见着阳光,甫一出门就感觉异常的刺眼,一手挡在眼前,刚要叫人,就见门边上团着个东西,不是江北淇还是谁,他正气呼呼的坐着,见他出来理也不理。 赫尔塞斯这才安静下来,一颗心也跟着落下来。 赫尔塞斯挨着他坐下,表情有些讨好。 “北北。” 江北淇不说话,一手撑着头,呆呆的看着地面。 赫尔塞斯伸手摸摸他的后背,“北北,你想听什么?” 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不再那么刺眼,只是余温还在,门前的石板上一片温热。江北淇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影子发呆。两个人的,一长一短,斜斜的并在一起。 过了有一会儿,他终于开了口,“赫尔,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赫尔塞斯知道江北淇这是已经确定是他了,便也不再隐瞒,“还好吧,只是,一直在想你。” 江北淇肩头微微的动,“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赫尔塞斯抬起头,眼神有些放空,他看着远处高矮不齐的房屋,看着层层叠叠的树木,“我是兽人,这个我说过。” “恩。” “那时候,我有这么大?”赫尔塞斯伸手比划一下,“反正挺小的。但其实,我已经在蛋里呆了有十年了。兽人的身体发育和古地球人不同,同一年龄兽人的身体更早发育……那段时间我要从那么大一个变成人类,骨骼、肌肉……无一不疼。” 第62章 两人坐在一起絮絮叨叨,但大多是赫尔塞斯在说,江北淇在听。 赫尔塞斯的声音很淡很平,就像是一台老式留声机,缓缓说着过去。江北淇却是一直一动不动,赫尔塞斯终于耐不住,他不知道江北淇是不是能接受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伸手碰了碰江北淇的肩膀,“北北,北北……” 一遍一遍,非常执着。 一直一语不发的江北淇终于被迫抬起头,却是两只眼睛通红。他牙齿咬得死紧,伸手一把抓住赫尔塞斯的衣领,“你这个混蛋,瞒了我这么久,看着我天天找你你满意了?看着我为你担心你舒服了?看着我像个傻/逼似的你高兴了?!” 赫尔塞斯喉头微动,“不是的,北北……” 江北淇上去就是一拳头,一把砸在赫尔塞斯胸口,“混蛋,这辈子我都不原谅你!” 说完转身就回了房间,门被“咣”的一声摔上,砸上门框的瞬间因为力气太大又给弹开了。赫尔塞斯顺着那一道小缝隙看着江北淇怒气冲冲的回了房间,又怒不可遏的继续砸东西,赫尔塞斯叹口气,往后靠了靠倚上墙面。 他是真的撑不住,眼皮一直往下耷,想睁开都困难。 过了没一会儿,房间内的响动终于停了下来,江北淇从房间直窜出来,脸色一片酱红,“要不是你现在受着伤,我非打死你。” 这话本来就是个病句,既然都要往死里打,还在乎他受不受伤。但是赫尔塞斯不能说也不敢说,垂着头一点一点的,江北淇看他气色不对,忙着蹲下来,“赫尔,你是不是不舒服?” 赫尔塞斯眼睛就剩下一条线,微微眯着,“我没事儿,躺一会儿就好,躺一会儿……” 然后就向后躺去。 江北淇终于慌了,“先别晕,等会儿啊,咱上床!” 赫尔塞斯本来萎靡的神经被这一句一下喊醒,他眯着个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江北淇,“上床?你想和我交/配?不行……我没体力。” 江北淇心道都这样了还止不住你无耻的神经,拍拍他的脸,“醒醒,你这么沉我背不动啊。” 话是这么说,江北淇还是半抱着给赫尔塞斯带上床,一路小心翼翼,赫尔塞斯皮糙肉厚的哪那么多事儿,就是吃死了自己越示弱江北淇越心疼。 尤其是在知道了自己是江蛋之后,江北淇虽然言语上还是一样的凶巴巴,态度却是变了很多,嗯,比以前更凶了。 赫尔塞斯沉睡,江北淇没有地方可去。他把所有设备都检查了一遍,而赫尔塞斯的空间钮他没有权限,就还放在他手边。 就在这时,一直沉睡状态的苍穹忽然响了起来,江北淇接通,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冷冰冰却年长的男音,“赫尔,听到回话。” 江北淇有些不知所措,他吸吸鼻子,“那个……” “你是谁?”那边声音冰冷不减,甚至还带了些微警惕。 江北淇眉头皱起,“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是谁?” 两方都相持不下,终于那边声音再度响起,“让赫尔来听。” 江北淇看看在床上躺着昏睡着的赫尔塞斯,“他睡着呢,您是……他父亲吗?” 江北淇有点紧张,上辈子他英年早逝,根本没经历到见家长这一幕,所以今天这情况是完完全全的头一次,他手都在抖。 这时候赫尔塞斯已经起来了,衣服换的全新,头发也弄得一丝不苟。 赫尔塞斯本来就好看,尤其这么一弄,偏生出一种贵族的气质。而他也确实是贵族,即便没落了,但是骨子里仍旧带着骄傲。 但是江北淇就不大一样,站在赫尔塞斯身边,颇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而且他紧张,手心直冒汗。 江北淇看着强装健康的赫尔塞斯,眼睛斜他一样,“穿这么帅干什么?” 赫尔塞斯笑,“好配你。” 江北淇心道这哪里是配我,根本是暴露出了我配不上你。赫尔塞斯头发全都向后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走到沙发边坐下,他腹部的伤口太严重,和地龙搏斗的时候几次都直接砸进了树里,断成两截的树杈锋利异常,插/进腹部了。 江北淇走到他边上,偏头看他一眼,“又不是别人来,没必要把自己弄这么好吧。” 赫尔塞斯把头搭在江北淇肩膀,笑笑,没有回答。 他这是第一次带江北淇见父亲,虽然两人是旧识。可此一时彼一时,不能相提并论。江北淇本来还生气着根本不想理他,却因着事情有变,立刻同他站在一条线了。 所以赫尔塞斯心道,他父亲来总归是对的。 林沚并没有亲自前来,所以当哈默看到一副精致打扮的赫尔塞斯还大大惊讶了一番。赫尔塞斯没让人扶,强倚着墙壁。结果看见来的是哈默,立即松了气。 哈默银色的头发在额前微微晃荡,他伸手卷了个卷又松开,“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有一艘返回弗赛特的舰船。” 赫尔塞斯点头,事不宜迟,能快些离开还是快些离开的好,不仅仅是地龙的事,估计赛方找不见他们人也快要全城通缉了。 哈默却是不急,他微微低了下头,看着站在一边一直不发一语的江北淇,“这么些年,你也没变啊。” 江北淇眉头皱紧,“你是……”心道这又是原主的旧识吧,毕竟他也是弗赛特的人。 哈默低头笑笑,凑到赫尔塞斯跟前,手臂一抬挂上他肩。赫尔塞斯没说话倒是江北淇出了声,“你别碰他呀,他有伤。” 哈默“哎哟”一声,对着赫尔塞斯挤眉弄眼。不知轻重的伸手就要出拳,拳还未到就听“啪”一声,哈默被江北淇一把推去了一边。 哈默本来一只脚脚尖点地,重心不稳这下直接给推了个踉跄,江北淇扶过赫尔塞斯,冲着哈默,口气冷漠,“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转头看向赫尔塞斯,“我们走。” 哈默还要说些什么,赫尔塞斯回过头,“我都已经和他说了。” 哈默一顿,“说什么了?” 赫尔塞斯看向江北淇,“你还记得亚伯有只狗么?” 哈默一顿,转而握拳,“什么狗!是蒙迪拉兽!” 江北淇点头,“挺白挺大的那只?我记得,它实在太凶了而且……还丑。” 哈默:“……喂!” 江北淇不解的看他,“你的表情有些奇怪。” 赫尔塞斯想笑,但一动肌肉又跟着疼,指指身后的那位,“他就是那个又凶又丑的狗,哦……蒙迪拉。” 江北淇一脸惊愕,但转而一想,也知道既然赫尔塞斯是兽人,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应该也是。 哈默倒是更为惊奇,他没想到赫尔塞斯竟然都告□□北淇了。 江北淇点点头,又挑挑眉,“我,无牵无挂,不怕。” 哈默静默的看了会儿江北淇,忽然咧开嘴,“好一句不怕。” 三个人是一起乘坐的舰船,每个月会有一艘从塔克卡尔飞往弗赛特,用以运输交换。说是运输交换其实就是黑船,并不受保护,舰船主人在之中收取高额的费用。而赫尔塞斯因为通讯仪被扔掉,钱转不出来,又没有现金,只好让哈默帮着交付。 赫尔塞斯打扮的俊朗帅气本来是想给父亲留下印象,告诉他自己和江北淇在一起生活的很不错。但是林沚没来,他的装扮也就没了用处,而且这样出行势必引人注目。赫尔塞斯只好穿得朴素到破烂,露出满是伤痕的身体,显出一副并不好招惹的架势。 哈默看着他身上遍布的伤痕笑的有点坏,“行啊,被打成这样,东西不好拿吧。” 赫尔塞斯点头,“不过还是拿到了,这是个好消息。” 舰船航行在广袤宇宙之间,如星子一点。 江北淇看着外面沉静的深蓝色不发一语。舰船因为是黑船,乘客形形色/色,叼着烟卷正准备随处揩油的猥琐高索亚,抱着孩子的瘦弱乔细,身上满是疤痕的秃头……整个舰船里乌烟瘴气鱼龙混杂,不一会儿又传来这边打架那边聚众赌博的声音。 哈默笑笑,“不习惯吧?我想也是,像你这种乖巧的孩子,应该是见不惯这种场面的。” 江北淇不答话,他哪里是没见过,他见的可是不少。只是这黑船黑的确实超乎想象。 赫尔塞斯的伤正在急速愈合,江北淇还是担心,但这地方人多眼杂,他又不敢将苍穹拿出来,只能让赫尔塞斯服用些便利的药物。 赫尔塞斯其实并没那么柔弱,挺过去了命就还在。江北淇不知道,但哈默是知道的。 见他这副期艾样子哈默伸手捶他一拳,“别装了,一副要死要活的。” 赫尔塞斯眉头一皱,歪倒在江北淇怀里,“北北,我很难受。” 江北淇瞪一眼哈默,“他受伤了,别动手动脚!” 哈默眉毛一挑,看着眼前两人相亲相爱心中颇为怨念,“他之前是不是瞒着不告诉你他是谁来着?” 江北淇看他,“你怎么知道?” 哈默笑的坏坏的,“你不生气?这么快就原谅他了?” 第63章 这贱嗖嗖的表情可真是,赫尔塞斯伸手给他推去一边,没搭理。 舰船是在弗赛特的一座边远城市停靠的,在此之前哈默一直负责为江北淇解说,这里的沧桑变化,和如今的风貌。 江北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感叹一句,他是刚从赛尔城那个落后的城市出来就又走进了弗赛特。 哈默笑的特别欠扁,差点贴到玻璃窗上。直到赫尔塞斯把手里的玻璃杯子“啪”的砸他身上他才停止了笑,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并且终于回归正常。 弗赛特是次二级文明星,科技实力比塔克卡尔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但是首都卡拉弗雷特还没有那么糟糕,楼宇林立街道宽阔商店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尤其是斗兽场,是这里的特色,野性与力量…… 哈默逗完了江北淇,终于从他酱紫的脸上找到了心理平衡。却还是止不住的内心好奇,“我其实挺奇怪啊,赫尔这么个闷葫芦,怎么追着你的。” 江北淇一愣,“闷葫芦?” 哈默“啊”一声,“他那性格我曾一度担心他这辈子老无所依,不过看样子好像不是。” 江北淇偏头看一眼,赫尔塞斯不置可否,脑袋继续搭在他肩膀上,眼睛轻轻闭着。他睫毛很长,淡淡的金色,在窗外深蓝色的映衬下显得特别漂亮。 因为是兽人血统,皮肤白皙,轮廓立体,不言不语不猥琐时总给人一种雕塑的感觉。江北淇耸耸肩,“闷葫芦?” 哈默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比亚伯还闷葫芦,他们两个都是有事儿也不说的人。” 江北淇看看赫尔塞斯再看看哈默,“你还没追到亚伯啊?” 哈默“噗”一口喷在桌面上,“你!” 江北淇一手环着赫尔塞斯的头轻轻拍了拍,然后朝着哈默挑挑眉毛,那样子特别欠扁。 哈默“啪”的把水杯撂在桌面上,“谁喜欢他了!” 江北淇笑的揶揄,“我哪里说你喜欢他了,不打自招嘛。” 哈默“哼”出一声,脑袋一歪趴桌面上了,那样子特别像小狗撒娇耍赖不起来。江北淇看得直乐,挺挺胸让自己的高度尽量保持着,好让赫尔塞斯靠的也舒服些。 弗赛特的边远城市是个距离帝都很遥远的地方,就算苍穹急速飞行也要小半个小时。一舰船的人匆匆忙忙下来,江北淇就混在这一群人里。 他长得好看又矮小,关注他的人其实并不少,想趁机揩油的更是多,要是没有赫尔塞斯在一旁,估计早被人欺负了。 赫尔塞斯一路围着江北淇下的舰船,露着满是伤疤的手臂给人造成严重的视觉冲击。 因为城市实在有够边远,风就很大。赫尔塞斯穿得不多,江北淇看着他露着的肩头和手臂扭头问他,“冷不冷?” 赫尔塞斯摇摇头,忽又转头道:“我要是说冷,你打算怎么办?” 江北淇二话不说就要脱衣服,却被赫尔塞斯一把按住,“得得,我不冷。” 哈默在一边看着,对着江北淇摇摇头,“赫尔的意思是他冷你要抱抱他,真是,毫无情趣。” 江北淇看一眼那在前面昂首挺胸的哈默,微微颔首。其实他们这样和抱着也没差多少吧,赫尔塞斯这恨不能贴自己身上的样,简直比抱着还有过之无不及。 林沚依旧没有过来接人,过来的是雷克。这男人十分高大,而且比赫尔塞斯还要强壮。赫尔塞斯往他身边一站就觉得肌肉的强度还是差了不少。 雷克是林沚的左右手之一,对赫尔塞斯自然很好。 赫尔塞斯看见他,微微低了低头,“叔。” 雷克看着他破破烂烂的衣服,和疤痕交错的手臂,“这是干嘛,体验生活?”他其实也知道这是赫尔为了上黑船而故意的打扮,但以赫尔塞斯的能力完全不用惧怕什么。如此装扮,多是不想引人注意。 赫尔塞斯局促的抿抿唇,从喉间发出“哦”的一声。 寒暄过后,雷克终于看向江北淇,却笑容冷淡,“好久不见啊,江先生。” 江北淇仰头看他,不知为何他似乎能从雷克身上察觉出若有似无的敌意。江北淇刚要开口,雷克已经转了身,语气不善道:“跟上。” 江北淇跟在赫尔塞斯身边,哈默倒是去了雷克那边。他们四人逐渐分成两拨,一前一后的走着。 雷克已经知道了赫尔塞斯的情况,伤的不轻但是没有危及性命,而且有哈默在他旁边一直絮絮叨叨,就算想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而且哈默还拐弯抹角的问这问那,归根到底还是为什么亚伯不来接人。 雷克心道你以为我想来,来看这碍人眼的江北淇?咳嗽了两声,“他去卡拉弗雷特了。” 江北淇看着前面那越走越远的身影,眉头皱的死紧,他直觉雷克对自己不善,尤其是那句“江先生”,虽然听着并无差错,但到底是奇怪又疏离。 江北淇仰头看看赫尔塞斯,“我回来,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赫尔塞斯的步子一顿,环他的手臂却是又紧了些,“怎么会,你想多了。” 他们是乘坐机甲回去的,即便赫尔塞斯不同意,雷克还是强行让江北淇和他乘坐的同一机甲。 雷克的机甲是一架全身青白的“苍鸟”,虽然总数据统计比较要比苍穹差一点,但速度却是苍穹的1.5倍。 赫尔塞斯还虚弱着,只好让哈默开机甲,苍穹认主,并不服从哈默的指令。 哈默对着苍穹好一通摸,“你终于出事了,我得好好摸摸,喂!你这是什么眼神?” 苍穹的外观是经过改造的,最初的苍穹全身的天空蓝色,完全印证着“苍穹”二字,但是这样的苍穹实在太引人注目,所以改造成了黑蓝色。 虽然外观改了,但苍穹还是那个苍穹,令哈默心痒难耐已久的苍穹。 赫尔塞斯瞥他一眼,“怎么听你这话还盼着我出事?” 哈默连忙摆手,“这倒没有,只是你不出事儿苍穹也不借我开啊。” 赫尔塞斯无法,伸手启动了机甲。苍穹机械男音响起,对主位上的哈默产生了质疑,并问赫尔塞斯是否照常启动机甲。 而赫尔塞斯的心神还集中在前面那架青白机甲上,江北淇就在那里,不知道雷克要同他说什么。 江北淇正襟危坐,他总觉得这人对自己态度不善,不,应该是和原主渊源颇深,而他是那不幸被殃及的池鱼。 雷克一直不开口,一张脸严肃万分。 江北淇觉得气压有些低,呼吸都不畅快。 这时,雷克忽然开了口,“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江北淇一顿,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继续沉默。目的……什么目的,他没有啊。 雷克继续道:“你倒是聪明的很,从赫尔那下手。” 江北淇不明所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雷克未回答,目不转睛的看着前路。苍鸟的速度确实惊人,急速掠过的景色看不分明,江北淇即便坐在机甲里都能感觉到舱外的风。 雷克偏了下方向,苍鸟在高速前行下急转了个弯。 “失忆?这个理由编的可不好。” 江北淇叹口气,他实在没办法解释,但是事实确实如此。他有些纠结,又有点生气。他感觉原主在雷克这一定是干过什么,才让他对自己如此敌视。 江北淇偏头看向窗外,“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开诚布公的说,别阴阳怪气,我不明白也没办法解释,但是你要是真问,我知无不言。” 雷克扭头看他,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你和以前……倒是变了挺多。” “我还是那句话,我真的不记得以前了。目的是什么,我没有。还有对赫尔下手不下手,我从来也没想过。” 雷克将头转回来,“哼”出一声,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相信江北淇。 苍鸟并没有飞往他们的原始大本营,而是在另一座城市“乌瑟海尔”停下了。 身后跟着的苍穹也偏离了轨道,赫尔塞斯眉头皱起,“你们不信任江北淇?” 哈默耸耸肩,“不是‘你们’是他们,我是无所谓的。但雷克不信任。” 赫尔塞斯心口起火,江北淇是他给强硬着带回来的,现在好了,竟然弄出这么一出,原始大本营去不了,还要到乌瑟海尔。 哈默安慰他,“你也别觉得难受,乌瑟海尔很好啊,那里不是有挺漂亮的半兽人么,你,兽人小王子殿下,终于又可以大展雄性魅力,俘获众多少男芳心了哈哈哈!!!” 哈默最后那几声笑的特别欠揍,而赫尔塞斯忍了半天终于是没忍住,伸手狠捶了他几下,“笑,笑死你!” 哈默捂住心口,机甲跟着苍鸟的尾巴飞往乌瑟海尔。 蓝天之下是遥遥碧海,乌瑟海尔是个半海半陆地的城市,原始,落后,野性,狂躁……当然,还有很多性格奔放,身材火辣的半兽人。 第64章 机甲在乌瑟海尔的一处矮房内停下,江北淇心道这里的环境可真是回归大自然,很是苍凉。而且他一下机甲就看见了远处三三两两的半兽人。 为什么说江北淇这么肯定这些是半兽人,因为他们是以这样一种独特的造型出现的。要么尾巴荡在屁股后面,要么耳朵没有缩回去,总之那种半人半兽的样子特别像某种羞耻play,只不过这种的更天然也更纯粹。 而矮房就是最普通的房子,九几年的时候江北淇跟着他爹就是住的这种。现在想来还是异常亲切。 雷克走上前去,冲着门敲了三下,这时,雕了花的上锈铁门上开了个窗口,雷克将手掌按上去,门开了。 门内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偏欧式,中间有竖了玫瑰造型雕塑的小型喷泉,水流正在汩汩而动,拥簇着中心的玫瑰。雷克站在一边等着剩下的两个人一同进门。 江北淇性格使然,一到陌生地方就会特别警惕。等着四人聚齐,哈默才将门缓缓关严。赫尔塞斯走到江北淇身边,抬着肩膀碰碰他,又抬头瞟瞟雷克,悄声问他有没有受到责难。雷克站在一旁冷着脸,看着赫尔塞斯的表情是极度的鄙视。 见人到齐,雷克这才转身继续前行。穿过长长的欧式走廊,终于来到一处雕了玫瑰花的石门前,门是乳白色的,千百朵玫瑰浮雕栩栩如生。 雷克将拇指按在一处玫瑰上,这时,石门缓缓打开。 江北淇简直要震惊,这一个一个的门卡真是不嫌费事。赫尔塞斯眼神一直关注着他,伸手揉揉他头,“走。” 之后是一片黑暗,只有墙壁上浮着点点火烛。江北淇有些诧异,这些火烛没有依托竟然也可以不掉落。赫尔塞斯看他不明所以,带着他到一处火光前。 江北淇仰着头看不真切,赫尔塞斯干脆两手掐住他腋下一把给人抱了起来。 江北淇一顿,有片刻的羞赧。这动作怎么那么像爹抱着儿子,他还记得小时候他爸就是这么抱着他看远处烟花的,现在换成赫尔塞斯抱着他了。 赫尔塞斯将唇凑到他耳边,“看明白了吗?” 江北淇一近身就明白了,墙壁与火烛之间是隔空吸附的,可以保持一定距离而不掉落。江北淇说:“这样会不会太危险?” 赫尔塞斯说:“你将手伸进它俩中间。” 江北淇照做,只见火烛岿然不动。 赫尔塞斯道:“它的持久性和吸附性是很好的,不用担心。” 江北淇点点头,“这么神奇,谁发明出来的啊?” 赫尔塞斯笑笑不作答,眼睛却朝着雷克瞟了瞟。雷克一直关注着江北淇,甫一对上赫尔塞斯的目光马上转头撇开,走了。 谁发明的没有问出来,不过江北淇很快就不再注意这些了,他“哎哎”两声,“你把我放下来啊。” 赫尔塞斯没放,想给他抱怀里。结果动作一大伤口又疼。 这时雷克停了步子,在一旁静默半刻,终于道:“赫尔,放下。” 赫尔塞斯凑头亲亲江北淇,“走吧。” 哈默在一边胆战心惊,赫尔塞斯变了很多,以前他那冷冰冰的性格与现在大相径庭。想当年他风华正茂,不论是实力还是容貌都首屈一指。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赫尔一直以半兽人状态生活,就这样还惹得一群不怕死的半兽人飞蛾补火。 赫尔塞斯那拒绝人的态度绝对可以出一本教程,无可挑剔的基本演绎法简直令哈默赞叹,可是如今,你看看……他哆嗦了下,赶紧跟了上去。 等四人走过长长暗道,终于又到了一处石门前,这时候却没有等雷克伸手,门已经慢慢打开。 江北淇就感觉眼睛有片刻的刺痛,下意识的往赫尔塞斯身后躲去。 门内是一片阳光,房顶有几个空隙,巧妙的利用了光线将房内弄得无比明亮。房内站着个男人,高大挺拔,穿的正装,裹出修长漂亮的大腿。江北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这人不好接近,生怯的往赫尔塞斯背后又缩了缩,直到把自己完全掩藏在他背后。 林沚看着江北淇的动作,不由的顿了下。听亚伯说他失忆了,性格变了很多。以前阴鸷又傲气,现在看来却有些有趣了。 林沚咳嗽了两下,看向赫尔塞斯,“回来了。” 他话说的不冷不热,听得江北淇更是心中打鼓。赫尔塞斯的手在背后抓来抓去,终于给他抓住江北淇的手腕。不由分说给他拉到前面。 林沚一张脸肃穆的好像在参加葬礼,而雷克又像是刚遗体告别回来。江北淇看的牙齿有点抖,“您好。” 赫尔塞斯说:“父亲,这是江北淇。” 林沚就这么看着江北淇,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才道:“好久不见。” 江北淇露出个笑,“好久不见。” * 江北淇既然已经来了这里,虽然还不能接触核心内容,但大致情况还是清楚的。而赫尔塞斯这家伙不仅仅隐瞒过自己的身份,还连姓名都没告诉全。江北淇还真以为他就叫“赫尔”了,如今知道还有个“塞斯”,当下就给了他一拳。 当时林沚不在,只有雷克在身边。看着江北淇的样子眼睛不住的跳了三跳。 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他是失忆,虽然以前的印象并不好,但是赫尔塞斯既然选择了他,他这个做长辈的扭转不了他的决定,只能接受。 赫尔塞斯带着江北淇进了地下。林沚在这几年可谓是狡兔三窟,多半据点都建立在地下。藏身藏的辛苦不堪。 而西里加尔王朝并不受人拥护,他极度自负,尤其掌握大权之后更是贪图享受,之前信誓旦旦要带领帝国走向二级文明,如今早都抛去脑后。他与虫族交往甚密,为了保持和平不惜丧权,很多兽人、半兽人对此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对比之下,林沚发展的速度可谓成倍在扩增。 而事实上,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他手下的人马多半不属于正规军,不仅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就连武器都少到可怜,因此战斗力差。而西里加尔又是壮年,实力不容小觑。他虽然不得人心但亲随众多,而且光是虫族的帮扶就已经让他有恃无恐。 江北淇听着赫尔塞斯的话,“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雷克看看江北淇,“你把知道的都烂在肚子里,就是最大的帮忙。” 江北淇脸色瞬间变了,赫尔塞斯看向雷克,“叔,他是我带回来的,父亲也是同意的。你就算是不在乎我,也不能不顾父亲吧。” 雷克没说话,只是从鼻腔中“哼”出一声,走了。 江北淇还没傻到要问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泄密过,但是如今这种场面,他几乎是里外不是人。但好在赫尔塞斯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而且还无比坚定。 江北淇被赫尔塞斯带到一旁坐着,赫尔塞斯在器械上做恢复锻炼。他的身体逐渐康复,虽然疤痕还在,但已经不那么触目惊心。 赫尔塞斯过了有一会儿终于下来,坐到江北淇身边,头一歪又倒在他身上。 江北淇闷闷不乐,赫尔塞斯干脆两臂一环将他锁在身前,“北北,我很抱歉。” 江北淇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赫尔塞斯埋头在他肩窝,却是没解释,他道:“你也看到了,我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成日的训练和受伤,除了亚伯几乎没人会过问他的伤势。 “其实我父亲也是关心我的,但他从来不说。可能他意识里觉得说了这些会让我意志变得薄弱,有一点苦痛就会想着抱怨倾诉。” 江北淇拍拍他肩膀,“所以你就赖上我了。” 赫尔塞斯不置可否,继续道:“我那时候看着小,其实在蛋里也快十年。心智并没有那么幼稚。” 江北淇一顿,脑袋转过来,“你都懂?” 赫尔塞斯嗤嗤的笑,“恩。” 江北淇想起那时候总捶他屁股的事儿,还有抱着他洗澡的事儿,“那你都明白还天天要什么亲亲。” 赫尔塞斯道:“智力是逐渐恢复的,起初还很幼稚。但是后来习惯了,即便智力恢复了也不打算改变,觉得那样挺好。” 是挺好,他一哭江北淇就过来哄一哄,有时候江北淇心情好了还能附赠两个亲亲。 赫尔塞斯继续道:“但是一开始我并不能控制自己,不过后来好了。”所以起初江蛋一哭就惊天动地的。 江北淇看他,“怎么现在忽然想起来说这些了?” 赫尔塞斯看着他,眼中有小星星在闪烁,“想要告诉你,你在我心里很重要。这么多年我都在想你,越难受的时候越想你,一点不比你想我来的少。” 江北淇“切”一声,“谁想你啊,少臭美。再说了,我想你也无关爱情,不放心罢了。” 赫尔塞斯趴在他颈间嗤嗤的笑,还伸手臂环住了他脖颈,就那么臭不要脸的蹭着,“有些事我不能选择,但是你要是不喜欢这里,等等我,我们一起离开。” 江北淇哎呦一声,“抢回王位都不要?” 赫尔塞斯在他颈间蹭蹭,“有我父亲呢。” “可他毕竟不是兽人,你不在身边谁给他撑腰。” 赫尔塞斯说:“你还挺关心他,没事,有我父亲,另一位。” 江北淇一顿,“另一位?!” 第65章 江北淇惊愕,看赫尔塞斯的表情都变了,“你另一位父亲?” 赫尔塞斯在他颈项边磨蹭一二,“不过现在你还见不到,等等吧,总会见到的。” 江北淇拍拍他的头,“好。” * 乌瑟海尔是林沚建立的第三据点,从外观看就是一座普通的民房,周边生活着淳朴可爱的半兽人。当然它地上的房子也确实很普通,根本不怕别人窥探,因为其中并没有什么重要且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于地下,就不同了。 打开厚厚的石门,光线一下暗下去。江北淇跟着赫尔塞斯往地下走,之前因为石门的缘故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现在一进来,似乎听见有什么声音,正一下一下的沉重敲击着。江北淇竖起耳朵,想听清楚些。 墙壁上的火烛还发着光亮,江北淇眼睛看去,伸手拽拽赫尔塞斯手臂,“上回你还没说,这谁发明的?” 赫尔塞斯一顿,伸手给人抱起来,“你自己看。” 江北淇顺着赫尔塞斯的指引,就往火烛的灯芯上看,那里似乎有很小的字样。赫尔塞斯说:“这是你发明的,当年的成名之作。” 江北淇“噫!”一声,“我?!” 赫尔塞斯点头,“像你发明的这种隔空吸附,除了用在壁灯上,更多的是用在其他地方,比如机甲。” 江北淇不明所以,“这个用在机甲上?” 赫尔塞斯点头,“隔空吸附可以减轻百分之五十的重量,机甲内部应用可以减轻机甲重量。” 江北淇点点头,“我以前,这么厉害。” 赫尔塞斯伸手揉揉他脑袋,“是很厉害,我的北北,从来都很厉害。” 江北淇有点不好意思,他自己臭不要脸可以,但是真被人一夸奖,他还是会羞涩,况且,这个“以前”和自己没半点关系。 两个人顺着楼梯一前一后往下走,楼梯十分的长,之间的跨度也大,是按照兽人的腿长做的,赫尔塞斯走的方便,江北淇却得走两下蹦两下。每到这时候他就无比的愤恨,明明都是人非得分个强壮瘦小,而他怎么就那么不幸,非得是那瘦小一堆里的。 赫尔塞斯看他走的费劲也没打算抱他,毕竟这地方逼仄,抱不好还容易磕着碰着。赫尔塞斯在前面走,忽然开了口,“北北,下面的话,我必须要告诉你。” 赫尔塞斯正经起来,江北淇有些诧异,刚伸出去的腿悬在半空,“好。” 赫尔塞斯说:“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已经站队了,不能……再改了。” 江北淇不明所以,“改?改什么?” 赫尔塞斯站在半途,没有前行。他的身材十分高大,挡住了火光,江北淇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仰头看他。 赫尔塞斯道:“即便你忘记了,可我还是要说的。” 江北淇眉头皱起来,“恩?” “江石岩,你的养父,或者说你的师父。” 长久的沉默,江北淇终于“恩”出一声,“怎么了吗?” “也是西里加尔的师父。” 江北淇终于瞪圆了眼睛,“西里加尔?” 赫尔塞斯的脸在黑暗里看不分明,有微微火光跳跃的光影,模糊了视线。 江北淇说:“那他就是我的……师弟?” 赫尔塞斯没有做声,过了好半晌才轻叹一声,“你喜欢他。” 江北淇眉毛一跳,“瞎说,我喜欢他干嘛?我都不……”喉头忽然哽咽,“你是说我以前喜欢他?” 赫尔塞斯点点头,“你喜欢他,几乎全帝国都知道。” 江北淇倒吸一口冷气,“我以前不是挺孤高矜持的么?怎么……还全帝国都知道?” 赫尔塞斯十分吃味,虽然那个时候他根本还未出生,“那要问你自己。” 江北淇一愣,心道这怎么问我自己,我特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赫尔塞斯上了两步台阶,俯下身来,头凑到江北淇脸边,“所以,你既然已经和我回来了,就应该知道自己站在哪队。” 赫尔塞斯的表情十分严肃,有种正经的可爱,江北淇歪着头,“不怕我是奸细?无间道……雷克就是因为这个才对我特别敌视吧。” 赫尔塞斯听不懂他说的“无间道”是什么,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向他,“敌不敌视不重要,你既然已经来了,就是做好准备的,我不可能让你和他再联系上。” 江北淇环臂点头,“是啊是啊,不会再联系上。” 赫尔塞斯得到肯定答复,“恩”了一声,“跟我走。” 赫尔塞斯的背影特别挺拔,宽肩窄腰长腿的典型,江北淇看着看着忽然口干舌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赫尔塞斯对他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吸引力,让他总是心神不定的。 而这种感觉并不是这几天才有的,只是现在感觉特别强烈。心跳的剧烈,几乎要蹦出胸腔。 就在这时,赫尔塞斯回过头,看着呆立住的江北淇道:“怎么不动了?” 江北淇咳嗽两声,“这就来。” 他抬腿迈步往前,结果赫尔塞斯没动,两人“啪”的一声撞在一起,江北淇往后一仰直接坐在台阶上,他两条腿大喇喇的叉开,伸手按住额头,“你倒是走啊。” 赫尔塞斯却是呆住,一双眼睛鹰隼一样的盯着江北淇看。江北淇有点呆,“怎么了?” 赫尔塞斯眼中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精光,凑在江北淇颈侧闻了闻,“北北,你好香。” 江北淇看着赫尔塞斯,脑中忽然崩出“兽/性大发”几个字,他往后仰了仰,就感觉赫尔塞斯的长手似乎从自己的脖颈处正慢慢往下摸,在江北淇一通“啊啊啊”的恐怖叫声里,赫尔塞斯将手停住在他腹部一寸之上,慢慢起身,眼睛对上江北淇。 江北淇一双眼睛兔子一样诚惶诚恐,赫尔塞斯亲亲他脸颊,“你硬了。” 江北淇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下/身,只见那长年萎靡的部分确实半勃/起了,他又抬头看向赫尔塞斯,“我,我……!” 赫尔塞斯笑的邪气,伸手给人拉了起来,他说:“我快到发/情期了。” 江北淇一听赶紧往后大迈一步,结果台阶太高差点又要摔倒,赫尔塞斯一把给人拉进怀里,目光幽幽,“你害怕了。” 江北淇心道我当然害怕,你一发/情我他妈也有反应啊! 赫尔塞斯看着江北淇惊恐的双眼,松开手,“我不会为难你,如果不行,我会用药的。” 说完赫尔塞斯抬腿就走,昏暗的楼梯上就留了一个背影。 江北淇心里有说不出的情绪,赫尔塞斯说,用药?抑制剂么? 他赶紧抬腿跟上去,“赫尔,你等等我!” 赫尔塞斯背影越来越远,他不是不想等他,而是江北淇身上的味道让他难以控制。 江北淇在后面不屈不挠的跟上来,台阶两级两级的跳,“你这到底算什么!” 赫尔塞斯站住,扭头看向江北淇,“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吗?” 江北淇刚要开口,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工厂,所有的光亮都来自人工光,在顶棚和四角设有装置,昏昏暗暗的并不明亮。江北淇瞪大眼睛,“这里……是在造武器?” 巨大的钢铁怪物正在不知疲倦的工作,有铁器、金属正不断的产出。 赫尔塞斯看着江北淇放光的眼睛,忍着身体的难耐回归正题,“这里确实是地下工厂,我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武器和科技,技术人员的匮乏是整个弗赛特共有的巨大问题,我们难以改变,但是武器……你看到的,是在批量生产。可是我父亲却发现,批量生产出来的武器要比单一生产出来的质量差很多。 “你跟我来。”赫尔塞斯带着江北淇往里面走,江北淇的目光始终注视在钢铁怪物身上,看着他黑色沉重的躯干,不断吞吐的工作,很是震撼。 赫尔塞斯将他带到一侧房间内,房间是玻璃房,纯透明。将门打开,就看见在桌面上竖着几把钢刀。 因为弗赛特科技的落后,这里的战争大多还是趋向于徒手搏斗甚至兽化斗殴。所以就连武器都还是花纹繁复的钢刀。 江北淇心道,这水平简直太差了,竟然不用炮弹。 赫尔塞斯将竖起的其中两把钢刀拿起放到桌面上,然后用不同力度的刚石去敲击,起初两柄刀都保持着绝对的坚硬,没有发现丝毫问题。 但是逐渐就不对了,当赫尔塞斯拿了七级刚石敲击上钢刀时,就听见“咔”的一声,其中一把一下瘪进去了大半。 江北淇伸手摸摸,刀刃上还留着重击后的热度,他抬起头,指指赫尔塞斯手里的刚石,“这个石头代表的杀伤力是多少?” 赫尔塞斯说:“七级刚石,可以连续砍杀五名兽人。” 江北淇指指瘪进去的刀,“也就是说,这把刀在砍到第六个人时,就承受不住了?” 第66章 赫尔塞斯点头,“可以这么说。” 江北淇眉头皱起,“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你父亲希望……我来帮忙吗?” 赫尔塞斯不语,他父亲没有明说,而他也希望,江北淇可以站在他们这边。 江北淇看着赫尔塞斯严肃的脸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就这么相信我?” 赫尔塞斯没想到他竟然真想要帮忙,“你打算帮我?” 江北淇点点头,“不然呢,难道去帮西里加尔?”他缓了缓,“忙确实是要帮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赫尔塞斯一顿,一个要求算什么,就是十个百个也是可以的,“你说。” 江北淇笑的狡黠,伸出手指勾了勾,赫尔塞斯听话的将头凑过去,就听见那人颇为恶趣味的说:“等你发/情了,实在忍不住,来找我。” 赫尔塞斯一张脸直接僵住,这是江北淇的邀请么,江北淇竟然邀请他了!赫尔塞斯咽了口唾沫,一双眼睛紧紧看过去,“北北,你……” 江北淇笑的脸如一朵菊花,伸手拍了拍赫尔塞斯的屁股,还往中间的缝隙处荡了荡,“实在忍不住了,我帮你。” 赫尔塞斯一下顿住,心领神会,原来是这样,胆子不小啊。他伸手抓住江北淇的手往前面带,然后按在自己某处,“应该是这里,帮我。” 江北淇脸一红,用了大力的使劲往外抽手,但是两人力气悬殊太大,他根本是蚍蜉撼树,手握成拳头,“不帮!” 赫尔塞斯有些开心,这至少证明江北淇是不排斥的,虽然他感兴趣的部位和自己想的差的挺多。赫尔塞斯笑的揶揄,伸手揉他脑袋,“等你比我高比我壮的时候,再说。” 江北淇伸手把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拍开,“还,还是看刀吧。” 虽然雷克对江北淇的态度并不友好,但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所以这里存了很多江北淇写的书、文章,发表的未发表的,还有一些手稿。纸张全都年代久远,通通被密封起来。赫尔塞斯找出来交到江北淇手里,“就算时间过了这么久,有些东西也还是没人看懂。” 江北淇接回来,他心道可是自己和以前的江北淇完全是两个人,他真的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我尽我最大的努力,毫不保留。” 赫尔塞斯点头,“谢谢。” 江北淇真的静下心来钻研一样东西,那就是牟足了劲十头牛都拉不回的。赫尔塞斯对此已经后悔,尤其是在江北淇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工作中,将他完全抛诸脑后。 江北淇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但是有一点是好的,有可能是原主脑中的记忆还存在,或者说他对这些知识的理解比别人要深入,江北淇看书的速度几乎是旁人的三四倍。 赫尔塞斯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随时待命,在有限的时间里,从搬书运书到端菜送饭,他几乎承包了保姆的所有活计。 * 雷克一直以为江北淇的到来就是吃干饭的,或者说是来给人当媳妇的,虽然他并不喜欢他,但他可以保证江北淇在这里呆着绝对无法出去,更别提联系外界。 而江北淇的表现却是根本没想要联系外面。从早到晚,黑天白夜的看书。他是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更何况,他也知道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但是如林沚、雷克而言,是为了复辟,赫尔塞斯是为了父亲志愿,而他……江北淇伸手胡撸了下头发,正处于一个不尴不尬吃力不讨好的境地。 不过哈默倒是看的透彻,“你啊,权当是为了赫尔。” 江北淇笑的耀眼,却还是说:“我为了他干什么。” 哈默向后一倒,“简直被你们这对刺激的心口痛。一个喜欢的那么明显,一个喜欢的抠抠搜搜,到头来,还都是来虐狗的。” 江北淇瞟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他了?” 哈默不太喜欢人形,转头变回了白毛的样子,跳上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直接趴下,白色的长毛十分顺畅,像是刚做过美容。 他巨大的兽头趴到江北淇手臂上,压得江北淇难受不已。 江北淇伸手动了动,见哈默不动地方,干脆将手臂抽了出来。 哈默也不恼,转了个头,漂亮的大眼睛跟着翻一翻,“唔……口是心非。” 按说江北淇其实是迷茫的,事情接踵而至,让他来不及考虑。倒是哈默,看着八卦的很,其实也明白的很。 “那你白天黑夜的看书为了什么。”他巨大的爪子“啪啪”砸书,“复不复辟和你什么关系!” 江北淇眉头皱起来,想了想,终于从口中憋出几个字,“我是古地球人,我期望众生平等。”是了,就是这个。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理论站的住脚,“众生平等。” 哈默“嗷呜”一声,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到底是不是,你自己最清楚了。” 哈默伸爪子拍拍江北淇看的书页,“可是赫尔塞斯说,此役之后要和你游戏人间,不羡什么不羡什么的,你还是想的吧。” 哈默这些个话全是听江北淇说的,江北淇闲来无事给他讲古时候的小段子,一章回一章回的讲。这些古书全都是林沚的私藏,他被默许看了,被哈默知道就磨着他讲这些。 江北淇手指在书页上动一动,“是吧……”其实,他是挺期待的。 一个人孤单久了,还是想有个伴的。 虽然他现在还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赫尔塞斯,又或者,对赫尔塞斯的喜欢是哪一种。但他可以肯定,如果是和赫尔塞斯一同生活,他是不介意甚至期待的。 这时赫尔塞斯做了饭来,江北淇吃不惯这里粗糙到随便的饭,赫尔塞斯就包揽了伙夫的活。这里人口不多,赫尔塞斯也就帮着父亲和雷克一同做了。 雷克唯一觉得江北淇回来的好的就是这件事,至少在饭菜上有了很大的改善。 赫尔塞斯看见哈默正趴在桌子上,巨大的身躯占了几乎一整张桌子,留给江北淇看书的地方就剩下那么一点。他伸手一把抓住哈默后颈,直接提了起来。 江北淇一顿,手都停住了。 赫尔塞斯总是习惯能动手的时候就不动口,因此他常常被他沙包一样的扛来扛去。但问题是他很轻,扛起来也不费劲。但是哈默不同,竟然也被赫尔塞斯一手提起。 赫尔塞斯对哈默一点不会温柔,随手一撇直接给扔去了一边。哈默四肢着地,“哼唧”一声两腿一抬又窜上了桌。 赫尔塞斯看着散落在地的衣服,伸手捡起来披哈默身上,一手揪住他的耳朵,“去没人的地方穿。” 哈默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向江北淇,赫尔塞斯大手捞起他下巴,“快去。” 房间就剩下两个人,江北淇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 赫尔塞斯将饭菜放到桌面,菜的种类不多,全是些半兽人自己种的。而赫尔塞斯的人气颇高,凡是出门都能弄得盈盈满筐。 江北淇有些微的怔愣,如果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和这个人度过,是……还不错吧。 这时,赫尔塞斯坐到了他旁边,“马上就要月圆了。” 江北淇看着他,“月圆?” 赫尔塞斯点点头,“月祭。应该说是弗赛特古老活动的一项。以前都是当做传统来做,最多也就是看看灯,祭祖,拜神兽。但是这几年不同。” 两人坐在一起,头顶是暖暖的阳光,虽然没有窗子看不见外面一天之景,但是能享受阳光就已经很好了。 江北淇被完全笼罩在太阳中,头发上衣服上全是阳光暖融融的味道。 赫尔塞斯继续道:“但是西里加尔的兽身是狼,所以他上位后几乎将这一天当作了帝国大庆。” 江北淇直觉有事情要发生,他抿住唇,手不自觉的抓住赫尔塞斯的手臂,“要行动了吗?” 赫尔塞斯点点头,“不过,最后的行动应该在半年之后。也就是西里加尔……”他顿了下,隐匿了一些话语,继续说道:“六周年。” 江北淇手紧紧抓着赫尔塞斯,他真的不放心,于情于理,都是如此。 赫尔塞斯笑起来,“行动必须进行,要不地龙和无足兽的晶石就还不回去了。” 江北淇看他,语调拔高,“你还要回塔克卡尔?回赛尔城?” 赫尔塞斯脸色渐阴,“这么高兴做什么?想你的老相好了?” 江北淇伸手捶他一拳,“我是担心你啊!你会不会被通缉啊!还有……还有朗姆,要告诉他我们还平安。” 赫尔塞斯伸手摸摸他脑袋,“这都不是问题,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不要想我。” 江北淇又砸他一拳,“不会的,你放心。” 赫尔塞斯点点头,“还有,别被其他兽人、半兽人勾引了去。尤其,哈默!” 江北淇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拍拍他手臂,“那你就快点回来。” 赫尔塞斯的脸孔映在阳光里,江北淇眉头微微皱起,他其实,是喜欢他的,还是那种……心悸的喜欢。 第67章 江北淇在看了大部分书之后终于用到了实践上,尤其是对那架巨大的钢铁怪物,抱有极大的热情。 他学的也是相关专业,几乎每天都要和这些零件打交道,而在这几年这种交道似乎打的有些少,而今终于又能摸摸巨型钢铁,江北淇简直愉悦万分。 图纸现在就在他手中,设计图是一位年轻的半兽人的作品,该半兽人目前并不在乌瑟海尔,江北淇也就没有见到,但是看着图纸江北淇并没有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反而觉得这一图纸确实还不错。 可能是时代进步的关系,图纸更多用到的是新型技术,而其中有很多项都是江北淇原主的创意,包括这一钢铁怪物的射灯,都是用的隔空吸附,这样在其工作中,射灯不会随着钢铁的震颤而跟着晃动。 但这样就十分难办了,因为图纸没有问题,那么最大的问题只能是在最终的建造上,可是这一钢铁巨物实在太大,光高度就有十三米,宽度则达到了二十八米,如果要挨个排查,不一定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但是如果不排查,制造出的武器又远低于平均水平,就鸡肋了。 江北淇眉头皱了三天,在第四天的时候终于亲身上了钢铁。 赫尔塞斯其实并不想他做的这么辛苦,“或许你可以单独做几样武器,并不是非要全都达到标准。” 江北淇其实早有这种想法,但是他还没行动,话也就没说。 江北淇这几天几乎都是白着工作黑着回来,好好的一张脸非要弄得和包公一样,江北淇有时候对着镜子自己也笑了,伸着脸抱着赫尔塞斯的手臂来回的蹭,一脸的狡黠。 * 半月之后,终于月圆。 江北淇发现这里的月圆和他记忆中的月圆并不一样。 这一天弗赛特穹顶极低,一轮圆月明亮灼目,比平时还要大出几圈,几乎伸手可探。 而在月亮之上,似乎有黑气浮动,变幻出千种形态。时而作圆环,时而作狼人,时而作树影……江北淇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传说,想来已经那么久远了。 月圆之夜,赫尔塞斯去了帝都,而江北淇还留在乌瑟海尔。此时此刻,墙上的晶体屏中正现出帝都卡拉弗雷特的情况。 雷克和哈默都不在,剩下了林沚,他坐在江北淇身边,一副百年不变的脸孔看的江北淇下意识缩紧肩膀。 晶体屏正对着一轮圆月,有半兽人司仪的声音隔着晶体屏传来,介绍着“月祭”的历史和将要进行的流程。 林沚正襟危坐,两手放于大腿之上,一双眼睛分外深邃,一瞬不瞬的看着晶体屏中的情况。 而远在帝都卡拉弗雷特,正是“一片欢腾”。 卡拉弗雷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盛大的场面了,近几年来几乎都是街上无人,不论是兽人还是半兽人,都紧张的过活,不敢随意乱说话。 而如今街口却彩旗飘荡,人群涌动。 但是仔细看去,却可以发现这些半兽人正表情紧张,脸色慌乱。他们身后是站成一排的兽人军队,正有组织有纪律的将人群驱赶着围靠成一个圈,拥簇着往前走。 红毯一直扑到高高的台阶之上,扑到王座之下,映着月色显的十分庄重。 西里加尔坐在王座上,手中是那柄象征了权利的能量剑。 这是江北淇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帝王,他的……师弟,虽然对他的印象不好,但却难以否认他气势强大。 而林沚自始至终都抿着唇,脸上表情十分难看。手指也慢慢的抓紧起来。江北淇扭头去看,小心翼翼的问出口,“你,还好吧?” 林沚看他一眼,眼中满是嫌弃,转而看向晶体屏,竟是一句话也没说。 江北淇悻悻然转头,一手撑着下巴。 这时,西里加尔终于开始宣讲,表情语气都自傲的可以,而台下的群众一言不发,脸上表情诚惶诚恐。 整座帝都都尤为安静,似乎除了西里加尔,再无旁人。 江北淇看着看着不自觉就“嘁”出一声,心道这个帝王还真是失败。 林沚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你想说什么?” 林沚声音特别冷淡,像是二月的泉水,全是冰。江北淇不自觉坐直了身体,肩背挺得笔直,他抿抿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这个帝王,是坐不久的。” 林沚眉头微微皱起来,有些怀疑的看向江北淇。江北淇还以为他对自己的话并不赞同,讪笑一二,“我自己的想法而已,哈哈哈……” 林沚却眯起了眼睛,道:“你不是江北淇。” * 卡拉弗雷特只有西里加尔和他的兽人军队在自嗨,王座之下的民众全都虚情假意的高兴着。 西里加尔终于开始祭祖,但是他并不像塞斯王朝祖上有谱。 他是孤儿,只有一个师父,还是个古地球人。 西里加尔对此十分厌弃,几乎从来不说,所以这几年的祭祖都只是祭狼王之祖。 所有人都听着命令木然的跪下,人群黑压压的一片连着一片。 西里加尔跪在王座之前,两手伏地等着祭祀。 这时,忽然擂鼓响动,一声一声震人耳膜,一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从后面缓缓走出。 江北淇刚心道,西里加尔真是玩的一出好祭祀,整个场面都庄严肃穆到诡异,竟然还穿了长袍出来。可是他马上就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林沚的手已经慢慢的抓紧了座椅的扶手。 江北淇朝着晶体屏看去,眼睛已经眯起,可是这时那男人已经转了身,巨大的黑色袍子将他的身体完全遮住,宽大的帽子让人看不见他的脸。 男人手里捧着一个盖布托盘,黑色的厚布下似乎有金色光芒微微闪耀。 江北淇喉头都发紧了起来,他甚至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赫尔塞斯。 他的身高他的背影,他的一举一动,几乎全都印证着这就是赫尔塞斯。 江北淇倒吸一口冷气,这地方这么危险,怎么会让赫尔塞斯去,而且他竟然这么近距离的,要死吗! 林沚扭头看了江北淇一眼,“别动。” 江北淇这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紧张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刚深吸一口气,就见赫尔塞斯走到了西里加尔身前,缓缓将托盘上的厚布掀了开来,而上面是两枚晶石。 江北淇一下顿住,这石头他见过不止一次,而且还在手心里把玩过很久,这明明就是地龙和无足兽的晶石。 江北淇皱起眉,这个……作什么用。 这时,只见西里加尔双手举起,虔诚的接过赫尔塞斯手中的托盘。 赫尔塞斯慢慢退下,黑色的长袍拖地。 而西里加尔忽然眉头皱了起来,“你,站住!” 赫尔塞斯的心跟着一提,弓着身的停住,“陛下。” 西里加尔起身,伸手一把抓住赫尔塞斯的手腕,“你不是卡夫特。” 赫尔塞斯依旧垂着头,样子恭谦,声音温和,“师父身体不适,恐怠慢了陛下,带来晦气,所以让我来代他。” 西里加尔伸手捏住赫尔塞斯的下巴,江北淇看的一怔,心中顿时暴出一声麻痹。 然后在一片寂静中,西里加尔一把拽掉了赫尔塞斯头上的帽子。 江北淇紧张的无以复加,却眼睛一下瞪圆,心道赫尔塞斯……这是易容过了!不论是鼻子还是下巴,那轮廓完全不像。 而赫尔塞斯依旧垂着个头,金色的头发有些乱,西里加尔眯起眼,“兽人还是半兽人。” 赫尔塞斯回答:“半兽人,还不能进化。” 西里加尔了然,却略带失望的道:“有些可惜。”他慢慢凑近了赫尔塞斯,到他脖颈间轻轻闻了一闻,忽然舔了舔唇角,“没有交/配过。” 赫尔塞斯的脑筋已经暴起,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他绝对会毫不留情的一拳上去给他打个脑开花。 赫尔塞斯向后退退,“陛下,时间不早了。” 西里加尔仰头看了看天空,黑色夜幕下圆月中心区域的黑雾正一点一点的蔓延散开,逐渐是一整个月亮都笼罩在黑雾之中。 西里加尔挑挑眉,“是不早了。” 江北淇看的胸口发闷,慢慢坐回椅子。 林沚却忽然开了口,“江北淇,你究竟是谁。” 江北淇没料到他的话题竟然还在自己身上……而他,这是要暴露了么。 林沚偏头看他,一双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他道:“你不是江北淇。” 江北淇心说,我真是江北淇,只不过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他矢口否认,笑的有些难看,“不能因为您不喜欢我,就不承认我啊。我虽然失忆了,但是还不至于换了个人。” 林沚有片刻的动摇,毕竟这只是他自己的猜测,就算一个人失忆,但风骨气质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变。而他又因着鲁因塞斯的关系和江北淇时有接触,而如今眼前这人,和他认识的那个江北淇,根本毫不相似。 第68章 不谈别的,单以前江北淇对西里加尔的态度,就不是这样,所以在林沚知道赫尔塞斯竟然喜欢上他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否定。 江北淇和西里加尔从小一起长大,江石岩是古地球人,却是性情孤矜,不肯委身于兽人或是半兽人,可以说是看破天机却堪不破红尘,到头来孤苦伶仃。 他一生一共收了两个徒弟,便是西里加尔和江北淇。 江北淇是襁褓中便被收养的,又是江石岩的首徒,血脉又同属古地球人,所以江石岩对他格外亲昵,视如己出。 而西里加尔是江石岩在一次远游时捡到的,当时的西里加尔已经六岁,长时间同狼人为伴,茹毛饮血彷如野兽。 虽然他本来就是兽人,但是未开化的兽人是无法完全进化成人类的,而西里加尔又常年处于饥寒交迫状态,狼形也不完全。他更多的是处于半人半兽状态,有时两只耳朵进化成人类的亦或者只有嘴巴进化成人类,那样子不伦不类极其惊悚。江石岩本来也没打算带他回去,却是发现他对稀有金属有绝对的感知能力,可以极快的分辨哪一种金属能量更为巨大。 江石岩带他回去,以师徒相称。 然而西里加尔对于江石岩来说,与其说是师徒更多的则是工具,带他到各大矿区寻找石头,西里加尔就是个人形探测仪,甚至比机器还要灵敏。 江石岩给了西里加尔绝对的好环境,供他吃住,令他温饱。但是对于其他方面江石岩完全不甚在意,与其说是养孩子还不如说是养了一条狗。 那时候江北淇四岁,在后院子里发现西里加尔,那时候他还是一头半狼,虽然半个身体已经变成了身形,但是四肢还是狼的形态。这是江北淇第一次遇见这种生物,惊愕的直接大哭出来。 江石岩听闻哭声匆忙走来,将惊魂未定的江北淇抱起,非但没有责怪他偷着进入后院,还出声安慰,态度温和像极了一位父亲。 那个时候的西里加尔虽然还未完全进化,但是却不是不记事,他清楚的记得因为江北淇那个叫江石岩的古地球人朝着他狠狠的踹了一脚。 而天生兽/性的赫尔塞斯又不可能是任人欺负的性格,登时便发了狂,朝着江石岩扑了上去。 而西里加尔自然是占不到便宜的,被关了小半个月,这期间几乎粒米未进。 江石岩的家宅大部分人都是古地球人,他们一样看人眼色过活,西里加尔在家主这里得不到好的,宅里的其他人更是不会对他好。唯独,江北淇除外。 可能是年纪尚小,对和自己相同大小的生物抱有好感,也许是身份原因,宅里人都对他恭恭敬敬,唯独西里加尔见面就要咬他,反而熟的更快。江北淇从小就跟着他,不论他是狼是人,亦或者半狼半人。 但是西里加尔一样印证了旁人的臆测,说他是头狼,白眼的狼,养不熟。 西里加尔常说,他这个人狠么,恶毒么?其实没有,他不过是在站在顶端之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但是谁能料到江石岩在被关禁闭的第二日,自尽了。 西里加尔想起这一桩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忏悔,他关他禁闭,至少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过是吃喝拉撒在同一房间,那老东西自尊上受不了,死了。 死了也好,反正他不死也是没有多好的日子可过。 可是令西里加尔不想的是,他师哥因此恨上了他,虽然还不至于与他搏命,但已经完全不愿见他,誓要与他划清界限,再无瓜葛。 界限,你当想划就能划清的么,当年两人竹马竹马,青葱年少。西里加尔不会爱上他,但是也不会伤害他,如果他不想见自己,那就不见,但等再见面时,他还是他师哥,比他年幼却常常依赖他的师哥。 西里加尔对古地球人毫无好感,但江北淇算是特例。最大的特例。 林沚清楚的记得那几年江北淇看西里加尔的眼神,仰慕青睐欢愉,所有"qing ren"眼中的神色在江北淇眼中都能找得到。明明白白,毫不掩饰。 甚至他制作的第一柄能量剑就是送给的西里加尔,虽然后来不知道被西里加尔丢在哪里,但他心中想的从来都只有这个师弟。 林沚眼睛眯起来,他仔细的在江北淇脸上寻找,希望能发现些许端倪,但是意外的是,江北淇看着晶体屏中的西里加尔,完全没有反应,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现在有变化了。 江北淇眼睛几乎冒火,他扭头看向林沚,“西里加尔难道没有伴侣吗?” 林沚是死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没有。” 江北淇手紧紧抓着扶手,“真是该死,他那是什么眼神!”这种场合根本不应该让赫尔塞斯去,他身材那么好,皮肤又白皙,就连手指都修长漂亮……怎么可能不被人盯上。 赫尔塞斯心里也呕的不行,他以前常常被半兽人盯上,那大多是想被他上,现在是被兽人盯上,却是想上他。 西里加尔看着赫尔塞斯的眼神有些暧昧,即便在这种庄重的场合也不意外的表露自己的多情。赫尔塞斯肩膀抖了抖,脚下错步往后退去,然后转身匆匆走了,就剩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西里加尔朝着一边的兽人抬了抬下巴,意味明显。还跪着的兽人少将点点头,伸手朝着赫尔塞斯的方向指了指,命人跟了上去。 西里加尔身姿挺拔,他单手捏着托盘,走到祭台正中央。 祭台有两米左右的高度,柱形,白色玉石,月光之下有温润光泽。其上雕刻着狼形图腾,底座之上是千百匹战狼聚集,而后越往上狼群数量逐渐减少,直到顶峰只剩下一匹孤狼,对月独嚎。 而在祭台的最顶端,是两个圆形状的卡槽,月圆之夜阴气至极,祭台之上有淡淡的金色光芒,氤氲了四周空气。 西里加尔伸手摸上托盘,托盘看似简单,实则不然。 因为狼神晶石常年不使用,为了使其长效封存,其外都会镀一层透明油膏,然后封于帝都湖底,因此晶石偏凉又带着泽泽水润。而雌性晶石的颜色是金中带水,雄性的则色更显锐利,水润的不明显。更主要的是,因为是雌雄两石,石头一旦放于一起便会发出轻轻的响动,实为奇妙。 而且由于晶石的特性明显,几乎不能冒用。 江北淇看着晶体屏,心中擂鼓阵阵。 西里加尔伸手将晶石握于掌心,雌石之上确实是润润的光泽,而雄石光泽更为夺目。江北淇紧张的无以复加,他可是知道地龙和无足兽的石头的,虽然颜色极其相似,但是它们根本不具备放在一起就会发出震动的效果。 而坐在另一旁的林沚却显得实为淡定,他倚靠着椅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晶体屏。 这时,西里加尔将两枚石头放在一起,就听见“嗡嗡”的声响,江北淇心里一惊,这怎么可能,竟然真的发出了声音?地龙和无足兽的晶石竟然发出了声音? 西里加尔垂着头,缓缓将晶石放于祭台之上,石头“嗡嗡”的声音越来越明显,震得祭台都跟着轻微的晃动。 就在此时,天空圆月终于黑压压一片,再无月光,只有祭台之上的两枚晶石光亮愈来愈强,光芒灼目。 西里加尔跟着跪下,两手伏地,口中念念有词。 祭台震动到了极致,台上的石头发出越来越响的声音,西里加尔仰起头,双手朝天,满是虔诚。 而高阶之下,跪在地面的半兽人全都瑟瑟发抖,无一例外。 林沚的手指狠狠捏紧,“畜生!” 江北淇看过去,抿抿唇,终于小心翼翼的问道:“他,这是在干什么?” 林沚道:“在塞斯王朝之时,祭祀不过是拜祭祖先。而到了西里加尔这一辈,已经变成了害命的妖术。”他眉头皱的死紧,“祭台和晶石不过是一种媒介。” 江北淇不明所以,“媒介?” 林沚伸手指指晶体屏中正瑟瑟发抖的半兽人群,“汲取生人阳气以强身。” 江北淇看着黑压压的犹如坟冢的人头,这时,忽然有人“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而祭台之上,石头的光芒却越来越强烈,耀眼的明亮。 林沚道:“这是几百年前就不再使用的,如今却被西里加尔重启。” 江北淇紧紧皱眉,几乎又要站起身,“赫尔塞斯也在卡拉弗雷特,他怎么办?” 林沚看着他,“他不是半兽人,不会有影响。” 江北淇微微舒了口气,“那他这次的行动到底是什么,这晶石分明不是地龙和无足兽的。” 林沚歪着头看他,一双眼睛犹如寒冰,他道:“这本来就不是。”( ) 第69章 江北淇这就不明白了,本来就不是,那赫尔塞斯到底是干嘛去的,给西里加尔瞅一眼,好他的? 他们的行动不能这么下作吧,江北淇紧张起来,“那赫尔塞斯什么时候回来?” 林沚看着江北淇,眯起眼,“担心?” 忽然被人这么问,江北淇的心还有些虚,但是他现在的表情不是担心还能是什么,“卡拉弗雷特有多少我们的人,赫尔安全吗?” 林沚皱了皱眉,“你是担心……赫尔?” 江北淇一顿,哈?不然呢?他不担心那死东西还能担心谁。不明所以的看向林沚,“难道您不担心他?” 林沚低头笑了下,“原来是担心赫尔,他没事,很快就能回来。” 而在帝都,卡拉弗雷特,伏于地面的半兽人群已经一批接着一批的倒下,形状各异,却全是脸孔惨白。 几位在西里加尔身侧的半兽人将领也承受不住,东倒西歪。 长长的等待之后,月影终于消弭,穹顶之上月光泽泽,发出白色渐淡黄的光芒。西里加尔终于慢慢起身,两手高举,感谢天地,感谢狼神。 江北淇看着他那样子,心口无端的厌恶,西里加尔的动作让他想起跳大神的神婆,双目灼灼,信仰颠倒,毫无是非之分。 西里加尔慢慢走到祭台前,伸手到祭台顶端,而后将其上的两枚晶石拿于掌心,细细的摩挲起来。 他花纹繁复的宽大袍子拖于地面,临着夜风微微摆动。 手中的两枚石头光芒泽泽,就连雌石也变作了耀眼的明亮。西里加尔在唇边露出一个邪佞笑容,“喀嗒”一声将石头放回托盘之上。 “凯尔蒙,不早了。” 已经从跪地姿势变为倒地的半兽人听闻立刻爬了起来,恢复成规规矩矩的跪姿,“是,陛下。” 西里加尔笑的邪气,“刚刚那个可爱的半兽人,找到了么。” 凯尔蒙还未接到答复,他双腿有些颤抖,“夫人们已经等待多时……” 西里加尔脸色大变,“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 凯尔蒙颤抖着伏下,额头紧紧抵住地面,“懂,懂……” 西里加尔一脸严肃,抬腿朝着台阶慢慢迈步而下。沉重的长袍拖在地面卷起尘土,他偏头看了眼百级台阶之下晕倒的黑压压一片半兽人群,伸手指指了指,略带嫌恶的轻道:“处理一下。” 说罢转身迈步离开。 天色昏暗,更深露重,兽人军队像是扒拉死尸一样的扒拉瘫死的人群,口中谩骂之声不断。 江北淇看着晶体屏,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西里加尔,一个刽子手,一个屠户?虽然他还没有残忍到要人性命,但他的所作所为冷血到无情。而他身体的原主竟然喜欢这样一个男人。 江北淇简直无言以对,不知道为什么他多多少少感觉有点羞愧,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知从何而来的羞愧。 而在遥远的卡拉弗雷特,赫尔塞斯已经徒手解决了一个跟踪的半兽人,现在心情十分不好。 亚伯的声音通过苍穹传来,“赫尔,你在哪?” 赫尔塞斯看着高大的城墙,说了个地方,“你们不用担心,我马上过去和你们会合。” 亚伯笑的揶揄,“我们可没人担心,而且,你现在还不能回来。” 赫尔塞斯狐疑,一种不好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滋生,快要冲破脑顶让他爆炸。 亚伯的声音十分讨厌,即便他正用一种较为平和又严肃的语气在和赫尔塞斯说话,但是赫尔塞斯还是能从中听出那么些许令他羞愤的情绪。 “该死,我不能不去?” 亚伯道:“塔克希斯说,西里加尔对你……” 赫尔塞斯怒吼:“闭嘴!” 亚伯“恩”一声,“虽然这样很对不起江北淇,而且这事儿肯定瞒不住……” “闭嘴。” 亚伯的笑声特别欠扁,“委屈你了啊。” 赫尔塞斯抿抿唇,“西里加尔不是有十二位夫人,怎么会需要我。” 亚伯道:“他多情且猜忌,与他瓜葛尚浅的新人才是他最喜欢的。” 赫尔塞斯冷笑一声,“我可不觉得与他瓜葛尚浅。” * 月色清冷,璧宫之内,烛火幽幽。 月圆之夜不用灯,这已经成为传统。因此长廊就显得尤为寂静,树影婆娑,宫墙暗影斜斜,将玉石白路映得斑斑驳驳。 赫尔塞斯脑筋已经暴起,每一步都走的尤为艰难。他一个兽人,还是个龙族,该死的竟然要为人身下?! 引路的是一位身材纤瘦的兽人青年,却骨架极小,他手里提着一柄纸灯,烛火幽幽。走至廊桥时候终于开了口,“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赫尔塞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却腹诽不断。 而有些事项是必须要做的,因此赫尔塞斯好好的泡了个澡,并顺手把一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半兽人给一掌劈晕。伸手抓起高架上的衣服,却猛然发现,没有?!这就夭寿了! 赫尔塞斯拖着黑色长袍往西里加尔宫殿里走,看着沿路景色竟是有些感慨。 这里是他父亲从小长大的地方,在他意识里应该是温和又繁盛的,他默默看去,从玫瑰廊桥一直到中心的玫瑰园,似乎能看见当时景象。高大的围墙,鳞次栉比的建筑,无处不在的玫瑰浮雕……从想象中一直向现实蔓延。 鲁因塞斯其实并不喜欢玫瑰,因为这花满是荆棘。他觉得还是不带刺的花朵更可爱一些,但是却遇见了林沚,那人喜欢,他就把王宫建得像一座花园,满是玫瑰。 这些个陈年旧事都是听雷克说的,雷克以前是鲁因塞斯的副官,后来又跟了林沚。曲曲折折,就犹如这一道廊桥,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中途竟是这种滋味。 长袍实在太长,拖着尾摆大腿小腿就全都果露出来了,赫尔塞斯往上拉了拉,后来干脆抱着尾摆往前走。 沐浴后的西里加尔有一种侵略的美,坐在长沙发上,正好整以暇的等着赫尔塞斯的到来。 所以当门被轻轻推开,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赫尔塞斯一脸纠结的样子。这种场面他见的多了,挥退身后的侍从,勾手让赫尔塞斯过来。 赫尔塞斯装的婀娜,实则走起路来就是一个粗糙汉子,这下扭扭捏捏根本不伦不类。西里加尔不由的挑起眉,“洗过了?” 赫尔塞斯悄悄环顾四周,终于在临着的地方看见了两只盒子,之中分别放着两枚晶石。 赫尔塞斯虚与委蛇,终于把话锋拐到晶石上。 西里加尔笑的犹如一个色/情狂,走过去伸手捏住其中之一,“你一颗,我一颗。” 赫尔塞斯心中冷笑,他如果是狼人,吃这一颗也没什么,可西里加尔明明认为自己是半兽人,吃进一颗非得暴体,还一副虚情假意的模样。 “吃这个,做什么的?” 西里加尔笑容款款,“助兴。” 这时,有敲门声传来,然后从门缝中探进来一个兽人,这兽人一副狐狸眼,极其好辨认,是西里加尔多年的亲随,凡大小恶毒之事他都掺和过,他弓着身体,“陛下,您要的东西。” 西里加尔随手一指,狐狸眼把托盘放到桌面上,慢慢退下。 赫尔塞斯勾起唇,不动声色的把衣服下摆系在腰间,长袍本来就长,这样一系就像一条过膝长裙。 西里加尔看他,“这是做什么?” 赫尔塞斯笑起来,“情趣。” 赫尔塞斯光果着脚慢慢走过来,然后在西里加尔面前拿起一只晶石,捏到西里加尔唇边。 西里加尔一顿,“这是你的。” 赫尔塞斯装的一惊,“哦,抱歉。” 西里加尔笑起来,一双凹眼现出精光,“看来你学艺不精,雌雄晶石都分不清。” 然后在西里加尔的目光中,赫尔塞斯将晶石送进口中。 西里加尔满意的笑笑,伸手摸摸他的胸膛,跟着也捏起了另一块,仰头入喉,吞咽。 就在这时,赫尔塞斯忽然抬起手,朝着西里加尔的腹部就是一掌,就听见“咣”的一声巨响,西里加尔应声倒地。 西里加尔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旁人都是千方百计的迎合,就算心有不甘也没有直接就上手的。 他大吼一声,“你是想死吗!” 赫尔塞斯笑着看他,漂亮的脸孔却表情僵硬,他的易容坚持不了太久,要速战速决。而后他脚下几个错步,已经到了门边,就在他刚要逃之际,怒火中烧的西里加尔朝着孤月嚎叫出声,却是在中途猛地停住了声音。 月光惨白,赫尔塞斯眼睛眯成一条线,而西里加尔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现在正以一种半狼半蛇的状态伏在地面,粗大的尾巴来回拍打地面,却是无法行动,黑色毛茸茸的四肢大喇喇的张开,急速摆动,而他的头部更是一只巨蟒样子,却生着两只耳朵。 西里加尔绿色的眼珠已经瞪到极致,胸口不停的起伏,却是狠狠的发出了一声,“嘶!” 第70章 西里加尔的声音嘶哑难听,他粗壮的四肢疯狂地拍打地板,却是没有丝毫用处。还在腹部的晶石闪着金色黄光,因为与身体血肉并不相容而导致极端的痛苦。西里加尔仰着头,一双眼睛鹰隼一样的盯着赫尔塞斯,似乎是想用尽全部气力记住这个该死的半兽人。 赫尔塞斯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西里加尔,露出一个讥讽笑容。撩起衣摆朝着门外走去,临到门口时还不忘将门狠狠关严,不留一丝缝隙。 赫尔塞斯体内还有晶石,因此他既不能化形也不能疾奔,只能顺着长长廊道一边躲避一边迂回而行。月光映着中心湖水,波光粼粼。这里本是沉着狼神晶石的地方,不过现在,那对石头应该是在亚伯手里。赫尔塞斯低头看了眼自己光果的脚,慢慢往后门而去。 这地方他并不熟悉,但好在父亲给了他地图,甚至还有逼不得已时可以藏身的密道途径。赫尔塞斯绕过中心湖,看见有几位兽人士兵正在巡逻,他稍微等了片刻,而后顺着墙根慢慢往前走。 月亮甚亮,并且越来越亮。 本来应该是**的一夜,但对西里加尔来说却十分难熬,他的习惯使然,寝宫方圆几十米之内无一侍从,并且不论听见什么动静不得查看。况且现在大门紧闭,他又趴在地上不能动。体内的晶石和他身体每一处都在相抗,而且越暴躁地龙形态越明显……光滑无丝毫毛发的地龙躯体,一块一块的鳞状皮肤,让西里加尔既恶心又暴躁。可他完全动作不了,只能用粗壮的尾巴不断拍击地面,一下又一下,无比疯狂。 * 赫尔塞斯终于从后门出去,外面已经是深夜,本来还聚满人群的街面现在空无一人。赫尔塞斯往边上走了走,身上的长袍简直鸡肋,让他行走困难不说还遮蔽不了太多,一不留神就能露个大腿,再不留神连蛋都能露出来。 赫尔塞斯口中幽叹一声,又用力系了系衣摆,忽然想起来苍穹还藏在腰间。伸手摸了摸,将苍穹拿了出来。 苍穹已经响过几遍,只不过静音状态一直未察觉。赫尔塞斯拿在手中,“请讲。” 夜色微凉,赫尔塞斯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江北淇一听就不行了,喉头都跟着发紧起来,“赫尔塞斯!” 赫尔塞斯不露痕迹的轻笑,“我这要是还在里面,你这一声非得给我暴露了。” 他还有心思调笑,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江北淇一颗心微微放下来,又小声开了口,“赫尔,你怎么样了?” 赫尔塞斯看看自己光果的脚,看看自己光果的大腿,再看看自己光果的手臂,“不怎么样,天气有点冷,你呢?” 江北淇简直要生气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真是要气死,“我很好,那你现在在哪里啊!” 赫尔塞斯看了眼高高的宫墙,“已经出来了,不用担心。你现在和我父亲在一起?声音怎么这么吵,你在干什么?还在锻造武器吗?已经很晚……” 赫尔塞斯扭过头,就看见月光之下,江北淇站在他百米之外,朝着他慢慢走过来。 赫尔塞斯眼睛有些发热,毫无自持可言,抬了腿就跑了过去。 江北淇勾起唇,展开手臂一把抱住赫尔塞斯。 赫尔塞斯的身体被风吹得有些冷,江北淇狠狠的给他搂紧,“回家吧。” 林沚就在两人百米之外,抱臂而立,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多少有些感叹。摇了摇头,没有过去。 等两个人拥抱完了江北淇这才反应过来,赫尔塞斯这穿的是个什么鬼东西,露着大长腿,走两步还能露鸟露蛋,他伸手一把抓住赫尔塞斯的领子,直接给他拉到自己脸前,“怎么回事!你这是和他发生什么了?!” 赫尔塞斯赶忙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伸手把衣摆又裹了裹,结果料子太滑,塞了两下直接敞开了。” 江北淇眼睛一下瞪直,脸色红到酱紫,赶忙伸手一手抓住一边衣襟,狠狠往里一拉,“露点了啊!” 赫尔塞斯笑的特别温和,映在冷冷月光里有那么一点温暖,那么一点宠溺。 林沚站在两人身边,唇角微微勾了勾,又低下了头。 赫尔塞斯拉着江北淇和他十指紧握,走到林沚身边,“父亲。” 林沚淡淡的“恩”了一声,“走吧。” 要说今天这事儿,江北淇也是急火攻心了。他和林沚一直在一起呆着,虽然他觉得林沚在身边总是能无形中造成极大压力,但是晶体屏就只那一块能连接到卡拉弗雷特,他急的不行,根本迈不开步子。 然后就听见了亚伯给林沚的通讯。 林沚接听时并没有避开他,这点让他着实有些感动。 亚伯的声音听着正直又平静,但是又有点故作镇定,而且他通报的话里每字每句都带着赫尔塞斯。 江北淇当时已经控制不住了,一双手紧张的一会儿张开一会儿收紧握拳,赫尔塞斯,赫尔塞斯……该死,竟然真被西里加尔那个变态看上了! 赫尔塞斯本就年轻,身姿挺拔又带着青年人的气息,更主要的是,他是个雏。 一个没有进行过交/配的兽人,觊觎者已经不是一个两个可以说的了,现在好么,还被西里加尔一眼看中。 江北淇本来以为赫尔塞斯送完晶石就能返回,而原定计划也是如此。 但是临时有变,该死的西里加尔色胆包天看上他了。 赫尔塞斯只能硬着头皮上,晶石基本都是在交/配前服用,如果承受一方是兽人,在不暴怒或强制化形之时,几乎没有害处,但如果承受一方是半兽人或者古地球人,除了爆体而亡几乎别无他法。 赫尔塞斯深知其中道理,也就没什么害怕的。只是过程实在太让人羞耻,尤其是沐浴净身,还他妈的有人在一边谆谆教导,在人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简直让他脑内充血。 其余的赫尔塞斯倒是浑不在意,只是苦了江北淇。他从第一时间知道计划有变,整个人就呈现出一种疯魔的状态。 林沚看着他摇头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终于,饱受煎熬的江北淇开口求他了,求他带他去卡拉弗雷特吧,要么将机甲借给他吧,他要去找赫尔塞斯。 江北淇是乱了方寸,如果赫尔塞斯都摆不平的事儿,他江北淇在更是毫无用处。但是林沚并没有说任何阻挠他的话,毕竟他有这份心,对赫尔来说,是好的。 林沚坐在椅子里,两手交叠,只淡淡的问了一句,“机甲,你会开吗?” 江北淇点头,赫尔塞斯教过他。 林沚眼角慢慢垂下,“那卡拉弗雷特的情况,你又知道多少呢?它有几条街几条道,驻军何处,监防何处,你知道么?” 江北淇当时就傻眼了,所以在林沚淡淡的眼神里,他几乎要哭出来。 林沚看够了江北淇,终于缓缓站了起来,“我带你去。” 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江北淇感动的差点涕泗横流,虽然后来想想,这本来就是你儿子,你不担心? 但是看林沚的样子,确实是毫不担心。 后来……就是一路开到了卡拉弗雷特,林沚对这里万分熟悉,一路畅通无阻。 而林沚的备用机甲“苍羽”,虽然同样是“苍”字辈的,但是其飞行能力简直出奇的差,江北淇几乎要心焦而亡。 不过万幸,赫尔塞斯一点事没有。 林沚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儿子,“记得换件衣服。”说罢转身离开。 林沚脊背挺直,在月光里显得身形挺拔。 江北淇伸手一拳砸在赫尔塞斯胸口,“该死,这都露出来了!” 赫尔塞斯伸手把衣服往里面拉了拉,“好了。” 江北淇眼睛还往他身上一下下的瞟,“说,你被他怎么的了,隐瞒一个字我就打死你!” 赫尔塞斯看着他一副急怒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回去慢慢说。” …… 机甲在夜空里航行。赫尔塞斯并没有依他父亲的话换掉衣服,反而大喇喇的把领口敞开的更大了些。 苍穹内部温度适宜,让人舒服不已。 江北淇伸手给他衣领拉一拉,“都露出来了。” 赫尔塞斯点头,却忽然道:“你知道西里加尔看上我什么了么?” 江北淇一到这话题就炸毛,“看上什么了!” 赫尔塞斯扭头看他一眼,“我是雏。” 江北淇喉头一哽,这话就太明显了。虽然事实如此,但是他还是很想反驳,但话又说不出口。 反驳,怎么反驳…… 赫尔塞斯用余光悄悄瞄他,“怎么办,很多人都盯上我了。” 江北淇心脏有些不会跳了,他手一会儿握拳一会儿张开,总之是情绪难平。哽咽了半晌,“那你让我上了你!” 赫尔塞斯低眉瞅了瞅江北淇的下面,忽然道:“很小哎……没有快感。” 第71章 很小哎……没有快感?!!江北淇脑顶瞬间冒火,显些一拳头砸上去。 但是赫尔塞斯正在开机甲,他如果一拳头上去非得引发事故。江北淇忍了忍,忍了又忍,可是气血上涌的实在太厉害,终于“啊打!!”一声咆哮出口,一拳头砸在了座椅上。 江北淇横看着赫尔塞斯,从牙缝里狠狠吐出几个字,“不看大小,看技术!” 赫尔塞斯伸手拍拍他脑袋,“有梦想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还有,不要对自己本来就没有的东西抱那么大的期望,乖。” ……乖,乖你麻痹! 一把给他手拍开,江北淇嘴唇抖得像是波浪,气的差点哭出来,“我没技术?!你有啊?!你有啊?!” 赫尔塞斯没回答。却是冲着江北淇挑了挑眉,然后眼睛瞟了瞟他略略有些小的下面…… 江北淇是喜欢赫尔塞斯的,所以根本不能忍受染指,不论是他染指别人还是他被染指,通通不行!可是江北淇觊觎赫尔塞斯的屁股,反过来赫尔塞斯也是这么想的。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而相比较赫尔塞斯的淡然江北淇简直纠结的想死,他手指抠抠这抠抠那,过了半晌,终于没话找话道:“赫尔,你晶石呢?还在肚子里?” 赫尔点点头,“自己吐不出来,得找亚伯帮忙。” 其实亚伯本来是要在宫墙之外做接应的,结果江北淇来了,他悻悻然退了场,也免得看这两个人卿卿我我辣眼睛。 江北淇“唔……”一声,转而气氛又尴尬起来。他没事干就又开始抠抠索索,眼睛从赫尔塞斯的侧脸往他锁骨上瞟,然后是果露的肩头,胸膛,被衣服遮盖住的貌似很宏伟的某处。 江北淇伸手摸摸脖子,“□□……一般都是什么样的?” 赫尔塞斯偷偷摸摸的勾了下唇,“这是件很亲密的事儿,到时候我教你。当然……我很期待。” 江北淇瞪他一眼,心说,要是我上你我也能很期待! 机甲已经开到了乌塞海尔,赫尔塞斯看了眼深色的夜空,道:“我的发/情期就要到了。” 江北淇瞪他一眼,“啊啊啊!我知道了啦!” 赫尔塞斯偷偷勾了唇,任着江北淇在那里发狂,做最后的挣扎。反正他知道,江北淇是喜欢他的,至于哪种喜欢,已经不言而喻。 * 赫尔塞斯腹中的晶石还是很好取出来的,因为没有经过化形,无足兽晶石依旧是原来的状态。 倒是亚伯,这是他自从赛尔城离开后第一次再见江北淇。 江北淇对他显然十分不友好,那种愤怒几乎要窜破脏脾爆炸出来。 亚伯也是无辜,他不过是听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得找林沚啊。但他没胆说,只能给赫尔塞斯取了晶石后,逃似的避了开去。 而远在卡拉弗雷特的西里加尔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被发现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阳光穿进云层,金光四溢。 侍从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见没有接到应答又退了下去,如此反复终于在第三遍的时候推门而入。 侍从一声惊叫差点把房顶掀起来——西里加尔就倒在地上。一夜过去,狼形越来越明显,地龙形态倒是明显减弱,只剩一条光滑的粗壮尾巴留在身后。 但饶是如此,侍从还是把托盘一把掀翻在地,惊叫着夺门而逃。 西里加尔微微转醒,腹部四肢头颅已经完全狼化,他仰起头嚎叫一声,终于是一句完整且气势如虹的狼吼。 西里加尔闭上眼,四爪抓在地面之上,他猛地大吼一声,一片黑色暗光之中,他终于恢复成人形。西里加尔刚要起身,却忽然发觉有哪里不对,他朝后一看,只见那条粗壮尾巴从始至终没有收回去,他就像是一头半兽一样畸形着。 西里加尔怒火攻心,握拳朝着地面狠狠的砸去,就在这时,敞开一处缝隙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兽人将领带着一众将士站在门前,逆光而立,一脸惊愕。 西里加尔的怒气已经燃至顶点,他全身赤果的趴在地上,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看着一众人马,“该死,都给我滚!滚!” 外面阳光正盛,竟是没有一个人抬步移开,全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而西里加尔的怒气导致了更加严重的后果,他人形之处的皮肤开始变作鳞状,一寸一寸的向身体周身蔓延,越来越像一头地龙。 西里加尔惊喝一声,竟是颅内血涌,直接昏厥了过去。 * 一时之间卡拉弗雷特人心惶惶,本来就对西里加尔胆寒的士兵们现在更是惧怕到心惊肉跳。那不狼不人的模样实在令人惊惧。 西里加尔已经躺在床上多日,触手能及的物件全都砸了个稀碎,无一幸免。他拒绝看病,拒绝见人,却又不能控制住体内的怒气,而且每次强制化为狼形,地龙的形态就跟着愈加明显。 守在殿外的士兵常能听见他的咒骂与咆哮,“让我找到定将你碎尸万段!” “拉出去喂狗!通通喂狗!” “该死的贱人贼子!啊啊!我要杀了你!”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士兵们个个提心吊胆,生怕惹祸上身。 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这墙本来也不稳固。 不但王宫之中,就连宫墙之外都流传着西里加尔被附魔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更甚者还猜疑这是塞斯王朝的诅咒。 比如有谁云云,自己的表亲某某在宫里做巡逻,当天正巧看见西里加尔化形,四肢是狼的,腹部和尾巴又是黑黑花花的,似龙似蛇,总之描述的极为恶心。而恰巧弗赛特没有地龙,更没有无足兽,民众便猜测这是塞斯王朝的诅咒,恶龙上身了。 还有说西里加尔逆贼谋反,终于恶果有报…… 传言本就真假难辨,但民众更愿意相信这是塞斯王朝为了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给西里加尔降下的诅咒。一时间,说法各异,但大多是为声讨。 西里加尔已经不得民心,而且他现在又无暇顾及民间流言,只能任事态继续恶化下去。就连宫墙之内都猜忌不断,虽然彼此不敢交头接耳,但心中所想已是明显。 西里加尔的战斗力锐减,但即便如此,依旧不能除掉他,至少在现在,还不是除掉他的时候。 西里加尔本人并不具威胁,但他有一批兽人军队,个个骁勇善战,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全是狼人,而且对他忠心耿耿。 而这,是西里加尔手中最大的一张王牌。也是林沚心中最大的忧患。 * 林沚听着亚伯报告的内容,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他只是点了点头。 他不是心不够狠,只是西里加尔与他渊源颇深,又是一同共患难的兄弟,现在变成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他是不想的。 可是不想,又能如何。难道要西里加尔幡然醒悟么,这不可能。 而且鲁因塞斯的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林沚站起身,“流言再扩大些,但目前先不要带上塞斯王朝。” 亚伯点了点头,“知道了。” 林沚负手而立,乌瑟海尔临海,就算他们这处所离海有些远,但风是没有距离的。 林沚开了窗,黑色的头发被吹的有些乱。 就在这时,他手臂上的仪器忽然震颤起来,还发出了黄色光亮。 林沚一颗心倏地提到嗓子眼,脚步都跟着凌乱起来。 楼梯很长,门是一个接连着一个的,要按指纹,要输密码,总之过程极其繁琐。 林沚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心中的急切难以掩饰。 终于,雕了玫瑰的石门缓缓打开,林沚急忙走了进去。 玫瑰石门再缓缓关闭,一切都寂静下来。 这处房间可以说是整个乌瑟海尔最好的了,不仅仅因为它的位置,采光环境,安保设备…… 还有林沚能有的所有的最好的科技都用在这所房间里了。 房间中心是一个巨大的长方体玻璃皿,四面都插/了管子,有些像培育孩子的器皿。 林沚慢慢走过去,脚步有些微的不稳,但他挺了挺腰背,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 只见这一长方体玻璃皿中,有一个黑色的巨蛋,蛋上光滑无比却又坚硬无比。 林沚纤长的手慢慢触摸上玻璃皿,声音有些颤抖,“鲁因……” 巨蛋轻轻晃动两下,连着玻璃皿的传感仪便一遍遍的发射信号到林沚手臂的仪器上。 林沚喉头有些哽咽,手指一下下的摸着玻璃皿,“鲁因……你是,要出来了吗?” 黑色巨蛋十分不老实的“啪啪”晃动两下,终于,听见“咔”的一声大响,坚硬如石的蛋壳忽然破裂了开来。 而后一只黑色的奇丑无比的东西眨着金色眼睛从蛋里钻了出来,他扑啦了两下肉翼,歪住头。 林沚竟是一下怔住,一句话也发不出来。他看着在玻璃皿中的鲁因塞斯,唇角抖动起来。 鲁因塞斯抖了抖小爪,蛋壳实在太大了,他爬出来实在费劲,用了半天的时间终于踩着脚的出来,一条粗胖的尾巴卷在脚边,金色的大眼睛眨一眨,却是奶声奶气的说了句,“不哭。” 林沚显然一愣,赶紧伸手摸了摸脸颊,这才发觉,脸上竟然已是泪湿一片。 第72章 林沚垂下头,眼泪却止也止不住,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狼狈过了。尽量不去看他,别了头却控制不住的抽噎起来,而后终于哭出了声。小奶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他为什么哭的如此伤心,金色眼睛眨一眨,“不哭,不哭。” 林沚没有回答,只是竭力的笑了笑。 已经很久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我算了算,是一千九百四十六天。 当年西里加尔谋反,鲁因塞斯将苍穹交至林沚手中,几乎毫不犹豫的化龙帮他挡了枪炮刀刃。他心知逃脱不掉便更无惧无畏,直到看见林沚终于驾驶苍穹离去,才放弃抵抗。 西里加尔是一心要杀了他的,一山不容二虎,一国唯有一君。 鲁因塞斯也没打算苟活,便迎面直冲而去。倒是西里加尔,根本没有想过正面交锋,站在兽人军队之后,畏缩不前。 鲁因塞斯到死都没有碰到西里加尔一根毫毛,在一众兽人战士的阻挠之下,他最终倒下的极为不甘,鲁因塞斯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却终是无从开口。 而西里加尔从始至终都像是看小丑一样的看他,拿捏把玩着他的自尊。 只是令西里加尔万万没想到的是,鲁因塞斯体内竟然已经开始结出晶石。 晶石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有兽人长存百年也不过庸碌一生,到死没有结出晶石。而有兽人却在创伟业之后开始结出晶石。但像鲁因塞斯这种,在如此年轻之时就开始结晶石,几乎是没有的。 西里加尔蔑了一眼伏于地面正七孔流血的巨兽,穿过人群走至他身前,忽然一脚踩住他的兽头,狠狠碾了碾,“让你耀武扬威,让你众生平等,我告诉你,这世界根本就是兽人的世界,而古地球人,统统该死!” 星际风有些冷,吹在西里加尔厚重的长袍上,吹在鲁因塞斯逐渐冰冷的身躯上。 只是无人知晓,他腹中的晶石正在他血肉逐渐冰冷之时越发的温热起来,而后从他无法闭合的口中出来,像是有生命一样的滚出去老远,最终化作一枚拳头大小的类如陨石的黑蛋。 因为林沚和鲁因塞斯的契约关系,能够感知他的生命迹象,而且鲁因是苍穹的第一主人,他的踪迹并不难查询。 林沚在知道他可能还活着时已经不能控制,但西里加尔屠龙一事做的轰轰烈烈,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沚心情跌宕起伏,无比折磨。 他找不回他的尸骨,却终于找回这枚黑蛋,一养就是五年。 林沚胸口剧烈起伏,难以控制,他抿紧唇忍了忍,终于还是背过身去。可是玻璃皿中的鲁因塞斯不懂,他有些急躁的动动小爪,一条巨大的粗胖尾巴甩了甩,奶声奶气的道:“出去!” 抬脚丫把四周碎蛋壳拔去一边,鲁因塞斯拖着尾巴往前走,然后将两只小短爪“啪”的按在了玻璃上,拍了拍,“呀~” 林沚回过头,就看见他一双眼睛犹如星子,正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小爪爪在玻璃壁上又拍了拍,“呀!”林沚不自觉将手指伸了过去,一只食指贴着一只小爪,隔着玻璃,却有些温暖。 鲁因塞斯歪歪头,爪爪拍拍玻璃壁,“要出去!” 林沚没有回答,转身去看玻璃皿上的检测仪,上面清晰的显示着鲁因塞斯的一切身体情况,血压、呼吸、心跳频率…… 林沚摇了摇头,“还不行,再等等。” 鲁因塞斯有些不开心,脑袋顶着玻璃壁幽幽的哭,嘴巴扁作一线,小肩膀一抖一抖。 现在的鲁因还没有恢复记忆,除了能够说简单字词外,行为动作都犹如幼小孩童,生气就噘嘴、甩尾巴、拍小爪,开心了就抱尾巴,眨眼睛…… 林沚没有经历过他的幼年,毕竟两人相见已经是在军校,那时候的鲁因塞斯可以说是年轻俊朗风华正茂,虽然性格有些霸道强势,追林沚追的轰轰烈烈,但总归是没有像现在这样团成萌萌的那么一小只。 林沚低头轻轻笑起来,泪眼婆娑的,“怎么,不开心?” 鲁因塞斯一双金色瞳孔中映着林沚的脸,他用力点头,“不开心,要出去!” 林沚本来不是个有恶趣味的人,可是看着眼前的鲁因总是忍不住逗弄他,想着要是以后鲁因恢复了记忆会如何如何,估计是会生气会跳脚的……林沚抿唇笑了笑,“现在还不行,过两天,等你各项都达标了,就出来。” 林沚几乎很少如此温和的说话,因此即便刻意温柔,也还带着难以掩饰的僵硬。 鲁因塞斯气鼓鼓的背向他坐下,尾巴卷在脚边一甩又一甩,明显的不开心。 林沚问道:“为什么这么想出来?” 鲁因扭头看他一眼,小后背往玻璃壁上一抵,将肉翼都压住了,他动动脚丫,“想和你一起。” 林沚一顿,他本是以为,以鲁因塞斯如今的状态,是不会记得他的,“你……记得我?” 鲁因塞斯摇摇头,他不记得他,完全不认识,但却无端的觉得喜欢,想要亲近。小爪爪缩在胸前,呐呐道:“喜欢。” 林沚一下就不动了…… 他第一次见鲁因塞斯的时候,这人正被人群拥簇着往前走,与他打了个照面,结果一转头就说喜欢他。 那样子那表情轻浮的可以。 林沚当即动怒,一腿直接劈了上去。 现在看看,才这么小就敢在自己面前说喜欢,果然是他。 林沚垂下头,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 林沚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赫尔塞斯虽然和他并不亲近,但好歹还是关心父亲的。 亚伯倒是出言安抚,说少将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要着急。 而林沚重要的事情就是寸步不离的陪着鲁因塞斯,林沚是断然想不到的,现在的鲁因竟然这么粘人,时常抱着他的小腿不动地方,且一抱就是一下午。 鲁因塞斯是在破壳第二天出的玻璃皿,但是这件事还不能宣扬,林沚又没有完全信任江北淇,所以这事儿便一直压着。 雷克和亚伯大概是猜到了情况,不旦没有询问,还帮着他搪塞过去。 倒是鲁因,因为体内已经没有了晶石,而且不是正常出生,体质变得十分弱。 林沚对此万分苦恼,却又碍于他刚刚出生不能什么都吃,只能用奶辅以药物。但问题就出在这里,鲁因对喝药十分抗拒,虽然他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但不听话的模样又实在难忍。终于,林沚实在忍受不了,伸手捶了他屁股几巴掌。 结果鲁因塞斯被打了屁股,转头就不理他了,趴在一边吭吭唧唧,奶声奶气的呜咽,“欺负人。” 林沚从来没养过孩子,赫尔塞斯年幼的时候是在江北淇那里长大的,到他身边时已经懂了是非。 倒是鲁因塞斯,完完全全一个粘人的熊孩子,这让林沚头疼万分,恨不能他一夜之间就长大。 * 而江北淇自打赫尔塞斯回来之后就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的监管,尤其是知道他特别抢手有很多半兽人都觊觎他后,心里的小火苗已经燃烧蔓延到了全身。 赫尔塞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是看着江北淇一脸警惕宝贝他的样子多少还是受用。 江北淇这几日都在潜心研究锻造,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三遍摸查钢铁巨物时终于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图纸上显示,钢铁怪物的第三层第216个节点应该用ss级的左旋零件,但是到了实用上,零件只达到了a级。而相应的问题还出现在第三层的219和342个节点上,甚至还有第四层侧面半列。 江北淇拿着记录本做着极其详细的说明,听得赫尔塞斯一怔一怔的。 比起做图纸,实战其实更为艰难。毕竟这张图纸并不是完全的原创,也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而到实际建造时,因为能用的零部件实在有限,就算全城大肆搜罗,也一样不能达到预期效果。 江北淇一手叉腰站在钢铁巨物前,这时候的钢铁巨物已经几天没有进行工作了。江北淇说:“现在待完成的武器……还差多少?” 这是机密,不可谈。 赫尔塞斯虽然站在江北淇一边,却还有原则。 过了半晌,江北淇见他迟迟不语,也明白了其中缘由。 他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没事儿,这不是赫尔不想告诉他,只是这是机密……他不能这么不讲道理、胡搅蛮缠。但是江北淇却越想越来气,他为了这个做了这么多努力,到头来竟然还是换不到信任。 他抬头看一眼赫尔塞斯,忽然将手里的记录本“啪”的一下砸进他怀里,“妈的,自己玩去吧!老子不干了!” 赫尔塞斯知道北北这是又急了,赶忙一手抱住已经砸进怀中的本子,一手一把抓住江北淇的手腕,忽然道:“北北,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以塞斯王朝战士的身份。” 第73章 江北淇一顿,扭头看向赫尔塞斯,这人眼中是认真是坚定是希冀…… 江北淇瞪他一眼,另只手叉住腰,“你让我加入我就加入,你当你谁!哼!” 他那一声“哼”特别的响亮,颇有些矫揉造作,江北淇自己哼完也有些难堪,伸手摸摸鼻子拔腿就要走。这时赫尔塞斯忽然手下一反,一把握住江北淇的腰,使了巧劲直接给人扛上了肩。 他动作流畅,弄得江北淇一个措手不及,伸手拍了拍江北淇的屁股,“听话。” 江北淇一张老脸羞到通红,反手捶在赫尔塞斯背上。 江北淇打来打去,也就只是这几个动作,骂来骂去最多就是再加上几个“麻蛋”,赫尔塞斯早都听得习惯,又拍了拍他屁股,“别闹。” 江北淇加入塞斯帝**队加入的颇不情愿,虽然他心里是想的,但是面上非得露出一副不甘不愿的意思,要不他总觉得挽不回自己已经丢的所剩无几的面子。 宣誓过程庄严肃穆,江北淇以前团都没入,现在甫一见识这种场面,倒有些情绪激昂。 事毕,林沚说:“江北淇,此前,你说什么也不肯成为塞斯帝**一员,而今,我不论你什么目的,信任你,给你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我对今天的决定后悔。” 林沚说这话的时候乌瑟海尔正是落日时分,金橙色的阳光折进房间,让人眼睫上都蒙出金光。江北淇看着一脸严肃的林沚,点了点头,道:“好。” 林沚说:“你回答的,只能是‘是’或‘不是’,再无其他。” 江北淇站的笔直,朝着一脸暖光的林沚大声说了一个字,“是。” 江北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为了塞斯帝**中的一员,然而对于江北淇的措手不及,林沚并不觉得意外,以他对赫尔塞斯的了解,这么做是迟早的事,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 江北淇穿了帝**军服,胸口徽章花纹繁复,却看着十分庄严。他满面红光的伸手摸了摸风纪扣,而后在听见赫尔塞斯的话后,愣了半晌。 这是长长的沉默,只有赫尔塞斯毫无起伏的声音在扯动他的神经。 赫尔塞斯话说的十分严肃,似乎并不带有私人感情,但是听在江北淇耳中却是十分刺激,他转过身,看着正一板正经看着自己的赫尔塞斯,两步上前,一拳头迎面冲去。 然后赫尔塞斯十分不给面子的一掌握住了他的拳头,“殴打长官,江秘书,你不想活了么?”话不再说,赫尔塞斯在江北淇惊诧的目光中直接将人一把上肩扛回了房。 江北淇,刚刚踏入军队就被直系长官给潜了,虽然他本来就级别低微,能做到中校秘书已经是很给面子,但在床上被酱酱酿酿后,坐在赫尔塞斯腰上,枉顾长官命令正毫不留情抓人衣领的江北淇,还是被一举掀翻在床。 然后赫尔塞斯倾身一俯,胜负明显。 * 江北淇自从加入帝**后,一些事情赫尔塞斯也不再瞒他,虽然江北淇认为,这些数据他就算不加入帝**知道了也无大碍,所以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是个套路。 但他终究是被套住了,而且现在还兢兢业业诚诚恳恳的给下他套的人干活。 钢铁巨物的问题他已经知道,再经过二次检修后江北淇已经确认了问题关键。但他虽然明白问题出于何处,但还是修理经验尚浅,不敢直接动手。 不过赫尔塞斯话也直白,帝**的武器装备其实已经够用,而且此战之前,这个钢铁怪物必然会被销毁。 江北淇这便放了心,“那我就大操大干,弄坏了也不怕了。” 赫尔塞斯先是一顿,而后点头,“你确实可以‘大操大干’了,当然如果忙不过来,可以找雷克帮忙。” 江北淇看他,“那你呢?” 赫尔塞斯拍拍他肩膀,“我还有事。”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赫尔塞斯不见踪影。 江北淇倒是开始在钢铁巨物上下功夫,这巨物虽说是批量制造武器用的,但是其效果却是不好,而且江北淇还发现,弗赛特的武器刀、剑,除了硬度强度极高之外,竟然都没有使用能量石。 雷克解释说:“这里的战争模式还处于徒手相搏阶段,而鲁因塞斯陛下还在位之时确实生产过几批次的能量石剑,但是……都夭折了。” 江北淇眉头皱起,“夭折了……我想我可以试试。”他眼中有些狐疑,“据说我几年前的时候还参与造过机甲,难道,我没造过能量剑?” 雷克看向江北淇,眉头皱了皱,终于还是说道:“几年前你制造的能量剑……不是被你自己毁了么。” 江北淇一顿,“我自己毁了?” 雷克点点头,“你可能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确实什么也没留下,包括图纸。” 江北淇一脸惊诧,“那我有说过,为什么毁了能量剑吗?” 雷克看着他,“没有。” 这就太奇怪了,原主竟然会毁了自己千辛万苦制造的东西,难不成……这还是和西里加尔有关? 江北淇不明所以,心中却有声音不停的道:“能量剑,能量剑……”他握了握拳,如果真的能够制造出能量剑,那胜算会更大。 因为赫尔塞斯不在,江北淇上报了林沚。林沚点头同意后江北淇终于开始大操大干。 江北淇首先把钢铁巨物给拆了,将能用的零件全都集中起来。钢铁巨物零件虽然属于旧物,但是等级大多s级以上,又是八成新,要比一些全新的a级品好用太多。 江北淇动作颇大,好好一个钢铁巨物俨然成为废品,雷克差点和他动手。不过林沚这回却完全站在江北淇这一边,甚至还将在外的小吉克调了回来。 小吉克是钢铁巨物图纸的作者,看到已经废墟一片的场景差点昏厥,但在听到雷克介绍说这人是江北淇时,小吉克一怔,然后真的昏厥了。 江北淇之前参加过赛尔城的选拔,有过制造能量剑的经验,但是能量剑制造,仪器却又是十分重要的,不过小吉克却帮了极大的忙。 小吉克清醒的速度很快,然后在激动到泪流满面之际给了江北淇一个颤抖的拥抱。他作为江北淇的追随者,瞻仰他数年,江北淇的笔名、手稿、图纸……全有了解,俨然已经疯狂。 而有了助手江北淇事半功倍,而且这个助手还是有经验有出力不像赫尔塞斯除了露露肉什么正事也不干的那种。 不过江北淇还是有点想念赫尔塞斯的,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有那么一点点。 在江北淇的仪器已经初具规模之时,赫尔塞斯终于回来了。 而此时,距离背水一战的时日也所剩不多了。 第74章 赫尔塞斯一身风尘仆仆,江北淇看着他的脸好半天反应不过来,等了片刻终于抬腿狂奔而上,却是一拳头砸进他怀里。 赫尔塞斯抱着胸,这一下虽然不怎么疼但还是十分配合的装得面目狰狞,可低头的瞬间却又勾起了唇角。他家这个,和别人家的都不大相同,别人家的都是忍不住上前拥抱,北北可倒好,直接砸了一拳头。 江北淇看着他,赶紧两手抓住他手臂,“打疼了?” 赫尔塞斯抬起头,直接给人拥进怀里。 江北淇被勒的脖子生疼,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察觉出了有什么似乎不太对劲。 江北淇埋进赫尔塞斯怀里狠狠闻了一闻,眼睛一翻忽然一把给人推开,手抓住他领口咬牙切齿,“说!你干什么去了!” 赫尔塞斯伸长手臂又一把给人捞回怀里,“什么也没干,光想你了。” 恩,就是这样,什么也没干,光想你了。 江北淇身不强体不健,但鼻子十分好使,赫尔塞斯身上有一股不属于他的味道,他一闻便知道。 赫尔塞斯这是勾搭哪个半兽人了! 不不不,不可能! 那这是被哪个半兽人勾搭了?!江北淇忍无可忍,反手捶上赫尔塞斯后背,“想我想我!那你这一身是什么味!” 江北淇简直要气死了,虽然他相信赫尔塞斯,但还是止不住的暴躁。 赫尔塞斯偏头亲亲他脸颊,“你可是误会我了。” 江北淇伸手推他脸颊,“别亲我!滚开!” 亚伯、哈默站后面默默看着,忍不住齐齐打了几个寒噤。倒是林沚见怪不怪,只轻轻耸了耸肩。 * 乌塞海尔天气一片晴朗。 自从进入短暂的秋季之后,乌塞海尔不干不热几乎无雨,气候宜人。 江北淇被赫尔塞斯拉着到了地下,自从进入地下开始,江北淇的神经就没来由的紧张,一种若有似无的压迫感自脑髓向四肢百骸流窜。 赫尔塞斯不言不语,唯有手将江北淇抓得更加紧了些。 江北淇贴着赫尔塞斯身体,不一会儿又变作了两手抓着他手臂。 赫尔塞斯回过头,伸手揉揉江北淇脑袋,“其余的都没有带回来。”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江北淇一脸不解,仰头看他,“什么?” 赫尔塞斯将他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石门被缓缓打开,内里光线充足且不刺眼。江北淇眼睛还未适应光线,忽然一团东西从里面一路狂奔而来,朝着他的胸口直接砸了上去。 江北淇一惊,却被赫尔塞斯一把抱进怀中。 赫尔塞斯眼睛眯成一线,伸手一把将那团东西抓进手中,拎住它后颈提到了江北淇眼前。 待江北淇看清,忽然惊喜的叫起来,“小跳!” 小蜥蜴开心的爪爪乱挥,“呀!呀!” 这团东西正是许久未见的江小跳,多时不见这小东西也不见长大,还是那副样子。 倒是看见江北淇激动的一直在空中刨爪子。 江北淇给它抱进怀里,扭头看向赫尔塞斯,“你回赛尔城了?” 赫尔塞斯点头,“去见了老亚当还有朗姆,他们过得很好。”然后顺便就将江小跳拎了回来。 江小跳这些时日过的可不算好,被乔伊纳欺负的不行。这会儿终于见到江北淇,长尾巴甩的啪啪作响。 江北淇伸手摸摸江小跳的脑袋,“那……无足兽的晶石你……” 赫尔塞斯道:“还不是时候。” 江北淇抱了江小跳便心满意足,刚要抬步离开却被赫尔塞斯拉住,“等等。” 江北淇皱眉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房间内的某处惊到了。 他一下抓住赫尔塞斯手臂,“那个……” 赫尔塞斯朝着房间深处招了招手,就见那血红的两团朝着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一身黑毛的乌利尔兽忽然发出了“嗷”的一声大吼。 江北淇呆了半晌,抬头看向赫尔塞斯,“这个……”不会是他们救下的那只吧? 赫尔塞斯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并伸手将它招呼过来。 但显然,乌利尔兽要比小蜥蜴有出息的多,他驻足不前,两只前爪着地,懒懒的伸了个懒腰。 赫尔塞斯慢慢眯起眼睛,一双瞳孔金光泽泽。 那乌利尔兽终于是抬起头,朝着他二人不甘不愿的踱了过来。 等到临近身时,却忽然亮出了爪子。 赫尔塞斯朝着他伸出手,刚要抓他后颈却被一下错开了。 赫尔塞斯慢慢收回手,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头已经长为巨兽的黑东西伏于自己脚边。 就在这时,乌利尔兽忽然抖了抖那一身的黑毛,然后在江北淇惊愕的神色中变作了一名少年。 江北淇吓得直接退后了两步,赫尔塞斯将人又拉了回来,“没事。” 打开空间钮扔给乌利尔兽少年一件长衫,“穿上。” 那少年却毫不知羞耻的直接站起了身,赤果着身体将长衫左翻右翻的看了看,却是无从下手。 赫尔塞斯并不打算插手,江北淇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将江小跳一把塞进赫尔怀里,帮着那不知所措的少年将衣服展了开来。 那少年一双红色眼睛十分瘆人,警惕的打量了江北淇良久,终于是伸着脑袋让他把衣服套进自己头上。 临着江北淇帮他套衣服之际,那少年忽然凑头朝着江北淇颈间闻了闻。 赫尔塞斯眼光一紧,一把抓住少年后颈直接给提了起来,两人四目相接,却是雄性之间的针锋相对,“他有伴侣了,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 江北淇嘴角歪了歪,心道赫尔想多了,他哪有这么抢手,不可能谁见了他都会动小心思的。伸手拍了拍赫尔塞斯,示意他把这孩子放下吧,你多心了。 赫尔塞斯刚将少年放下,那孩子便一下窜到江北淇身边,江北淇还未来得及动作,就听见“砰”的一声大响,少年直接被撂倒在地。 江北淇眉心跳了三跳,伸手指了指赫尔塞斯,“我已经有伴侣了。” 那少年瞧一眼赫尔塞斯,又邪邪的看向江北淇,“又没有交/配,不作数。” 交/配……又是交/配!江北淇心口突突的疼,他一手抓住赫尔塞斯手腕,一副断腕表情,“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赫尔塞斯一下顿住,转而欣喜如狂,他朝着倒在地上一脸惊愕的少年瞧上一眼,一手抱着江北淇一手提着已经僵硬的江小跳,走了。 * 结婚的事其实早在赫尔塞斯的日程之上,只是他没想到,开口提这个的人竟然是江北淇。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两个人都清楚。 赫尔塞斯是打算风风光光给人娶回去的,要像他父亲一样,堂堂正正,有名有分。 不过对于还在脑子发热的赫尔塞斯,冷静下来的江北淇已经开始考虑其他问题。 “那个少年,是怎么回事?” 赫尔塞斯一顿,脑子的弯还没转回来,“谁?” 乌利尔兽少年,生于塔克卡尔,赛尔城。 而对于塔克卡尔,向来是毫无平等可言的。这里血腥、暴力、残忍,强者为尊。不论是乌利尔兽亦或是蒙迪拉兽,只要贵族们想要拥有,都可以独占驯养,将它们当做权利与财富来炫耀。 而千万头巨型兽中,就会有那么几头甚至几十头是可以进化为人类的半兽人、兽人。 他们并非蒙昧,而拥有人类的心性与思维更使得他们倍受煎熬。 但是食物供给不足、营养缺乏、受伤、甚至被注射药物,都会使他们不能够进化或者半途夭折。 而这个乌利尔兽少年,就是这众多兽类中侥幸的一头。 林沚一早就知道赛尔城中巨型兽境遇悲惨,却不知这些兽类中竟然有可以进化为人类的。直到赫尔塞斯遇见了这头乌利尔兽,因为同类,所以洞察。 而从无能为力到不能坐视不理,赫尔塞斯同其父亲林沚一样纠结万分。但他们所剩的时间也不多,如果最后一战一败涂地,再想要做些什么几乎毫无可能。 所以权衡良久,也就有了近些日子的计划。 好在这些混杂之中的半兽人、兽人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异样,将他们高价买回去的过程并不艰难。只是做到不引人注意还是不易,但好在黑/市类似交易一直不断。 不过,在这过程中,却又让他们发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对目前的赫尔塞斯而言并不属于最要紧的,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在盘旋,就是结婚!和北北结婚! 但是最后一点意识还在拉扯着他,让他纠结得快要抓狂。 江北淇伸手将桌面上的江小跳团成个球揉了揉,和赫尔塞斯说了自己近期的状况,“我将那架钢铁,也就是bh-l7拆了。” 赫尔塞斯点头,“哦。”你喜欢就拆嘛。 江北淇眨眨眼,“现在已经是试验阶段,等出了成果,第一个告诉你。” 赫尔塞斯听着那一句“第一个”,点了点头。过了没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猫挠一样的心口,手指曲起又展平,“北北……我们晚上就结婚吧!” 第75章 江北淇扭头看他一眼,翻了个白眼。 赫尔塞斯目不转睛,急迫心情难以掩饰,“你看怎么样?” 结婚结婚,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抬腿踹他一脚,“我看不怎么样!” * 弗赛特的秋季极为短暂,即逝。 璧宫之中人人噤若寒蝉,表情严肃,生怕稍有不敬就会引来祸端。 西里加尔已经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丝毫不敢有大的情绪波动,怕稍有不慎就会再次人蛇难分。 西里加尔胸口不断起伏,他现在已然恢复大半,至少在外形上看已经丝毫没有了地龙的状态。而在他床前正站立着一个人,黑色头发高竖,于头顶胡乱扎起,犹如狮子。 这人长眉直飞入鬓,一脸凶狠相。他负手而立,看着西里加尔的表情轻蔑不已,“陛下,又抓回来一批,如何处置。” 西里加尔翻了个身,以后背对向罗森,他手刚刚握起成拳,想到什么又赶紧放开了,情绪交错有些突兀就显得声线尤其尖利,“杀了!” 罗森哼出一声,自知多说无益,“是,陛下。” 罗森刚要退下,西里加尔却忽然开了口,声音有些颤抖,“朕现在,可只有你了。” 罗森一顿,身体微弯,眼神依旧轻蔑,“定不会令陛下失望。” 弗赛特的刑台与祭台对立而建,相隔百米。之前是用于绞杀反叛者,已经百年未曾使用。刑台之上锁链早已腐旧,尘土厚重,而今西里加尔上位,终得以重用。 刑台之下,一拨半兽人正被兽人士兵用锁链扣住押着往台上呵行,放眼看去,这行半兽人身高相仿,身材相似,面容虽是各异,此时此刻却全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神色。 ——“快点走!” “求求您了……” “我们是冤枉的啊……” “别废话!快点走!!” 罗森站在高阶之上负手而立,静静的俯视台下的一举一动。 被逼上刑台的半兽人身形颤抖,口中求饶声阵阵,却是毫无用处。 而刑台之下,早已哭倒一片,另一片看热闹的围在一团,交头接耳。 罗森眯起眼睛,“安静。” 他声音不大,可刑台之下的民众却全都跟着一抖,瞬间安静下来。 罗森睨着人群,“有乱贼趁着祭祀之际兴风作浪,陛下英明,为了弗赛特的安危,不惜劳心费力找出逆贼。这是我弗赛特之荣耀,也是弗赛特民众之荣幸。” 罗森话刚落,一声颤抖声音乍出,“可是我们是冤枉的啊,我们祭祀之夜什么也没做啊……” 一时间,声音此起彼伏杂乱无章,罗森大喝一声,“要怪就怪那逆贼,怪你们是这低等的半兽人!”他顿了顿,转而勾起唇角,“上刀。” 此时已是哭声一片,罗森声音一落,训练有素的兽人刽子手便齐齐举起钢刀,只等一声令下。 刑台之上跪于地面的半兽人身体簌簌发抖,披散的头发被深秋寒风吹做一团。 钢刀挨住脖颈,有血痕已经顺着刀刃洇出一道。罗森抬头看了看刑台之上的刻表,只等着时间一到。 时间一秒秒过去,刑台高柱之上的刻表时间越来越接近,跪地的半兽人已经惊恐至极,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半兽人忽然高高扬起头颅,冲着长空大声呼号,“狗贼西里加尔!狗贼!卡拉弗雷特要——” 罗森眼睛一眯,一把抽出腰间佩刀,朝着那人猛地飞了出去。就见一道白光,鲜血顺着颈项直流而下,半兽人应声倒地,“咣”的一声大响,惊得四周鸦雀无声。 极静,只有慌乱的呼吸声、大喘,一声连着一声……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犹如鬼魅,一个矮小的男人站出来朝着罗森就要扑去。 但奈何距离太远,他又毫无战斗力可言,还未上去刑台已经被围在外圈的兽人将士一掌劈晕。 罗森睨他一眼,转头看向刑台之上的刻表。 他显然不赞同西里加尔的做法,为了一个半兽人如此兴师动众劳神费力,但是他喜欢嗜血的快感,能让他全身血液都燃烧甚至沸腾。 罗森伸出舌尖舔了口唇,伸手整理了下手套,他动作优雅的宛如要参加一场宴会,慢条斯理毫不紧迫。 到了,时间到了……! 罗森眼睛忽然眯成一线,手刚刚要抬起,可就在这时,忽然有道白光从人群头顶之上直窜而出,朝着罗森就扎了过去。 罗森眼睛一眯,双目瞬间化作竖瞳,幽绿一片。他手快速一起,两指间直直夹住一片刀刃。 罗森轻蔑一笑,就听见“咔”的一声响,刀已经震碎在地。 一时间场地之间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响,就连呼吸声都浅淡到几乎听不见。 罗森站在高阶之上,已经兽化的瞳孔光芒瘆人。 就在这时,忽然有巨大声音从远方奔踏而来,层层叠叠紧锣密鼓,罗森眼睛一眯,獠牙猛然乍出。 亚伯身着铠甲提着能量剑,带着一队半兽人从远处疾奔而来,声音震彻街巷。 罗森见状,向后退去两步,而后在一片耀目光芒中陡然变作一头黑色巨狼,他朝着天际嚎叫一声,尖声戾气,直惊得一片半兽人民众缩肩缩背。 不消半刻已经有成批的兽人将士奔走而至,看见自城外源源不断的半兽人军全都是惊愕了半刻,而后纷纷化为原型。 一时之间整个刑场祭台兽类杂乱,嚎叫声跺地声哭吟声……不绝于耳。 刑台之上的刽子手见状,竟毫无例外的扔下跪于地面的半兽人,举刀纷纷后退。罗森看着已然失控的场面面若冰霜,他朝着已经化形的兽人一声咆哮,兽人将士瞬时将罗森围做圈内,成进攻之姿,剑拔弩张。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跪在地面的半兽人朝着刑台之下疯狂逃命,罗森狂怒至极,双眼一眯,忽的一把抢过刽子手手中钢刀,朝着其中奔逃一人猛地扎去。 就听得一声长嘶,半兽人猛地瘫倒在地,一片血泊。 亚伯早已怒火中烧,他手中的能量剑红色光芒夺目,脚下步伐坚定,直直逼着罗森冲去。 一时间场面完全失控,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武器互相砍杀。 嘶吼声连天而起,刀刃红白交错,半兽人与兽人扭打一团,骨骼拗断的咔嚓声、钢铁插/进皮肉的闷声,此起彼伏。 不过很快亚伯就发现了有什么似乎不对。 他惊愕的站在刑台之上,脸色大变。 只见被半兽人砍到的兽人将士竟然无一例外全都一点事情也没有。他们之中有些已经半化形,一张兽嘴在人脸上凸显而出,只见他们被钢刀一把插中,却如无知无觉一样伸手拔出“啪”的甩在地上,而淌了血已经露了窟窿的胸膛,竟然开始慢慢的复原愈合了…… 亚伯目眦欲裂,眼中尽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第76章 亚伯握着能量剑的手无法控制的发抖,伸手抹了把脸,触手一片血水。 这时他右侧忽然有兽人袭来,亚伯牙齿一咬,举起能量剑朝着那兽人就迎面刺去。能量剑一触碰到兽人身体瞬间乍出一片刺目红光,亚伯双手上去紧握住剑柄,用力一转,就听得皮肉绽裂和兽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一同乍起。 而后“噗”的一声,血溅了一脸。 亚伯笑得狰狞,白齿之上血液参差,他一把抽出能量剑,就看见兽人伸手狠狠捂住胸口,骨节分明的手指之间血流汩汩而出,亚伯咬牙切齿,面容扭曲,朝着那兽人的颈项猛地又是一剑,兽人喉口已裂,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难听的嘶哑呜鸣在不断刺激耳膜。 然后在一片嘈杂声中,兽人“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亚伯眉头已经皱起,唇紧紧抿成一线,这是什么情况……这兽人竟然,真的倒下了? 这兽人一倒,周围瞬时慌乱起来,吼叫声不断,甚至有兽人开始兽化,牙齿突出竖瞳乍现…… 就在这时,哈默从远处提剑而来,他也同样的一脸狼狈,杀过人群找到那个正在兽人中间拼着命搏杀的男人,吼道:“亚伯,撤退!” 亚伯没想到哈默会来,扭过头惊讶的看他,跟着反手一剑又撂倒一个,“你怎么来了?!” 哈默抬腿将兽人一脚踹翻,一剑直插头颅,只见脑顶插了剑的狰狞男人躺在地上狠着抽搐了两下后竟又站了起来,朝着哈默“砰”的就是一掌。哈默被打得一个踉跄,一脸血迹的朝着亚伯大声喊道:“能量剑!只有能量剑!” 亚伯冲到哈默身边,提剑朝着汹涌而来的兽人猛地狠刺过去,就听见几声尖锐的嚎叫,兽人倒在地面胡乱扑腾几下后竟再也没有起来。 原来如此!亚伯咬牙切齿,这些兽人被能量剑砍伤后是不能够恢复的! 他蓦地想起江北淇将所有能量剑制作图和文件销毁的事,这样说来,他是早都知道这原因的! * 而在另外一边,璧宫之外已是一片混乱。 赫尔塞斯一早就发现了其中问题,但是他们手中的能量剑数量不足,而其他武器根本毫无用处,除了浪费人力拖延时间,拿这些兽人完全无法。而更重要的是,西里加尔竟然没有丝毫要露面的打算,璧宫殿门紧闭,上面插满了刀剑,犹如芒刺,然而西里加尔却始终不曾现身。 赫尔塞斯带了三队半兽人军,可手中有能量剑的却不超过十人。现在双方都已经杀到眼红,血流的满地都是,砖缝中也洇出一片连一片。赫尔塞斯面容冷峻,一双眼睛寒冰一样的冷。他抬手上去就是一剑,就听得“噗”的一声剑入皮肉,耳边刹时响起撕心裂肺的喊叫。 赫尔塞斯眼睛一眯,双手都用去握住能量剑柄,这时,插/在对方兽人身上的剑猛地一转,就听得一声闷响,血“噗”的一声溅了一脸。这兽人眼球几乎要突出来,他朝着赫尔塞斯猛地伸出手,五指瞬间弯曲,前段暴出一寸来长的指甲,直逼赫尔塞斯咽喉。 赫尔塞斯身体向边上一偏,两手紧握能量剑猛地向上一提,手背青筋暴出,而那兽人竟然以穿起的状态直接给顶了起来,他两脚已经离地,四肢每挣扎一下痛苦都增加万倍。 赫尔塞斯颈边筋条毕现,紧跟着大吼一气,就听得“砰”的一声响,那兽人被直接甩在了地上。 一时间血水飞溅,脑浆四溢。兽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瘫在地面,斜瞪着眼浑身不停抽搐。 赫尔塞斯伸手抹了把脸,一双眼睛嗜血一样的凶戾而抖擞。他手中能量剑上的黑色能量石光芒泽泽,血顺着剑刃一滴滴的往下落。这时候他还没有化形,全凭着一身气力在打,他必须保留体力到最后,而现在还未真正开始。 赫尔塞斯静静的扫过周边已经呆若木鸡的对方兽人,嘴角勾出轻蔑一笑,“你们的帝王到现在还在做缩头乌龟,你们不过是一群替死鬼。” 他声音不大,却格外有力,响在并不安静的空旷殿前犹如刺血一针。 一时间兽人动作多有停滞,这时,其中一位身形魁梧已经半兽化的男人忽然大吼起来,“别听他胡言乱——”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响,兽人猛地栽倒在地。几乎没有人看见赫尔塞斯何时提了剑,又何时一剑穿透这人的心脏。赫尔塞斯面无表情,能量剑已经将这一兽人洞穿,能量石灼热的高温传导在剑刃上让他除了嘶吼尖叫根本无法动作。 他脸孔不断的扭曲,表情惊恐,双眼凸出,口中涎水四溢。忽然,就看见他四肢忽然开始变化,而后是脸,最后以不人不兽的状态抽搐起来。 赫尔塞斯紧紧握住剑柄,“嘶”的一声将剑一把抽出,复又一把直插咽喉,他静静的环顾四周,语气冷得犹如二月寒冰,“还有谁?”一时间鸦雀无声,本来就已如散沙的对方兽人军如今竟是连动都不敢动。 赫尔塞斯站在殿前,浑身上下无一不血,他提着剑一步步的朝着殿门而去,背脊挺直,遗身后一片乱杂。就听见“咣”的一声响,能量剑直接插/进门缝之中,赫尔塞斯伸手用力猛地一掰,殿门“咔”的一声打开。 赫尔塞斯抬步而入,每走一步都踏出一步血印,在青白光洁的地面上显得格外扎眼。他静静的环顾了一周,眉头却慢慢收紧,只见偌大的宫殿内早已是空无一人。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赫尔塞斯却仍旧不能控制的颈部青筋显出,他深吸了两口气逼着自己平静下来,转回身望着已经毫无势气的兽人军,和同他浴血一路杀敌而来的半兽人军,“西里加尔弃殿而逃,收复璧宫!” 第77章 赫尔塞斯站在璧宫之外,天地萧索,有风吹过耳际。 只不过一瞬,已恍如另一天地。 赫尔塞斯胸口微伏,气息有些微的乱,这时,忽然有声音震动起来,赫尔塞斯伸手将“苍穹”拿了出来,刚打开便听到江北淇的声音,那边声音有些吵,还夹带着急喘,“你怎么样啦?” 恩,不是问情况怎么样,而是问他怎么样……赫尔塞斯不由自主的勾起唇,“我很好。” 江北淇大吼:“为什么显示的位置还在璧宫?你赶快出来!” 赫尔塞斯警觉起来,“恩?” “璧宫马上要被包围了,该死的,东北角有缺口,快过去!” 赫尔塞斯缓缓转过身,抬眼朝着还处于振奋状态的半兽军人看去,“我这里还有人手……” “西里加尔搬了虫族救兵,林将已经往东北角去了,放弃璧宫!” 虫族……赫尔塞斯眼睛慢慢眯成一线,“你在哪?” 江北淇伸手擦了下眼睛,有汗水顺着额头滚下,他将能量剑和各类武器噼里啪啦的拖进空间钮,“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赫尔塞斯终于焦躁起来,“江北淇,我在问你,你在哪!” 江北淇抿抿唇,心里有些发虚,亚伯留给他的这架机甲等级不过b级,开出去容易,控制起来却很难,而且因为年代久远,不常保养,遇到紧急问题不一定能抵抗的住。他清了下喉咙,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静,可是一出口又磕巴起来,“我我……现在要去‘边途’,你放心,我没……” “边途?!谁和你在一起?该死的,你知道那是哪儿么!” 江北淇心中不由的骤缩了一下,他自然知道那是哪里,但是他不能不去,他战斗力不强,只能做后备力量,现在去边途运送武器,还是他主动请缨。 “我自己……”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赫尔塞斯已经听到自己愤怒的鼻息声,“自己?!江北淇!你这是找死!” “真的没事……你记得去东北角,从后花园直穿过去,再会!” “啪”的一声,通讯切断了,赫尔塞斯拿着苍穹的手在颤抖,然后慢慢的将苍穹握紧,咬牙切齿的道:“江北淇!” 而另一边的江北淇早是一额头的汗,他伸手捶了两下胳膊,心道这空间钮的设计真是有待加强,东西还得一件件往里拖,真是无比的耗时耗力。 而b级机甲“青苍”早已等待就续,它全身森绿,体若巨鸟。但不足的是,因为它年代久远,又制作者审美差异,驾驶室设计的过于庞大,就显得头大身体小,形态十分的不正常。江北淇伸手拍拍它巨大的头颅,“你可得给我争点气啊。” 意料之中的“青苍”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江北淇叹口气,开舱门进入舱内。 * 赫尔塞斯早已焦躁到不能自制,苍穹显示出江北淇正在以极速朝“边途”而去,而赫尔塞斯现在还不知道江北淇驾驶的机甲是哪一等级,但是看他这种速度,绝对已经超过了普通机甲该有的水平。 赫尔塞斯手指狠狠握住能量剑,心中已经翻倒,恨不能即刻就到江北淇身边,抓了他肩头直接塞进苍穹里好好藏起来。 ——这种本该是他兽人做的危险行径,他一个地球人怎么可以这么莽撞!真是该死。赫尔塞斯心中如海涛翻滚,但是现在根本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现在四周安静下来,宫墙之外的声响他便听得极清,而训练有素的半兽军人和一向敏锐的兽人俘虏怕是也早有所察觉。赫尔塞斯看着一众面色凝重的半兽军人,将胸膛挺正,带领众人直逼东北角。 不知何时,天色已变,有浓云从远处翻滚而至,压在头顶令人难安。半兽军人表面如常,但脚步已经不若之前平整,而被俘的兽人军更是蠢蠢欲动。 璧宫的设计实为巧妙,而西里加尔自鸠占鹊巢后虽然大改风格,但璧宫的格局却是没变。因此赫尔塞斯熟门熟路的带着一众半兽人军直穿过后花园步上平湖窄桥。这桥跨水而建,傍假山石岩,俯身便能看见湖中锦鲤戏游,若是平日散步,绝对是不二去处。 而现在却是天色浓云惨淡,众人步履焦躁。赫尔塞斯神经已经绷紧,可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俘虏忽然暴动起来,领首的是一头斑斓猛虎,不消片刻已经完全兽化,它血盆大口大张,獠牙呲出。 半兽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一声震天吼叫,那斑斓猛虎已经一跃而起,将其中一个半兽军人逼到拐角。它吊睛大眼猛地眯起,前腿蓄势待发,就在这时,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鲜血从猛虎头颅猛地直溅而起,一把能量剑死死的钉进了猛虎颅内。 一切都安静到死寂,猛虎爪子抬起在半空后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赫尔塞斯从逼仄的长桥端头往另一边走过去,长靴踩地有种紧张的肃穆感。所有被俘兽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已经张起的利爪来不及收回全都尴尬的停在半途。 赫尔塞斯从人群中直走过来,踩过一滩子血,伸手握住还插/在猛虎头颅的能量剑剑柄,“噗”的一声响一把拔出,他回身看了看呆滞着的兽人俘虏们,唇紧紧抿做一线,竖瞳光芒狠戾。 林沚曾经说过,上了战场,只有敌我,不分种族。 他不信,偏要心怀慈悲,到如今看来却是妇人之仁。赫尔塞斯扭过头,看着受惊的半兽人,“怎么样?” 那半兽军人惊魂未定,还贴着山石壁面的身体紧绷的犹如弓弦,“我,我……” 赫尔塞斯伸出手按在他肩头,五指并拢狠狠捏了一把,而后忽然抬起步子,朝着半兽化的俘虏踏步而去。 随后,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剑起爪落,血泊间断手抽搐不止。 赫尔塞斯眼神毫无变化,朝着剩余的正惊慌失措的俘虏兽人军走去,手中能量剑寒光泽泽。 第78章 断了爪的兽人跪在地上痛苦嚎叫,声音尖戾骂声狠毒,那断腕处切痕工整,平滑得犹如精细雕琢过,而混了血果露出的白骨却是一片森然,血管还在噗噗跳动,精神得犹如细虫弹动。兽人两眼瞪突,满脸惊愕,伸着断臂不住的朝着自己的断爪凑去,忽然,他猛地抬起了头,朝着赫尔塞斯凶狠看去,獠牙暴出,喉中阵阵低吼犹如鬼魅。 赫尔塞斯站得笔直,只冷淡的瞟去一眼,面色如常。 可就在此时,经历突变的兽人俘虏忽然全体暴动起来,捶胸而奔,吼叫声窜天而起,不绝于耳,震得窄桥栏杆都开始摇晃。而半兽军人根本不是狂躁到极限的兽人俘虏的对手,被逼的只得不断倒退。 立在群兽之首的是一头雄狮,毛发杂乱、爪勾锋利,金色眼瞳十分瘆人,朝着就近的一名半兽人猛地直扑过去,就听得“嘎吱”一声大响,半兽人还来不及惊呼出口已经身首异处。血从断开的大动脉喷涌而出,“噗”地溅了雄狮一脸,它狞笑着伸出巨大宽厚长满倒刺的舌头,舔了舔突出的兽嘴。 宫墙之外是不断逼近的虫族,墙内惨叫声不断,血水不消片刻便流的桥面全是,汩汩的往湖中淌去。 赫尔塞斯虽然勇猛,但仅凭他一人之力毕竟不能以一敌百,他手中的能量剑已经满是血迹,残肉顺着剑刃“啪”的一声砸落地面,手指骨还连着透明经络,掉在地面的瞬间还在鼓鼓抽动。 赫尔塞斯已经杀红了眼,血溅的满脸都是,他伸手抹了一把,一双金色眼瞳已是一片猩红。 可就在这时,宫墙之外声响陡变,从搔刮心脏的毛绒声音猛地转变成砸墙的“砰咚”声,但赫尔塞斯却恍若未闻,他手中能量剑快如急电,砍刺得断腿断爪横飞,砰砰咚咚的砸进湖里,溅起水花一片。 血肉铺满窄桥,空气中一股子腥味。尖叫与嘶吼声震裂耳膜,场面惨不忍睹。 赫尔塞斯提了剑一跃而起,直接站上桥栏杆。他稳定性一向过人,钢索上行走这种事早已是家常便饭,如今站在栏杆之上犹如平地,几乎不见晃动。 两阵的厮杀进入白热化,已经从桥上打到假山喷泉,池子里断爪断足尽是,还有碎肉碎骨不断扑通进湖,沉沉浮浮。这时,一头完全进化成兽的黑熊摇摇晃晃从桥头疾奔而来,冲着栏杆之上的赫尔塞斯就扑将过去。 赫尔塞斯眼睛眯起,能量剑紧紧握在手中。 黑熊身躯庞大,犹如一座小山,它朝着赫尔塞斯越来越近,就在这时,黑熊忽然站了起来,而栏杆之上的赫尔塞斯同时一跃而起,两手紧握剑柄朝着黑熊头颅就直插而去。 ——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宫墙塌了。 之后接连着又是几声巨响,整一片墙体都被炸的粉碎,砖瓦飞溅尘土飞扬,巨大的结状绿色断肢,带着透明又粘稠的液体混着漫天烟尘噼噼啪啪散了一地。 赫尔塞斯心里一紧,什么情况? 而这一边,黑熊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转睛走神的瞬间那能量剑已经“噗”的一声直接□□了头颅之中,赫尔塞斯两臂肌肉虬结,朝着黑熊坚硬的头骨猛地插/去,就听见“咔嚓”一声大响,伴着黑熊撕心裂肺的嚎啕巨吼,能量剑直接插/进了黑熊脑内。 黑熊两眼瞪直,血红的瞳仁里满是痛苦。他两只巨大的熊掌朝着赫尔塞斯的方向不住挥舞,赫尔塞斯却两臂紧紧抓住剑柄以作支撑,猛地一拉,直接站在了黑熊头顶。 能量剑之上的能量石光泽明显有变暗的趋势,可见能量消耗已经到达临界点,赫尔塞斯手臂狠狠一扭,能量剑在黑熊头顶猛地一转,就听见“噗”的一声响,黑熊头顶血水直喷出半米来高,紧接着就是“咣”的一声巨响,黑熊直接栽倒在地。 赫尔塞斯手臂用力,将能量剑抽出,他慢慢转过身,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宫墙坍塌处,林沚正架着机甲在那里等他。 林沚后面还跟了大约十几架机甲,而哈默见赫尔塞斯还站在原地,终于不耐烦的架起了伽马炮,朝着湖中央“砰”的就是一弹。 还在静默中的赫尔塞斯就听见“咣”的一声大响,耳朵瞬间失聪,脑中嗡鸣不断。而伽马炮弹直接打进湖底,“砰”的一声直接把湖水炸得犹如井喷。 还站在桥上的赫尔塞斯眉头紧皱,朝着机甲直奔而去,可他的目标却不是哈默,而是林沚。 没有苍穹,林沚开了另一架机甲,通体银白,仿若白鹰,他见赫尔塞斯一脸怒火也知道什么原因,干脆开了舱门,等着赫尔塞斯质问。 赫尔塞斯站到门口,一张脸黑如锅底,他看着舱内副驾上那头正抱着尾巴酣睡的小兽,缓缓将目光移到林沚脸上,“为什么要让江北淇去?!” 林沚静默的看他,半晌后才慢慢开口,“难道他不能去?” “他是地球人!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林沚缓缓靠到椅背上,一双眼睛平静如水,“我也是地球人。” 赫尔塞斯被噎的语塞,他当然知道他父亲也是地球人,而且是一位丝毫不逊色于半兽人甚至兽人的地球人。可是,可是江北淇不一样,他…… 林沚看着赫尔塞斯,“赫尔,他远比你想象的强大。”然后就听得“啪”的一声响,林沚将舱门关闭了。 赫尔塞斯发现他父亲丝毫没有让他进舱的意思,终于伸手拍了下舱门,“……?” 然后,巨大如苍鹰的机甲在赫尔塞斯一脸愤怒的表情下,毫无留恋的开走了。 赫尔塞斯坐进舱内,扭头看一眼正一脸兴奋的哈默,伸手掸了掸身上的水,十分不悦。哈默倒还是那副老样子,笑得脸都有点扯,凑了头的盯着赫尔塞斯的一双眼瞳看,“你不是被炸傻了吧?” 赫尔塞斯没说话,狠狠瞟了哈默一眼。 哈默在喉间嗤嗤的笑,“我是算好了力度的,伽马弹的威力是最小的,炸进水里绝对不会伤了你,再说你皮糙肉厚,炸一下也没事……” 哈默将机甲开至半空,跟着大部队行进。他看赫尔塞斯还是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你怎么不驾‘苍穹’回来,还得我们这一行人去救你。” 赫尔塞斯依旧不语,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哈默继续叨叨,“林将是说你不可能丢下半兽军人不管,但我想你没这么大义凛然吧哈哈哈哈……” “咣!” ——“啊!” 赫尔塞斯一拳头砸在哈默脸上,不偏不倚正中鼻梁,“闭上你的嘴。” 哈默呲牙咧嘴,眼睛瞟着不苟言笑的男人,心道这种性格真是和林将一模一样,实在太吓人了。 第79章 机甲自璧宫之上驶远,赫尔塞斯瞄了一眼璧宫,一片断壁残垣。 哈默偏头看他,不动声色的笑起来。赫尔塞斯伸手“啪”的一下打他后脑,“笑什么?” 哈默扭正头,很久都没开口,过了有一会儿,“我们要炸璧宫那会儿,事先问过林将,要不要炸,毕竟……” 赫尔塞斯了然,他父亲对这里太有感情。 哈默笑起来,“林将说,‘炸,为什么不炸,炸干净了才好建立新帝国。’” 赫尔塞斯看他,“所以你想说什么?” 哈默笑得犹如雏菊,“林将真是帅,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看他了,你看我的眼睛,满满的都是崇拜。” 赫尔塞斯瞟他一眼,“我父亲的崇拜者太多,他无暇顾及。要不这样……你崇拜崇拜我,我其实也挺帅。” 哈默“嗷哈哈哈……”鬼笑两声蓦地停住,“我不。” “为什么?” 哈默继续目视前方,“你一个兽人,拿什么和地球人比?” 赫尔塞斯顿了下,扭过头“……我无话可说。” 而在另一边,被奉为男神的林沚正驾驶机甲以极速往“边途”而去。对于江北淇,林沚是绝对关心的,甚至关心程度远超于对赫尔塞斯。 赫尔塞斯遗传其父,皮糙肉厚,又从小捶打成长,伤后愈合速度奇快。但是江北淇不同,看着便文弱可欺。此时的林沚还不知道江北淇有自我痊愈的能力,他心中的焦躁并不比赫尔塞斯少。 这时,副驾上的鲁因塞斯终于醒了过来,不自觉就将尾巴卷进怀里。 林沚听见声音扭头看一眼,正对上一双金光灿灿的眼瞳,“醒了?” 鲁因塞斯伸了小短手扒着座椅坐直,两条小短腿紧紧并牢,正襟危坐,“去哪?” 林沚伸手摸摸他小爪子,“边途。” 鲁因塞斯“嗯”一声,用另一只爪子回握住林沚。这时候他已经收起了尖利的爪勾,就留着软绵的掌心,毫无顾忌自然又坦诚的摸着林沚。 林沚看似不苟言笑,其实很享受这种温暖。鲁因塞斯勾了尾巴尖,在座位上扫了扫,百无聊赖的仰了头“啪唧”一下倒在林沚手臂上,脑袋不住蹭两下,“唔……” 林沚偏头看他,不由的勾起唇,眼神却愈发坚定。 “边途”,卡拉弗雷特与虫族星球犹塔交接处,这里土地贫瘠寸草不生,地势起伏不平,光照极少,大部分时间都处在黑暗里。近几年来两星球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和谐共处,虽然这之中大部分都是西里加尔的“功劳”。 而现在情势紧张,以边途为界两面阵营分化明显,兽人半兽人军队已经全副武装,机甲战备完全,而另一边……江北淇开机甲的手抖了一下。 两派队伍各占一方,绿色的浑身满是长毛硬刺的臭虫以几乎一辆卡车的大小横亘在兽人军队面前,它们密密麻麻紧紧挨在一起,摇晃着犹如电线的长须,亮出尖利到比刀还要锋利的尖刺…… 江北淇不可抑制的背脊发凉,就在这时,机甲舱内通讯响起,江北淇接听,那边传来亚伯的声音,“江北淇,四点方向。” 江北淇一顿,马上调整机甲方向,就看见亚伯正站在机甲白灵之外,仰着头看他。 江北淇快速发布命令,终于将机甲停在亚伯身边。 亚伯一身铠甲,手握能量剑,一双眼睛坚毅无比。 江北淇很少见到这样的亚伯,心中多少有些激荡。他看着浩浩荡荡的兽人军队,又朝着对面的虫族大军望去,却又不免有些担心。 亚伯看出他的忧虑,伸手按住他肩膀,“势均力敌,都在掂量。” 江北淇不清楚两边的实力如何,但这种场面他在和平年代是从未经历过的。“我们的武器不多,能量剑更少,我把能用的全都带上了。”说着江北淇将空间钮拿了出来,亚伯伸手拿过,就在这时,对面忽然异动,所有人的精神都警惕起来。 虫族突然动作起来,它们巨大而又粗壮的腿纷乱的踏着地面,崩溅石块,扬起一片尘土。 江北淇神经绷了起来,看向亚伯,“进机甲。” 亚伯伸手握紧空间钮,“你先进去。” 江北淇摇头,“我没事。” 亚伯却一把打开机甲,抓住江北淇肩膀直接给他塞了进去。江北淇“喂”了一声,赶紧伸手抓住舱门,“亚伯!你锁上干什么?!” 亚伯看一眼江北淇,面目冷静又严肃,他高喊道:“众将听令!” 一刹间,回应的吼声震天动地,亚伯向军队之后跑去,“各队排头出列!” 机甲内,江北淇伸手“砰”的砸了一拳操作台,没办法,这机甲不是他的,根本不听他使唤。 江北淇气的手疼,敲敲台面,“哎,咱俩打个商量,你能不能把门打开?” 百灵:“……” 江北淇佯怒,“砰”的就是一拳,“不要惹我生气!小心我砸了你操作台!” 这时,百灵“嗡嗡”响了起来,忽然“哐”的一震,机甲摇晃起来,江北淇被晃得根本坐不住,他一手扒住操作台,“不砸不砸我不砸,你别晃了啊……” 百灵这才慢慢停了下来,过了半晌,蓦地有声音响了起来,江北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听到机甲非常不屑的发出了一声……“哼”? 而兽人军这方,武器已经全部到位,虽然不能人手一把,但聊胜于无。排头将士已将武器一一传递而去,朝着对面黑压压一片的虫族严阵以待,肃穆而视。 就在这时,排列的毫无缝隙的虫族忽然动作起来,声响尤为纷乱,它们缓慢的向两边退开,而后打开来一条通道。罗森从远处慢慢走来,看不清脸孔,只能见着身形十分挺拔。他黑长披风尾部打着黑胶长靴,手里握着一把足有一米见长的能量剑,剑柄之上能量石光泽灼目。 罗森走至虫族军队之前,一双眼蔑视着半兽人兽人军队,朗声道:“叫林沚出来。” 百灵里还关着江北淇,亚伯便开了江北淇带来的那架“青苍”,青苍翠绿色的大头此时看着十分滑稽,亚伯硬着头皮将机甲开至两派之间,和罗森对峙。 罗森本来还一脸肃穆,等看清来的机甲时当即便笑出了声,讥讽道:“林将当真是穷途末路到把扫地的机甲都开出来了么?这么大个脑袋,是用来给我磕头的?” 亚伯听得血脉喷张,恨不能现在就一炮轰过去,他攥紧拳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定位,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 罗森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虽然可笑却高大的大脑袋机甲,忽然眉头一皱,反身向后朝着巨大的臭虫便走了过去。 位于虫族中间的那只臭虫,个头足有一架机甲大小,巨大粗壮的腿足有兽人大腿根粗细,腿上还布满尖利的倒刺,一根一根次序排列。 罗森一脚踩住臭虫的节状粗腿,三两下便翻身而上,他站在臭虫巨大的背壳之上,负手而立。 亚伯看的简直想笑,干的是狼狈的勾当,却偏要做出正义的派头。 亚伯打开舱门从机甲里出来,慢慢走至两阵营之间。他仰头看向罗森,“罗森,好久不见。” 罗森一顿,眉头慢慢皱起,“叫林沚出来。” 亚伯依旧仰头看他,嘴角却是嘲笑,他歪了歪头,“就凭你的位级,有什么资格要林将见你?” 罗森一顿,眉心似有火光。他处心积虑多年,最恨的就是一直被西里加尔压制。现在西里加尔已经不人不兽,难道他还要被压制? 罗森听得不怒反笑,一双眼睛鹰隼一样盯着亚伯。“我位级不够……那以他林沚的位级,够资格见西里加尔陛下么?” 亚伯嗤笑,“西里加尔?我倒是忘了问了,他可还好?” 罗森皮笑肉不笑,“好,怎么会不好。” 亚伯眯起眼,掂量着罗森话里的意思,心中却也是千回百转,以西里加尔的势力,定然不会只有眼前这么些虫族的。 所以他现在,和自己一样,是在拖延时间? 亚伯笑起来,“罗将您可是西里加尔的心腹,他怎么肯把您一人推到这蛮荒之地来?” 罗森咬牙,脸上却是云淡风清,“你不也是一样。” 亚伯仰头,“这可不一样,林将军可不是西里加尔那种畏缩之辈。而我,也不是孤身一人,但看您……就有些可怜了。” 罗森眉毛倏地拉平,心火怒起,西里加尔从来都是鼠辈,奸险小人……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亚伯,这么多年不见,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舌灿莲花了!叫林沚出来!” 亚伯直视罗森,一双眼清清朗朗,“罗森,话我已经说过了。 “你,位级不够。” 第80章 罗森一言不发,脸色铁沉,过了半晌他才开口,“林沚是想……见西里加尔陛下?” 亚伯手臂环胸,“难道不是西里加尔求着见林将么?” 罗森一顿,脸瞬时比冬日寒铁还来得冰凉,他睨了亚伯半晌,终于开口冷声道:“等着!” 亚伯见罗森已消失不见,转身快速回到机甲中。他马上将操作台上一枚圆形扁体器物打开,只见器物屏幕上显示出“采集数据”字样。亚伯蹙眉等了片刻,转头去看机甲屏幕上显示的林沚机甲方位和距离,伸长指打开通讯仪,“亚伯请求接听。” 边途因地理位置缘故,天色暗沉的很快。本来就不算光亮的地域如今能见度正以肉眼可查的速度降低。 江北淇还窝在百灵里和它对峙,使劲浑身解数想要从舱内出去。可百灵从始至终都毫无回应,而舱内的声音也从开始怒气的威胁变成了现在生无可恋的呢喃。 可就在江北淇单手撑脸另手百无聊赖画圈的时候,百灵的舱门忽然“咔”的一声响了起来。 这一下无异于平地惊雷,江北淇一顿,萎靡的神经立刻紧崩起来,他猛地转过头,就看见赫尔塞斯正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 这时间,边途天色已经昏沉,江北淇只能借着机甲舱内的灯光看见赫尔塞斯,他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脸孔也是脏污不堪。 江北淇当即便忘了动作,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想念过谁,只有自心脏血管奔涌而出的狂喜蔓延的周身上下,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赫尔塞斯看着江北淇,凌厉的眼神早已柔和,他轻轻开口,“北……恩!” 根本不等赫尔塞斯说完,江北淇已经扑进了他怀里。赫尔塞斯有点蒙,今天的江北淇还真是有些热情的过分。 江北淇两条手臂环住赫尔塞斯的脖子,两条细腿使劲挂在他腰上,虽然这个动作让他着实有些吃力,但是江北淇根本考虑不了这么多,只顾着伸手给人抱紧,再抱紧。 赫尔塞斯看他难受,只好伸了手臂托着他屁股,江北淇窝他颈侧嗤嗤的笑,笑得赫尔塞斯都勾了唇,可这时江北淇却忽然停了笑,一扎头“咔哧”一口咬在了赫尔塞斯胸口上,赫尔塞斯一疼,下意识一把抓紧江北淇屁股,“哎!” 江北淇慢慢松了口,伸了舌头舔了下,下巴抵着他胸口,身体来回的摇晃,一双眼睛格外勾人,“哎什么哎。” 赫尔塞斯用余光扫一眼四周,“北北,我们回去再……” 江北淇耳尖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赶紧从赫尔塞斯身上下来。脚刚一踏上地面,就看见林沚一行人正站在赫尔塞斯身侧,还有那只和赫尔塞斯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鲁因塞斯……眼神一交汇,无比尴尬。 江北淇顿时无地自容,脸红到脖颈,他往赫尔塞斯身后凑了凑,妄图将自己完全隐在他身后。 赫尔塞斯猜到他的想法,却伸手给人拉至身边不许他躲藏,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握住江北淇的,两人身体贴在一起,严丝合缝。赫尔塞斯偏了头,压低声音轻轻道:“我想你了。” 他声音很低很轻,却毛茸茸草尖似的扎人脏脾,江北淇眼睛瞟他一眼,手不自觉就握得很紧。 而这话一出口,听力敏锐的哈默便禁受不住的干呕起来,他伸手撸撸胳膊,“恶心的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让我好好抖抖。” 林沚一直站得笔直,一身军装裁剪得体,风纪扣扣牢,只露出小半截光滑白皙的脖颈。他怀里的鲁因塞斯正在假寐,尾巴卷住,贴着林沚胸口闭着眼。 林沚看着江北淇,一脸严肃,“我听亚伯说,你任务完成的很好。” 江北淇抿抿唇,有些生涩的敬了个军礼,“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沚看一眼赫尔塞斯,又看一眼江北淇,转身离开。 林沚一走,亚伯也跟着离开。 江北淇这才松了口气,他仰头看一眼赫尔塞斯,忽然就咧开嘴没来由得嗤嗤的笑,他笑了会儿脑袋一歪倒在赫尔塞斯手臂边,“我也想你了。” 赫尔塞斯本来还因为江北淇私自到边途而生气,现在一来倒是一点气都没有了。他伸手摸摸江北淇的脑袋,“有多想。” 哈默还倚在机甲边上,两手环胸一脸的恶心,“你俩行了啊,恶心死了。” 赫尔塞斯看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走去没多远的亚伯,“你怎么还在这,怎么没跟过去。” 哈默一脸玩世不恭,笑得有点痞,“嫌弃我了是吧?我还偏不走!”他扭了下头,看了眼暗幕里渐远的身影,似乎是叹息的,“我啊……放弃了。”他扯着嘴角笑了笑,眼神有些不舍,“亚伯……大概这辈子都看不上我。” 就在这时,本来还挺直脊背的男人似乎顿了下,他扭过头,吼道:“哈默!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你过来!” 本来还靠着机甲一脸无所谓的哈默忽然就站的挺直,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狼狗似的拔腿就跑了过去。 赫尔塞斯看着那人的背影,抓着江北淇的手紧了又紧,他低下头,凑着江北淇的耳边,“说,有多想我?” 江北淇看他一眼,伸手“咣”的砸他胸口,“想的不要不要的!” * 两阵营还处在对峙中,剑拔弩张却是没人轻举妄动。林沚打开苍穹舱门,将鲁因塞斯放到座位上,刚要抽手,鲁因塞斯便睁开了眼睛,一双眼金光灿灿的看着林沚,小爪子将他衣袖抓的死紧。 林沚蹙眉,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你乖。” 鲁因塞斯的爪子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他紧了又紧,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不乖。” 林沚处理不好陛下,亚伯更是无力。他无奈看一眼舱内,忙闪身到一边,结果不巧对上哈默的眼睛,哈默正一脸讨好的看他,一双眼睛水光泽泽。 过了许久,林沚终于将苍穹舱门关闭,他走到亚伯身边,“能检测到罗森的位置么。” 亚伯将空间钮拿出,从中掏出一枚圆形的白色扁状体,他拨开扁状体后背按钮,屏幕马上亮起。只见屏幕上有等高线一样的地图,地图之中一片蓝色间一处红点正在移动,亚伯道:“罗森是兽族,他的体温会高于虫族,您看。” 林沚垂目,看着那枚红点停在某一处,“能确定么。” 罗森点头,“可以。”按照江北淇所说,可保证准确。 林沚伸手系了下玫瑰繁纹的袖扣,抬头看一眼已完全暗下的天空,“那就让我去会会他。” 第81章 边途天色已经尽黑,近乎伸手不见五指,放眼望去只能看见连绵的轮廓,却无法查明具体物象。不过这些也是对于江北淇这样的古地球人而言,而像是亚伯、哈默,更甚于赫尔塞斯,几乎毫无影响。 西里加尔一方的兽人军还剩有三营左右,全部围聚在虫蚩殿外待命,现在天色黑暗,便显得兽人军的一双双绿色竖瞳奇亮,犹如深夜鬼魅一般瘆人。 西里加尔倚在盘虿椅上,椅子从腿部便虬满各类虫子,从四脚到八脚到多至无法数清,密密麻麻犹如麻布针眼。西里加尔单手握着臭虫把手,两只细长手指在臭虫两只触角处来回摩挲。 罗森半躬着身,“陛下……您,意下如何。” 一直处于平静的西里加尔脸色已变,一双眼睛斜斜的打量着罗森,声音变得实为尖利,“林沚说了地点么?” 罗森抬起头悄然一瞟,看着不论外貌或是性情已经完全大变的西里加尔,“地点暂时未定。” 西里加尔登时坐直身体,细长手指却不忘继续在臭虫触角之上描摹,“终归是要和林沚见上一面的,鲁因塞斯都死了,他苟活了这么长时间,够本了!” 西里加尔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神情,他眉毛轻佻一挑,对着旁边瘦骨嶙峋的男人笑得低三下四。罗森瞥他一眼,胃里反酸。现在的西里加尔真当是毫无风骨,为了保命同什么杂种都能奴颜媚骨。 罗森站直身体,宽肩窄腰便显得身形挺拔。西里加尔看的心口噗噗冒血,也不知道触动了那根神经眼睛一下瞪得溜圆,瞳孔放大,“罗森!罗森!去和林沚那个杂种说,想见朕就到虫蚩殿候着!!” “西里加尔陛下,这事,您应该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吧。”吉克从喉管里浅浅发出一声,一双突眼一百八十度一转,盯得西里加尔背脊发毛。西里加尔赶忙伸了脖子往吉克一边凑了凑,“是是,是我疏忽了。” 罗森忍得额上青筋直跳,刚要开口,就听见殿外忽然响起“砰”的一声暴鸣,紧接着有肉块“咣”的一声砸在玻璃上,印了万虫符纸的窗户被拍了个透彻,血水顺着窗棱缝隙往下淌,一溜直流到墙皮。 西里加尔惊恐至极,颤颤巍巍从椅子上站立起身,他一手扶住把手,求救一般的看向罗森。罗森看也不看西里加尔,直奔虫蚩殿偏门,一把握住门把手,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缝,就听得“咔”的一声响,罗森将门猛地又关了回去。 “什么情况?”西里加尔声音已经雌雄不分,尤其高音转调时候显得极其突兀。罗森耳膜生疼,竖瞳映出西里加尔惶恐的脸,“被包围了。” “什么?”西里加尔看向还闲坐一旁的吉克,“我们怎么办?” 吉克还保持着两腿盘起的姿势,他伸手将背后长须撸到眼前,突出的眼睛朝着西里加尔看了看,“什么‘我们怎么办’,这和我可无关。” 西里加尔看向他,尖声戾气的嚎啕,“我加码!璧宫分出三分之一做你们虫族的驻殿!” 吉克将触角在脚底板上蹭了蹭,闲闲的道:“璧宫?你知道我们要的不是这些。” 西里加尔看着吉克,情绪略有激动,“可那能怎么办,‘白昼之境’早都不存在了,该死的鲁因塞斯,他才是罪恶之人!” 罗森看向吉克,声音低幽,“如果入璧宫的是林沚,那到头来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吉克又用触角搔了搔腿,转手用发黄的粗粝指甲掏了掏耳朵,“你让我考虑考虑。” * 虫蚩殿正门,罗森一人负手而立。殿外三个营的兽人聚集起来,将虫蚩殿四角包牢。外层是加固而来的虫族大军,密密麻麻的围着兽人军队包裹。 这时,虫蚩殿外终于点燃明火,但虫油灯芯显然不够明亮,在暗夜里也就将将分辨敌我。罗森仰首看着盘于殿顶的层层机甲,呼道:“林沚,这和约定的可不一样!” 暗夜里,机甲的探照灯将殿前照得通亮,恍如白昼。罗森站在一片明堂中,背脊挺直。这时,前方的机甲慢慢向两侧靠去,一架白色机甲赫然现出当中。而后,机甲的舱盖由上打开,林沚戴了白色手套的手按了下风纪扣,“我们似乎,并没有约定过什么吧。” 罗森已经面露怒色,他慢慢将背脊躬起,竖瞳发亮,爪牙爆出。几乎同时,空中机甲毫不犹豫地亮出火炮朝着地面轰然炸去。 一瞬间断裂的血块、横飞的结状肢体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炮火硝烟,血腥气味直窜鼻孔。而刚刚还衣着严谨的兽军已完全变换了形态,从军装中脱离出来的走兽个个怒目瞪圆,爪勾锋利,齐齐的朝着头顶的机甲走去。 而已经断掉的可见白骨的断爪断足也在以肉眼可查的速度急速愈合。 这是林沚早有所预料的事,机甲伽马炮再次准备就绪,就在这时,群兽忽然从地面一跃而起,全部冲上殿顶。 虫蚩殿的殿顶是以死亡虫类的甲克层层契合而成,因此并不牢固,群兽踩在上面能听到提心吊胆的“嘎吱”声。 就在机甲炮口改变方向时,群兽中一头花白豹子忽然冲天长吼,一时间群兽全都一跃而起,犹如冰雹铺天盖地朝着机甲直扑而去,巨大的重物砸落声此起彼伏。 林沚快速拿起通讯仪,“上升!” 机甲急速上升,这时,一直被忽略的结状甲虫却全都聚集起来,密密麻麻往一处涌,形成一个坚固的堡垒,还有成批的甲虫源源不断的往上叠加,而跌落而下的兽军正好踩住虫梯往上攀登。 林沚大感不妙,他仰头看了一眼天空,不到时候,离月圆还有一段时候。 就在赫尔塞斯已经打开机甲即将出舱之时,地面忽然传来异响,他赶忙看去,就看见一群兽类正朝着这一边汹涌而来。 而跑在最前方的红眼乌利尔兽背上似乎驮着一个人,赫尔塞斯眯起眼,手也慢慢攥紧成拳,那人不是江北淇还能是谁! 江北淇一身戎装,他本来就是好衣服架子,虽然没有兽人明显的骨骼划分,却一样的蜂腰长腿,如今宽腰带扎紧白手套戴起,看得赫尔塞斯顿时有些不合时宜的心动。 江北淇从乌利尔兽身上下来,乌利尔兽抖了抖一身油光发亮的黑毛,往江北淇腿边凑去。 江北淇伸手揽住他,在他后颈处摸了摸,“看你的了。” 乌利尔兽抖抖长毛,仰头冲天长吼,一时间,成群的兽人扑杀成一团,嚎叫声震得天地俱颤。赫尔塞斯将机甲自半空降落,迫不及待的出来。 江北淇看他,笑得眼睛跟着亮起来,“你怎么下来了?” 赫尔塞斯什么话都没有回复,一把抓住江北淇后领子给人抱起,几大步将他塞进机甲之中。 赫尔塞斯单手揽住江北淇后颈,捏了捏,“不许出来,等我。” 江北淇还来不及说话舱门已经关上,赫尔塞斯将机甲升起,他站到了机甲顶盖,伸手将身上衣服脱下,“啪”的一下砸上地面,上身光果的男人露出结实却不夸张的手臂肌肉,裤子包裹着两条长腿,高筒的黑色长靴,颇有点让人口干舌燥的性感。而后出现的就是江北淇连眼睛都不舍得眨的一幕——赫尔塞斯自上而跃下,几乎同时,他背脊之上猛然乍出黑色遮天巨翼,朝着地面直飞而去。 江北淇简直不能呼吸,他虽然知道赫尔塞斯就是丑东西,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本身,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赫尔塞斯,让他无法呼吸,口干舌燥,身体的某个地方也突突的跳跃。江北淇伸手锤了下胸口,“砰”的一声,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跳的擂鼓声。 赫尔塞斯完全兽化,一双竖瞳金光剔透,黑色皮肤坚硬且强壮。他跃起高飞,振翅长吼,一瞬间天地变色,狂风骤起,雷电呼应俱响,轰隆隆间有乌云团集。 所有兽军不论敌我全都停了下来,朝着天上黑龙定定看去。赫尔塞斯朝着地面一阵咆哮,一刹间狂风大起,虫蚩殿虫甲屋顶俱碎,落雨一样砸向地面。 赫尔塞斯朝着已经坍塌的虫梯看去,猛然张口,忽然一团蓝火自喉中喷出,一时间烧的虫甲团做一团,烧焦味道漫天漫地。 罗森已经完全兽化,他震惊到双眼根本无法挪开赫尔塞斯。他扬起爪子,朝着赫尔塞斯咆哮,正当赫尔塞斯要冲入殿内,罗森跳上石柱猛地跃起。他是兽人,一早便跟在西里加尔身边,要比旁人更加清楚龙的弱点。 眼睛,他们最脆弱的地方!罗森咬牙切齿,爪勾朝着赫尔塞斯的瞳孔便插了过去。 赫尔塞斯一惊朝向旁边躲开,而边上正是虫蚩殿长柱,就听“咣”的一声大响,柱子直接被撞断,赫尔塞斯小山一样倒在地面。 因为不是正常发育生长,赫尔塞斯的兽身维持不了太久时间,一片金光之中,他除了背后两翼,其余身体已经化形为人。 罗森见时机大好,朝着赫尔塞斯方向便扑咬过去,可就在同一时间,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一把剑插/进了罗森胸膛。 罗森惊愣的扭过头,林沚正站在他半米之外,手中握住的能量剑还亮着幽幽的光。 一丝热气自罗森胸口慢慢散开,他张开血盆大口一双眼睛完全红热。罗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无法恢复的皮肤,痛苦的吼叫一声,朝着林沚的方向猛地撞去。 就听得“咔”的一声大响,连着骨头皮肉碎裂的声音,罗森将自己往能量剑上狠狠的插了进去。 紧接着他扬起前爪,朝着林沚的头颅便拍了下去。 赫尔塞斯随意抓起一旁破布,朝着腰间一扎,一扭头就看到这一幕,他心脏一紧刚要扑去,这时,一道白光已经朝着罗森前爪而去。 “啪”的一声响,罗森的前爪被直接砍断,狠狠拍在地面。一时间,他断裂的地方血流如注,鲜活的血管蚯蚓一样噗噗跳动。罗森不敢置信的看着砍断自己前爪的男人,林沚扭头看一眼江北淇,“跑!” 江北淇刚要跑,却发现为时已晚。 他脑中一烧,举起能量剑朝着罗森的头颅就插了过去,罗森轻松躲开,扬起爪子朝向江北淇的喉口直插下去。 忽然的,天地好像都黑暗了。所有的光火都不明亮了。赫尔塞斯的视线将江北淇和其他的一切都隔绝开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声,总之喉头是涌过血一样的腥。 ——“北北?北北?” 赫尔塞斯一摸脸,他好像……哭了? 第82章 赫尔塞斯朝着罗森疯了一样的挥出拳头,直砸的罗森连吼叫的力气都没有。赫尔塞斯低头看了一眼罗森胸口的能量剑,一把拔了出来,举起剑朝着他头颅就劈了下去。 就听得“咔”的一声响,罗森脖颈经脉被切的整整齐齐。 赫尔塞斯两眼赤红,拿剑疯狂地插着罗森的头颅,直把完好的头骨插成马蜂窝。 林沚胸口发闷,看着暴怒之下的赫尔塞斯,“赫尔。” 赫尔塞斯恍若未闻,还在疯狂的泄恨。就在这时,江北淇忽然虚弱的嘤咛出声,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赫尔塞斯却是触电了一样的一把扔下能量剑,“北北!” 江北淇还闭着眼睛,四肢完全瘫软。 林沚看着赫尔塞斯,一把抓住他肩膀,“赫尔!” 赫尔塞斯抬起头,有点呆木,“父亲。” 林沚手攥成拳头,朝着赫尔塞斯“咣”的就是一巴掌,“你清醒一点!”他指着前方,耳边的嘶吼和兵器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们都在浴血奋战,你在干什么?赫尔塞斯!你在干什么!” 赫尔塞斯伸手摸了摸一脸血迹的江北淇,转头看向林沚,“帮我照顾好他。”他站起身,提起地上的能量剑,似乎是在和林沚说,但更像是在和江北淇说,“等我回来。” 天色已漆黑至极,这时,天边终于有一团白色缓缓而起。 林沚仰头去看,是时候了。 虫蚩殿内空无一人,地面上有三三两两虫族正抱头哆嗦,赫尔塞斯看也不看,提着滴血的剑直往内走。 终于,在殿内最里看见正无处可逃的西里加尔。 西里加尔已经变得不人不鬼,长发披散在肩上,一双眼睛惊恐万分。这时候他已经不会再像开始时候蛇狼同体,而皮肤之上却直接出现蛇皮一样的黑斑纹络,一寸寸的透出苍白皮肤,包括指尖。 西里加尔看见赫尔塞斯犹如看见魔鬼,尤其是他身后的两翅巨翼,让他有种难以呼吸的濒死感觉。西里加尔眼睛瞪得硕大,他嘴唇抖动,喉头一寸一寸的发紧,“鲁……鲁因塞斯?” 赫尔塞斯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的朝着西里加尔逼近。 西里加尔被逼的抓住窗框痛苦的嚎啕,他已经分不清现实虚幻,惊恐地瞪着赫尔塞斯,“啊哈哈哈哈哈,鲁因塞斯?” 赫尔塞斯将两翼收起,现在的西里加尔已经软弱的一捏就能死,根本用不着再废其他力气。赫尔塞斯提起能量剑,朝着西里加尔胸膛一把插/去,就听得“呲”的一声大响,西里加尔胸口忽然暴出黑色烟雾,连着火星的噗呲噗呲炸响起来。 西里加尔瞬间瘫软在地,四肢抽搐过后犹如棉絮瘫泄掉。赫尔塞斯走上前,握住还插在西里加尔胸口的能量剑朝着他腹部直接刨开。西里加尔眼睛瞪得浑圆,眼白翻起,口中红白泡沫汩汩的往外冒。 这时,一颗拳头大小的晶石从他腹部“啪”的一声掉了出来,轱辘两下滚到了赫尔塞斯脚边。 赫尔塞斯扭过头,就看见林沚正站在自己身后,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 赫尔塞斯转过头,“父亲。” 这时,西里加尔的身体忽然有了变化,一挺一挺猛地挺动起来,然后全身抽搐着在地面翻滚,慢慢停下后皮肤开始发黑,自每一处毛孔里淌出黑水,而后化作一滩黑水,连骨头都不剩。 赫尔塞斯走到他父亲身边,难得的,林沚身形有些佝偻,赫尔塞斯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按住他肩膀。 赫尔塞斯这才发觉,他已经比他父亲高了这么多,高到完全可以站在他身边,揽住他,保护他。 林沚有些拘谨的挺直了身体,一双眼睛坚定的看着前方,“走吧。” 天色尽黑,这时候,机甲的大灯已经完全关闭,就看的天空一轮白月万分清明。 赫尔塞斯看着手中这一颗晶石,其中透亮,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一黑一白两色太极状交合,而在这之外包裹着一层透亮的膜,纯净且剔透。 赫尔塞斯伸手将晶石握紧,而后走到殿外。 局势已经一片大好,西里加尔一方的兽军投降的投降,制服的制服。小乌利尔兽满脸血的站在殿门口等着奖赏,他一身长毛在微风里吹得轻轻飘动,见赫尔塞斯出来不情不愿的嚎了两嗓。 赫尔塞斯却是掠过众人,回头看向林沚,“江北淇那里,我就不去告别了。” 林沚看着他,“好。” 赫尔塞斯唇抿成一条线,“我会马上回来。” 林沚看着赫尔塞斯的背影,不再多语,赫尔塞斯一样再无他话,展开巨翼直接冲天而去。 亚伯和哈默还在面对虫族大军,而战局基本已定。 捷报已经传来,虫族一方本就军心不稳,这一来更是无心恋战。 战事既停,暗夜之下的边途就显得更为孤独寂寞。 而边途之所以称为边途,除了这里是星球之边,其实这里更是白昼之境,永无黑暗。 “白昼之境”自然不是说这里没有黑夜,而是这里即便到了黑夜也一样是光明一片。 白昼之境对于常年日照平均的卡拉弗雷德意义并不大,但对于常年居于黑暗的虫族可不同,边途几乎可以说是他们的光明。只不过,这种白昼景象,自西里加尔上位之后便不再有了。 赫尔塞斯飞到边途最边,一柱高台自边途边境孤独而立。 高台又名雷台,从靠近开始便有雷电击身,很少有人能到达顶端。 赫尔塞斯自下飞上,粗硬的皮肤很快被击穿,浓烟直冒。他完全不顾已烧穿的皮肉,仰头看一眼台顶,疾速而上。不知道飞了多久,赫尔塞斯只觉得马上就要力竭,但此时,他除了自己再无依靠。 这时,赫尔塞斯忽然看到了高台顶端,他长吼一声朝着台顶便冲了上去。“咣”的一下砸进台里,终于,到了。 台内一片风平浪静,正中心是已经落了尘灰的祭奠台。祭奠台上方便是一轮白月,和着赫尔塞斯爪中的晶石发出灼目的光芒。 边途的白昼之境,因着两枚晶石而起。一黑一白,意与日月同辉,能照天地不暗不灭,永如白昼。而西里加尔一生追求永生,自然对边途晶石觊觎已久。只是那时候鲁因塞斯在位,他不好出手,而西里加尔继位后便马不停蹄往边途而去,可是这里的晶石已经被林沚送往两处,让西里加尔扑了个空。 而晶石若被单独吞食还可取出,如若合体而放,便会阴阳交补,融合的过程还会吸收载体的养份,影响载体,使其雌雄莫辨。只是西里加尔竟然会被吞噬干净,也是令人没有想到。 赫尔塞斯仰头看了眼苍穹之上的白月,伸手将晶石慢慢放入祭奠台之上。 一瞬间,晶石和着月华暴出灼眼光芒,自边途向周边猛地四射而去,之后光芒由灼目慢慢变为柔和。 天地之间一片明朗。